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才名在外,教一班蒙童岂不很容易?
外头私塾的夫子可没官职俸禄,国子监的夫子却有官职品阶,领的也是朝廷俸禄。
皇上想要安排云潇媳妇去国子监教课,也是有理由给安排一个女子也能做的官职,正好人尽其用、物尽其优。
云潇认祖归宗回洛家后,云潇媳妇还有皇上早已许下的诰命,身份自然比京城贵女要高。
也就避免了被别人欺负的局面。
皇上对洛家、对云潇小俩口已经考虑很周全了。
那天君臣提过国子监新增琴课、画课博士却没有进一步结果,洛太傅回府就和洛勋齐、江祭酒商量了。
今天说出来的想法,自然都是这两天商量的结果。
皇上一听觉得也不错,就道:“太傅所言思虑周全,可以试试。”
“等下半年可以先放出风声,看看有多少蒙童可以入学,其他文课、武课也要安排好授业博士。”
“若能办好,在国子监也要扩大校堂、校舍,多编著些蒙学适应的书籍,这个也可交与翰林院来完成。”
皇上给了机会,洛太傅连忙领命,心想:
江辞是国子监祭酒、云潇刚入翰林院、云潇媳妇没意外就是明年春正式进入国子监蒙学了。
但这章程完善、规则实施、蒙学搭建、官职人手以及蒙学推广,就是他这个还在告病近来已经不怎么上朝的太傅来做了。
皇上见完柳君逸顾佳琪小俩口后,就心情愉快地让他们都出宫去。
他则带着那些墨印刚晾干的书法字画去后宫了,让后妃们也见识见识,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才华。
出宫后,洛勋齐立刻发出邀请,请江家人到洛府做客。
江祭酒本想婉拒,但见洛太傅那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只得答应了。
柳君逸却是面无表情不吱声,但从他紧紧牵着自家小媳妇手的姿态来看,显然是抗拒不愿的。
洛勋齐只作没见,立刻让人去请江夫人还有江家另三个小兄弟。
最后,柳君逸却开口道:“初见登门空手去,太过失礼也很冒失,还是改口……”
“明日就要去翰林院点卯了,你正式入了仕,以后盯着你的人多着呢,哪有机会这么好的机会?”
洛勋齐立刻道。
“那天殿试,已经有人发觉你与洛家的关系了,隔天就在皇上面前上眼药。”
“万幸老夫先禀明了皇上,最后还是皇上替洛家澄清真相。”
“如今你的身世不过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识相的选择心照不宣罢了。”
“皇上又给你个御书房行走,也说明了皇上打算培养你的态度,是对你的维护。”
“以后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回洛家什么的随时都可,不必有压力。”
洛太傅语气温和地说完,又看了江祭酒一眼,微微一笑。
“国子监要增办蒙学,云潇媳妇要去蒙学授业,辞山可是不能再喊着要辞官了呢,除非……”
“鸿飞将来能够独当一面。等我今年办好蒙学这件事,也该致仕了呢。”
洛太傅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洛勋齐和柳君逸一眼。
柳君逸心下一怔,虽然祖父的意思去年就说过,但此时这般明白地在外说起。
还是让他有些迟疑。
祖父是在用太傅府的前程换他的前程。
毕竟祖父致仕,父亲没有那么快立刻接任太傅,那么新的太傅就会在六部尚书当中选一个。
祖父能将朝堂看得透彻而几十年不摇摆谋私,又能豁达放手,其他人也能如此这般?
很显然不会。
从那些人发现他的身世有问题就去皇上那儿上眼药的举动,可见格局不行。
到时,父亲最多做到吏部尚书,新的太傅若培养自己的亲信而最后父亲在内阁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就是未知数再加上风险了。
或许,这也是皇上愿意在他刚入翰林院时,又慷慨地给了一个从五品御书房行走的原因。
第266章 君臣心照不宣的承诺
权倾朝野的太傅府,太傅愿意自己致仕让出权柄,哪怕此举削弱了洛家权势也不迟疑。
皇上满意太傅决定而欣然扶持洛家年轻子弟,以作奖励。
目前来说,应该是君臣心照不宣的承诺。
太傅的致仕,也能换来柳君逸不带负担地认祖归宗。
柳君逸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虽心下不愿意这样登洛家的门,但也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过,他看了顾佳琪一眼。
顾佳琪连忙开口:“还有时间,我和夫君先去一趟明玉阁,让人准备一些衣料首饰摆件什么的。”
“虽是俗物,但在仓促之间也算一点心意,不至于真的空手登门。”
她这么明白说了,洛勋齐只好允了。
柳君逸和顾佳琪连忙走向自己的马车,江鸿飞也连忙跟着跑了。
“我也去随便拿点儿,毕竟我也是初次登门呢。”
看着他们匆匆离开,洛勋齐叹了口气,心情并不太好。
洛太傅沉着脸色,也是无奈:“孩子坚持备礼,心下还没释怀呢。”
“现在就让云潇回去他出生的地方,他能释怀才怪。”江祭酒忍不住替柳君逸抱不平。
谁有那样的年纪经历,都很难释怀的吧。
鸿飞曾与他说过,当年之事虽有各种巧合,但凭一个妾就能在堂堂太傅府搅弄风云且还成功了,最后却只得到了关在庄子上的惩罚,妾生的儿女安然无恙不过是少了个姨娘。
这事虽不能追究到儿女身上,但这事换了谁都嫌膈应。
谋害的后果就这?就成功赚到,未成功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呗。
柳君逸他不能再去追究当年之事,毕竟洛家都不追究了。
柳君逸他也不能去与庶弟庶妹成仇,说不定他的庶弟庶妹还正恨着他不该回来呢。
他心结难解还要扛下这些隐患,这样的洛家,他愿意回去才有鬼了!
别说十年之约,便是百年之约,只要能争取到,他肯定也会去争取的。
江祭酒的话还算委婉的,到底是洛家的家事。
洛太傅没有说话,洛勋齐垂眸黯然:“此事源头还是我的过错。”
那之后,庶子被送回祖籍长大,他只见过几次,父子关系也疏淡。
庶女在母亲院中长大,去年也出嫁了。
妾室在当年被关到庄子后,也不过是等死的局面。
他以为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既惩罚了他们,也惩罚了他。
但云潇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怨他的吧……
临近中午,柳君逸才带着顾佳琪登了洛家的门,带了一马车的礼。
出自明玉阁的上等衣料若干匹、珠宝首饰几套,还有玉器摆件和精品印石、文房四宝。
都准备了许多,总成本价也得十万两了。
初次登门就备礼十万两,就算收礼的洛家不知详情,也知道很贵重了。
往好听了说是孩子准备隆重,知道内情的人明白,这是孩子的疏离客套。
这样一看就是去自家铺子拿货一般的备礼,送礼的人冷硬、收礼的人尴尬。
只不过,柳君逸给刚进国子监的小童生胞弟,准备了一方好砚台,算是他唯一用心挑选的礼物。
看着对家中有怨却能善待幼弟的孩子,洛大夫人再次眼泪汹涌落下,哽咽难言。
洛家小弟并不知道柳君逸是自己的嫡亲兄长洛云潇,却也知道这是今科状元,对柳君逸很是仰慕热情。
柳君逸也只当个读书后辈来提点了几句读书的事情。
吃中饭的时候,柳君逸也见到了几个叔辈和堂弟们,堂弟们年纪也都不大,毕竟他是长兄。
看着一群少年们,让他想到在柳家时,每次回家吃了饭,他都会过问弟弟们的功课,教导他们一些道理。
但他没去过问洛家弟弟们的功课,也不会去教导什么,吃了饭也就喝了杯茶的功夫,他便起身告辞。
洛勋齐也不敢留他,今天能让他回来一次,已属不易。
甚至以后很长时间,恐怕这儿子都会给自己脸色瞧。
直到柳君逸和顾佳琪他们离开tຊ,江家人也都干脆地告辞了。
洛二叔突然嘀咕了一句:“外头有不少人在传,这柳状元长得像父亲和大哥。”
一句话吸引了在座所有洛家人,皆是好奇又期待地望着洛勋齐。
洛勋齐黯然道:“他是云潇。”
他是云潇!
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当年那个弄丢的孩子,被个小妾连环算计谋害的可怜孩子!
他回来了!
可他还是姓柳啊!
“父亲,大哥处事不利索,你怎么也不赶紧让孩子回家啊!”
洛二叔白了洛勋齐一眼,立刻看向端茶不语的洛太傅。
这是他们家的状元啊!
再说当年云潇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既然找到了,不应该赶紧隆重地接回来?
“他不愿意回来,目前也只约定了最迟在我八十大寿时回来,在这之前,他都是柳君逸。”
众人静默,不知说什么好。
洛家少年们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