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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月歌的呼吸非常不明显的停滞了一瞬:“我……我和宁宁是多年的好朋友,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想去找她解释。”
杨南静缓缓转过来抬眼看她,幽黑眼瞳冷冰冰的,像没有一点波澜的死水。
“是吗?”
步月歌背后一下冒出冷汗。
她掐紧另一只掩在身后的手,强装镇定:“是、是啊。”
杨南静没再说话,也没再去掀白布,抽回手站起了身。
这时,去寻找起火点和起火原因的消防员回来了。
“起火点在后院,有人泼了汽油,像这种老宅基本结构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有一处燃起来没有及时扑灭,整个房子都会迅速烧起来。”
“而唯一的被害者,我们初步判断事故发生前她锁了门,木板高温膨胀后卡住,才导致她没能及时逃出来,而后被坍塌的木梁砸死。”
汽油!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父倏然站了起来:“是谁?是谁想害我们全家?!”
杨南静却看向了顾母。
第12章
从逃出火场之后,顾母就一直护在顾景翊身前。
直到刚才看见顾文扬的尸体,她还拉着顾景翊退后了好几步。
而对于她那个死的面目全非的女儿,她却没有半点心痛和难过的模样,只有眼神的逃避。
杨南静的目光就像一支能穿透骨头的箭。
顾母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怪我们啊!是她自己把门锁起来的,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出来后才发现她不在的!”
杨南静深邃的眼角末梢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瞥了站在一旁的顾明诗一眼,然后再看回顾母:“如果今天是她死在里面,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给她吗?”
顾母下意识看了眼顾明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心虚的不敢再出声,杨南静也冷漠地收回了目光。
顾景翊却看不下去,把他妈往身后一拽,挺着胸膛就站了出去:“我妈说的是事实!要不是她自己把房门锁起来,会那么蠢……”
话没说完,只见杨南静身形一停,忽而转身大步走来。9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抓住顾景翊的后脖颈,一下将他的脸摁着撞在了树干上!
“翊儿!”顾母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却不敢上前。
不止她,顾父也不敢。
顾父心都吊到嗓子眼:“许先生,翊儿他还小,不懂事,请您宽宏大量……”
杨南静全当没听见。
他抓着顾景翊的后脖颈又将人给拎起来,顾景翊眼角鼻梁全破了,血汩汩往下流,除了痛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南静就这样看着他,另一只手指向了地上的担架:“她是你的谁?”
顾景翊从没这么恐惧过,整个人止不住的打颤:“我、我姐姐……”
“从你得知家里着火到逃出来后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起过她?”杨南静的声调还是平稳的,但只有离他最近的顾景翊才能看清他眼里隐忍的愤怒。
顾景翊心脏骤然停了一拍,感觉自己好像被逼着站在悬崖边就要跳下去一般。
他不敢回答,因为他从没想起过来顾文扬。
是直到杨南静冷着脸质问“顾文扬呢”的时候,他才发现少了个人。
他不回答,杨南静就不松手。
一旁的顾母感觉杨南静像是要把她儿子掐死一样,忍不住靠近了一步:“许先生,宁宁的死我们也很心痛……”
“心痛?”杨南静冷声打断她,语气里的讥讽丝毫不掩饰。
他把顾景翊随手往外一扔,走到顾母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说你对她的死很心痛?别装了,那才是心痛的表现。”
他说完,转手指向一个人。
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许家的管家站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掩嘴哭泣。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她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只是没人在意,下意识给忽略了。
顾母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杨南静面如冷霜,再没多看一眼这一家子虚伪的面孔。
他撤回步伐离开顾母,走回到顾文扬的尸体旁。
“三天时间,找出放火的人。如果你们找不到,等我找的时候,顾氏就不是被收购那么简单了。”
第13章
杨南静冰冷的声音落下,顾家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复杂难言。
但他毫无疑问并不在意。
他对大院的守卫做了个手势:“把她带回许家。”
再转身对管家稍稍放轻了语气:“李妈,你带他们去东院,好好安置她,在葬礼开始前别让人打扰她。”
管家忙擦了眼泪点头:“是,是,许先生,都交给我吧。”
两个守卫听命去抬顾文扬尸体的担架。
刚抬起,顾明诗站出来:“许先生,你带走我妹妹的尸体要做什么?她是顾家的人,就算安排葬礼也是我们家的事。”
杨南静掀眼看来,目光尖锐寒冷:“她不是了。”
顾明诗怔住。
而杨南静已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这一场骇人的火灾事故至此仿佛终于结束。
但顾父看着变成废墟的大宅,耳边回响起杨南静的话,心头只发凉。
而顾母忙拉着顾景翊坐上救护车,拉着护士赶紧给她儿子处理伤口。
只有顾明诗看着刚才放在顾文扬尸体的那块空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杨南静不是残了吗,他怎么站起来的?”2
没人能回答她。
……
许家,大宅客厅。
杨南静坐在沙发上脸色冷沉一言不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步月歌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默默站在一旁。
没一会儿,管家走进来:“许先生,一切都安置好了。”
杨南静低应了声:“那李妈,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
顾文扬从小就在顾家不受宠,又经常被顾家夫妇遗忘,所以童年几乎都是在许家度过的,是管家李妈看着长大的。
管家不能说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但也是当成了一家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文扬这么年轻就会离世。
想起那几乎快要不成人样的轮廓,管家眼眶又红起来。
她忙给擦去,朝杨南静点了点头:“好,许先生,您也早些休息。”
说完就转身离开。
助理还没走,他先是看了眼步月歌,而后视线落在杨南静的腿上,犹豫开口:“许总,您今天……”
话说了一半,杨南静忽然抬眼看向步月歌:“起火之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顾家?”
步月歌愣了愣,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自觉蜷了蜷:“许先生,原因我解释过了……您是不是不相信我,觉得火灾和我有关系?”
杨南静毫无情绪波动的收回目光:“这是你自己说的。”
步月歌心里一个咯噔。
她还想再开口时,杨南静站起身喊了助理一起走进了书房。
咣当一声,关门的声音在安静中格外清响。
那一瞬间步月歌紧绷的身体立刻松软下来,她扶住沙发把手,低头深深呼吸了好几下。
再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时,她的眼里闪过了一抹精锐的光。
另一边,书房里。
助理站在书桌前,垂眼恭恭敬敬的看向杨南静:“许先生,您今晚暴露了双腿无病可以正常行走的事情,很多人都看见了,恐怕……”
杨南静抬手拦住他话头:“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我想让你去做另一件事。”
说着,他将一份文件顺着桌面滑去助理面前。
助理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瞬间微变:“许先生,这……”
杨南静挥了下手:“按照我说的做。”
第14章
杨南静和助理在书房聊了很久才出来。
等他们出来时,步月歌早恢复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仍静静站在刚才的地方。
助理走出书房后就直接离开了许家。
而杨南静又坐回沙发。
他双腿岔开,右手肘抵在右膝盖上,左手抬起去拿茶几上的热水壶,就要把热水往茶壶里倒。
步月歌几步走上前握住杨南静的手腕,就像刚才阻拦他掀起白布一角那样。
“许先生,已经很晚了,现在喝茶的话您等会儿就睡不着了。”
杨南静任由她把自己掌心里的热水壶拿走,整个人向后倾,直到背脊靠上绵软的真皮沙发背,他才淡淡瞥向她:“这么关心我?”
他语气明显刚才问她为什么在顾家时不一样,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平时相处的样子。
她提着的那口气舒了出去,脸上也带上笑容:“我跟着许先生,就是许先生的人,怎么能不关心许先生的身体呢?”
步月歌自认为自己的语气、言语和神情都没有问题。
但说完,杨南静却没再开口。2
他右手撑着侧脸,就用那样平静却瞧不清情绪的眼睛看着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步月歌越发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直被盯上的猎物,下一秒就要死在猛兽的利齿间一般。
她趁着俯身把热水壶放回茶几上的功夫急忙别开眼:“许先生,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您早点休息吧,我……我也先走了。”
她撑着沙发就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