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却是,袁明朗之所以,能在惠安伯夫人手上活下来。
是因为皇后娘娘与镇国公府对惠安伯夫人的敲打,让她不敢妄动。
而袁明朗之所以能中举,是因为他与江晏白同岁,他是跟着镇国公为江晏白请的名师启蒙。
惠安伯想想自己这些年对袁明朗的忽视,不好意思说道:“都是明朗这孩子自己争气。”
想起惠安伯夫人小姚氏,时常在他耳畔说的那些话。
惠安伯忍不住道:“我们伯府是靠军功起家,夏家也是武将世家,明朗他还是应该习武,彰祖宗之功德,传承祖宗遗志。”
夏将军心中忍不住暗骂: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对明朗倒有这么多要求!
但为了明朗,他谨记妻子嘱咐,十分恳切的对惠安伯道:“妹夫,你这话说的可就偏颇了。”
“二哥,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惠安伯问道。
夏将军端起酒杯:“喝了这杯,听我说与你听。与西陵这一战过后,西陵想再与东陵对抗,少说也要几十年,妹夫觉得,南疆、北疆与东陵起战事的可能有多大?”
“南疆、北疆国力本就比不过东陵,何况咱们东陵即将有亩产过千斤的粮食,他们两国自然不敢挑起战事。”惠安伯道。
夏将军一掌拍在惠安伯肩上:“妹夫慧眼如炬,西陵国力被削弱,南疆、北疆又不敢挑起战事,没有战事,还有武将的用武之地吗?妹夫你说是不是?”
“武将还是要有的。”惠安伯道。
夏将军点头:“驻守边关,自然还要靠武将,但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可就难了。”
惠安伯沉思片刻后,点点头:“二哥言之有理。”
“所以,日后这朝堂上,做文臣才更有出路。不瞒妹夫你说,我父亲打算过两年就告老还乡,带着家里的孩子们进京读书。”夏将军低声道。
他推心置腹的模样,让惠安伯感受到被信任,不由也跟着压低声音:“皇上可会应允?”
“自然会允,那位可能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削弱武将势力了,父亲此举也是顺势而为。”夏将军以手指天,声音压得更低了。
惠安伯自己脑补了一出鸟尽弓藏的戏码,他拍着胸脯道:“二哥放心,日后岳父与孩子们进京,我定会好生照应。”
靠你照应?
还不如喝西北风靠谱呢!
夏将军腹诽道。
“有妹夫这话,我就放心了!喝!”夏将军又端起了酒杯。
夏二夫人笑道:“这么说来,妹夫让明朗从文的确是明智之举。”
惠安伯无功受禄心中尴尬:“我……都是明朗自己争气!”
“妹夫,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要没有你的照应,他怎么争气?来,二哥再敬你一杯!”夏将军再次举杯。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没一会儿,夏将军就有了醉意。
他想起夏若兰,开始抹眼泪:“妹妹她的命好苦啊,撇下明朗一个刚出生的小奶娃就撒手去了,这些年,她在下面怎么能安心?”
夏夫人劝道:“等明朗金榜题名,妹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夏将军满面愁容,叹息道:“就算考中了进士,又能怎样?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妹妹怎能放心?”
“明朗是个好孩子,等他中了进士,那榜下捉婿的谁不想要他做女婿?”夏夫人苦劝道。
第160章 豆蔻
夏将军伤心的摇摇头:“万一他不中呢?他这个年纪了也没有个像样的差事,空有嫡长子身份,却连世子都不是,能说到什么好亲事?”
“夫君,你喝多了!”
夏二夫人尴尬的对惠安伯道:“他喝多了说醉话呢,妹夫你不要往心里去。”
惠安伯支吾道:“明朗是嫡长子,我自会为他请封世子。”
“夫君,你听到了吧?妹夫说会为明朗请封世子!”夏二夫人对双眼迷蒙,满面愁容夏将军说道。
“请封世子?”夏将军看向惠安伯,醉醺醺问道:“妹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惠安伯点头。
夏将军摇头晃脑,一副醉意熏熏的样子:“妹夫,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夫人!快笔墨伺候!今儿趁着妹夫想起来给明朗请封了,让他快把折子写了。”
“妹夫,你看这……”夏二夫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夏将军伏在案上呜咽:“人家江世子跟明朗一个年纪,他儿女都开始读书识字了,我可怜的外甥啊,连门亲事都没有……呜呜……若兰啊!二哥将来下去了,都没脸见你啊!”
“请嫂嫂取纸笔来!我这就写!”
听着夏将军的哭诉,惠安伯想起自己这些年对袁明朗的忽视。
若说没脸见夏若兰,他是最最没脸的那个,他怎么就听了姚氏挑拨,总觉得明朗好读书,是给祖宗丢脸呢!
夏二夫人令人摆好笔墨纸砚,看了眼还在伏案呜咽的丈夫,她抱歉的说道:“妹夫,给你添麻烦了,请!”
“多谢嫂嫂!”惠安伯道。
等折子写完晾干,夏将军还在那念叨“妹妹好狠的心,怎么能狠心舍下我们!”
夏二夫人推他一把:“妹夫已经写了请封折子,你就放心吧!”
“我来看看!”夏将军踉跄爬起来。
他眼神迷离:“这些字怎么一直在跳,我看不清楚,不如我先把纸收起来,等它们跳累了我再看!”
说着他将折子塞到了胸口。
“妹夫还未盖印,你收起来做什么?快还给妹夫。”夏二夫人试图将折子拿出来,却被夏将军闪身躲过。
惠安伯忙道:“嫂嫂,让二哥先收着也无妨。”
“妹夫,来,咱们继续喝!”夏将军晃到桌前,拿了酒壶斟了一杯,递给惠安伯。
孰料一个踉跄,酒洒了惠安伯一身。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夏二夫人看了下天色,提议道:“妹夫,这样回去实在不像样,不如让人服侍你沐浴,今晚就在我们府里留宿吧?”
“如此……也好!”惠安伯道。
夏二夫人叫来一婢女:“豆蔻,快扶伯爷去客房沐浴更衣。一定要小心服侍伯爷。”
“是,夫人!”叫豆蔻的婢女恭敬的答道。
见惠安伯随着婢女离开,夏将军急着喊道:“妹夫,别走,再跟哥哥喝几杯。”
夏二夫人忙对惠安伯道:“妹夫,他喝多了,你不用管他,快去客房休息吧!”
“是,嫂嫂。”惠安伯道。
确保人走远了,夏二夫人对装醉的夏将军道:“咱们也做了回小人。”
“谁让他耳根子软,谁说话都觉得有理呢!”
夏将军笑道:“还是夫人你有办法,今日没有金玉堂那一出,事情也不能这么顺利。”
眼神清明,说话利索,他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夏二夫人道:“幸亏那铺子东家是宋太太,事情才能这么顺利。”
“等过了会试,咱们带上明朗一道去宋家道谢。”夏将军道。
夏将军从胸口掏出那封折子,指指落款道:“这还没落印,明儿还得说好话哄他把印落了。”
“不用担心这个,明儿他必定乖乖把印盖了!”夏二夫人笑的意味深长。
“你是说豆蔻?”夏将军问道。
夏二夫人含笑点头:“她想攀高枝,那就给她这个机会。以她的聪明伶俐,拿捏一个惠安伯不在话下。”
豆蔻是今年年初,同僚送给夏将军的侍妾。
其容貌极其娇艳。
夏将军与夏二夫人夫妻伉俪情深,没有纳妾的打算,便想把她放出府去。
谁知豆蔻却恳求夏二夫人,将她送到高门大户做妾。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这话夏二夫人也劝过的。
但豆蔻却道:“奴婢自幼被人当玩物养大,除了这副皮囊和取悦男人的手段,并无长处,若嫁到寻常人家,恐遭婆母、夫君嫌弃。”
“若是遇上有人觊觎奴婢容貌,夫家也恐护不住,如此还不如给人做妾!”
夏二夫人见她心思坚定,与家里人商议后,决定带她进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