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眉头轻拧,在一片起哄声中,接过了江染的话筒。
我唇角勾起嘲讽,想等裴宴唱起时就推门而入。
我想看到在我推门而进时他的表情。
一定很是好看。
毕竟他曾说过,这首歌已是过往,再也不会唱。
裴宴走至点歌台,好似有些犹豫。
手指轻点,熟悉的旋律响起,有几分出乎我的意料。
他唱的是那首为我而做的《余生是你》。
周围的起哄声更胜,甚至有窃窃私语者聊起了我们三人的爱恨纠葛。
江染的脸色渐渐发白,悄悄的红了眼,咬着唇看他,委屈又可怜。
裴宴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不过他这样的举动,我也并不是非常意外。
我和裴宴在外扮演的是恩爱夫妻。
他心思重些,我们都是公众人物,老同学若是随手一个视屏传出去,网上大体又要猜测我和裴宴感情破裂。
公关那些处理起来很是麻烦的。
也或者,他对我还是有那么几分愧疚,做不到光明正大的和江染暧昧。
一曲唱罢,裴宴走到了江染身侧坐下。
他撇了一眼她抓在自己袖口的手,眼底情绪闪过,却未挣脱。
像是想以这样的举动安慰她。
下一秒,他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视线。
微微偏头。
然后,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我。
他的神情有瞬间的僵硬。
江染在他身侧也看向我,眼眸中有愤恨,也有得意,仿佛再说:看啊,阿宴没有挣脱我,他心里还是有我。
拙劣又幼稚的把戏。
她示威般的想要握住裴宴的手。
可下一秒裴宴甩开了她的手,抬脚走向我,语气温柔:【颂颂,你不是有事忙,不过来了吗?】
裴宴最会做戏的。
我并未遮掩唇角的讥讽:【这不一忙完,就来找你了,毕竟阿宴这么抢手,我不放心的。】
裴宴身体一怔,僵了片刻,拉起我的手:【手这么冰,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或许平时我懒得和他周旋。
但是现在,我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我勾起的唇角慢慢平复,语气喃喃,难过的真情实感:
【接我?】
【你还会管我吗?你不会。】
我看着他,眼眶渐渐泛了红:【裴宴,我很不开心,很难过。】
他沉默了一会,手抚上我的脸颊:【对不起,我...】
里面有人出声喊道:【小夫妻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让颂颂进来。】
我一进去,就有了几分修罗场。
不乏看好戏的同学凑到我面前,故意提高声音:
【颂颂,刚才裴宴唱了你们的定情歌诶。】
【太好听了,那深情模样,啧啧。】
【要我说啊,你家裴宴还真是守男德。】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内涵谁。
我转过头看向江染,唇角挂着浅笑:【染染,好听吗?】
江染唇角的笑意一僵,下意识看向裴宴。
我轻轻笑开:【问你好不好听,你看阿宴做什么?】
裴宴错开了和她相接的目光。
她交缠的手指渐渐发白,声音低低:【好听。】
我拉住裴宴的手轻晃撒娇:【阿宴,刚才没听到,我也想听,你再唱一遍。】
裴宴在人前,对我总是有求必应的。
他凝了我一瞬,伸手拿过桌上的话筒。
在他唱到那句「拉我走出阴霾的颂颂,只愿往后余生,有你相伴」的歌词时,我转过头,对江染勾了勾唇。
不就是膈应人,谁还不会。
只是从前的我对这些不屑一顾。
不屑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不想和她玩那些拙劣幼稚的把戏。
也不屑不够坚定忠贞的爱情,我要的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选择。
裴宴未必对我无心,我们也有过甜蜜的几年。
我只是恶心他在我和江染身上的游离,哪怕一点点的不坚定选择,我也弃之如履。
江染不该在我最后的时光还加倍挑衅的。
不然我或许就如了她的愿,把裴宴这块破布让给她。
可现在,我很不甘。
总得让她也感受一下被膈应的滋味。
总得让他们一起后的余生,提到我,就如鲠在喉。
第七章 示弱
09
我们一路无言,到家时,屋内一片昏暗。
我打开灯,橙色的暖光灯给房间带来了几分温暖。
小狗有些一瘸一拐的跑过来。
在我们身前闻了闻,欢快的打转。
裴宴有些洁癖,不适的向后退去。
他扫了我一眼,无声询问。
我将地下狗狗抱起来,低下头,哀伤的,寂寥的声音响起:【裴宴,我想养他,它被抛弃了...很可怜。】
我顿了顿,没给裴宴接话的机会:【它很像我。】
裴宴骤然抬头,目光审视在我身上。
我在他的目光中重复了之前的话,声音淡淡,风一吹就消散。
【裴宴,我很不开心,很难过。】
裴宴的瞳孔一缩,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懂。
我想他大概觉得我疯了。
人前做样子,人后竟然还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毕竟从前的我,私下里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冰冷刺骨。
在他伤我过后,这样毫无遮拦的袒露难过情绪,还是第一次。
裴宴未接话,目光牢牢的锁着我。
良久,他声音有些哑,只是问道:【黎颂,你又耍什么把戏?】
哦,没什么用。
这样简单的示弱,不足以让裴宴放下防备心。
我抱着小狗向后退了步,转身,恢复冷淡:【没什么。】
身后的目光很灼热,像是要看穿我。
夜间房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起身光着脚走向客厅。
握着桌上的玻璃杯打量了半天,喝了一口,紧接着,用力的掷了下去。
玻璃清脆的四裂的声音,在暗夜中清脆突兀的响起。
水滴四溅,玻璃渣迸到腿上,有些疼。
我蹲下身,无助的抱着腿,静静地等待着。
不到一分钟,脚步声响起,灯光骤亮。
我不适的眯了眯眼,转头。
裴宴手还按在开关处,乍然亮起的灯光让他眉头轻皱。
他缓了一瞬,抬头看清我这边时,有些急切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
他目光缓缓下移,在看到我光着的脚和腿上零星的几块碎渣时。
声音隐忍了几分气性:【怎么不穿鞋?】
他看着地下的玻璃渣,很是烦躁的按了按眉头:
【睡前不是给你倒了水放床头的吗,怎么还跑出来了。】
我淡淡了看了他一眼,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他顿了几秒,好似也回过来神。
反应过来,那是他很久以前的习惯了。
以前在家,我半夜起来,总是光着脚走动。
因为黑暗中穿正拖鞋总是很难。
一次夜半我出去接水喝,也是像现在一样打碎了杯子。
那时我怕吵着裴宴,借着月光慌乱的想要收拾。
却一脚踩在了细碎的玻璃渣上,疼得我直掉眼泪。
裴宴听到声响慌乱的跑出来。
看到我脚底多出刺破的流血的伤口时,声音都带上的颤音。
不断地哄着我,帮我处理脚上的伤口,眉头也皱的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