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没有吭声。陆颜留蹒跚着走到床边,弯腰来看云翩,一开口说话,嘴里的酒气便扑在云翩脸上。“花家这次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翩将头侧过,避开他的酒气,他却突然伸手上来扳着云翩的脸,“你为什么不看我?就连你也看不起我吗?宫华群可以看不起我!但你不能!……洛云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看不起我,惟独你不能!”
云翩恨着他,“我为何不能?若是这天下的人都看不起你,那我必然是最看不起你的那一个!”
陆颜留顿时怒极,一拳击在床沿,“你不能!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在你的眼中,只有花无愁。你从来都看不到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我要让你知道,总有一天,他所拥有的一切,我也能得到!我要让他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等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我看他还能怎么和我争!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惟一能对你好的人,不是他,是我!是我!”
陆颜留越说,身体越是压下来。云翩的手在背后用力挣了挣,可还是挣不脱绑着她的布条。陆颜留道:“官府已经下令,要花家停止一切生意上的运作,彻查夜阑曲一事。花无愁是得不到朝廷的筑权了。云翩,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说着,他眼神迷离,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瞧瞧我,我开心得都喝醉了。”
云翩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忽然道:“你不开心!你说的是反话。陆颜留,你再怎么伪装也掩饰不了你内心的软弱自卑。你是在伤心,在难过!”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你有!”
“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快乐过,我说得对不对?”
“不!不对!你凭什么说我不快乐!我不知道有多快乐!宫三爷今晚还在酒宴上赏了我十两黄金!十两!”说着,他比出十根手指,“我给他出谋献策……他差遣我去给一个妓女拿扇子,在人前一次一次羞辱我……到今天,我就值这十两黄金!”
说着,他又想起刚才在凤鸣楼,宫华群将黄金给他的时候,只是很傲慢地搁在桌沿,他正要伸手去拿,有个妓女手肘一碰,将黄金撞落在地上。那女子原本想替他捡起来,宫华群却只顾自己寻开心,轻蔑道:“美人儿,你只管陪我喝酒,东西让他自己捡!”同桌的人纷纷互递眼色,陆颜留在他们眼中看见的都是鄙夷和讥笑,他惟有用酒将自己灌醉,好让自己不必将他们丑恶的嘴脸看得太清。
想到这些,陆颜留一拳打在床沿,原本就摇摇晃晃的身子顿时倾下来,整个人都扑在云翩身上。
他顿时也愣住了,失神地望着她,感受着她的身体的轻颤。她的娇喘微微,痒痒地扫在他脸上。他忽然痴痴地笑起来,抚上她的脸。她吓得大叫了一声,“陆颜留,你放了我!我答应你,一定不会将在船上看到的说出去!”
陆颜留一愣,缓缓低下头来,鼻尖触着她的,“你撒谎,你只是想骗我放了你。”
云翩哭着将头侧过,“我没有,我没有骗你……陆颜留,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陆颜留看她哭,捏起袖角去擦她的眼泪,“云翩,我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我一定会……”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捧起云翩的脸,在她的唇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云翩想要呼救,可是双唇却被他的吻封着,他毫不客气攻城略地,一遍一遍想要敲开她紧闭的齿关。她不停地挣扎,挣扎,哀哭……可是手脚都被缚着,只能任由他欺凌。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听着他唇齿间的呢喃,听着他粗暴的呼吸……她心底嘶喊的,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无愁!
无愁,你在哪里?
无愁,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陆颜留的手钳着她单薄的双肩,用力一扯,将她的外衣撕开一片,露出凝脂般的肌肤。那是她有生之年最绝望的一刻,她甚至想到了死!
可是,她若死了,谁还能将真相告诉花无愁?
若是这一场灭顶之灾,就当作一切都是为了所爱之人而承受的酷刑吧。她必须而且只能坚持下去。
为了花无愁!
为了他!
为他而生,为他而忘记自己。
她已无力再去挣扎哭喊,双手死死地握着,指甲便掐进掌心,掐出一道一道月牙形状的血痕。夜那么黑,带着森冷的绝望。陆颜留疯狂地占有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我爱你,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声音是带着哭腔的。后来他倒在她的身边睡着了,夜依然黑沉无边际,就仿佛是再也不会有天光。
她偷偷地下了床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但身体仿佛没有知觉似的,一双眼睛黯如死灰。方才忘情时他已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布条,眼下便是她逃走的最好的时机。她穿上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没命地跑,也不知道前路到底是什么地方。
渐渐地,东方曙光微透。
云翩在花府的大门外站定了,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衫,直到确定眼泪可以被抑制住,她才敢去敲门。福伯看她周身狼狈,忍不住心疼地问:“云翩,你是来找二公子的?”
“他回来了吗?”
“前日就赶回来了。府里出了大事,他哪能不回来?”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大公子出过门?”
云翩只道:“我正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的,福伯,请你让我进去,我有很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他,是能够帮到花家的。”福伯一听,知道事情严重,壮着胆子给云翩放行。那时花无愁刚起身,站在丹锦院的荷塘边,望着塘里的枯叶发呆。听见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便看到云翩满脸倦容地走过来。
他盯着她断掉的半截衣袖,眉头一皱,问道:“你怎么了?”
那句话,不听还好。
那一眼,不看还好。
可是,一听,一看,她整个人便沦陷在他欲掩还露的关切里。她顿时觉得两眼发黑,一头向前栽倒。幸而他眼疾手快扶住她,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抱回t?屋里躺着。她吃力地睁了睁眼睛,但眼皮太沉,头一侧,便昏沉沉地睡了。
那一觉并没有睡得太久,因为噩梦连连,总是梦见昨夜陆颜留是如何凌辱她,她想哭想喊,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涌出,湿了枕巾。朦胧间好像听见花无愁的声音了,“云翩?云翩?你醒醒?”她立时倒抽一口凉气从床上惊起,也不管床前守着的人是谁,扑上去便紧紧地将对方搂着,“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无愁……无愁……你带我走!带我走!”
花无愁早已经心疼不已,也顾不上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假装对她冷漠无情,便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云翩愣了愣,那才渐渐地清醒过来,心头一惊,支吾道:“我、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有关花家被人诬陷的事情。我知道是陆颜留和宫华群的阴谋。”
“啊?你怎么会知道?”
云翩将自己在船上看到的一幕说了,告诉花无愁,她在其中一袋夜阑曲里藏了陆颜留的紫玉符。她道:“这几天陆颜留一直将我囚禁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出来,你赶紧到官府去,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府尹,还花家一个清白!”
花无愁那才明白原来云翩这副模样是为他受了陆颜留的委屈,他急忙问道:“陆颜留有没有为难你?”
云翩低头躲开他的视线,“没、没有……”
花无愁想了想,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云翩看他起身,“你要走?”一着急,又咳嗽起来。花无愁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倾,是想扶着她,但却还是缩了手,“你要是害怕的话,我让九喜过来陪着你?你……暂时留在府里吧……”
云翩看着花无愁离去,嘴角勾起凄涩的笑意。这一次你终于肯留我了。但我还有什么颜面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难道就是命运给你我开的玩笑?
无愁,我要走了,等这件事情了结我便走,等你的冤屈被昭雪我便走,我再也不会以污浊之身入你的眼眸,脏了你纤尘不染的衣袖。
那天,九喜听花无愁的吩咐,为云翩梳洗更衣,云翩拉着她的手说了些体己话,便起身作别。九喜说什么也留不住她。等花无愁傍晚回来的时候,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云翩在哪里?”
九喜怯生生道:“她……下午就走了。”花无愁一听,怒道:“走了?没我的吩咐,你怎么让她走了?”
九喜道:“是她自己坚持要走的,我……我也拦不住……”
“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她没说,只说……说她以后再也不会到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