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大半。赵徽鸾睁眼,发现自己在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
泼她冷水的人出去了,进来的是贾清。
“殿下,你说你好端端的,下什么江南呢?”贾清噙着冷笑,面上再无恭敬之色,“江南岂是你等富贵之人该来的地方?你看吧,这很容易就把命搭上了。”
“你敢杀本宫?”赵徽鸾看了眼紧闭的门,将簪子对准了贾清。
“那还不是被殿下所逼吗?已有定论的旧案,殿下偏要揪着不放!”
贾清恨得两眼通红,压根没把那簪子放在眼里。赵徽鸾留意着他脚下步子,见他又逼近一步,直接触动簪头机关。
簪尾射出的细针几乎看不见,贾清只觉得喉结好似被蚊子叮了一口,正想着大冷天里哪来的蚊子,他就倒下了。
贾清死了。
赵徽鸾眼含轻蔑:“哼,凭你也配杀本宫?”
此时的她面目清冷,周身透出森然杀意,与平日里那个娇俏美艳的真宁公主完全判若两人。
透过门缝,赵徽鸾看到屋外还有十来个黑衣人,她至多能用簪子再杀一到两人,她不能从这边出去。
她又绕到另一侧,小心推开窗,是一条湖。
怎么办?她没有时间了。
外边的人马上会因为屋里没有动静而进来,一旦让他们发现贾清已死,他们肯定会杀了自己灭口——真宁公主活着被找到,他们难逃一死;真宁公主死了,那就死无对证了。
赵徽鸾没有犹豫,先把一块及腰的木板扔到湖里,再踩着一把椅子翻窗出去。
窗下就是湖,还没沾到水,她就已经感觉到透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为免发出太大动静,她缓慢地滑入水里抱住木板。
冰冷的湖水渗透进衣服里,沾着皮肉,针扎一样疼。
赵徽鸾用力划水,逃离木屋,湖水不断地呛进口鼻里,身体越来越冷,四肢开始麻木,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也没有力气了,可是她不能死。
她才刚解决了王敬时,马上就永昭四十二年了,她还有好多事没做。
再坚持一下,马上、马上就到岸边了。
岸上一辆马车驶来,赶车的少年看到湖面有异样。
“公子,湖里有人。”
“不好!”另一少年惊呼,“公子!那是真宁公主!”
赵徽鸾强撑着意识往岸上望去,马车里出来一个人。
容、容谙?
急促的踩雪声里,朝着她奔来的那个人好像还摔了一跤。
赵徽鸾再没有力气,攀在木板上的手滑了下去,人也不断往水里沉去。
好冷,好疼。
就像前世跪在冰天雪地里,冷得她骨头都疼。
颠簸的马车里,有人用力揉捏她的双臂,给她取暖,捏得太狠,都把她痛醒了。
怎么那么像前世她晕倒在雪地里,云嵩救了她,在马车里,云嵩也是这般给她取暖,喊着让她不要睡,还问她: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殿下,你不要睡,殿下……”
怎的连说话都这般像?
眼皮重如千斤,赵徽鸾再努力也只勉强撑开一条细缝,隐约瞧见说话的这人喉结滚动——这场景,竟与前世出奇地一致。
难道她回到了前世?
赵徽鸾伸手去抓他衣领,果然看到了——锁骨边上的黑痣。
可是这张脸怎么瞅着有点、有点像容谙呢?
……
她醒来是在一间温暖的房间里,屋里燃着她熟悉的苏合香,床前站着个陌生男人。男人告诉她,这是安南侯府。然后递给她一卷黄轴,是新帝的赐婚圣旨。
啊,这个男人,是云嵩、云逢歌!
……
赵徽鸾猛的惊醒,才发现是一场梦。
床前垂着帷幔,看不清屋里情形。赵徽鸾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香味。
是苏合香!
“云……”
赵徽鸾飞快地掀开帷幔,看到的却不是云嵩。
“容谙?!”
赵徽鸾又惊又喜,她没有看错,果然是容谙救了她。
只是,她笑意吟吟,却对上容谙探究的眼神。
赵徽鸾眨了眨眼,容谙很快收敛神色。他朝赵徽鸾拱手见礼:“殿下。”又递过来一盒药膏。
“殿下的嘴唇伤到了。”
容谙这么一说,赵徽鸾忽觉唇上一阵痛。
“是那些人伤了殿下?”
“不是。”赵徽鸾一边抹药膏,一边说,“他们给本宫下迷药,本宫自个咬的。等等!容谙,本宫的衣服谁换的?”
第71章 奸情
小姑娘坐在床上,看人时,头微微抬着,抹过膏药的唇瓣微张,俏生生一双大眼盯得容谙耳朵越来越烫。
“殿下放心,不是臣。”
“那你耳朵红什么?”
“臣……”
对上赵徽鸾戏谑的眼神,容谙无奈地别开了眼。tຊ
他是有些心虚的,纵使衣服不是他换的,却是他把赵徽鸾从湖里救上来的。
赵徽鸾好心情地看他窘迫的模样,目光落在他喉结上,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他严实的领口。
赵徽鸾迷惑了。她迷迷糊糊中看到的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一场梦?
救她的是容谙,那他怎么会有黑痣呢?
赵徽鸾忍不住摸上自个的锁骨,总不能人人这个位置都有一粒黑痣吧?
“殿下在看什么?”
容谙说话时,滚动的喉结蹭在衣领边,赵徽鸾瞧着,朝他勾了勾手指。
“容卿,你过来。”
他们之间不过两步之差,已经超越臣子与公主该有的距离,再近,就实在逾矩了。
容谙觉得自己昏了头,明明心里想得不可逾越,但小姑娘的眼神明亮清澈又带着蛊惑,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
他以为赵徽鸾是有话对他说,他稍稍弯下腰,冷不防赵徽鸾忽然伸手去扒他衣领,好在他眼疾手快,捂住衣领,连连后退好几步。
“殿下你……”
赵徽鸾的举动实在大胆且无礼,容谙惊到了,眼里有慌张,亦有不解。
没能得逞的赵徽鸾尴尬地握了握停在半空的手,笑嘻嘻收回来。
“本宫、本宫方才见你领口有只虫子。”
“真的?”
容谙眯了眯眼,不是很信她的鬼话。
适时响起的敲门声缓解了赵徽鸾的窘迫。
“容大人,殿下的药熬好了。”
容谙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位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看得出来应该是出生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