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他又道:“你家老人,怕她夜里熬不住,我在旁边给她开了房间,家里保姆陪着,你不用担心。”
徐知意忙道了声谢,她姥姥毕竟上了年纪的,她妈妈发生这样的事,难免是要受惊。
转而就听他又道:“我已经找好了护工,你……”
指指徐知意,“要不要先回去换个衣服,顺便把老人送回去。”
徐知意这才又反应过来,吉米那边的气温比这边高许多,她这会儿还是衬衫风衣的装备。
但外头,大家都已经穿羽绒服了。
她原先心里都是事,也不觉得冷,听宋祈年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脚底好像都在透着寒气。
不过,“不用了,我行李箱里有衣服,我姥姥放心不下我妈妈,家里必然待不住。”
也没那么多顾忌,当着他的面把行李箱里的羽绒服扒出来。
一边套上,一边问他,“我姥姥那边你有问过吗?当时是什么情况。”
按她姥姥的性子,这会儿还没来医院,应该是还睡着,她虽然着急弄清楚事情,但也不想打电话过去吵醒她。
宋祈年点头,“问了,但她状态不好,说不清楚。”
“眼下就三个关键,林立湘,张淑梅,还有……”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还有谁?”徐知意记得她姥姥在电话里跟她提过一个贵妇人,当时在她妈妈身边。
“霍君华。”他道,语气挺冷淡的。
徐知意正扣着扣子,手上动作就缓下来,“我姥姥过去的时候,就是她在我妈妈身边?”
宋祈年应声,“我打电话问过她,她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还有呢?”徐知意手指紧紧抠着纽扣,心底已然巨浪翻涌,面上依旧镇定。
宋祈年说:“事发前张淑梅见过霍君华,具体说了什么无从得知,事发后,张淑梅的账户里进了一笔巨款。”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张淑梅找霍君华密谋对付她妈妈,事成后,霍君华转账给张淑梅。
徐知意扣好最后一个扣子,“霍君华现在在哪里?”
宋祈年一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知意抿了抿唇,“找她聊聊。”
“别冲动。”宋祈年老狐狸了,即便她表现的再冷静,也一眼就看穿了她,“她毕竟是阿宴的母亲。”
徐知意甩开他的手,“这不是她伤害我妈妈的理由。”
她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宋祈年抬高音量道:“我说了这件事我替你撑着,就会替你撑到底,你毛毛糙糙的能做什么?”
“就算让你找到了霍君华,你能让她开口说实话?”
“再说了,眼下这件事,本来就糊里糊涂说不清楚,你要下手,也得从林立湘跟张淑梅下手不是?”
徐知意被吼了一通,人也稍稍清醒了,刚刚确实是她昏了头,觉得张淑梅跟霍夫人,张淑梅为人狡诈,而后者更藏不住事,却忘了还有一个林立湘牵涉其中。
她扶了扶额,“你有主意?”
宋祈年重重沉了口气,“你们徐家早年也是为大众做了不少贡献的,当年被钻了法律空子才没落着好,有专业人士能办的事,你一个外行去讨这个嫌做什么?”
徐知意听懂了,是报警,让警方去查的意思,只不过……
她还没开口,宋祈年先说出了她的顾虑,“只不过这件事牵涉到阿宴的妈妈,你想好了,一旦放到正规途径上来,你跟霍家大概率是撕破脸了,跟阿宴……”
“要不要同他商量一下,你想好。”
徐知意抿唇思索了片刻,她昨夜里何尝不是因为他妈妈跟他冷战?但凡冲她来的,她全盘接下,但是冲她妈妈,不行。
不管是张淑梅谋划的,还是霍夫人指使的,只要同霍君华有关,隔着她妈妈,她跟霍宴声,便玩完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眼泪还是莫名的掉出眼眶,她抹了一把,哽着声道:“我没那么恋爱脑,害我妈妈的,绝不能放过。”
“只是,秦家已经被边缘化,张淑梅跟梁明在外面这么多年,南城这边也没什么影响力,但霍家……”
“这你不用担心,霍家也得遵纪守法不是?”宋祈年胸有成竹道:“何况,自媒体时代,施压还不简单?”
徐知意也没多想,让警方去办,也没什么不好。
是她同宋祈年接上她姥姥,出发去警局。
霍宴声的电话打过来,“在医院吗?徐阿姨情况怎么样,我现在从机场过来。”
他似乎没做他想,徐知意五指握紧,“不太好,你不用来医院了,我在去警局的路上。”
“去警局?”霍宴声那头显然愣了一下,“知知,你听我说。”
“你说。”徐知意语气平静。
霍宴声听着,心头却忍不住颤了两颤,“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问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下午,你下午再报警。”
徐知意撇了撇嘴,唇边溢过来一点湿意,听他这话,应当是知道他妈妈也牵涉其中了。
她转而笑道:“事情发生越久,现场环境破坏越严重,加入确实跟你母亲有关,我现在去跟下午去,有什么区别?如果跟她没关系,警方还能早点调查清楚不是吗?”
她声音听着平淡,却一字一句都带着抵触。
霍宴声心头发哽,改口道:“徐阿姨出事,我也很难过,但现在谁都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要包庇谁……”
“如果真的是你母亲做的呢?”徐知意打断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如果最后证实是她做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包庇她。”
徐知意咬着牙,心里越发堵的难受,终是忍着泪意道:“我不需要你的交待,只想要伤害我妈妈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听懂了吗?”
第363章 煎熬
霍宴声僵愣在原地,明明切切实实握着手机,指间里却仍旧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再也握不住。
胸口窒息般难受,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试探性回复说:“给你安排律师过去?”
徐知意唇瓣蠕动片刻,定定说:“不用。”
简单又直白的拒绝,让霍宴声身体里的温度好似又流失了一些,心知她这会儿心里必然不好受,沟通起来也困难些。
霍宴声也没再勉强,努力温和说:“我先回一趟老宅,有消息联系你。”
徐知意知道他是要去找霍君华,心里也更明白,其实霍君华是霍君华,他是他。
霍君华见不得他好,更不想看到她跟他好。
可是一想到她妈妈可能再也醒不来,她脑海里仅剩的理智便好似被烧没了。
全然没法客观冷静的将他跟霍君华分为两个个体来看待。
倒是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跟霍宴声纠缠不清,她妈妈才会遭遇这一遭。
曾几何时,她自以为应该不顾一切的奔赴一次,而今她所谓的勇气已在潜移默化间化作利刃狠狠刺向她的亲人。
当初就不应该找上他的,更不应该生出妄想,不应该回应。
大约贪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她单手捂着脸,颤着声喊:“霍宴声……”
声音哽的多说一个字都觉艰难。
“我在,”霍宴声轻声应她。
徐知意捂着脸的手指颤了颤,分开的话咯在喉咙里到底没说出口,只道:“没事了。”
也不等那边再回应,她先挂断了电话。
张淑梅约见她妈妈,林立湘途中找事,她妈妈出事后霍君后出现在现场都是有实证的,事情被立案并不难。
只是,徐知拿着立案回执迈出警局的一瞬,却好似被抽干了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