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岚陆廷烨(小说冯岚陆廷烨)全文大结局-(冯岚陆廷烨)全章节完整版在线阅读
陆廷烨挖了一大坨药膏抹到冯岚脸上,药膏比他的指尖凉多了,冯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等陆廷烨把药膏揉开,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约莫还是有点受凉,冯岚的脑袋有些昏沉,打着瞌睡想睡觉,陆廷烨的手探到她的腰间,冯岚本能的抓住他的手。
陆廷烨的手腕很瘦,腕骨很硬,硌得冯岚有点疼,两人虽然有夫妻之实,但之前几次陆廷烨并不怜惜,冯岚有点抵触这件事,但她又怕伤了陆廷烨的面子,只能放软语气说:“夫君,我疼。”
“疼怎么不说?”
陆廷烨反问,手上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轻松解下冯岚的腰带。
冯岚的喉咙发紧,还想再说些什么,陆廷烨把她翻了个面压在床上。
脑袋埋进绵软的枕头,冯岚浑身都紧绷起来,胸口涌起无法言喻的委屈。
是她主动招惹陆廷烨的,她目的不纯,不管遭遇什么,都是她自找的,但这段时日陆廷烨对她到底偏袒多过伤害,冯岚难免对他抱有期待。
并非期待他能多么爱护自己,只是期待他能给予自己作为人的尊重,而不是玩物。
衣衫被悉数褪去,连肚兜带子也被解开,冯岚一颗心坠入谷底,却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咬紧了牙关。
片刻后,右侧肩胛骨被微凉的指尖压了压,陆廷烨平静的声岚响起:“这里?”
语调平缓,没有分毫情欲。
冯岚一怔,偏头看到陆廷烨的神情也是寡淡的。
所以他并非要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帮她上药?
反应过来后,冯岚有些懊恼,重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应道:“嗯。”
陆廷烨便将药膏在掌心揉开,在她背上揉起来。
陆廷烨掌心有茧,在药膏的滋润下并不刺人,所经之处却会带起一阵酥痒,冯岚咬牙忍着,眼眶不觉有些润。
擦完药,陆廷烨帮冯岚系上肚兜,不知是不是冯岚的错觉,陆廷烨系带子的动作有些笨拙。
冯岚又不好意思催促,脸又滚烫了些,下一刻却听到陆廷烨说:“下次不要随便上别人的马车。”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还是很淡,冯岚却听出一丝关切,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我知道夫君很快会回来才上车的。”
曹德忠好歹是在孝昭帝面前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冯岚若执意不肯上马车,薛晴然也不敢强行把她掳走。
冯岚上车,是想借机让孝昭帝看看薛晴然平日到底有多骄纵跋扈。
陆廷烨知道冯岚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伸手抚上冯岚的脖子,幽幽地问:“你知道要杀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吗?”
瞬间。
冯岚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答案,陆廷烨如果现在想杀她,只需要收拢五指,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如果太后或者薛晴然今日存心要杀她,她不一定能活到陆廷烨和孝昭帝回宫。
冯岚领会到陆廷烨的意思,柔声说:“我知道了,夫君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陆廷烨没有急着收回手,他的指尖压着冯岚的颈动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冯岚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被他吓的还是因为别的,一下一下,鲜活的撞进他心里,让他忍不住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陆廷烨的指腹在冯岚脖颈摩挲了两下,冯岚的身子瞬间收紧,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陆廷烨勾了勾唇,在冯岚头上揉了揉,温声道:“乖。”
“……”
陆廷烨的语气透出些许愉悦,冯岚越发觉得他是在把自己当宠物养了。
慈宁宫的宫人都被杖毙,这件事很快在宫里传开,之前还在背后议论陆廷烨和冯岚的宫人全都噤了声,在太医院伺候的宫人对他们的态度也热切了许多。
休养了十来日,陆廷烨腿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但来给他诊治的太医却一日比一日神情凝重。
只因陆廷烨的腿没有反应了。
不管是用热水泡脚还是用针扎,陆廷烨的腿都没有任何反应,照这样下去,陆廷烨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眼睛还没治好,腿又伤成这样,晋安侯的命途未免也太多舛了。
太医愁的头发都要白了,陆廷烨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睡觉也睡得很香。
这日,太医给陆廷烨诊治结束,曹德忠就来传话,让冯岚和陆廷烨一起去御书房。
御书房是商议朝政的地方,别说女眷,职位低一些的官员都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冯岚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到了御书房外,曹德忠先进去禀报,得了准许,冯岚才推着陆廷烨进去。
御书房里,孝昭帝穿着明黄龙袍端坐于龙案前,大理寺少卿陈栋铭静立在侧,龙案前面,跪着一个消瘦的身影,那人穿着囚服,花白的发用木簪束着,虽然跪在地上,却是背脊挺直,风骨不减。
爹!
冯岚立刻认出这个背影,却还记得这是御书房,没有殿前失仪,推着陆廷烨上前行礼。
“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岚在冯父旁边跪下,福身磕了个头。
她不敢左顾右盼,却闻到冯父身上除了牢狱之中的潮腐味道,还混着几分血腥味,明显是在里面受了刑。
孝昭帝没有让冯岚起身,看着冯父说:“冯慎,你可知今日你能跪在这里,靠的是什么?”
“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你女儿为了替你伸冤,击了神岚鼓。”
御书房陷入沉寂,冯父的呼吸重了几分,片刻后磕头道:“小女是无辜的,求陛下明鉴。”
“现在,当着你女儿的面,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第110章大旱将至
“今年立春后的雨水比往年要多得多,恐怕会发生大旱,微臣恳请陛下让户部发出告示,让各地修筑蓄水工程,保障春季的粮食顺利收获,再多种一些耐旱的植被,以减少损失,大旱一旦发生,朝廷必然要放粮给各地赈灾,为了减少人力损耗,陛下能否减免百姓今年的赋税?”
孝昭帝是因为陆廷烨才把冯慎的案子放在心上的,冯慎之前已经在认罪书上画了手印,按理,这桩案子就可以结了,但冯岚告了御状,孝昭帝要亲审此案,案子的进度便放缓了。
大理寺又搜集了更多的人证物证,今日带冯慎进宫,就是想了结此案,谁知道冯慎见到孝昭帝,并不急着为自己开脱,反而说出这样一番惊人的话。
孝昭帝让冯岚抬起头,看着她问:“夫人可知令尊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昭陵每年都会举行大型祭祀,有负责祭祀的祭司,也有专门观测星象的观星师,他们都没有说今年气象有异,冯父一个杀人嫌犯突然说这样的话,谁会相信呢?
冯岚也被冯父这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并未慌张,冷静的说:“回陛下,臣妇的父亲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异能,但他在翰林院做了快三十年的编修,一直都在潜心研究农事方面的书籍,臣妇相信,他刚刚说的这番话绝不是在大理寺关太久的胡言乱语。”
冯岚说完,大理寺少卿陈栋铭便反驳道:“陛下,晋安侯夫人不过是一介妇人,根本不知道减免一年赋税意味着什么,况且现在春耕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发出告示说会有大旱,必然会引发恐慌,太后大寿在即,委实不妥。”
冯父急切的说:“陛下,抚饶三年,贞宁二十一年,恒德十二年,还有恒德四十六年,都发生过大旱,这些都是有史书记载的,每次大旱都有异象警示,一旦发生持续时日都会很久,有的地方整个县甚至都寸草不生,渴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若是今年也如此,只怕刚刚平定的外患会再起啊!”
冯父的声岚哑得厉害,说出来的话仿佛字字泣血。
他在翰林院被打压多年,发现这些以后,也只是觉得悲凉无力,却没想到竟然有机会面圣,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孝昭帝抿唇不语,过了会儿,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连同祭司和观星师都被召到御书房。
冯父把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祭司第一个反驳:“荒唐,春耕才刚刚开始,离夏天还有两个来月,你又不是神,如何能预测未来?”
祭司平日不参与朝政,只在各种祭祀的时候出面主持一下,日子过的很轻松,但在宫里的地位却不低,冯父的话若是真的,就显得他没什么本事了,他自然不能认同冯父的话。
冯父摇头,说:“下官并非是预测,而是根据翰林院保存的书籍记载做出的推断,昭陵建国两百余年,期间发生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旱灾,细细梳理,便能找到其中的规律,去年降雪比往年就少很多不是吗?” “去年降雪少那是因为陛下英明,治理得当,天意如此。”
祭司惯性的拍起孝昭帝的马屁,冯父急得皱眉,大声说:“贞宁二十年,瀚京整个冬日只下了一场雪,贞宁二十一年开春后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之后半年,瀚京再没有见过一滴雨,和瀚京挨着的几个州县亦是如此,那一年,足足饿死了上千人!”
冯父说到后面红了眼,那段历史太过惨烈,冯父的书房里写过不少关于它的文章,冯岚也有所了解,那场大旱不止饿死了很多人,整个瀚京也是人心惶惶,很多富商还有世家大族都举家出逃,瀚京的守备懈怠,有位亲王野心渐大,竟举兵入京,想要篡位,在宫里制造了一场腥风血雨。
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不由得一肃,那位祭司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岚,冯父若是没有说中,那诛九族都不为过,但要是说中了,今日反驳他的人,只怕都难逃灭族之罪。
孝昭帝掀眸,从众人面上逐一扫过,丞相和太尉平日在朝中都是舌灿莲花之人,这会儿亦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片刻后,御史大夫说:“贞宁二十一年,确如冯大人所言,但也不能因此断言今年也会如此。”
丞相立刻吐槽:“御史大人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御史大夫并不理会丞相,只对孝昭帝说:“事情尚未发生,真假皆有可能,此时断言为之尚早,也不妥当,依老臣之见,可先按冯大人提议的做,毕竟昭陵被战乱拖累已久,百姓也苦不堪言,减免一年的赋税,可让百姓也喘一口气,蓄水工程日后也能用于日常的农事灌溉,后代百年都有益处。”
比起被旱灾打个措手不及,这样做算不上什么损失。
丞相不赞成的说:“朝廷每年都有专门的款项用于改善民生,各地也经历了这么多次大旱,日常蓄水不会少,御史大人也知道百姓这些年过得苦不堪言,若并无大旱,这个时候再大肆修筑,岂不是劳民伤财?”
国库亏空已久,太后今年过大寿更是花钱如流水,现在又是减免赋税又是修筑工程,这一大笔钱从哪儿出?
丞相说完,太尉也提出不同意见,御书房一时吵闹起来,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陆廷烨突然笑了一声。
他笑得极突兀,充满讽刺意味,使得吵吵闹闹的御书房一下子寂静无声。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眉眼冷清,像是冬日挂满霜花的松柏,不惧寒冬,却又浸染了寒冬的凛冽寒气。
陆廷烨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的说:“陛下,臣愿意为岳父作保,若最后没有发生旱灾,臣愿意搭上整个晋安侯府陪岳父共赴黄泉。”
多少恩爱夫妻遇到大难都会各自飞,陆廷烨不只帮冯父击神岚鼓,这会儿还要帮他作保,寻常女子听到多半会以为他爱冯岚入骨,在场的人却只觉得他疯的彻底。
他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第111章药浴
即便是陆廷烨搭上整个晋安侯府给冯父作保,这件事也还不能就此拍板。
陆廷烨向孝昭帝求了恩,允许冯岚跟冯父单独待一会儿。
冯岚原本有很多话想跟冯父说的,等到真正独处的时候看着冯父消瘦的背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相比之下冯父就从冯多了,他在御前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种此生无憾的洒脱。
“眼眶这么红做什么,为父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冯父说着,摊开双手在冯岚面前转了一圈,冯岚不觉有些气恼,低低道:“别转了,血腥味儿都糊到我脸上了,受了伤就老实待着,你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把骨头晃散了?”
伤处被牵动,冯父皱了皱眉,总算安分下来,轻笑着说:“岚岚这鼻子,打小就灵。”
冯父还在故作轻松,冯岚终究没忍住,别过头去擦了擦泪,瓮声瓮气的说:“继娘在外面挺好的,有晋安侯府在,也没人欺负她,大理寺戒备森严,外面也送不进来什么东西,你自己好好撑着,别垮了,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天牢阴暗潮湿,冯父受了刑,在里面肯定不好受,但冯岚买通不了大理寺的守卫送药进去,只能盼着冯父能撑着一口气,不要倒下。
冯父知道冯岚在担心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别胡思乱想,今日之事还没有定论,你爹死不了的。”
若冯父的预言成真,便是为昭陵立下了大功,别说他没有谋害过别人,就算他真的是凶手,孝昭帝也不会让他轻易死掉,不然他这一身预言未来的本领岂不是就失传了?
冯岚还是不大放心,低低道:“你什么都没做就含冤入狱了,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冯父点点头,而后转移话题问:“我方才瞧着侯爷似乎是坐的轮椅,可是他为你击的神岚鼓?”
击神岚鼓后,要跪着一路的利刃才能到沉冤殿面圣,冯父看到陆廷烨如此,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冯岚的表情滞了一下,而后说:“夫君待我很好,不似外界传言那般疯癫,爹就放心吧。”
冯父并未因此觉得宽慰,反而摇了摇头说:“傻丫头,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又能有多爱惜你呢?”
冯父真心爱着冯岚的母亲,直至今日也还爱着,同为男人,他自然清楚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冯岚说不出话来反驳,又听到冯父说:“以后有什么事不必瞒在心里,爹当初反对,并不是要责怪你选择这门亲事,而是心疼你,你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可以跟爹说,爹不一定能帮你做什么,至少能听你说说话。”
冯岚原本已经忍住了眼泪,听到冯父这番话,泪水又滚了出来。
冯父看得心疼,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囚服一身脏污,把冯岚抱进怀里拍了拍,温声安慰:“想哭就哭吧,别一直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冯父还要被押回大理寺,没过多久,陈栋铭就派人来催了。
冯岚又抱了抱冯父,哑声道:“继娘还在等你回家,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
冯父预测今年会有大旱发生,这件事让第二日的朝堂炸开了锅。
有以丞相、太尉为首的反对派,他们认为冯父是为了脱罪,信口雌黄,故意拖延时间,也有以御史大夫为首的支持派,他们认为不管有没有大旱,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是一件很好的事。
当然,还有很多人不敢随便站队,哪一派发言都要附和几句。
百官从上朝吵到下朝,几位重臣到了御书房也还是争论不休,无法达到统一。
前堂为了朝政吵得不可开交,太后寿宴的筹备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连太医院都抽调了不少人手去帮忙,冯岚和陆廷烨没什么事做,悠闲得格格不入。
之前冯岚提过想给陆廷烨泡药浴,御医见他腿上的伤都已结痂,便重新调配了药方熬了药送来。
浴桶太高,冯岚一个人没办法把陆廷烨抱进去,陆廷烨又不接受被别人看光身子,冯岚只能让他穿着衣服,等宫人把他放进浴桶后,再帮他脱。
脱完上衣,冯岚看着黑如墨汁的药水犯了难,陆廷烨现在站不起来,她要怎么才能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冯岚迟迟没有动静,陆廷烨眉梢微扬,问:“怎么不动了?”
冯岚不是没有见过陆廷烨泡药浴,但他的皮囊生得实在太好,被烫呼呼的药水一蒸,整个人都染上艳色,眼角的红痣像是裹着朱砂的颜料,艳丽的晕染开来。
冯岚移开目光,不自在的说:“反正这样也不影响效果,裤子就不脱了吧。”
“不行,”陆廷烨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等冯岚劝说又道,“这样我不舒服。”
陆廷烨的表情认真,没有任何要戏耍或者为难冯岚的意思,冯岚咬咬牙,脱了鞋跨入浴桶,说:“我憋不了多久的气,需要你胳膊用力配合一下。”
“好。”
约莫还是有点受凉,冯岚的脑袋有些昏沉,打着瞌睡想睡觉,陆廷烨的手探到她的腰间,冯岚本能的抓住他的手。
陆廷烨的手腕很瘦,腕骨很硬,硌得冯岚有点疼,两人虽然有夫妻之实,但之前几次陆廷烨并不怜惜,冯岚有点抵触这件事,但她又怕伤了陆廷烨的面子,只能放软语气说:“夫君,我疼。”
“疼怎么不说?”
陆廷烨反问,手上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轻松解下冯岚的腰带。
冯岚的喉咙发紧,还想再说些什么,陆廷烨把她翻了个面压在床上。
脑袋埋进绵软的枕头,冯岚浑身都紧绷起来,胸口涌起无法言喻的委屈。
是她主动招惹陆廷烨的,她目的不纯,不管遭遇什么,都是她自找的,但这段时日陆廷烨对她到底偏袒多过伤害,冯岚难免对他抱有期待。
并非期待他能多么爱护自己,只是期待他能给予自己作为人的尊重,而不是玩物。
衣衫被悉数褪去,连肚兜带子也被解开,冯岚一颗心坠入谷底,却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咬紧了牙关。
片刻后,右侧肩胛骨被微凉的指尖压了压,陆廷烨平静的声岚响起:“这里?”
语调平缓,没有分毫情欲。
冯岚一怔,偏头看到陆廷烨的神情也是寡淡的。
所以他并非要对她做什么,只是想帮她上药?
反应过来后,冯岚有些懊恼,重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应道:“嗯。”
陆廷烨便将药膏在掌心揉开,在她背上揉起来。
陆廷烨掌心有茧,在药膏的滋润下并不刺人,所经之处却会带起一阵酥痒,冯岚咬牙忍着,眼眶不觉有些润。
擦完药,陆廷烨帮冯岚系上肚兜,不知是不是冯岚的错觉,陆廷烨系带子的动作有些笨拙。
冯岚又不好意思催促,脸又滚烫了些,下一刻却听到陆廷烨说:“下次不要随便上别人的马车。”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还是很淡,冯岚却听出一丝关切,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我知道夫君很快会回来才上车的。”
曹德忠好歹是在孝昭帝面前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冯岚若执意不肯上马车,薛晴然也不敢强行把她掳走。
冯岚上车,是想借机让孝昭帝看看薛晴然平日到底有多骄纵跋扈。
陆廷烨知道冯岚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伸手抚上冯岚的脖子,幽幽地问:“你知道要杀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吗?”
瞬间。
冯岚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答案,陆廷烨如果现在想杀她,只需要收拢五指,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如果太后或者薛晴然今日存心要杀她,她不一定能活到陆廷烨和孝昭帝回宫。
冯岚领会到陆廷烨的意思,柔声说:“我知道了,夫君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陆廷烨没有急着收回手,他的指尖压着冯岚的颈动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冯岚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是被他吓的还是因为别的,一下一下,鲜活的撞进他心里,让他忍不住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陆廷烨的指腹在冯岚脖颈摩挲了两下,冯岚的身子瞬间收紧,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陆廷烨勾了勾唇,在冯岚头上揉了揉,温声道:“乖。”
“……”
陆廷烨的语气透出些许愉悦,冯岚越发觉得他是在把自己当宠物养了。
慈宁宫的宫人都被杖毙,这件事很快在宫里传开,之前还在背后议论陆廷烨和冯岚的宫人全都噤了声,在太医院伺候的宫人对他们的态度也热切了许多。
休养了十来日,陆廷烨腿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但来给他诊治的太医却一日比一日神情凝重。
只因陆廷烨的腿没有反应了。
不管是用热水泡脚还是用针扎,陆廷烨的腿都没有任何反应,照这样下去,陆廷烨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眼睛还没治好,腿又伤成这样,晋安侯的命途未免也太多舛了。
太医愁的头发都要白了,陆廷烨这个当事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睡觉也睡得很香。
这日,太医给陆廷烨诊治结束,曹德忠就来传话,让冯岚和陆廷烨一起去御书房。
御书房是商议朝政的地方,别说女眷,职位低一些的官员都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冯岚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到了御书房外,曹德忠先进去禀报,得了准许,冯岚才推着陆廷烨进去。
御书房里,孝昭帝穿着明黄龙袍端坐于龙案前,大理寺少卿陈栋铭静立在侧,龙案前面,跪着一个消瘦的身影,那人穿着囚服,花白的发用木簪束着,虽然跪在地上,却是背脊挺直,风骨不减。
爹!
冯岚立刻认出这个背影,却还记得这是御书房,没有殿前失仪,推着陆廷烨上前行礼。
“臣妇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岚在冯父旁边跪下,福身磕了个头。
她不敢左顾右盼,却闻到冯父身上除了牢狱之中的潮腐味道,还混着几分血腥味,明显是在里面受了刑。
孝昭帝没有让冯岚起身,看着冯父说:“冯慎,你可知今日你能跪在这里,靠的是什么?”
“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你女儿为了替你伸冤,击了神岚鼓。”
御书房陷入沉寂,冯父的呼吸重了几分,片刻后磕头道:“小女是无辜的,求陛下明鉴。”
“现在,当着你女儿的面,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第110章大旱将至
“今年立春后的雨水比往年要多得多,恐怕会发生大旱,微臣恳请陛下让户部发出告示,让各地修筑蓄水工程,保障春季的粮食顺利收获,再多种一些耐旱的植被,以减少损失,大旱一旦发生,朝廷必然要放粮给各地赈灾,为了减少人力损耗,陛下能否减免百姓今年的赋税?”
孝昭帝是因为陆廷烨才把冯慎的案子放在心上的,冯慎之前已经在认罪书上画了手印,按理,这桩案子就可以结了,但冯岚告了御状,孝昭帝要亲审此案,案子的进度便放缓了。
大理寺又搜集了更多的人证物证,今日带冯慎进宫,就是想了结此案,谁知道冯慎见到孝昭帝,并不急着为自己开脱,反而说出这样一番惊人的话。
孝昭帝让冯岚抬起头,看着她问:“夫人可知令尊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昭陵每年都会举行大型祭祀,有负责祭祀的祭司,也有专门观测星象的观星师,他们都没有说今年气象有异,冯父一个杀人嫌犯突然说这样的话,谁会相信呢?
冯岚也被冯父这番话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她并未慌张,冷静的说:“回陛下,臣妇的父亲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异能,但他在翰林院做了快三十年的编修,一直都在潜心研究农事方面的书籍,臣妇相信,他刚刚说的这番话绝不是在大理寺关太久的胡言乱语。”
冯岚说完,大理寺少卿陈栋铭便反驳道:“陛下,晋安侯夫人不过是一介妇人,根本不知道减免一年赋税意味着什么,况且现在春耕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发出告示说会有大旱,必然会引发恐慌,太后大寿在即,委实不妥。”
冯父急切的说:“陛下,抚饶三年,贞宁二十一年,恒德十二年,还有恒德四十六年,都发生过大旱,这些都是有史书记载的,每次大旱都有异象警示,一旦发生持续时日都会很久,有的地方整个县甚至都寸草不生,渴死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若是今年也如此,只怕刚刚平定的外患会再起啊!”
冯父的声岚哑得厉害,说出来的话仿佛字字泣血。
他在翰林院被打压多年,发现这些以后,也只是觉得悲凉无力,却没想到竟然有机会面圣,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孝昭帝抿唇不语,过了会儿,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连同祭司和观星师都被召到御书房。
冯父把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祭司第一个反驳:“荒唐,春耕才刚刚开始,离夏天还有两个来月,你又不是神,如何能预测未来?”
祭司平日不参与朝政,只在各种祭祀的时候出面主持一下,日子过的很轻松,但在宫里的地位却不低,冯父的话若是真的,就显得他没什么本事了,他自然不能认同冯父的话。
冯父摇头,说:“下官并非是预测,而是根据翰林院保存的书籍记载做出的推断,昭陵建国两百余年,期间发生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旱灾,细细梳理,便能找到其中的规律,去年降雪比往年就少很多不是吗?” “去年降雪少那是因为陛下英明,治理得当,天意如此。”
祭司惯性的拍起孝昭帝的马屁,冯父急得皱眉,大声说:“贞宁二十年,瀚京整个冬日只下了一场雪,贞宁二十一年开春后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之后半年,瀚京再没有见过一滴雨,和瀚京挨着的几个州县亦是如此,那一年,足足饿死了上千人!”
冯父说到后面红了眼,那段历史太过惨烈,冯父的书房里写过不少关于它的文章,冯岚也有所了解,那场大旱不止饿死了很多人,整个瀚京也是人心惶惶,很多富商还有世家大族都举家出逃,瀚京的守备懈怠,有位亲王野心渐大,竟举兵入京,想要篡位,在宫里制造了一场腥风血雨。
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不由得一肃,那位祭司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岚,冯父若是没有说中,那诛九族都不为过,但要是说中了,今日反驳他的人,只怕都难逃灭族之罪。
孝昭帝掀眸,从众人面上逐一扫过,丞相和太尉平日在朝中都是舌灿莲花之人,这会儿亦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片刻后,御史大夫说:“贞宁二十一年,确如冯大人所言,但也不能因此断言今年也会如此。”
丞相立刻吐槽:“御史大人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御史大夫并不理会丞相,只对孝昭帝说:“事情尚未发生,真假皆有可能,此时断言为之尚早,也不妥当,依老臣之见,可先按冯大人提议的做,毕竟昭陵被战乱拖累已久,百姓也苦不堪言,减免一年的赋税,可让百姓也喘一口气,蓄水工程日后也能用于日常的农事灌溉,后代百年都有益处。”
比起被旱灾打个措手不及,这样做算不上什么损失。
丞相不赞成的说:“朝廷每年都有专门的款项用于改善民生,各地也经历了这么多次大旱,日常蓄水不会少,御史大人也知道百姓这些年过得苦不堪言,若并无大旱,这个时候再大肆修筑,岂不是劳民伤财?”
国库亏空已久,太后今年过大寿更是花钱如流水,现在又是减免赋税又是修筑工程,这一大笔钱从哪儿出?
丞相说完,太尉也提出不同意见,御书房一时吵闹起来,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陆廷烨突然笑了一声。
他笑得极突兀,充满讽刺意味,使得吵吵闹闹的御书房一下子寂静无声。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他眉眼冷清,像是冬日挂满霜花的松柏,不惧寒冬,却又浸染了寒冬的凛冽寒气。
陆廷烨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幽幽的说:“陛下,臣愿意为岳父作保,若最后没有发生旱灾,臣愿意搭上整个晋安侯府陪岳父共赴黄泉。”
多少恩爱夫妻遇到大难都会各自飞,陆廷烨不只帮冯父击神岚鼓,这会儿还要帮他作保,寻常女子听到多半会以为他爱冯岚入骨,在场的人却只觉得他疯的彻底。
他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么?
第111章药浴
即便是陆廷烨搭上整个晋安侯府给冯父作保,这件事也还不能就此拍板。
陆廷烨向孝昭帝求了恩,允许冯岚跟冯父单独待一会儿。
冯岚原本有很多话想跟冯父说的,等到真正独处的时候看着冯父消瘦的背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相比之下冯父就从冯多了,他在御前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这会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种此生无憾的洒脱。
“眼眶这么红做什么,为父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冯父说着,摊开双手在冯岚面前转了一圈,冯岚不觉有些气恼,低低道:“别转了,血腥味儿都糊到我脸上了,受了伤就老实待着,你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把骨头晃散了?”
伤处被牵动,冯父皱了皱眉,总算安分下来,轻笑着说:“岚岚这鼻子,打小就灵。”
冯父还在故作轻松,冯岚终究没忍住,别过头去擦了擦泪,瓮声瓮气的说:“继娘在外面挺好的,有晋安侯府在,也没人欺负她,大理寺戒备森严,外面也送不进来什么东西,你自己好好撑着,别垮了,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天牢阴暗潮湿,冯父受了刑,在里面肯定不好受,但冯岚买通不了大理寺的守卫送药进去,只能盼着冯父能撑着一口气,不要倒下。
冯父知道冯岚在担心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别胡思乱想,今日之事还没有定论,你爹死不了的。”
若冯父的预言成真,便是为昭陵立下了大功,别说他没有谋害过别人,就算他真的是凶手,孝昭帝也不会让他轻易死掉,不然他这一身预言未来的本领岂不是就失传了?
冯岚还是不大放心,低低道:“你什么都没做就含冤入狱了,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冯父点点头,而后转移话题问:“我方才瞧着侯爷似乎是坐的轮椅,可是他为你击的神岚鼓?”
击神岚鼓后,要跪着一路的利刃才能到沉冤殿面圣,冯父看到陆廷烨如此,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冯岚的表情滞了一下,而后说:“夫君待我很好,不似外界传言那般疯癫,爹就放心吧。”
冯父并未因此觉得宽慰,反而摇了摇头说:“傻丫头,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又能有多爱惜你呢?”
冯父真心爱着冯岚的母亲,直至今日也还爱着,同为男人,他自然清楚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冯岚说不出话来反驳,又听到冯父说:“以后有什么事不必瞒在心里,爹当初反对,并不是要责怪你选择这门亲事,而是心疼你,你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可以跟爹说,爹不一定能帮你做什么,至少能听你说说话。”
冯岚原本已经忍住了眼泪,听到冯父这番话,泪水又滚了出来。
冯父看得心疼,也不顾自己还穿着囚服一身脏污,把冯岚抱进怀里拍了拍,温声安慰:“想哭就哭吧,别一直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冯父还要被押回大理寺,没过多久,陈栋铭就派人来催了。
冯岚又抱了抱冯父,哑声道:“继娘还在等你回家,一定要保重身体。”
“好。”
冯父预测今年会有大旱发生,这件事让第二日的朝堂炸开了锅。
有以丞相、太尉为首的反对派,他们认为冯父是为了脱罪,信口雌黄,故意拖延时间,也有以御史大夫为首的支持派,他们认为不管有没有大旱,减免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是一件很好的事。
当然,还有很多人不敢随便站队,哪一派发言都要附和几句。
百官从上朝吵到下朝,几位重臣到了御书房也还是争论不休,无法达到统一。
前堂为了朝政吵得不可开交,太后寿宴的筹备却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连太医院都抽调了不少人手去帮忙,冯岚和陆廷烨没什么事做,悠闲得格格不入。
之前冯岚提过想给陆廷烨泡药浴,御医见他腿上的伤都已结痂,便重新调配了药方熬了药送来。
浴桶太高,冯岚一个人没办法把陆廷烨抱进去,陆廷烨又不接受被别人看光身子,冯岚只能让他穿着衣服,等宫人把他放进浴桶后,再帮他脱。
脱完上衣,冯岚看着黑如墨汁的药水犯了难,陆廷烨现在站不起来,她要怎么才能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冯岚迟迟没有动静,陆廷烨眉梢微扬,问:“怎么不动了?”
冯岚不是没有见过陆廷烨泡药浴,但他的皮囊生得实在太好,被烫呼呼的药水一蒸,整个人都染上艳色,眼角的红痣像是裹着朱砂的颜料,艳丽的晕染开来。
冯岚移开目光,不自在的说:“反正这样也不影响效果,裤子就不脱了吧。”
“不行,”陆廷烨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等冯岚劝说又道,“这样我不舒服。”
陆廷烨的表情认真,没有任何要戏耍或者为难冯岚的意思,冯岚咬咬牙,脱了鞋跨入浴桶,说:“我憋不了多久的气,需要你胳膊用力配合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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