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肆意了。约出与夫君关系暧昧的女子见面教训,像极了她会做的事。
而之后他发觉楚嫣儿满身伤痕躺在破庙之中,急昏了眼,下意识便觉得,是阮笙所做。
“你有没有对楚二小姐动粗?”
刑架上的男子急急摇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冒入谢行朝鼻端,是这人吓得失禁了。
“我当时只顾着逃走了,怎么可能对楚二小姐对手!”
男子表情不似作伪。
谢行朝放下了鞭子,鞭柄落地,地牢的尘土被激起些许,又落回地面。
男子没有对楚嫣儿动粗,为何楚嫣儿身上会密布掐痕?还有那碗绝子汤...
他分明记得御医像自己阐明楚嫣儿被喂了绝子汤药时的肯定。
心底有一种猜测破土而出,但谢行朝不敢肯定。
一旦他的想法被证实...那他便是全天下最愚蠢之人。
他默不作声走出地牢,身后,烈阳看清了他的手势,继续对男子动着刑。
男子的尖叫声在地牢门关上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楚府门前,谢行朝的登门拜访,让楚嫣儿惊喜万分。
“行朝哥哥!”女子双眸红肿,应是哭了一夜。
谢行朝没有入门的意思。
他站在门外,嘴角弧度很浅,语气是楚嫣儿熟悉的淡然:“今日秋光正好,一同游湖如何?”
楚嫣儿当然不可能拒绝。
他甚至破格让楚嫣儿和他坐上了同一辆马车,从前除了楚嫣儿出事的那几次,谢行朝从未和楚嫣儿如此亲近。
看着近在咫尺的墨衣男子,楚嫣儿红了脸颊:“嫣儿今日的打扮,行朝哥哥可还喜欢?”
她还没等来谢行朝的回答,马车便剧烈地晃了晃。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而且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一路,端王府的马车就无几刻安稳。
好不容易挨到湖边,山清水秀,楚嫣儿却头晕目眩。
一只手扣上她的手腕,并非男子修长的指节,而是一位素未谋面女子的素净手指。
“这是我带来的医女,你既不适,便让她看看。”
楚嫣儿不适至极,本想顺应着谢行朝的话同意下来,目眩间想到什么,突然开始挣扎。
“行朝哥哥,太麻烦了,我休息一会就是...”
但无论是谢行朝,还是面前的医女,没有一个搭理她。
这位医女的力气大得不像话,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让她根本挣脱不得,几息之间楚嫣儿就面色煞白,并非因为车马劳顿,而是她根本做不到从医女手中逃脱。
“她身体如何?”不远处,谢行朝紧紧盯着医女扣住楚嫣儿的手,手指摩挲着扳指,声音喑哑。
医女诊治得很快。
“楚二小姐有些打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坐车晕眩再正常不过,平日里得好好补补才是。”
楚嫣儿娇丽容颜上有血色缓缓回流。
她向谢行朝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婉的笑容,又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些许脆弱,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不对她心生怜惜。
谢行朝的确有所「怜惜」。
“既如此,今日的游湖,还是暂且作罢吧。”他面色平静,目光甚至未曾再落在楚嫣儿面上半分,转头对着烈阳吩咐到:“还不快送楚二小姐回府。”
纵使之后楚嫣儿再如何拒绝,可她还是被送上了回程的马车。
这一次,马车平稳不少。
楚嫣儿琢磨不透谢行朝的意思,她只能勉强将其认定为男子对她的体贴。
殊不知在她离开之后,谢行朝背着手望着平静湖面,手指掐得发白。
“你确定楚二小姐的子嗣艰难,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而非用药导致?”
第29章 入宫
“那是自然。”来自江南医药世家的医女肯定答道:“若是有人告知王爷,楚二小姐子嗣艰难的原因是汤药所致,那么——”
“那人要么是个庸医,要么,便是故意为之。”
谢行朝死死掐住了冰凉的扳指。
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答案。
当夜,当初被他带到楚家为楚嫣儿诊治的那位太医,便被烈阳「请」到了端王府的地牢。
地牢中气味不太好闻,墙面上还撒着昨日行刑留下的血,浓郁的血腥气味,以及墙角蜷缩着人事不知浑身血迹的男子,让太医瑟缩不已。
“王爷这是何意!”心里分明有了猜测,太医反倒更加不敢直接认下。
谢行朝无心与他多话。
积赞了连日的暴虐在看见太医强做淡定的态度后彻底爆发,他亲自上手,掐住了太医的脖子。
他看着自己手下之人迅速面红耳赤,十分不合时宜的再次想起,他对阮笙也曾做过这样的事。
“本王已经知道,楚嫣儿之所以子嗣艰难,是因为天生不足。”他松了手,太医被砸向墙面,连连咳嗽间,听见了他冷冽的问话:“你招,还是不招?”
太医依旧想要装傻,他张着嘴:“王爷何处听来的庸医误诊,楚二小姐明明...”
「砰」的一声,是谢行朝将他踢到了墙角。
端王身边貌不起扬的贴身侍卫上前强迫他抬起了头,正视他身侧那个血淋淋的人影:“大人,您若不讲实话,在下只能冒犯了。”
血腥气直冲鼻尖。
身上的疼痛是官途一路顺风顺水的太医从未经历过的,他斜眼间又看见了谢行朝阴沉的面色,和他即将扣上长鞭的手。
“我招,我都招!”
他内心破防,破声大喊。
“是楚二小姐让我那么说的...”
“我的妻女被她捏在手中,不得不为。”
太医看着谢行朝越发晦涩的面容,心底更是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他说出了另一件自己原先说好封口一生的事。
“王爷饶命啊!”不惑之年的太医提泪横流:“当初楚二小姐还令我让王妃彻底不能生育,我不敢冒犯王妃...并未实施。”
但当时告知谢行朝,阮笙子嗣艰难的,也是这一张让他痛恨不已的脸。
“在下忌惮楚二小姐威胁妻女,只得如此谎称。”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切都是那个貌似柔弱的女子的计谋……而他因为对阮笙不好的印象,和对楚嫣儿先入为主的好感,踏入了这再浅显不过的圈套。
男子晦涩的双眸中密布血丝。
那一日,阮笙晕倒,也是面前的太医为她诊治的。
“在滑胎之前,王妃是否知晓她已然有孕?”
太医看着面前男子的神色稍有回缓,为了继续讨好,毫不设防的继续答到:“王妃并不知晓,是楚二小姐,她让我隐瞒...”
他想把自己从中摘出,好让谢行朝ггИИщ原谅他的罪过。
毕竟他对阮笙手下留情了。
谢行朝听着太医的自诉,缓缓靠近了地牢中一面满是刀剑的墙。
他随手抽出一把剑,剑锋在烛火照耀下映射着太医瞬间惊恐的面色,而谢行朝无动于衷。
“你当我不知,你无法动手,只是因为宫中人眼繁多?”剑尖抵上太医的脖颈,划出一丝血线来,谢行朝盯着那丝血迹,语气嘲讽:“在母后宫中,你无论如何都伤不了她。”
“不...”脖颈间传来的刺痛让太医面色苍白无比:“王爷,您听我解释...”
谢行朝冷笑一声,如他所愿,手下留情了。
剑锋没有直接划过太医的脖颈,而是向着男子被束缚住的手臂,一砍而下。
飙出的血迹溅红了灰墙,惨叫声充斥在谢行朝耳畔,而他恍若未闻。
“我饶过你,谁又来饶过笙儿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儿呢?”
他丢了手中剑,语气亦如剑刃般森冷:“我不会杀你。”
“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用余生为你所做所为偿还罪过。”
地牢中发生的一切,并未传到端王府之外。
那位被端王请到端王府的太医「辞官返乡」,未曾掀起太大波澜。
只因朝堂之上有一位更加让人咋舌的官员,被人弹劾以至监禁。
楚嫣儿整整两夜未眠,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罪名是私通外敌,甚至连世交都不敢为楚尚书说话。
楚嫣儿未尝不想去求谢行朝,可巧的是,谢行朝被圣上派出了京城。
她咬了咬牙,只好故技重施,请了入宫的牌子。
“贵妃娘娘。”楚嫣儿最为擅长伪装成可怜模样,她跪在贵妃膝下,黯然垂泪:“我...”
还没等她为父亲进言,贵妃却打断了她的话,不容置否的果断语气让她不得不暂时把话往下咽。
“嫣儿,本宫明白你一直心系行朝。”
“可,本宫无法让你成为行朝的王妃。”
“你子嗣艰难之事,本宫已然知晓。”贵妃看着膝下跪着的女子,眼中亦有惋惜,可子嗣之事,她绝不会让步。
“若你执意想成为行朝的人...”贵妃叹了一口气,又想到前朝楚嫣儿父亲闹出的事,心中的不忍很快湮灭:“本宫可许你贵妾身份。”
贵妃纵是单纯,也明白私通外敌是多么严重的罪过。
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端王府中再有一个麻烦的女子。
楚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