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离开,沈繁音就只能待了下来。
齐修霖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回来时,他的身后跟了几名下人。
他唤人在这里布菜,不过沈繁音也见怪不怪,因为齐修霖曾经总是会很忙,会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用膳。
可看着看着,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菜,好似都是她爱吃的……
而且,桌上还另摆上了一副碗筷!
沈繁音好似明白了什么,豁然站了起来,齐修霖屏退了众人,随后温柔的目光顺着罗盘望向她所在的位置:“阿音,陪我一起用膳。”
想法得到证实,沈繁音不禁皱起了眉看向齐修霖,自从他得知她的死之后,所行就一直不太对劲。
饭她自然没办法吃,只是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看着一本摊开在桌面的书。
枯燥无味,可她无法看别的,也没法翻页。
那边齐修霖似乎已经用好了膳,有人过来撤了桌子,沈繁音正盯着那书上费解的字较劲,头顶忽地蒙过了一片阴影。
随后,一本话本被摊开放在那本晦涩难懂的书上面。
她有些愕然,转过头去,齐修霖的眼中依然没有她的倒影,却笑得温柔:“阿音,无聊了便看这个。”
他是通过了罗盘明白了她在何处。
说完,他将事务放在了话本的旁边处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她翻过一页。
但沈繁音已经无心去看。
她只是愣怔的看着他的侧颜,就好像从前无数个夜晚那样,她抱着话本子陪他忙公事。
也因为这样,原本严谨的书房中,却总是会有话本这种东西。
物是人非,心堵难耐。
……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几日。
而府中也开始有了闲言碎语——他们说侯爷疯了。
“这些日子侯爷不似以前那样阴沉了……可他食膳的时候总是会备两份,连菜都是曾经夫人爱吃的……”
“侯爷现在一回来就宿在书房,听人说是因为侯爷觉得侯夫人还在府中没有离开!”
但这话他们也只敢偷偷说,只是齐修霖去上朝的时候,沈繁音便在府中到处溜达,自然也听到了些。
她不愿齐修霖这样下去,几次想要入他的梦中,却皆没有成功。
好似曾经那一次只是一个偶然。
就在沈繁音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过下去的时候,玄祁出现了。
他毫无征兆的来到了侯府,似初识那样笑眯眯的看着她:“侯夫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快到了。”
第19章
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沈繁音倒比她想象的还要平静一些。
她只是问出了一句:“什么时候?会有地府的阴差过来接我离开吗?”
玄祁却摇了摇头。
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沈繁音彻底愣住:“你此次离开,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去地府,或者去投胎。”
“那……是什么?”
难道是魂飞魄散?
玄祁似乎透过她的神色观察出了她所想,笑了笑:“侯夫人,你可否知晓,你的寿元还未尽。”
沈繁音一僵,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的意思。
她是被人陷害的。
被她的亲人所陷害,最后不堪折磨病重去世。
这个玄祁,每一次和他对话,他总能勾起人痛苦的回忆,真是让人讨厌啊。
玄祁或许也明白了沈繁音清楚他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为人所害,但地府生死簿上有着墨,你的寿元本不该绝于此,所以即使你死了,也没办法去地府。”
沈繁音不禁扯出一抹苦笑:“那我应该去哪?”
难道真的要面临灰飞烟灭?
复活她是不会想的,且不说这其中荒谬,她的尸身都已经腐烂且被深埋于地底之中,就是能让她重新回去她也不敢。
玄祁挑了挑眉:“当然是往生。”
“往生?”
那是什么意思?
玄祁却好似并没有打算为她解惑,开口道:“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往生,是我耗尽了精力才完成的这一遭,你往生后可别把我忘了。”
听见这话,沈繁音心中疑惑更甚。
看着玄祁的眼睛,她不知为何忽然开口:“玄祁,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是谁?”
“在你帮助齐修霖抓回我之前。”
玄祁脑袋微微一偏,望了她很久,忽地清声笑了。
“是啊。”
“侯夫人,你当初之所以能拥有那个载体,就是因为我。”
他说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沈繁音,在等她的反应。
沈繁音的大脑停止了一瞬转动,良久后才恍过神来:“是你帮了我?”
可是……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玄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那只狗自己过来请求我的帮助的。”
“它愿意将自己的身体给你,它还说,谢谢你当初待它那样好,可惜它不能陪着你走到最后,也无法保护你。”
他的声音在沈繁音的耳边响起,她的鼻尖却瞬间凝起了酸涩。
她一直都清楚,帮助她的那只小狗,或许就是曾经她与齐修霖养的那一只。
它成功投了胎,却为了帮她甘愿付出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灵魂不会哭,可沈繁音还是下意识眨了眨眼。
眼眶干涩。
“好了,等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迎来你的往生路。”
玄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入夜。
玄祁所说的那个往生路并没有来,沈繁音坐在屋顶上,看着头顶的月亮发呆。
可下一秒,她的眼前却晃了一下,再回神过来,齐修霖正站在她的身前!
他明显也怔了一下,随后眸底涌现出无尽喜悦:“阿音,你……终于来了。”
这是……在齐修霖的梦中!
沈繁音望着他的脸,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盈。
这是在给她机会向齐修霖道别吗?
沈繁音顿了顿,之前的话现在也不必说,只是留下了一句:“齐修霖,之后不必再为我翻书了,我……要离开了。”
他眼底的惊喜在这一刻陡然变幻,变得慌张又无措:“阿音?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留下来的吗?”
沈繁音抿了抿唇,那根本就不是她说的。
可她来不及解释,在齐修霖红着眼再一次问她,能不能留下来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眼前忽地划过一抹白光,之后沈繁音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侯夫人,侯爷来了。”
沈繁音睁开眼,望着眼前的景象狠狠一怔。
她……竟回到了那处待了三年的地牢之中!
第20章
甚至当齐修霖站到她的面前时,沈繁音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耳畔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似乎只有“砰砰”的心跳。
等等……心跳?
沈繁音的手下意识抚上胸前,竟真的感觉到了那久违的心跳!
她还活着!
“沈繁音,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们吗?”
耳边传来齐修霖发沉的声音,沈繁音怔了怔,抬起头,便对上了他那双微微泛红的双眼。
这种熟悉的感觉,直冲心灵。
几乎在这一瞬间,眼前的画面与三年前重叠在了一起。
和齐修霖对视间,沈繁音的心也在不住发颤。
她不仅重新活了过来,还回到了三年前……
原来,这就是玄祁所说的往生路!
齐修霖如从前那样定定地看着她,但不同的是,这一次沈繁音开口了。
她没有像上一世一样保持沉默,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狱卒大喊:“我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讶异转头望向了她。
甚至连齐修霖的瞳孔都缩了一下。
狱卒听到沈繁音这样说皱起了眉走了过来:“侯夫人,是你昨夜主动跑到我们这来自证罪名,如今怎么又喊自己是冤枉的?”
沈繁音上前攥住了牢房的木栏,一字一句清晰道:“我是受人蛊惑,那首冒犯了皇家的诗句并非我所写,是我的弟弟沈梁州。”
“他一直求着我,希望我能替他顶罪,但入了这狱之后我便清楚的意识到,我不该如此纵容着他,他自己为错,就该自己承担。”
见她说的极其认真,狱卒眼中划过一丝复杂。
沈繁音抓住了这一点继续道:“若你不相信,我还能找到沈梁州写给我的书信,他清楚的表示了想让我替他顶罪。”
说着她抿了抿唇:“我自知顶罪也当受罚,我毫无怨言。”
就算因为顶罪受罚,也好过在这牢狱之中待三年,再成为一只狗去受苦来的强。
而且……这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