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顾叶悠全文免费阅读小说 颜夏顾叶悠在哪免费看
鬼屋的正式名称叫惊心动魄迷宫之屋,不愧是热门项目之一,一幢阴森灰暗的两层建筑外S型队伍排了近百人。
“看来有得等,”队伍挤不方便打伞,蒋颐雯用手挡在眼帘上方说,“怎么办,排队?还是先吃午饭?”
唐西手掌更大,两只手连起来形成一小片宽檐,帮蒋颐雯遮住一部分太阳:“我都行。”
“我也都行。”颜夏附和。
“暂时不饿,”顾叶悠收了伞叠好放回包里,又拿出两顶帽子,递给颜夏一顶,又问蒋颐雯戴吗。
蒋颐雯拉了拉罩在她脑门上方的男朋友的手指,婉拒:“谢谢。”
顾叶悠就不强求,转手戴在了自己头上,同时说:“那就等?”
唐西见状不满地“喂”了两声:“差别对待了啊,怎么不问我?”
顾叶悠眼神扫过唐西全身,说:“你没必要。”
唐西:“……”黑皮怎么了,黑皮也需要防晒的!
“你等着,冬天我一定白回来!”唐西咬牙切齿,“你明年军训肯定也晒得跟我一样黑、不,比我还黑!”
顾叶悠视线已经转向颜夏:“怎么样,帽子大小合适吗?”
唐西:“……”被无视了!
伤心欲绝的高个小朋友揽着女朋友背过身贴脸求安慰。
颜夏忍不住轻笑了下,而后回答顾叶悠:“合适的。”
“这也是你妈妈让你带的?”她调侃道。
“对,”顾叶悠直接套用了母亲的说辞,“有备无患。”
因为这顶帽子,颜夏现在需要稍微抬头才能完整地看见顾叶悠的脸,顾叶悠也才能对上她的眼睛,反之同理,如果她稍微低一点头就看不见顾叶悠的表情,顾叶悠也看不见她的。
她将头略略往下垂一点弧度,说:“谢谢。”
“舒服就好。”顾叶悠没说不客气或不用谢。
颜夏又后悔了,她忘了通常看不见的时候耳朵会更灵敏——顾叶悠语气里的愉悦和庆幸明目张胆刮入她耳蜗,像棉花又像小弯钩地刺激她耳膜,只几秒,但后劲十足。
心脏频率全乱了。
颜夏想安静十分钟,让她缓缓,全神贯注地缓缓,至少等胸口的动静平息一半再继续跟顾叶悠聊天,可惜她感觉才眨了十几下眼,顾叶悠声音又稳稳传入耳中。
“你不怕鬼?”
怕鬼不分性别,很多男生女生都怕,顾叶悠担心颜夏逞强,但一路走过来他细心观察,发现颜夏好像的确不勉强也不紧张。
果然颜夏低声答:“嗯。”
鬼有什么可怕,都是虚假的,不信便没有。可怕的是人,真实存在,不可捉摸,由不得你信或不信。
颜夏心里躁动的余震片刻间销声匿迹,帽檐下的热度仿佛也随着情绪一同下坠。
“那怕黑吗?”顾叶悠又问。
“……有一点。”颜夏身体一僵,深吸口气,试图慢慢放松绷紧的肌肉扯一个笑,“不严重。”又说,“放心,肯定不拖你们后腿。”
团队活动,最忌有人步调不一致,自作主张懦弱无能影响整体进度。颜夏想她早已不用开灯睡觉,而且进去后也不是独自一人,还有顾叶悠、蒋颐雯和唐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太黑的地方咬咬牙一闭眼就忍过去了。
“不会。”顾叶悠却皱了皱眉,“真的要去?我们可以在外面等,或者先去餐厅找位置。”
颜夏连忙摆手:“不用,我可以,不是很怕。而且你们不是都想玩吗,大家一起进去,人多壮胆。”
顾叶悠瞅了前面黏着蒋颐雯的无骨男人一眼,矮下腰说:“唐西怕鬼也怕黑。”
颜夏:“……”
颜夏不由自主朝前面的高大身影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惊道:“那、那他为什么要来玩这个?”
顾叶悠淡淡道:“蒋颐雯喜欢这种,越吓人越好。”
还有个原因他没说,蒋颐雯喜欢看唐西出糗的怂包样儿,恶趣味。
好一吨狗粮,颜夏无言以对。
不过……有点羡慕。
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尝试、接纳自己害怕的、讨厌的东西,本身就意味着爱、勇气和信任。
况且唐西看起来也乐在其中。这是他们的小情趣——蒋颐雯知道唐西不会生气,唐西也知道蒋颐雯并不是想借此嘲讽他、逼他改变。
“他们感情真好。”颜夏靠近顾叶悠小声道。
“嗯,他们十岁就认识了,邻居,青梅竹马。”顾叶悠简短地解释了下。
颜夏恍然大悟,又好奇道:“你呢?”
顾叶悠唇闭了闭,而后语调平缓道:“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
没有青梅竹马,没有欢喜冤家,也没有戏剧性的故事里处处想压对方一头的劲敌。
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被别人家孤立的孩子。
说“孤立”不太准确,毕竟顾叶悠并不怨恨、讨厌曾经那些不带他玩的小朋友。
小孩子都喜欢有共同爱好、能追逐打闹、能玩过家家的同龄伙伴,如果扮奥特曼,却有人始终分不清这是赛文还是佐菲,那自然而然就不乐意再带着这么一个降低大家游戏乐趣的碍事鬼。这并非出于恶意,所以也没什么可耿耿于怀。
后来顾叶悠逐渐学会了区分,沉静安定的性格也已初具形状,他喜欢看书、弹钢琴、帮父母打理花草,其他同龄男孩大多却喜欢篮球、游戏、在小区院子里大呼小叫追逐跑叫,玩不到一起,索性就不玩。
他清清静静读书、升学,直到高中,认识唐西和蒋颐雯,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好朋友”三个字背后的意义。
所以顾叶悠又补充:“现在有了。”
虽然不多,但十分足够。
而且最近还认识了颜夏。
但其实顾叶悠还没能清晰地定义他和颜夏的关系。
他们好像被框在一个名叫朋友的模具里,做朋友会做的事,常常聊天、互赠礼物、相约出游,可顾叶悠却犹豫不决,迟迟无法将颜夏放进心里划定属于朋友的范围。
朋友之间是不会这样的——用太过柔和的眼神凝视对方,用时时刻刻似乎经过千万斟酌、又似乎未经思考自然流露的语气安抚,将一些很难界定的情绪浅显直白地向对方展露。
譬如此刻。
“那就好。”颜夏脸上是一种脆弱,比伤心难过浓重,又比焦急和担忧轻一分,声音温和,调子平稳,速度却略急,将浪潮翻涌剩下的闷闷余波暴露无遗,“我现在也没有。”
小学或许有,但后来初中转学,离开原本的城市来到这里,从前的记忆像一块块拼图被剥离,一切都淡忘,面目模糊。刚来时人生地不熟,怯懦寡言,成绩也不起眼,偶尔能和周围桌子的同学聊天,但远远算不上要好。
上高中后,她自认为比初中开朗许多,听到最多的评价就是“你人真好”,然而三年过去,依然没有人和她亲昵密切。大学更甚。
颜夏心里明白为什么,经过那些经验教训,现在她几乎已经知情识趣、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这件事。情谊不可强求,天经地义。
顾叶悠是意外。
在他之后,喜悦、惊异、忧虑、疑惑、迷茫和期待接踵而至,有时凶猛强烈,有时浸入无声,血液喧嚣或宁静都与之有关,奇妙非凡。
颜夏之前没想过,这一刻陡然冒出一个问号——她和顾叶悠是朋友吗?
面对朋友都会像她这样,心绪起伏不定,身体和灵魂都像初次看见世界一样鲜活?
那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是说认识你之前……”颜夏一面担心一面苦思冥想要找一套合理的说辞,忽然看见顾叶悠在看她,她一顿,顾叶悠就顺势插话:“我们算朋友吗?”
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一般不是该问“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顾叶悠语气迟疑,颜夏也无端心慌起来:“你……你觉得呢?”
话音一落,就见顾叶悠眉头拢起,手拉了拉帽檐,嘴唇微闭,似乎在肯定和否定中徘徊不定。
最终,他说:“是。”
声音飘忽ʝƨɢ,好像自己也不相信,但又别无他法,于是含糊而过。
颜夏一笑,轻声重复:“对,我们是朋友。”
顾叶悠喉间囫囵滚过一声音节,没再张口,沉着眼若有所思。
话题就此揭过。 队伍在时间流逝中缓慢移动。
前面还有五人时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给后面一些人发放宣传单:“请各位挑战者做好准备,本迷宫之屋共有三个出口,从任一出口出去都视为挑战成功,成功者可在出口处领取纪念手环。超过半小时未能找到出口则视为挑战失败,会有工作人员介入带领各位出去。每组发放一部呼叫器,求助请按1,共有三次求助机会,三次后工作人员不再回复,未使用求助机会通关者会有额外赠礼,请各位努力通关。”
除了口头说明的内容之外,宣传单背面还写了十几条小贴士,比如不可恐吓伤害扮鬼的工作人员、不可随意破坏道具、不可在屋内饮食等等。
颜夏看到“室内灯光昏暗,请勿追逐打闹”嗓子一紧,指甲戳着掌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害怕的话告诉我。”顾叶悠忽然说。
颜夏吓得手一个用力把宣传单捏皱了:“……哦、好。”
一方面是出于对里面未知的黑暗的想象的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朋友”之后她和顾叶悠就没再这样直接地单独对话。
明确了关系所属的定义,他们却好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更加无法坦然自若地和对方相处。
但实际上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言语是魔法,打破僵局只需要说话,无论说什么,不逃避就好。
颜夏感觉喉咙里热热的,一堆杂乱的音节堵在狭窄的通道里个个都挤破了头想突出重围奔向外面,正因为这样又个个都挤不出来,反而使喉咙上下口腔和心间都变得艰涩凝滞。
她有点着急,又有点无力,微张着嘴僵在那里。
“相信我,很快就出去了。”顾叶悠说。
颜夏原本有千头万绪,乱糟糟拱在一起搅得脑中神经绷成一条线,闻言忽然奇异地放松,杂质褪去,留下唯一浓烈而鲜亮的答复:“嗯。”
也许黑暗也没什么好怕。她身边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光。
话虽如此,当工作人员推门拉开帘幕请他们进去,颜夏一眼看见深不见底好像没有尽头和边界的黑暗时依然忍不住心头一跳掐住了手臂。
尤其周围还夹杂着妖艳诡异的装饰灯光和凄凄惨惨尖厉刺耳的音效,不如没有,真的——恐怖效果起码翻了十倍!
颜夏在进场五分钟内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大可不必”以及唐西的“怕鬼怕黑”。
“啊啊啊啊颐雯颐雯——有手摸我腿、腿腿、我的腿!”
“……真的是走这边吗?这边会不会鬼更多更黑?”
“我们休息休息,不然唱首歌吧?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颐雯你别松开我手……靠顾叶悠你是不是闲?!”
“操——是谁?刚才是谁摸我脖子!我们快快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冷了肯定有鬼!”
顾叶悠淡定地撇开视线置身事外。
蒋颐雯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眼神微闪,微笑着安慰受惊不小的男朋友:“好,马上走,这里拐弯,小心脚下有个蘑菇。”
一转身,一只手缓缓背到背后比了个赞。
顾叶悠默默点了点头。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知情人士颜夏:“……”
进来前她真没想到唐西居然会怕到这种地步,也没想到顾叶悠和蒋颐雯居然这么……有童心?
一个人前脚拍完肩另一个人后脚立刻刮腰,前后夹击,见缝插针,配合无间。
颜夏差点想给他们鼓掌,结果一看见唐西那张可怜兮兮眼泪水都要包不住的脸又羞愧地按住了躁动的手,努力抿住嘴唇——实不相瞒,有亿点点有趣。
“还怕吗?”鬼哭狼嚎的尖叫和怪异音乐太嘈杂,顾叶悠侧头靠近颜夏问。
阴暗环境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中的揶揄明明白白。
颜夏抬眼一看前面,几步之外的唐西一边紧紧锁住蒋颐雯手臂一边吱哇乱叫,一米九的个子好像硬生生矮了一半,喜剧效果浓厚。
她展开手掩到脸侧,活动了下受苦的唇角,说:“还好。”
她不觉得这是黑漆漆的鬼屋,倒像灯火通明的KTV,热闹得思绪松弛。
有那么几个瞬间,颜夏完全忘记了自己怕黑的事实。
她没对顾叶悠撒谎,她的确怕,只是表现方式和唐西不同。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情况没唐西那么严重,因为唐西是“宣泄”,而她是“压抑”,旁观者看起来都会觉得唐西的害怕更触目惊心、印象深刻。
但她的害怕也并不只有微小如灰尘或雨滴那么“一点”。除了睡觉之外她几乎很少待在黑暗的地方,对时下流行的密室逃脱敬而远之,进电影院久了也会如坐针毡,更遑论鬼屋这种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鬼屋,却出乎意料地,没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心里高高竖起的墙壁似乎毫无用武之地。
又似乎是在无知无觉间碎成齑粉、变透明、最后消失。
黑暗包裹着她,她却感受不到记忆中那股让人呼吸困难牙齿打战的冷意。
“快出去了,”顾叶悠说,“这个迷宫不大,我们已经转了十几分钟,估计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脑子里有地图,完全不担心被打脸。
颜夏当然相信顾叶悠,但她也觉得挺神奇,宣传单上说这里一共十八个终点,一比六的胜率,就算他们在场四个人分头行动也不见得能有一个人走对,顾叶悠怎么那么自信?
颜夏正打算问,前头唐西耳尖听见这句猝不及防回头爆发痛哭流涕的一句:“太好了!再不出去我就要升天了!”
顾叶悠嫌弃地垂了垂眼皮,而后趁唐西不注意给蒋颐雯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蒋颐雯就拿起一旁的羽毛道具搔了下唐西的脖子。
果不其然——
“啊啊啊、谁!有人吹我脖子!”唐西快跪下了,“各位哥哥姐姐还不能别这么敬业了,我还是个孩子啊!”
蒋颐雯早把作案工作扔了回去,温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在。”
顾叶悠神游天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次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颜夏:“……”
她在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然后点了三根蜡。
过了会儿,可能因为唐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拉着蒋颐雯加快步速往前冲,渐渐和颜夏还有顾叶悠拉远了一点距离。
颜夏悄悄问顾叶悠:“我也怕,你们怎么不吓我?”
顾叶悠看她,眼中恰好映出侧面一盏血红色南瓜灯,瞳孔深处染上几分说不出的妖冶和古怪。
颜夏觉得这副神情可能叫做无语凝噎,毕竟这么上赶着找吓的受虐狂也不多见。
不料她还没想好为自己辩护的第一个字该说什么,顾叶悠反问道:“为什么要吓你?”
颜夏一愣,眨眼间解析出多重意思。
一,吓她没成就感,她不怕鬼只怕黑,再大惊失色也不会比唐西壮男依人的样子搞笑。
二,他们不够熟,不好下手。
三,舍不得。
虽然不太礼貌但颜夏对第一种深感赞同,对第二种除了感叹情理之中外还有些惴惴不安,至于第三种……
颜夏从鼻间吸口气,本想借助外界凉气给体内、特别是大脑降温,结果气体一划过喉咙像点了把火,不降反升,从脑门到胃里都灼烫难当。
这三种哪种是对的,或是都有?颜夏头晕,不明白。
偏偏作为把她搅得这么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顾叶悠还不知收敛,继续说:“吓唐西一半是因为想分散你的注意力。”
让唐西多叫几声就能把背景音乐盖下去了。
而且这场面这么滑稽,说不定颜夏笑一笑、开心点就不会太害怕。
顾叶悠又稍停一下,语气泛出一丝责怪:“唐西嗓门大,是不是听着不舒服?”
“没有,还好。”颜夏想唐西嗓门是挺大,但短短十几分钟都叫哑了,怪可怜的,比起让她不舒服不如说让她更心虚了,多次见“死”不救助“纣”为虐。
而且她也不是温室里的花,不至于被几声电闪雷鸣就吓破胆。
顾叶悠好像有点……过度担心她?
他认不清她的脸,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因为样貌先入为主地认为她需要保护、朝三暮四、经常逃课或夜不归宿在酒吧钓男人。但他还是担心她。
她在顾叶悠眼中平淡无奇,无法靠外表激起顾叶悠身为男性的保护欲,顾叶悠却依然将她纳入需要照顾和爱惜的范围。
他的关心、担忧、温言细语都不仅仅浮于表面,不是肤浅地为了看她露出各色情状而自我满足。
颜夏忽然可耻地想收回刚说出口的话,她想知道如果她说害怕顾叶悠接下来会说什么、怎么做。
但说出去的话泼ʝƨɢ出去的水,木已成舟,况且撒谎也显得她反复无常,有损顾叶悠对待她的一片真诚,不可取。
“没事,我真没有不舒服,也没被吓到,比想象中好多了。”颜夏又强调一遍,唇边勾出一丝笑,“而且我觉得挺好玩的。”
“不觉得幼稚?”顾叶悠问。
颜夏没忍住笑出一声,而后立刻捂住嘴,怕前头两人发现他们在背后说“坏话”,但肩头仍然颤了几秒才停,用气音说:“也不算幼稚,说明你们感情好。”
顾叶悠开玩笑:“我不做他们的小三。”
颜夏一愣眼,随后又捂嘴笑起来,说话声音都受了影响在细微抖动:“好,我说错了,他们感情好,你头顶不亮。”
绝对不像一百瓦的电灯泡。
顾叶悠说:“要亮也是我们头顶一起亮。”
颜夏觉得这种说法有问题,脱口道:“两个人一起怎么能叫电灯泡,那叫……”
叫什么?
当一行四人里有一对情侣,另外两个人叫什么?
同病相怜单身狗?
“看来有得等,”队伍挤不方便打伞,蒋颐雯用手挡在眼帘上方说,“怎么办,排队?还是先吃午饭?”
唐西手掌更大,两只手连起来形成一小片宽檐,帮蒋颐雯遮住一部分太阳:“我都行。”
“我也都行。”颜夏附和。
“暂时不饿,”顾叶悠收了伞叠好放回包里,又拿出两顶帽子,递给颜夏一顶,又问蒋颐雯戴吗。
蒋颐雯拉了拉罩在她脑门上方的男朋友的手指,婉拒:“谢谢。”
顾叶悠就不强求,转手戴在了自己头上,同时说:“那就等?”
唐西见状不满地“喂”了两声:“差别对待了啊,怎么不问我?”
顾叶悠眼神扫过唐西全身,说:“你没必要。”
唐西:“……”黑皮怎么了,黑皮也需要防晒的!
“你等着,冬天我一定白回来!”唐西咬牙切齿,“你明年军训肯定也晒得跟我一样黑、不,比我还黑!”
顾叶悠视线已经转向颜夏:“怎么样,帽子大小合适吗?”
唐西:“……”被无视了!
伤心欲绝的高个小朋友揽着女朋友背过身贴脸求安慰。
颜夏忍不住轻笑了下,而后回答顾叶悠:“合适的。”
“这也是你妈妈让你带的?”她调侃道。
“对,”顾叶悠直接套用了母亲的说辞,“有备无患。”
因为这顶帽子,颜夏现在需要稍微抬头才能完整地看见顾叶悠的脸,顾叶悠也才能对上她的眼睛,反之同理,如果她稍微低一点头就看不见顾叶悠的表情,顾叶悠也看不见她的。
她将头略略往下垂一点弧度,说:“谢谢。”
“舒服就好。”顾叶悠没说不客气或不用谢。
颜夏又后悔了,她忘了通常看不见的时候耳朵会更灵敏——顾叶悠语气里的愉悦和庆幸明目张胆刮入她耳蜗,像棉花又像小弯钩地刺激她耳膜,只几秒,但后劲十足。
心脏频率全乱了。
颜夏想安静十分钟,让她缓缓,全神贯注地缓缓,至少等胸口的动静平息一半再继续跟顾叶悠聊天,可惜她感觉才眨了十几下眼,顾叶悠声音又稳稳传入耳中。
“你不怕鬼?”
怕鬼不分性别,很多男生女生都怕,顾叶悠担心颜夏逞强,但一路走过来他细心观察,发现颜夏好像的确不勉强也不紧张。
果然颜夏低声答:“嗯。”
鬼有什么可怕,都是虚假的,不信便没有。可怕的是人,真实存在,不可捉摸,由不得你信或不信。
颜夏心里躁动的余震片刻间销声匿迹,帽檐下的热度仿佛也随着情绪一同下坠。
“那怕黑吗?”顾叶悠又问。
“……有一点。”颜夏身体一僵,深吸口气,试图慢慢放松绷紧的肌肉扯一个笑,“不严重。”又说,“放心,肯定不拖你们后腿。”
团队活动,最忌有人步调不一致,自作主张懦弱无能影响整体进度。颜夏想她早已不用开灯睡觉,而且进去后也不是独自一人,还有顾叶悠、蒋颐雯和唐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太黑的地方咬咬牙一闭眼就忍过去了。
“不会。”顾叶悠却皱了皱眉,“真的要去?我们可以在外面等,或者先去餐厅找位置。”
颜夏连忙摆手:“不用,我可以,不是很怕。而且你们不是都想玩吗,大家一起进去,人多壮胆。”
顾叶悠瞅了前面黏着蒋颐雯的无骨男人一眼,矮下腰说:“唐西怕鬼也怕黑。”
颜夏:“……”
颜夏不由自主朝前面的高大身影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惊道:“那、那他为什么要来玩这个?”
顾叶悠淡淡道:“蒋颐雯喜欢这种,越吓人越好。”
还有个原因他没说,蒋颐雯喜欢看唐西出糗的怂包样儿,恶趣味。
好一吨狗粮,颜夏无言以对。
不过……有点羡慕。
一个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尝试、接纳自己害怕的、讨厌的东西,本身就意味着爱、勇气和信任。
况且唐西看起来也乐在其中。这是他们的小情趣——蒋颐雯知道唐西不会生气,唐西也知道蒋颐雯并不是想借此嘲讽他、逼他改变。
“他们感情真好。”颜夏靠近顾叶悠小声道。
“嗯,他们十岁就认识了,邻居,青梅竹马。”顾叶悠简短地解释了下。
颜夏恍然大悟,又好奇道:“你呢?”
顾叶悠唇闭了闭,而后语调平缓道:“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
没有青梅竹马,没有欢喜冤家,也没有戏剧性的故事里处处想压对方一头的劲敌。
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被别人家孤立的孩子。
说“孤立”不太准确,毕竟顾叶悠并不怨恨、讨厌曾经那些不带他玩的小朋友。
小孩子都喜欢有共同爱好、能追逐打闹、能玩过家家的同龄伙伴,如果扮奥特曼,却有人始终分不清这是赛文还是佐菲,那自然而然就不乐意再带着这么一个降低大家游戏乐趣的碍事鬼。这并非出于恶意,所以也没什么可耿耿于怀。
后来顾叶悠逐渐学会了区分,沉静安定的性格也已初具形状,他喜欢看书、弹钢琴、帮父母打理花草,其他同龄男孩大多却喜欢篮球、游戏、在小区院子里大呼小叫追逐跑叫,玩不到一起,索性就不玩。
他清清静静读书、升学,直到高中,认识唐西和蒋颐雯,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好朋友”三个字背后的意义。
所以顾叶悠又补充:“现在有了。”
虽然不多,但十分足够。
而且最近还认识了颜夏。
但其实顾叶悠还没能清晰地定义他和颜夏的关系。
他们好像被框在一个名叫朋友的模具里,做朋友会做的事,常常聊天、互赠礼物、相约出游,可顾叶悠却犹豫不决,迟迟无法将颜夏放进心里划定属于朋友的范围。
朋友之间是不会这样的——用太过柔和的眼神凝视对方,用时时刻刻似乎经过千万斟酌、又似乎未经思考自然流露的语气安抚,将一些很难界定的情绪浅显直白地向对方展露。
譬如此刻。
“那就好。”颜夏脸上是一种脆弱,比伤心难过浓重,又比焦急和担忧轻一分,声音温和,调子平稳,速度却略急,将浪潮翻涌剩下的闷闷余波暴露无遗,“我现在也没有。”
小学或许有,但后来初中转学,离开原本的城市来到这里,从前的记忆像一块块拼图被剥离,一切都淡忘,面目模糊。刚来时人生地不熟,怯懦寡言,成绩也不起眼,偶尔能和周围桌子的同学聊天,但远远算不上要好。
上高中后,她自认为比初中开朗许多,听到最多的评价就是“你人真好”,然而三年过去,依然没有人和她亲昵密切。大学更甚。
颜夏心里明白为什么,经过那些经验教训,现在她几乎已经知情识趣、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这件事。情谊不可强求,天经地义。
顾叶悠是意外。
在他之后,喜悦、惊异、忧虑、疑惑、迷茫和期待接踵而至,有时凶猛强烈,有时浸入无声,血液喧嚣或宁静都与之有关,奇妙非凡。
颜夏之前没想过,这一刻陡然冒出一个问号——她和顾叶悠是朋友吗?
面对朋友都会像她这样,心绪起伏不定,身体和灵魂都像初次看见世界一样鲜活?
那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是说认识你之前……”颜夏一面担心一面苦思冥想要找一套合理的说辞,忽然看见顾叶悠在看她,她一顿,顾叶悠就顺势插话:“我们算朋友吗?”
这个问法有点奇怪,一般不是该问“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顾叶悠语气迟疑,颜夏也无端心慌起来:“你……你觉得呢?”
话音一落,就见顾叶悠眉头拢起,手拉了拉帽檐,嘴唇微闭,似乎在肯定和否定中徘徊不定。
最终,他说:“是。”
声音飘忽ʝƨɢ,好像自己也不相信,但又别无他法,于是含糊而过。
颜夏一笑,轻声重复:“对,我们是朋友。”
顾叶悠喉间囫囵滚过一声音节,没再张口,沉着眼若有所思。
话题就此揭过。 队伍在时间流逝中缓慢移动。
前面还有五人时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地给后面一些人发放宣传单:“请各位挑战者做好准备,本迷宫之屋共有三个出口,从任一出口出去都视为挑战成功,成功者可在出口处领取纪念手环。超过半小时未能找到出口则视为挑战失败,会有工作人员介入带领各位出去。每组发放一部呼叫器,求助请按1,共有三次求助机会,三次后工作人员不再回复,未使用求助机会通关者会有额外赠礼,请各位努力通关。”
除了口头说明的内容之外,宣传单背面还写了十几条小贴士,比如不可恐吓伤害扮鬼的工作人员、不可随意破坏道具、不可在屋内饮食等等。
颜夏看到“室内灯光昏暗,请勿追逐打闹”嗓子一紧,指甲戳着掌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害怕的话告诉我。”顾叶悠忽然说。
颜夏吓得手一个用力把宣传单捏皱了:“……哦、好。”
一方面是出于对里面未知的黑暗的想象的紧张,一方面是因为“朋友”之后她和顾叶悠就没再这样直接地单独对话。
明确了关系所属的定义,他们却好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更加无法坦然自若地和对方相处。
但实际上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言语是魔法,打破僵局只需要说话,无论说什么,不逃避就好。
颜夏感觉喉咙里热热的,一堆杂乱的音节堵在狭窄的通道里个个都挤破了头想突出重围奔向外面,正因为这样又个个都挤不出来,反而使喉咙上下口腔和心间都变得艰涩凝滞。
她有点着急,又有点无力,微张着嘴僵在那里。
“相信我,很快就出去了。”顾叶悠说。
颜夏原本有千头万绪,乱糟糟拱在一起搅得脑中神经绷成一条线,闻言忽然奇异地放松,杂质褪去,留下唯一浓烈而鲜亮的答复:“嗯。”
也许黑暗也没什么好怕。她身边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光。
话虽如此,当工作人员推门拉开帘幕请他们进去,颜夏一眼看见深不见底好像没有尽头和边界的黑暗时依然忍不住心头一跳掐住了手臂。
尤其周围还夹杂着妖艳诡异的装饰灯光和凄凄惨惨尖厉刺耳的音效,不如没有,真的——恐怖效果起码翻了十倍!
颜夏在进场五分钟内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大可不必”以及唐西的“怕鬼怕黑”。
“啊啊啊啊颐雯颐雯——有手摸我腿、腿腿、我的腿!”
“……真的是走这边吗?这边会不会鬼更多更黑?”
“我们休息休息,不然唱首歌吧?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颐雯你别松开我手……靠顾叶悠你是不是闲?!”
“操——是谁?刚才是谁摸我脖子!我们快快快离开这里,这里太冷了肯定有鬼!”
顾叶悠淡定地撇开视线置身事外。
蒋颐雯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眼神微闪,微笑着安慰受惊不小的男朋友:“好,马上走,这里拐弯,小心脚下有个蘑菇。”
一转身,一只手缓缓背到背后比了个赞。
顾叶悠默默点了点头。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知情人士颜夏:“……”
进来前她真没想到唐西居然会怕到这种地步,也没想到顾叶悠和蒋颐雯居然这么……有童心?
一个人前脚拍完肩另一个人后脚立刻刮腰,前后夹击,见缝插针,配合无间。
颜夏差点想给他们鼓掌,结果一看见唐西那张可怜兮兮眼泪水都要包不住的脸又羞愧地按住了躁动的手,努力抿住嘴唇——实不相瞒,有亿点点有趣。
“还怕吗?”鬼哭狼嚎的尖叫和怪异音乐太嘈杂,顾叶悠侧头靠近颜夏问。
阴暗环境中看不清表情,但声音中的揶揄明明白白。
颜夏抬眼一看前面,几步之外的唐西一边紧紧锁住蒋颐雯手臂一边吱哇乱叫,一米九的个子好像硬生生矮了一半,喜剧效果浓厚。
她展开手掩到脸侧,活动了下受苦的唇角,说:“还好。”
她不觉得这是黑漆漆的鬼屋,倒像灯火通明的KTV,热闹得思绪松弛。
有那么几个瞬间,颜夏完全忘记了自己怕黑的事实。
她没对顾叶悠撒谎,她的确怕,只是表现方式和唐西不同。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情况没唐西那么严重,因为唐西是“宣泄”,而她是“压抑”,旁观者看起来都会觉得唐西的害怕更触目惊心、印象深刻。
但她的害怕也并不只有微小如灰尘或雨滴那么“一点”。除了睡觉之外她几乎很少待在黑暗的地方,对时下流行的密室逃脱敬而远之,进电影院久了也会如坐针毡,更遑论鬼屋这种地方。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鬼屋,却出乎意料地,没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心里高高竖起的墙壁似乎毫无用武之地。
又似乎是在无知无觉间碎成齑粉、变透明、最后消失。
黑暗包裹着她,她却感受不到记忆中那股让人呼吸困难牙齿打战的冷意。
“快出去了,”顾叶悠说,“这个迷宫不大,我们已经转了十几分钟,估计再拐几个弯就到了。”
他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脑子里有地图,完全不担心被打脸。
颜夏当然相信顾叶悠,但她也觉得挺神奇,宣传单上说这里一共十八个终点,一比六的胜率,就算他们在场四个人分头行动也不见得能有一个人走对,顾叶悠怎么那么自信?
颜夏正打算问,前头唐西耳尖听见这句猝不及防回头爆发痛哭流涕的一句:“太好了!再不出去我就要升天了!”
顾叶悠嫌弃地垂了垂眼皮,而后趁唐西不注意给蒋颐雯打了个手势。
下一秒蒋颐雯就拿起一旁的羽毛道具搔了下唐西的脖子。
果不其然——
“啊啊啊、谁!有人吹我脖子!”唐西快跪下了,“各位哥哥姐姐还不能别这么敬业了,我还是个孩子啊!”
蒋颐雯早把作案工作扔了回去,温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在。”
顾叶悠神游天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次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颜夏:“……”
她在心里默默说声对不起然后点了三根蜡。
过了会儿,可能因为唐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拉着蒋颐雯加快步速往前冲,渐渐和颜夏还有顾叶悠拉远了一点距离。
颜夏悄悄问顾叶悠:“我也怕,你们怎么不吓我?”
顾叶悠看她,眼中恰好映出侧面一盏血红色南瓜灯,瞳孔深处染上几分说不出的妖冶和古怪。
颜夏觉得这副神情可能叫做无语凝噎,毕竟这么上赶着找吓的受虐狂也不多见。
不料她还没想好为自己辩护的第一个字该说什么,顾叶悠反问道:“为什么要吓你?”
颜夏一愣,眨眼间解析出多重意思。
一,吓她没成就感,她不怕鬼只怕黑,再大惊失色也不会比唐西壮男依人的样子搞笑。
二,他们不够熟,不好下手。
三,舍不得。
虽然不太礼貌但颜夏对第一种深感赞同,对第二种除了感叹情理之中外还有些惴惴不安,至于第三种……
颜夏从鼻间吸口气,本想借助外界凉气给体内、特别是大脑降温,结果气体一划过喉咙像点了把火,不降反升,从脑门到胃里都灼烫难当。
这三种哪种是对的,或是都有?颜夏头晕,不明白。
偏偏作为把她搅得这么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顾叶悠还不知收敛,继续说:“吓唐西一半是因为想分散你的注意力。”
让唐西多叫几声就能把背景音乐盖下去了。
而且这场面这么滑稽,说不定颜夏笑一笑、开心点就不会太害怕。
顾叶悠又稍停一下,语气泛出一丝责怪:“唐西嗓门大,是不是听着不舒服?”
“没有,还好。”颜夏想唐西嗓门是挺大,但短短十几分钟都叫哑了,怪可怜的,比起让她不舒服不如说让她更心虚了,多次见“死”不救助“纣”为虐。
而且她也不是温室里的花,不至于被几声电闪雷鸣就吓破胆。
顾叶悠好像有点……过度担心她?
他认不清她的脸,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因为样貌先入为主地认为她需要保护、朝三暮四、经常逃课或夜不归宿在酒吧钓男人。但他还是担心她。
她在顾叶悠眼中平淡无奇,无法靠外表激起顾叶悠身为男性的保护欲,顾叶悠却依然将她纳入需要照顾和爱惜的范围。
他的关心、担忧、温言细语都不仅仅浮于表面,不是肤浅地为了看她露出各色情状而自我满足。
颜夏忽然可耻地想收回刚说出口的话,她想知道如果她说害怕顾叶悠接下来会说什么、怎么做。
但说出去的话泼ʝƨɢ出去的水,木已成舟,况且撒谎也显得她反复无常,有损顾叶悠对待她的一片真诚,不可取。
“没事,我真没有不舒服,也没被吓到,比想象中好多了。”颜夏又强调一遍,唇边勾出一丝笑,“而且我觉得挺好玩的。”
“不觉得幼稚?”顾叶悠问。
颜夏没忍住笑出一声,而后立刻捂住嘴,怕前头两人发现他们在背后说“坏话”,但肩头仍然颤了几秒才停,用气音说:“也不算幼稚,说明你们感情好。”
顾叶悠开玩笑:“我不做他们的小三。”
颜夏一愣眼,随后又捂嘴笑起来,说话声音都受了影响在细微抖动:“好,我说错了,他们感情好,你头顶不亮。”
绝对不像一百瓦的电灯泡。
顾叶悠说:“要亮也是我们头顶一起亮。”
颜夏觉得这种说法有问题,脱口道:“两个人一起怎么能叫电灯泡,那叫……”
叫什么?
当一行四人里有一对情侣,另外两个人叫什么?
同病相怜单身狗?
本文内容由 @明溦 发布部内容来源于互联网。如有侵权请联系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