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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银冠高束,身着银白铠甲,脚踩云靴。
看见孟静华的样子,他原本明澈的眉宇都染上了阴霾。
紧接着,抽刀一挥,直接斩断了孟静华手脚上的麻绳,又拿下她嘴里的布团。
“静华别怕,舅舅来了。”
孟静华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竟是已逝皇后的幼弟——虞子安。
孟静华的舅舅!
可虞家人镇守边关,不是无召不得入京吗?
不然当初也不会连皇后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虞子安解释道:“虞家此次带兵大胜渝国,陛下特许我一人来进京见你。”
“静华,这些年你在京中,受苦了。”
他摸着孟静华的头,粗粝的手掌上布满了茧。
一时间,孟静华竟有些失神。
“虞将军。”
秦骁臣不知何时来到了花轿前,狭长的眼上下扫量着二人。
孟静华下意识攥紧了虞子安的衣袍。6
虞子安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们中间。
“我虞家人一生戍守边疆,为国舍生忘死,陛下怜惜,特允我回来与公主殿下一聚。”
“秦骁臣,你是想违抗皇命吗?”
秦骁臣眼底闪过丝轻蔑,他何时将皇权看在眼里。
只是看着面色惨白的孟静华,他鬼使神差的改了主意,旋身对着和亲队伍道:“和亲之事暂缓,。”
扔下这句话,他便走了。
孟静华也被送回了宫。
殿内,一箱又一箱东西被搬到了孟静华跟前。
“静华,这是你外祖他们给你准备的礼物,特地命我带给你。”
虞子安说着,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到了她的跟前。
“这是祖父亲手打的长命锁,他说静华要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这些是我从西域商人那买的胭脂水粉,京城没有,我猜你也许会喜欢。”
“对了,还有这文房四宝,听闻京城人爱笔歌墨舞,族老们特地去跟那些大儒换来的。”
……
面前的箱子里全是虞家众人为孟静华准备的生辰礼。
从一岁到十七岁……
孟静华看着,酸涩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冷血的皇宫中只有算计与争斗,从没有人如此用心待她过。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真正的孟静华该有多好……
恍惚间,只听虞子安又说:“静华,对不起,这些年我们无法回来看你。”
“我们给你寄了很多书信,可一直都没收到回信,我们很担心,现在看到你长这么大,真好。”
“和亲一事你也不必怕,有舅舅在,绝对不会让你去。”
孟静华缓缓抬头,便撞进了虞子安自责又欣慰的眼。
她手猛地攒紧,才忍住没有让泪水落下。
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孟静华,对虞家没有感情,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是以除了第一封书信,其他的她甚至都没有拆开看过。
至于和亲……
虞家离京太久,不知道秦骁臣决定的事,根本无从更改。
但孟静华还是什么都没说,直到宫门落锁,虞子安不得不离开。
她看着渐沉的夜幕,让人将秦骁臣请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秦骁臣来了。
第9章
秦骁臣的身上还穿着大红蟒袍,越发衬得他肤白唇红,眉目清冽。
可孟静华却深知他有多狠心,多无情。
自己跟了他八年,倾尽一切只想伴在他身边。
可他眼里始终没有她……
出神间,只听秦骁臣问:“殿下叫我来,只是为了看我吗?”
他话里带着调笑,孟静华有一瞬间错觉他们回到了以前。
但只是错觉。
孟静华垂眸压下那些情丝,跪地肃声恳求:“我保证这次一定乖乖和亲,但我求你——”
“不要将我不是孟静华的事,告诉虞子安。”
秦骁臣看了她半晌,指腹碾磨着佛珠,平息着心里没理由的烦躁。
“你很在意他们?”
孟静华想着今日见到的虞子安,想到他带来的那些东西,说的那些话。
一颗心仿佛泡在了醋里,又酸又胀。
“原先……是不在意的。”
只是虞家人的温情太让人沉溺。
孟静华抬头直视秦骁臣的眼:“九千岁,这些年能得您的庇护是我之幸,是我贪心不足,若有来世,一定结草衔环,倾力相报。”
秦骁臣眸色微沉,拨弄佛串的速度因为烦躁,越来越快。
好一会儿,他才住了手,神色也恢复了往常的晦暗。
“想做谁,那是你的事,我没那闲心干预。”
扔下这话,秦骁臣便走了。
孟静华望着他的背影,明白他这是答应了。7
八年的爱怨交织,涩苦难平,在此刻,只剩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凄苦。
她忍不住落了泪。
虞子安第二日来时,便看见她红肿如核桃的双眼。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静华莫怕,你说出来,舅舅帮你欺负回去!”
孟静华摇了摇头,勉强扯出抹笑:“我就是见到小舅舅太高兴了。”
“小舅舅也许久没回京城了,我带你去四处转转吧。”
她不日就要离开,就让她再多享受一会儿这久违的温情。
虞子安却正色道:“静华,逃吧。”
昨日他从旁人的口中知晓了不少消息。
如今的秦骁臣一手遮天,想要改变他做下的决定,难!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孟静华嗓音干哑:“小舅舅,你在说什么?”
虞子安语气坚毅:“静华,当初虞家没有救下你娘,如今,虞家不会再不管你。”
“我虞家满门将相,若是连自家的孩子都护不住,岂不是成了笑话!”
孟静华脑海中嗡嗡作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嫉妒一个早已不在的人。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虞子安上了马车的。
直到水流鸟鸣传入耳中,孟静华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她匆忙叫停:“停车!”
虞子安不解的看向她:“静华……”
孟静华语气决绝:“小舅舅,我已经决定去和亲了。”
她嫉妒虞家人对孟静华的守护,但却不想他们因为冒名顶替的自己,承受不必要的伤害。
“我是公主,既然享受了身份带来的好处,自然也要担起责任。”
不等虞子安再劝,孟静华下了马车,就要回宫。
下一刻,纷踏的脚步声一瞬间围了过来。
虞子安察觉不对,也下了马车。
两人循声看去,便看到披甲挂剑的羽林卫,以及他们身后的秦骁臣。
他看着孟静华,一双眼冷得瘆人。
“这便是你说的会乖乖和亲?”
孟静华还没说话,孟妱阳先一步从秦骁臣身后走出来。
“九千岁,要不是妱阳派人盯着她,只怕她就要跑了!”
秦骁臣没理会,只看着孟静华。
孟静华知道,他此刻怒极了,刚想解释。
却听虞子安的声音响起:“虞家愿交出兵权,换静华不去和亲。她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还望九千岁成全。”
一瞬,孟静华心脏像塞满了充水的棉花,憋闷又窒息。
她看向秦骁臣,想提醒他答应自己的事。
对视间,却听孟妱阳迫不及待地开口:“倘若她不是呢?”
孟静华脑袋一片空白,怔然的看向孟妱阳。
就听见她尖利的戳穿了自己一心想要隐瞒的真相!
“真正的孟静华早就死了!”
“你眼前的这个孟静华,就是个冒牌货!”
第10章
孟静华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知晓这件事的只有秦骁臣。
所以……是他将这个秘密告诉孟妱阳的吗?
她不敢去想那个答案,更不敢的,是面对虞子安。
孟静华僵硬着身子,就像是被线绳高高吊起的木偶,只要提线人的手一松。
她就会摔进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不知是不是错觉,孟静华觉得身后虞子安的视线都变得滚烫,炙热起来。
这时,只听他问:“静华,她说的……是真的吗?”
孟静华猛地闭上眼,一颗心从高处坠下,摔得稀巴烂。
她张了张嘴,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是。”
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愿欺骗他。
闻言,虞子安踉跄了下,上阵杀敌从未退却的他,此刻竟生出了几分胆怯。
“那真正的……静华呢?”
孟静华缓缓转身,对上虞子安失望而哀痛的眼,声音沙哑:“她……死了。”
虞子安像是承受不住般,哑声问:“那静华的尸身呢?”
“被宫人扔去了乱葬岗。”
孟静华再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