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汀兰院,而不是仅仅是库房,蒋老夫人仍旧有些不信:“你没看错?”
于嬷嬷看向她道:“奴婢和瑛姑已经仔细看过了。”
床榻上的池国公轻哼了一声:“契约呢?!”
夏竹连忙将契约递了过去。
池国公伸手接过,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个红印,一个是醉仙居的红印,另一个……
池国公瞳孔顿时一缩,居然是萧瑾川的私印。
他或许可以昧着老脸说,契约可能是假的,但他却不敢说,堂堂一国丞相的私印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也不敢乱言,更何况他知道,只要不是闲命长,都不会有人私刻一国丞相的私印。
池国公又将契约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十万两银子,醉仙居的一成分红,这明摆着就是池奚宁送银子!
而且这银子还是源源不断,绵绵不绝,只要醉仙居一日不倒,这分红,池奚宁就可以拿一日。
醉仙居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亦是京城最好的酒楼,王公贵族凡是外出用饭,皆去醉仙居。
十万两银子,连醉仙居一月的收入都不到,池奚宁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当真只是因为醉仙居掌柜的缘故?
蒋老夫人见池国公拿着契约就没了声,不由探头朝契约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就惊呼出声:“萧丞相?!”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朝池奚宁看了过来,蒋老夫人皱眉道:“你跟萧丞相又是怎么回事?”
池奚宁一脸无辜:“我同萧丞相?祖母未免也太高看的起我的,我连萧丞相的面都不曾见过,哪里会有什么事儿?醉仙居是萧家的产业,您不知道么?”
他们上哪知道去?!
萧家世代都是丞相,若不是知晓他们当真是有能耐的,旁人还以为丞相这职位也是世袭呢!
最最关键的是,整个大齐谁不知道,萧家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谁知道人家两袖清风,是因为压根看不上啊!
池奚宁看了看众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事儿我也是拿到契约之后才知晓的。”
“行了!”池国公将契约还给她:“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池奚宁行了一礼:“祖父好好休息。”
池国公无力的摆了摆手,众人便都走了。
出了院子,殷氏便冷哼了一声:“什么银子都交出去了,说白了,压根就没将我们当成一家人,只想着占府里的便宜,出了事儿,却不想出力!”
听得这话,池奚宁停了脚步,转眸看着她道:“是啊,我就是不愿意拿我爹用命换来的银子,替你的夫君去还吃喝嫖赌的债!有什么问题么?!”
殷氏闻言顿时气结:“你!他好歹是你二叔!是你爹的弟弟!”
“呵!”
池奚宁冷笑:“我爹就是因为有那样不成器的弟弟,才会被逼无奈刻苦拼命,最后还英年早逝!我爹在世的时候,你们扯着他的大旗,作威作福占尽便宜,我爹死了,你们连他唯一的血脉都要欺压,还有脸提什么兄弟!”
“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儿,池容琨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他欠的债务与我也无关,我本就是外间养大的,大不了重回外间去!这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爱谁谁要!”
老娘不伺候你们这帮神经病了!
养个屁的老!
再玩下去,她小命都没了!
第92章 暂且先安抚着
放完话,池奚宁一甩衣袖,抬脚就走。
追出来的于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顿时愣在原地。
她本是想要提醒池奚宁,将院中陛下的赏赐给领回去,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于嬷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那是何等的荣耀,京城贵女,国公府嫡女,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池奚宁认祖归宗,不也就是想要这份荣耀,这份脸面么?!
可现在,于嬷嬷有些怀疑了。
论起荣耀和尊贵,谁能比的过宫中?可现在陛下的赏赐,就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而池奚宁却看都没看一眼。
这世间,当真有视钱财如粪土,视权势地位于无物之人?
不仅仅是于嬷嬷愣了,殷氏、瑛姑、马氏和池容煦也愣了。
马氏最先回过神来,朝殷氏笑了笑:“二嫂你是知道的,我们三房本就没什么财物,更何况三爷他还欠着几万两银子呢。二爷欠的债,我们自己还,但二爷的欠的债,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池容煦走了。
殷氏站在原地,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一旁瑛姑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回去吧,三房本就是指望不上的,国公爷和老夫人,即便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也不会不管的。”
听得这话,殷氏终于回了神,她心头好痛好恨,恨池容琨,也恨池奚宁和三房!
她正要开口骂人,一旁瑛姑却低声提醒道:“于嬷嬷正在后面看着呢。”
殷氏回眸望去,就见于嬷嬷站在院门口,正看着她。
殷氏深深吸了口气,回眸对瑛姑道:“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于嬷嬷连忙回神入了屋,此时池国公已经歇下,于嬷嬷将蒋老夫人请到了院中。
蒋老夫人一出院子,就看到桌上的东西,连忙着急道:“怎么回事?陛下赏的东西怎么还在这儿?快派人来收拾了,送到汀兰院去,将池奚宁好生保管着。”
听得这话,于嬷嬷叹了口气:“老夫人还是先别想着陛下的赏赐了,大小姐她怕是想要走了。”
“走?”蒋老夫人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她能走到哪去?”
于嬷嬷当即便将,池奚宁那翻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在听得生前死后,听得算什么兄弟,以及爱谁谁当的话后,蒋老夫人彻底愣了:“她当真是这般说的?”
于嬷嬷点了点头:“奴婢绝不敢错言一字。”
蒋老夫人轻嗤了一声:“她想走?能走到哪去?池国公府再破落,那也是勋贵之家,她在府中一日便是国公府的嫡女、是贵女,她若是出去了,那就是庶民!寻常一个小吏就能让她磕头求饶!”
于嬷嬷闻言指了指石桌上那一堆东西,低声道:“老夫人当真是这般认为的么?”
蒋老夫人顿时不说话了。
池奚宁她连陛下赏赐的东西,都这般弃之如敝屣,一个空壳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或许……或许她真的不会在意。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醉仙居的一成分红,只要熬过了头一年,往后根本不缺钱银。
于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想来,大小姐入了国公府后,并没有做过任何不规矩的事情,即便是大房的财物,她也只取了小半,话里话外,她分明是知道一共有多少的。”
“她是大公子的血脉,那些东西,其实本就该是她的。她不取,就代表着她心里其实有国公府,有您这个祖母和国公爷,反而是池国公府……”
剩下的话,她没说。
其实若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池奚宁并不欠池国公府任何东西,她所取的,都是本就该她应得的。
因着知晓自己的身世不佳,她还主动提出了留府招婿的话,反而是国公府的人,一直在强调她出身不好,即便只给了大房小半的财物,却还一直惦记着盘算着要拿回来。
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真不好说。
还有武安侯府。
人家看上的分明就是池奚宁这个人,以及她是池世子的血脉,若是当真池奚宁离开了国公府,武安侯府绝对依旧会认这门亲事。
更不要说陛下了。
蒋老夫人闻言也沉默了,她听出了于嬷嬷的意思。
但她怎么也不甘心,被一个小辈给拿捏了!
她冷哼了一声道:“想她刚进府的时候,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一看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如今凭着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翅膀硬了,反倒要恩将仇报,拿捏起我们来?”
于嬷嬷闻言连忙劝道:“老夫人何必说这些气话,如今国公府压根就没人能撑的起来,反观大小姐,哪怕是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