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雷鸣般的掌声响彻了梨园。
可戏台上的徐瑜依旧不为所动。
只自顾自唱着。
……
戏台上,唱词已经到了尾声,“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徐瑜最后望了一眼高台上的安其帧。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戏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泪。
虞姬虽死,可从未错付。
“可徐姬,此生也等不到霸王了。”
徐瑜收回目光,哀凄而痛楚的唱到:“大王,今后再不得相见了!”
安其帧一直烦躁着,不知怎得,从三天见过徐瑜那一面之后,他便再也平静不下来。
他不喜欢这种超脱控制的感觉。
他以为,这只是因为徐瑜的忤逆带来的愤怒。
此刻他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的烦躁不是愤怒,而是心慌。
他站了起来,发了疯的嘶喊到:“给我停下!”
戏台上,决绝的一剑横过。
血溅三尺。
自此,这世上再也没有徐姬。
◇ 第11章 他不知道
“好!”
看台下众人纷纷起做鼓掌。
该谢幕了。
可刚才那风华绝代的虞姬却一直没有起来。
众人疑惑着。
却见安其帧不顾一切冲上的戏台。
“徐瑜!”
他抱起人,想堵住那流血的的伤口。
可温热的血液却还肆无忌惮的流着,浸透了她洁白的戏服,也浸痛了他慌乱的心。
他试过鼻息,还有气。
安七琛心中一喜。
可转念却说凶狠的说:“谁允许你去死的?你若是敢死,我……”
话卡在喉咙。
他悲哀发现,徐瑜若是真的想死,他半点都奈何不了她。
安其帧更慌了。
他小心翼翼抱起已经半死的徐瑜,狂奔下台。
人前历来考究严谨,一丝不苟的安大少,脏了衣服,乱了头发。
还张皇失措,若失珍宝……
总之,这天来看戏的人都无比满足。
安其帧将人送进了租借最好的医院。
他在急救室外着急的等待着。
可那股心慌却有增无减。
安其帧斜靠在墙壁上,抬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从什么时候起,徐瑜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了?
他为什么要守在一个他讨厌的人的手术室外?
安其帧焦躁的掏出烟,可偏见手术室那闪亮的红灯,他只好又把烟塞了回去。
这时,一道清朗的男音从走廊的另一边创来:“其帧,我可算找到你了。”
来人是安其帧的好友,陆时。
他走过来,说:“你上次托我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上次的绑架一事,确实不是安少……咳,不是徐小姐报的警。”
“啪嗒”
安其帧手中把玩的烟盒瞬间落地。
安其帧神情恍惚低语:“竟然真的不是她。”
他果然误会了她。
仔细想一想,他误会徐瑜的,何止这一次?
安其帧越来越慌,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感到到某样东西正悄然流失,他情不自禁握紧双拳。
可握的越紧,心却越空。
“其帧,你打算……”
陆时话没有说完,安其帧却突然快步走向了手术室。
他在距离手术室一步之遥之处被陆时拽住。
“其帧,你冷静一点,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灭呢。”
陆时叹息一声,又说:“手术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好,先说说绑架一事,后续的事情你怎么看?还要不要查?”
安其帧又靠回墙壁,半响才回了一个字:“查。”
那天,徐瑜背着棺木离开的眼神,至今依旧清晰无比。
“那我们可事先说好了,是你自己要查的,若是查出来的结果戳了心了,又要让步什么的,我可不负责。”
陆时玩味的语调暗示的明显。
整个余城都知道,能一而再,再而三让安其帧让步的人只有许倩。
所有的人都知道,安七琛爱许倩。
以及,安其帧厌恶徐瑜。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个时候手术室等灭了。
安其帧立即迎了上去。
可医师那沉重的神色,却像是一记重锤,彻底敲碎了安其帧心中的壁垒。
他心中一凉。
不要。
他心中无声的呐喊。
可不要什么?
他却不知道。
◇ 第12章 没了机会
“节哀。”
伴随着医生的这句哀悼,紧接着蒙了白布的人被护士推了出来。
近在咫尺,安其帧反而倒退了几步。
他捂住心口,像是一只失去水的鱼,艰难的呼吸着。
好一会儿,他才又靠近。
明明是一块单薄的布,可却像有千斤重。
他颤抖着掀开。
可还未见到脸,只见到白布下露出的一个沾着血的衣角,安其帧就无力的垂下了手。
人还踉跄几步,直到撞到了墙壁。
“呵呵……”
安其帧半弯着腰,却突然低笑了起来。
陆时惊讶的望着。
可这笑声听着听着却变了调。
像是卷着绝望,莫名的揪心。
“徐瑜,你真是好样的……”
安其帧分明咬牙切齿的说着,可他那通红的眼眶却盛满了痛意。
陆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安其帧。
看来这安少奶奶可不向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安其帧如今的模样,分明是情根深重。
可如今人都已经去了,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陆时叹息一声,神色复杂地说了句:“其帧,逝者已矣,你……保重。”
可侍者这两个字像是突然刺激到了安其帧。
他自嘲的笑了声,说:“是啊,死都死了……”
再说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太迟了。
……
安其帧回到了安家,第一次踏进了他和徐瑜的新房。
可他却找不到一丁点她的痕迹。
随从战战兢兢回复说:“老夫人曾吩咐过,把前少奶奶的东西都清理掉了。”
一个“前”字又刺的安其帧心中一痛。
她在临死前也要撇清和安家的干系,可见是真的半点留恋都没有了。
安其帧在房间里转着,回想着徐瑜。
他依稀记得,他们的第一面也是在戏台上。
那时的她有着一口清亮动人的嗓音,一双妩媚之际的眼眸。
当初的那一夜,他虽然中了药,可他的意识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他明白一开始她只是单纯的扶他回房,甚至两人一开始之时,她都是拒绝的。
可事后,他却卑劣地拿钱侮辱她。
在她错愕失望的眼眸中,他落荒而逃。
是的,他是一个懦夫。
他的高傲不允许他承认他爱上了一个戏子。
还是一个只见了一次面的戏子。
他把许倩带在身边,甚至纵容她,也是因为许倩的眼睛和她很像。
可饶是如此,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梦到那一夜,她眼尾无意间流露出的潋滟风情逼得他无所侍从。
于是他对许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