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先退下,可是看到萧辰君黑沉的脸色,温太医忍不住又嘱咐道:“娘娘乃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若想康复还需娘娘在意之人开解一二为好。”
说完,温太医恭敬地退了下去。
萧辰君手掌慢慢收紧,面色冷凝,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每日在自己身边,怎会忧思过度,难道是不想待在自己身边吗?
需要她在意之人开解,她在意之人是谁?是萧衍吗?
那么绝无可能!
纪长歌沉沉睡了一觉醒来,见到床边面色阴沉的人,愣了愣,想起自己昏倒之前,两人之间的争执,眸底一片暗沉。
萧辰君见人醒来,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些许。
“身子是否还有不适?”
一开口,如破旧风车般沙哑的声音吓了纪长歌一跳,连萧辰君自己都惊住了。
夜凉如水,他在殿中枯坐一夜,浑身冰冷。
意识到自己躺在萧辰君床上,纪长歌急忙起身下床,故作平静地道:“臣妾无碍。”
萧辰君眸光闪了闪,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一时之间,气氛冷凝。
萧辰君面色揉和了一些道:“纪小将军之事,朕会尽快给你回复。”
他能这般说便是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纪长歌苦笑,难道他以为自己在他面前昏倒是苦肉计吗?
他是在施舍自己?
自家大哥本就无罪,何来他高高在上的施舍。
纪长歌心中百转千回,伸手捏紧手指,一字一句地道:“不必了,皇上想怎样便怎样吧,若是事后查明我大哥无罪,还请皇上弥补我大哥今日所受之苦。”
纪长歌冷声说完,转身便欲出门。
萧辰君脸色黑如锅底,一把拽住纪长歌的手腕,眼中已隐隐有几分怒火。
“你就这般相信他,而怀疑朕的判断?”
纪长歌不耐的甩开他的手,可是他的手抓的很紧,纪长歌甩了两下竟是没有甩脱他的禁锢。
她细长的柳眉深深蹙起,不耐地道:“萧辰君,你究竟想如何?”
萧辰君垂眸看着她莹白的手腕,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她这般瘦弱。
半晌,他怅然道:“歌儿,相信朕一次,朕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清俊的脸上隐隐有几分落寞,他身为九五之尊,独自站在顶峰,忽然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
纪长歌垂下眼睫,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挣扎,她已经相信他无数次,结果呢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至绝望。
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纪长歌伸手将他的手拂开,双眼微红蒙上一层水雾,直视着他道:“萧辰君,若你换做是我,你还会信吗?”
说完,纪长歌缓步离开。
萧辰君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黑曜石般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没有能够威胁她的东西,她连装都不愿再装了。
想到这里,萧辰君心中便如针扎一般难受。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心中一片冷沉。
若自己是萧衍,她定然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想起她的病,萧辰君眸色更深了几分。
暗卫从暗处而来,单膝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道:“启禀皇上,属下办事不利,让定王萧衍逃走了。”
“什么?”
萧辰君大惊,手捏收紧,不怒自威地道。
暗卫自知是自己失职,垂头道:“是属下之过,请上皇责罚。”
萧辰君眼眸深深,沉声道:“自去无人峰领罚!”
第二十八章
天色暗沉,乌云密布。
整个京城被暗色笼罩,纪长歌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湛蓝的天空了。
自从被萧辰君从郊外接回皇宫之后,坤宁宫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冷清,她与萧辰君见面便会争吵,但是因为萧辰君时常来坤宁宫,宫中无人再敢怠慢坤宁宫,吃穿用度都是皇后规格。
但是偌大的宫殿,在身边伺候的也仅有春桃一人。
内务府送来一批又一批的宫女都被纪长歌回绝了,她喜静,不想有人进出打扰。
春桃见纪长歌回来一直站在殿外,立即拿了件披风拢在纪长歌身上。
“娘娘,您身子还未痊愈,怎能在这里吹风。”
纪长歌目光落在远处,神色淡淡的:“不碍事。”
春桃还欲说些什么,被即长歌打住。
外面站了片刻,纪长歌这才回到屋中,思虑良久才提笔写了一封家书送回府中。
大哥之事不管结果如何都应告知家中一声,否则爹娘还不知道会如何担忧。
不多时太监总管便满面红光的进来,见到纪长歌谄媚讨好地道:“老奴给娘娘请安,娘娘这是您的凤印,皇上命老奴归还于娘娘,日后还需娘娘费心打理后宫。”
当日她为了救纪家跑到萧辰君面前求情,求他放过纪家,他一怒之下便将收了她的凤印。
纪长歌端坐在主位上,清冷的眸子没有半分情绪,淡淡道:“本宫失职,不配掌管凤印,还请皇上收回。”
总管一脸为难,苦口婆心地道:“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还请不要为难老奴。”
纪长歌紧抿着唇,丝毫不留情面地道:“本宫不需要,拿回去吧。”
总管一脸难色的看着春桃,示意春桃帮忙一起劝劝,春桃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纪长歌身为皇后,本就该掌管凤印。
“娘娘,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您便收下吧。”
纪长歌拧了拧眉心,不明白为何连春桃也觉得她做的不对。
萧辰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怎样便怎样吗?
刚欲拒绝,春桃附耳过来道:“娘娘,您若拿回凤印,纪小将军也会多一份倚仗,何况皇上也是想借机表明自己的态度,即便是纪小将军获罪,也不会动摇您的地位!”
纪长歌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总管见纪长歌态度有所松动,再接再厉地道:“娘娘,皇上说了宫中一应事务,还需娘娘亲自打理,为表娘娘辛苦,皇上还为皇后娘娘准备了厚礼,随后奉上。”
纪长歌心中无波无澜,只淡淡道:“有劳公公了。”
总管立即恭敬地将凤印双手奉上,身为宫中的老人,他素来善于察言观色,皇上如今看重谁,他心里门清似的。
总管走后,流水似地珍品送进了坤宁宫,金银珠宝,华衣锦缎,珍宝字画,琳琅满目。
纪长歌怀疑萧辰君将国库之中的东西全搬进了她的私库。
凤印都已经收了,若是不收只会显得矫情。
于是纪长歌大手一挥,让春桃将私库打开,命人将东西全搬进了库房里。
没过多久阖宫上下全都传遍了,纪长歌重掌凤印,大受恩宠之事。
华灯初上,纪长歌沐浴之后躺在床上,气色一日日好转起来,脸蛋红扑扑的。
转眼已到深夜,坤宁宫暗沉如水,寂静无声。
“吱呀”一声,窗棂被人从外推开,一个矫健的身影快速掠过。
萧衍穿着夜行衣出现在殿内,看到床上睡意正浓的人,脚步顿了顿。
果然普天之下之下萧辰君有办法治好她的病。
第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