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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大排档里,熙熙攘攘的食客渐渐散去,小男孩打着疲惫的哈欠开始收拾桌椅。一个中年男人在角落里,一张桌子,一瓶白酒,一盘煮花生,一盘拍黄瓜,从晚上一直独自喝酒到现在。
中年男子面容憔悴,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眼里噙满泪水,衬衫皱巴巴的,看上去很穷。
他时而望着杯子发呆,时而喝着一杯浓酒,在灯光昏暗的大排档里显得格外寂寞。
小男孩想提醒中年男人,摊档要关,却被老板拦住了,男人有眼泪不甩,只有边不往伤心的地方走,老板是有经验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中年男子是方毅,当地应用技术大学的讲师,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七英尺高的壮汉,一个大学老师,会偷偷躲在这么不起眼的路边小吃摊里,边喝边哭。
一个月前,他总以为可以和妻子白头偕老,半个月前,他总以为可以一直在学校工作到退休,但现实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像幻想一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
他的心突然像高楼拔地而起,长江的心断了缆绳,掉进了痛苦的深渊。
那时,他的父母告诉他,只要他上了大学,他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孝敬祖先。他很听话,努力学习,终于这一次,考上硕士,又读了博士,进入了现在的工作单位,成为了一名大学教师,然后娶了一位漂亮的妻子,在外界他是生活中没有问题的赢家。
从那以后,他开始放纵自己,在单位里混日子,享受所谓的生活,但他没有想到这只是生活的开始。
他的余生过得那么轻松,那么快,他已经三十七岁了。
他的妻子曹晓慧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出纳变成了公司的财务总监,孩子们一天天长大,而他还在原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工资开始入不敷出,他这个备受宠爱的大学老师开始被妻子嘲笑。
他的妻子曾经介绍他到一家私营公司做法律专家,薪水是大学的两倍,但他觉得私营公司的法律专家没有大学老师的体面,所以他不屑地拒绝了。他们为此吵了一架。
其实,他不愿意去的真正原因是,他习惯了象牙塔内舒适的生活,不想离开,对外面的环境感到焦虑和不安。
人们常说,好运气不会两次来,坏运气也不会一次来。
上个月,他的妻子曹晓慧提出离婚,给了他一个打击。前段时间院长又跟他谈过了,他的合同8月份到期,学校就不续约了。离婚和失业,他的生活突然变得一团糟。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上半场过得很顺利,下半场刚开始上帝就突然给了他一拳,弄得满地都是。
家没了,工作没了,连他最心爱的儿子也被妻子带走了,沮丧、颓废、痛苦、恐慌瞬间爬上了他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填满了他的心,无形的压力把他推到角落里,动弹不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一杯酒下肚,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考上高职时的他是多么兴奋,现在的他是多么沮丧,结婚时的他是多么美丽,现在的他是多么消沉。
他后悔没有听妻子的话,寻求安慰,结果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很天真,幻想着依靠大学这棵大树,悠闲地老去。
每当想起那天儿子那张真实纯洁的笑脸,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滴,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的儿子,因为他的过错让他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想到这里,方毅使劲往嘴里扔了几下,嘴角淌着血。
这时,老板递了几张餐巾纸到身边,他既没有安慰,也没有鼓励,他的眼神流露出只有大人才懂的眼神。
方毅愣了一下,接过餐巾,说了声谢谢。结账后,他拿起剩下的半瓶拉白干,走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从睡梦中醒来,身上和房间里都有酒味,他坐在床上,眼睛直挺挺的,头有点呆滞,昏昏沉沉的,酒精还没有退去。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离婚证明和全家福,心里一阵剧痛。
儿媳曹小茴不愿看到他整天颓废的样子,他早早带着儿子回了家,把房子留给了他。
大学食堂里有几个员工和他是同村的,他能想到他被学校开除时的背影跟,村里会发生什么事,毫无疑问,他会成为村里人晚饭后关注的焦点,各种八卦,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在路边社区传播,在村里甚至十里。
老父亲一辈子都以儿子为傲,不知道听到村里的流言蜚语会怎么想,家事不幸的标签似乎已经贴在了他的脊梁上。
他慢慢地低下头,把十个手指插进头发里,抓着头皮,直到他把头埋在胳膊里,耸耸肩,在无声的痛苦中抽泣。
现在他像个囚犯,妻子的奚落,学校不再续约的通知,村民的闲言闲语,儿子的愧疚,父亲的愧疚等等都像铁棍一样把他夹在中间。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挣脱。
他想挽救他的婚姻,但他做不到。他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但现在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养活儿子;他不想让村民们在他父亲背后指手画脚,但他忍不住。
好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痛苦和绝望之后,方毅并没有沉沦,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开始反思。
人生的滑铁卢,让他彻底觉醒,他不想再被戳着脊梁骨活下去了,他要找回自己的生活,找回曾经坚持不懈的自己。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上帝虽然为他关上了一扇门,却偷偷地为他开了一扇窗,一扇宽敞明亮的落地窗!他只是还没有意识到。
当太阳开始西转时,他躺在床上,用一双充血的眼睛盯着卧室的天花板,回忆着过去的情景,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打滚。
“找到自己的生活”说起来容易,但对于现在一贫如洗的方毅来说,理想有多丰满,现在又有多骨瘦如柴,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混乱的大脑也想不出来。
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本不想接,但电话不停地响,让他没想到是电话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找到了那扇已经悄悄打开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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