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晚住得近,她也不急着回去,干脆就在路边陪着那些要打车的同事。
很快,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看了看路,打算先去斑马线那边过个马路。
人刚走出去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她习惯性转头,只看到一辆车停在了她的侧后方,是她不认识的车和车牌。
她转头准备离开,车上的人却连忙下了车喊住了她。
“小虞。”
是主管。
主管名叫唐逊,身材清瘦,平时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整个人都透着儒雅。
至于他的年龄到底是多少,虞归晚还真的不知道。
“小虞。”见她没有动了,唐逊的神色也稍微放松了些。
虞归晚笑着颔首,“唐主管。”
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这么客气,反正你也离职了,喊我的名字吧。”
虞归晚脸上还是保持着笑,但也没有正面回答唐逊的问题。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彼此沉默了。
“要回家了吗?”他问。
虞归晚点头,“嗯。”
“我送你吧。”
虞归晚摇头拒绝,听到他说着类似的表白的话语时,她更是懵了。
唐逊说了很多话,结束后一直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你是在跟我告白吗?”
“是。”他回答得很坦荡。
相识的时间不长,但爱意总是无法藏匿。
以虞归晚实习的表现,留下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他纠结了很久,如果将来两个人同属一个部门,他上司的身份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纠结无果的那天,虞归晚来他的办公室,说她放弃转正的机会。
她不愿意多说什么,他自然也没有多问。
但他只知道一个东西,既然虞归晚都不在公司了,他可以毫无顾虑的追求他了。
“抱歉。”虞归晚冲着他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但是拒绝的理由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说她有一个自己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男友的男友?
还是说她有一个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喜欢的男友?
亦或是说她确实是有一个男友,但是她不确定他们最后会走向哪一步。
对于大多数成年人而言,至少在有虞归晚这里是这样的。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而除了那一纸协议,盛怀景确实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
因为早前的那么多不愉快,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奢望。
所以她找不到一个直截了当又能一次斩断唐逊所有想法的理由。
两个人还是那么站着,唐逊也并没有催促她必须要说出点什么。
“我……”虞归晚往别处看,试图能加速脑子清醒,找出点合适的理由。
“嗯?”唐逊微微侧头,像是做好了要仔细听她讲话的打算。
“我……”再次转头,虞归晚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几乎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唐逊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不远处站着个身材硕长的男人,此刻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的,西装就被他随意地拎在手里。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
有一瞬间虞归晚的鼻子有些酸,她恍惚着转头对着唐逊道:“他来接我了。”
他是指谁,显而易见。
而答案,也显而易见。
大概是去见他,她的脚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也正是因为是去见他,所以才会又走到中途又停了下来。
他站在路灯下,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
隔着距离,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觉得有些孤寂。
虞归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眼泪,但她又倔强地抬手去抹掉。
她忽然觉得委屈,为什么只有她往前走了。
抱怨的情绪没有持续超过一秒钟,下一刻盛怀景忽然朝着她跑了过来。
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的心脏迎来了久违的悸动。
有一个她不敢承认的事实,她对一个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了。
和盛怀景的相处中,其实他从来没有带给她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相反,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贴心的。
但那个时候她心里梗着一根刺,总是不愿意好好跟他讲话。
他离开的时间里,她以为自己可以冷静下来。
但这段曾经她嗤之以鼻的感情却忽然成了陈酿。
历久弥新。
到底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她也不确定。
也许知道她父母离世的那天,他第一次打电话喊了她“晚晚”。
也许是他离开前的自述,让她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
也许是那十件事情,让他无限地迁就他。
也许是他人在国外,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她一个人在国内的处境。
也许,这几年的时间里有太多的也许,她也分不清是那个也许。
也许心动得更早,只是她不敢承认。
她永远记得温迎的话,他们那样家族的人,大多都逃不过联姻的命运。
但她又会幻想,如果是两个相爱的人呢,会不会可以一起战胜命运。
此刻盛怀景紧紧地拥着她,价值五位数的西装就这么被他扔在了地上。
虞归晚想:就是这一刻了。
她想要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
“盛怀景。”她哽咽着几乎只能用气声喊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不管说什么,他都不想再松开她。
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虞归晚却突然笑了。
她的手终于也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盛怀景。”
“我想你了。”
太多太多想说的话,说出口就只剩下了我想你了。
盛怀景像是发了疯,不管现在还站在街头,拖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急促又热烈。
接近两年的时间,她再次感受到了属于他的体温。
虞归晚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矫情。
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掉,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了两个人的唇间。
咸咸的味道充斥着两个人的口腔。
但此刻的他们却像是即将分别的热恋期情人,贪婪地吸取着属于对方的味道,久久不远放开。
虞归晚被呛到了,分开的时间还隐约看到了银丝。
她侧过头去疯狂咳嗽,盛怀景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后背想帮她缓解。
过了好一阵子,咳嗽止住了,耳边传来的又是盛怀景的道歉。
“对不起。”
虞归晚抬头,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抬手将她唇角残留的水渍擦去。
“盛怀景。”她喊他。
他直直地看着她,丝毫不躲避。
“你瘦了。”
盛怀景红了眼眶,她今天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那些难熬的夜都是值得的。
“要回家吗?”他又问。
虞归晚点头,试探着问:“要去我的出租屋看看吗?”
这两年,她没有听他的话。
不回公寓,非要去实习,也经常去吃垃圾食品。
大概不去曾经有他的地方,不做曾经和他约定的事情。
似乎他在她心里的存在感就会降低一些。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却见他扬了扬唇角,答:“好。”
两个人十指紧扣,虞归晚带着他转身。
往前走了一步才发现,那件贵得离谱的西装还在地上。
虞归晚弯腰捡了起来,“怎么这么败家,什么东西都往地上扔。”
盛怀景笑了笑,片刻后却反应过来,“晚晚怎么知道我在败家?”
虞归晚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套西装是今年某奢侈品牌的春季新品,她是看秀场直播的时候看到的。
至于为什么她会突然去看秀场直播,大概是因为……
她试图从这些点点滴滴地小细节去慢慢融入他的世界。
她坏笑地看向他,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会买这件跟你平常风格大相径庭的西装?”
盛怀景的表情愣怔了一下。
他哪里敢承认,是因为看到了她在微博的点赞。
那场秀上了热搜,被夸的款式很多,但她只点赞了这一件。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关注着她。
他也耍赖不回答,将西装接过去后拉着她就往前走,“住哪?”
虞归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这个架势,还以为你找得到呢。”
盛怀景像是气到了,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还学会调侃哥哥了,没大没小。”
虞归晚笑,侧过头的时候眼泪却又不不争气地蓄满了眼眶。
两个人对离别闭口不提,这样就仿佛两个人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接近两年的分离。
而刚才的对话,也像极了随时都待在一起的小情侣。
路过刚才站的位置,哪里还有唐逊的身影。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他看到了多少,她也不在意。
他会怎么想,也跟她没有关系。
两个人手牵着手回了虞归晚的出租屋。
这个地段的房子,寸土寸金的。
在虞归晚的预算了,只租到了一个很小的套一。
她用钥匙开了门,盛怀景跟她一起进去。
她有些担心他会不习惯这样的小房子,转头正欲安慰,让他今天将就一下。
只是话未出口,唇就被他堵住了。
他的吻比刚才还要急切,大有一副要将她吞之入腹的样子。
虞归晚并不是排斥他的亲近,而是她劳累了一天,他也奔波了一路,现在都还没有洗澡。
她总算是逮到机会躲开了他的吻,她低头抵在他的胸口。
“先洗澡。”
他忽然笑了起来,吊儿郎当的像极了他曾经无数次逗她的样子。
“晚晚是邀请我一起去洗鸳鸯浴?”
按照虞归晚曾经的薄脸皮,估计会直接不理他,或者是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