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早就搜寻到了这些纸张,但因其内容与通敌无关,便无人向傅宇兴禀报。
但傅宇兴方才听闻盛溪身中剧毒八年有余。
能如此长期下毒,不被发现的,也只有她极其亲近之人才能办得到,那便只有苏家夫妇了。
他这才重回苏府寻找,知道了真相。
但盛溪却并不知晓,她以为傅宇兴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方才傅宇兴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表现得那么惊讶,当真是好演技啊。
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
自己在他眼中向来如此不堪,不,她本就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
他们本就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如今两人之间,除了那名义上的一纸婚约,便是那所谓的君臣之谊了。
盛溪心中满是苦涩之意:“傅宇兴,我当真从未了解过你。”
傅宇兴心里一紧,有一丝的不安。
他沉默片刻才说:“那苏府一案……”
“自然要查。”盛溪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无论如何,苏府既是无辜的,就该还他们清白。”
“哪怕,他们心中的女儿不是我,但养育之恩总是要报的。”盛溪看向他,“此事,就拜托薄大人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盛溪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她眼中的疏离,也微微刺痛了他:
“公主……客气了。”
“盛溪,我看你这脖子上的伤也挺严重的。”苏叙白见气氛有些不对,忙岔开了话题,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还破了皮,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听到他的话,盛溪这才平复下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要辛苦表哥了。”
“好说。”苏叙白打开了他随身所携的折扇,“本神医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眼见气氛轻松了些,苏叙白像打开了话匣子,兀自与盛溪聊了起来。
傅宇兴见两人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言笑晏晏。
莫名有些烦躁,觉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甚是刺耳。
“臣先告退了。”傅宇兴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待傅宇兴离开,盛溪才收起了眼里的笑意:“方才多谢表哥了。”
苏叙白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知你不想与他多说,我故意气他的。”
“嗯?”盛溪有些不解,自己都还没生气,傅宇兴又何来生气之说。
苏叙白用扇子轻轻打了下她的头:“你还未开窍呢。”
“你俩当真是绝配啊。”他看向傅宇兴离去的方向,摆了摆头,有些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第三十二章
傅宇兴走后,却并没有离开温泉宫。
他知道苏叙白就住在盛溪寝殿的隔壁后,也寻了一处相近的院子住下。
“怎么,现在锦衣卫都这么闲了吗?”苏叙白见了,忍不住调侃他,“薄大人身为指挥使,不用去主持大局吗?”
“臣奉旨,前来保护公主殿下。”傅宇兴瞥他一眼,“世子不也这般清闲?”
“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不比薄大人公务繁忙。”苏叙白转了转手中的扇子,从善如流。
“再说了,薄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苏叙白冲他眨了眨眼,“我可也是奉旨来照顾盛溪的。”
他故意将“照顾”二字咬的极重。
闻言,傅宇兴果然皱起了眉:“世子与她是如何相识的?”
“嗯?盛溪没同你说吗?”苏叙白笑笑,一手打开了折扇,清了清嗓子,大有一副说书的架势,“那此事说来可就话长了,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路过……”
“世子稍歇,臣去给公主送药。”在他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傅宇兴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拿过一旁的药碗,径直向盛溪的寝殿走去。
苏叙白一口一个盛溪,叫得还真是熟稔。
他都没……
细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这般唤过她。
他甚至很少同她说话,大多都是盛溪主动叫他。
但自她回宫后,好像再没有叫过他“阿行”。
想着,傅宇兴端着药进了门。
“表……”盛溪见来人是傅宇兴,愣了下,“原来是薄大人。”
傅宇兴见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公主看见臣,好像很失望啊。”
“薄大人多虑了。”盛溪看到他手中拿着药碗说道,“不过一碗药而已,还劳烦薄大人亲自送过来。”
盛溪以前望穿秋水,都未曾得见傅宇兴一面。
如今倒是日日能见他了,还是他自己主动前来的,也是奇了。
“薄大人,一直待在温泉宫,不用处理公务吗?”盛溪疑惑。
“守护公主殿下,就是臣的职责。”傅宇兴抬眼看着她,“你很希望我走?”
“怎么会,大人想多了。”盛溪说着,想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却被傅宇兴躲开了。
忽略了盛溪疑惑的目光,傅宇兴顺势坐在了她的床榻边:“臣喂公主喝药。”
盛溪有些发怔,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怎可劳烦薄大人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傅宇兴从善说道:“皇上特地吩咐臣要照顾好公主,这是臣的职责。”
他都将皇上搬出来了,盛溪也不好在说什么。
傅宇兴拿起汤药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从未受过他如此温柔的对待,盛溪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样反常。
不知为何,盛溪觉得这次的药,她没有尝到一丝的苦味,反而有些许甜腻。
许是傅宇兴是第一次给人喂药,手有些僵硬。
见她嘴角有汤药流出,傅宇兴不自觉伸手抚上了她的嘴角。
第三十三章
这般亲密的动作,两人都愣住了,对视良久。
“你的嘴角有水渍。”傅宇兴打破了沉默。
“噢,我自己来便好。”盛溪伸出手,却与他的手捧在了一起。
突然一声呼喊,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时刻,苏叙白火急火燎地从门外冲了进来:“等等……”
“你们这是……?”苏叙白一手端着碗药,一手打开了扇子遮住了自己半边脸,夸张地喊道:
“非礼勿视啊。”
闻言,两人忙收回手,盛溪将头转向了一边。
“咳……”傅宇兴咳了下,假装不在意,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世子来的这么匆忙,可是有何事?”
“对了,我是想说,你跑得太快,拿错药了,那碗我足足加了二两黄连是准备给你吃……的。”苏叙白瞥见已经空了的药碗,一脸震惊,“盛溪,你都喝完了?”
傅宇兴喂给她药时,她的神色并无不妥,丝毫不像喝了二两黄连的样子。
两道视线袭来,盛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良药苦口,不是表哥你说的嘛,我自小喝药,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是吗?”苏叙白有些怀疑,毕竟第一次他错放了黄连的时候,盛溪虽然也喝下了,但表情可没这么淡定。
他看看盛溪,又瞥向一旁的傅宇兴,心中顿时了然。
“你说你这碗药本来是给我喝的?”傅宇兴反应过来,眯起眼眸,看向苏叙白。
“呃……你听错了。”苏叙白这才意识到说漏嘴,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我这不是想着薄大人近来火气有些大,给你泄泄火吗?”
“泄……”傅宇兴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噗。”一旁的盛溪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宇兴从未见过她如此明媚的笑容,心中忽然没了火气。
“哟,薄大人这是在盯着我们家盛溪犯花痴吗?”苏叙白用折扇戳了戳傅宇兴的腰。
“什么你们家?”傅宇兴往后挪了挪,脱口而出。
“薄大人的关注点,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盛溪是我表妹,与我可不就是一家?”
苏叙白说着,转过身,用扇子挑起了盛溪的下颚:“不愧是我家的人,当真生得一副好相貌。”
傅宇兴再忍不住,直接上手打掉了他的扇子,沉声道:“她是我的妻子。”
“就说你火气大吧。”苏叙白笑嘻嘻地捡起扇子,“我这扇子可精贵呢,可别给我摔坏了。”
“若说美貌,谁能比得过世子殿下?”傅宇兴冷哼,瞥了他一眼,“大凉第一美人。”
“你……”苏叙白听到这个称谓,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