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彦,我容音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却泣不成声。
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容音,裴君彦鬼使神差般,俯身轻轻吻住她脸颊边的泪水。
很苦涩。
似乎被他这森*晚*整*理番举动惊呆了,容音吓得哭也忘了,只剩砰砰作响的心。
裴君彦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地站直身子:
“容音,你最好别再想着逃。”
说罢,他飞也似地离开这里。
谁也没看到的地方,裴君彦的耳根红的发烫。
三日后。
裴府的聘礼已经备齐,裴母忙的脚不沾地,将整个裴府打扮的喜气洋洋。
唯有容音的院子一派冷清。
一个月后,就是裴君彦和十三公主成亲的日子。
自那日后,裴君彦再没来找过她。
好像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只是一场黄粱梦。
她不急不徐抄着佛经,好像外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和离书总也送不到裴君彦手上,抑或是送到了,又被他送回来。
她宛如院中的老树,摒弃院外的喧嚣,独自生长。
许是忙的太厉害,连裴母也没来找她的麻烦。
是夜。
月光皎洁。
养病的日子无比漫长,长到她不知何时开始一整夜一整夜的不得安寝。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声响。
容音有些害怕,正欲唤丫鬟去看看。
可她忽然想起,丫鬟全都被叫去帮忙,现在这院子里除了她,连个活物都没有。
容音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借着淡淡月色,隔着床帘紧盯着门框。
“吱呀——”一声,从里面锁好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别是哪个毛贼。
她心中越发恐惧。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裴君彦披着衣裳,携着一本书轻手轻脚从门外走进来。
他关上门,小心点亮桌边的烛火。
就着明灭的烛光,竟然看起书来。
借着烛光,她看见裴君彦神色憔悴,不过几日未见,人也瘦了一圈。
倘使在从前,她必然起身提醒他不要秉烛夜读。
可如今,她又该以什么身份自处呢?
想到此处,容音略微有些酸涩。
也不知是烛光太温暖,还是裴君彦坐在外面让人安心。
总之,这一晚,容音难得睡了个好觉。
此后一连数十日。
日日如此。
但她知道,平淡的日子总会过去。
转瞬,便是裴君彦与十三公主成亲的日子。
她原本不想掺和,可一大早裴母就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丫鬟守在她门口。
唯恐她踏出大门一步。
外头的鞭炮、管弦响了一整日。
客人道喜的声音更是络绎不绝。
容音抄着抄着佛经,就发现自己写错了行。
一张又一张。
不一会儿,桌上便堆满了写错的废纸。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落入耳畔,容音手中的笔一颤,啪嗒滚落的地上。
“大人——我们冤呐——”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拜堂。
第二十章
容音猛然站起,想要去看看,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丫鬟逼回屋内。
与此同时。
裴府正厅。
一身着边疆战袍的男子来裴府门口击鼓鸣冤。
裴母等人正欲把他们打出去。
却见裴君彦道:“我朝向来待民宽厚,你有何冤情?”
鸣冤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秋霜的夫君。
他跪下身,呈上诉状。
上书当朝十三公主种种罪行。
譬如她用秋霜性命,逼走容音,甚至买凶灭口未遂。
裴君彦越看越心惊。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容音到底受了多少明枪暗箭。
但作为当朝宰相,他绝不有失偏颇。
“证据呈上来。”
一旁,十三公主萧云空并不知道状纸上写的什么,只是等的急了,上前挽住他:“君彦,这贱民的冤情何时审不行?咱们可别误了吉时!”
裴君彦闻言,心中越发不悦,当朝公主,受百姓食禄,竟然称百姓为贱民,还想方设法迫害容音。
他一把拂开萧云空的手:“公主,成亲之事尚可暂缓,但百姓冤情却急需昭雪。”
秋霜夫君从马车里把秋霜背来,掷地有声:“草民家妻这条腿,就是被十三公主弄断的。”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纸,上书萧云空舍银百两,买容音及秋霜母子性命。
萧云空登时脸色大变,她指着秋霜一家,尖叫道:“把这几个胡说八道的贱民扔出去乱棍打死!”
她话音刚落。公主府的侍卫便要动手。
裴君彦一个眼色,裴府的家丁便上前阻拦。
“公主,妨碍办案,在本朝可是重罪。”
他说完。褪下一身血红的婚服,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裴母见状赶忙冲过来:“君彦,你昏了头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裴君彦面如古井:“母亲,切莫妨碍公务。”
说罢,他撂下一众前来贺喜的客人,就地搬来一张椅子,充当公堂。
几个眼疾手快的家丁已经把守住了裴府大门,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被困在此处,被迫观摩这场荒唐的闹剧。
身为此次边疆大捷的有功士兵,秋霜的夫君毫不怯场。
他振声将十三公主加诸秋霜乃至容音的罪行一一列举。
那群平时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
毕竟十三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今日是十三公主与当朝宰相的大好日子。
“诸位可都听到了?”
裴君彦环视一圈,除了眼睛都要瞪出火的萧云空,人人都规避着他的眼神。
他拿起那些确凿的证据,冷声道:“罪人萧云空,你可认罪?”
萧云空没料到裴君彦会这样疾言厉色,一时有些惶恐。
但她毕竟是公主,很快便稳了心神:“我堂堂公主,踩死几只脚下的蝼蚁也算罪吗?”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达官显贵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谁人不知当朝皇帝爱民如子,倘使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告诉皇帝,后果不堪设想。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云空,朕真是看错你了!”
二十一章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
正是当今圣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