盛知鸢陆玺言小说《盛知鸢陆玺言》全文阅读
夜深。
盛知鸢躺在榻上,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床幔。
玉泉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刺痛着心。
成婚三年,陆玺言从未碰过自己,如今却去了倚春楼!
想到这儿,盛知鸢再难安枕,起身下床。
推开窗,冷风携裹着雪吹进来,彻骨寒冷。
这时,远方亮起一道昏黄的光。
仔细瞧,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款款走来,后面那个人影格外高大。
盛知鸢一眼就认出,那是陆玺言。
他回来了!
一瞬间,心底涌上的喜悦将之前所有的苦都压了下去。
她连斗篷都没来得及拿,只穿了内衫就跑了出去。
“阿宸。”
陆玺言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瞧见盛知鸢身上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
却只是说:“臣见过公主。”
呼吸间,酒气飘来,淡淡的,却提醒着盛知鸢他之前去了何处。
她嘴角的笑容落了落:“我之前去都尉府寻过你,你不在。”
陆玺言愣了片刻,随后只说:“有要事在身,还望公主见谅。”
闻言,盛知鸢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烧起。
他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所谓的要事是什么?可否告诉我?”她沉声问。
陆玺言看着这般奇怪的她,好像懂了什么:“公主既已知晓,何须再问?”
他的话中满是冷漠,不见丝毫愧疚。
盛知鸢的心像被针扎了一般,疼痛丝丝缕缕弥漫散开。
她强压着,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人抢先开口:“臣累了,先回去休息,公主自便。”
话落,陆玺言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未曾说过一句关心盛知鸢的话。
冷风袭来,寒气顺着单薄的鞋袜席卷了全身,盛知鸢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陆玺言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颗心慢慢冷却下来。
给陆玺言引路的下人提着灯笼回来,看到还站在原地的盛知鸢,上前劝说:“公主,小的送您回去歇息吧。”
盛知鸢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了好久,才转身走回了卧房。
不知过了多久。
盛知鸢疲累的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滚烫。
一旁玉泉瞧见她醒来,连忙端了杯热茶给她润喉:“公主,您可醒了!您昨夜发了高热,太医说是染了风寒,这几日要您好好休养。”
盛知鸢点了点头,却想起昨夜和陆玺言的对话,眼底一片黯然。
“陆玺言可是又去都尉府了?”她问着,却也猜得到答案。
成婚三年,他每日清晨起身便离开,不会在府中多留片刻。
不想玉泉却回:“驸马爷正在饭厅用早饭,可要奴婢去将人请来?”
盛知鸢一愣,摇了摇头。
她将杯子放到一旁,撑着无力的身子下床:“我过去瞧瞧。”
雪覆盖了整个地面,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盛知鸢带着玉泉刚出院落的门,就远远的瞧见陆玺言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玉泉刚想开口唤住,就被盛知鸢阻止了。
她看着背影都难掩急切的人,吩咐玉泉:“备马车跟上去。”
盛知鸢想,他这般急,怕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自己跟过去也许能帮上些忙。
可当马车停下。
盛知鸢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陌生的院落,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
“公主……”玉泉轻声唤道。
盛知鸢看了她一眼,抬步走进去。
院落内。
一男一女相携而站,才子佳人,好不般配。
如果,那男子不是陆玺言的话……
盛知鸢直直地看着,可当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时,满心震惊。
陈冰言,她不是死了吗?!
第四章 时日不长
湿冷的风雪渗透斗篷侵袭满身。
眼前般配的两人让盛知鸢不敢上前,慌忙转过身,匆匆离去。
身后,听到脚步声的陆玺言抬起头,就看到她离去的背影。
他眼中闪过抹什么,瞬间便消失不见。
一旁的陈冰言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指挥使府内。
盛知鸢坐在正厅的雕花木椅上,望着石雕照壁怔怔出神。
她在等,等陆玺言回来。
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天空逐渐泛起层层绯红。
陆玺言终于回来了,可身旁竟还跟着陈冰言。
盛知鸢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人带回来,她哑声问:“你们……”
“冰言见过公主,请公主恕罪。”
陈冰言打断了盛知鸢的话,跪在了地上,深深叩首。
陆玺言眉心一皱,俯身将人扶起来:“你不必跪。”
陈冰言抓着他的衣袖,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墨黑的飞鱼服上,她的手指白皙到刺眼。
盛知鸢看不下去别开眼,望向陆玺言:“你不该和我说些什么吗?”
闻言,陆玺言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公主不是已经瞧见了吗?”
他反问着,好像将这一切隐藏了三年,骗了她三年的人不是他般。
盛知鸢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平静问:“那你为何要瞒着我?”
“我从未说过她死了。”陆玺言漠声回着。
是的,他的确没说过。
陈冰言没死,那自己这三年遭受的冷漠疏离有算什么?!
盛知鸢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
可倘若不是因为陈冰言,那又是因为什么。
那个念头清晰的浮现在心间,她却不敢说出口。
良久,盛知鸢才鼓起勇气重新开口:“那现在我知晓了,你打算如何?”
陆玺言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划过抹异样。
一旁陈冰言看了眼陆玺言,眼底划过抹算计,而后倏地跪了下来。
她跪行两步上前抓住盛知鸢的裙摆,哀声哭求:“冰言前半生漂泊无依,后半生只想安稳度日,我认识的人不多,能信的只有阿宸,还望公主大人大量,允许我搬进指挥府!”
陈冰言声音呜咽,让人心生怜悯。
盛知鸢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陆玺言问:“这也是你的意思?”
如果这是他想的,她该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
盛知鸢只能沉默,等着陆玺言的答案。
风吹过,吹的人眼睛酸涩。
陆玺言也终于开口:“全凭公主决断。”
他向来说一不二,没有拒绝就代表同意。
盛知鸢想着,心慢慢冷彻。
“我明白了。”
她说着,垂眸看着满眼泪花的陈冰言:“那你便搬进府里吧。”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风雪夜的天冷气彻骨。
指挥使府内暖意正浓。
盛知鸢站在正厅内,望着外面浓稠的夜,心惴不安。
眼看月上中天,一道踩雪的脚步声响起。
与此同时,一抹人影走进厅内。
盛知鸢眼前一亮,忙迎上去:“夫君……”
但那人却避开了她,兀自将大氅解了下来,扔给一旁的小厮。
他一身飞鱼服,腰间别着柄绣春刀,飒爽英姿,俊朗无双。
可偏偏那双眼满是薄凉:“公主这一声夫君,我可承受不起。”
盛知鸢眼神一黯。
陆玺言,翎朝锦衣卫指挥使,亦是她成婚三年的夫君。
但他心中之人却并非自己。
压着心里翻涌的苦涩,她接着问:“今日怎回的这般晚?”
说着,盛知鸢倒了杯温炉上的茶,端到他面前:“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那茶在炉上温了很久,倒在杯中还在冒着热气。
陆玺言却只是坐在凳子上,手持着白绢,仔细地擦拭着刚从鞘里拔出的绣春刀。
盛知鸢瞧着,柔声轻唤:“阿宸……”
陆玺言仍旧面无表情,头抬都没抬:“公主尊贵,这等小事还是让下人做。”
盛知鸢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满是讽刺的语气:“我们是夫妻。”
可不知这话里哪个字触到了他逆鳞。
陆玺言猛然抬眼,声音冷凉:“不敢,公主是君,我是臣。”
盛知鸢怔住,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曾经令她着迷的凤眼里瞧不见柔情,只有满目的冷漠。
“我们一定要这般生疏么?我说过,她的死非我所愿。”
盛知鸢解释着,想起三年前大婚那日,也如今日这般刺骨的冷。
还有那个为了救自己埋骨雪里的女子,那个一直被陆玺言记挂在心底的女子——陈冰言。
想到这儿,盛知鸢掩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紧。
而陆玺言闻言神色却更冷:“臣忽想起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话落,他起身便走。
盛知鸢看着陆玺言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
三年来,只要提到陈冰言,他们总是这样收场。
而这一刻,她再压不下去心里的翻涌,开口问了这三年一直横亘在心中消除不去的话。
“你既这般厌我恨我,何不休妻?”
这句话,似乎是用去了全身的力气,若不是有桌子的支撑恐怕已经站不住。
盛知鸢在赌,赌陆玺言对她还有分毫真心,只是跨不过陈冰言死的那道坎儿。
若如此,自己便还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哪怕要等很久很久……
可是,陆玺言却连头都没回,只留下一句伤人不见血的话。
“圣上赐婚,微臣不敢不从。”
隆冬大雪,唯有屋内的炉火燃着,添着暖意。
可是盛知鸢却浑然不觉,端着茶盏的手烫到发麻。
她望着漆黑的夜,好久,才缓缓闭上眼,掩去其中的热意。
一夜无眠。
翌日。
盛知鸢靠着窗边,目光落在一旁的明黄绢布上。
那便是皇上当年赐婚的圣旨。
当时她满心欢喜的嫁进来,却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夫妻不睦,满心怨怼。
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门被推开,宫女玉泉走进来,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