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有个院子绝不能去,那是少帅的妻子生前的住所,去了怕是连命都留不下了。不过平日里应该也没有什么路过的机会,你们多留意着就是了。”
奇怪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明明自己死前两人已经闹得那般难看了,这徐逸霖如今怎么一副缅怀的样子。
况且自己死了,他不该迫不及待地将雨儿抬为正妻吗?
怎么还妻子妻子的叫她。
姜瓷学东西学得很快,但一和女管事对视上,就装成副颤颤巍巍的紧张样子。
她几番皱眉,将姜瓷站的位置都往后调了。
姜瓷感觉自己的路数算是走对了。
这种行事干练的女人,最见不得别人迟钝蠢笨,遇上事就紧张得找不到门路的样子了。
蠢笨她是装不出来,也怕装的太过被赶出府去。
这样的持续了三天。
待遇也真如管事所说,有一日三餐、有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洗澡的地方,比在村里面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姑娘们的情绪都慢慢稳定下来,姜瓷倒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第四天一早,管事开始分配起每个人的去处。
“徐夫人如今病了,需要几个贴心的到身旁去伺候着。”
她点了几个扎眼的姑娘出来。
徐夫人病了?姜瓷想了想又觉得正常。
很多事都安排好了,最后才轮到姜瓷。
女管事看不上她这幅怯怯的样子,不打算给她在主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关芝,你和这几个人就去浣衣的地方待着。”
一起待了快半月的姑娘们分了道。
有的扬眉吐气地走了,有的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没个好去处。
这下是真成了各自飞的鸟雀了。
姜瓷在去浣衣房的路上,听着几个人长吁短叹。
她插了句:“少露面就可以少出错,在主子跟前伺候也不见得是好事。况且咱们在浣衣房,以后还有出去的机会。”
这话也就是说出来安慰的,应该也只有姜瓷觉得被安排到这里是个好事了。
有人冷笑一声:“关芝是因为自己那出去打仗的情郎,觉得日子还有盼头吧?”
第36章
这话实在有些刺耳。
姜瓷不爱提这些,也不太敢盼着,就怕沈十一死在什么地方了。
况且本来说的话是为了安慰人,被人这么说,显得她在炫耀什么了。
“你会错意了,我的意思是还能有机会去帅府别的地方。”
姜瓷没心思和她争辩,况且大家都是同乡,这么针锋相对的做什么。
见她这幅样子,那人也没了什么兴致。
一行人到了浣衣房。
这里的人见有新人来也没多大的反应,一个个像麻木的机器一样,表情都很统一。
就一个小管事还有点鲜活气儿,表情也还是冷的。
新来的姑娘们被一人一个盆的安排好了。
……
姜瓷的适应能力还挺好,一个月下来,和府里的好些人都能说上话。
她并不在意和谁交好,只是能和谁相交就和谁相交。
有时候会被喊去厨房搭把手,领份加餐回来和浣衣房里的人一块分了。
她担心的事情暂时没有发生,家里的男人不在,女人们也是一片平静祥和的样子。
有时候,姜瓷还能听到四房姨娘一块打麻将的声音。
感觉自己不在的这些年,这帅府里的社交网还是有很多变化的。
姜瓷刚嫁进帅府那一年,家里的徐夫人和四位姨娘太还吵得不可开交,如今这样,还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架势了。
一个早来些的丫头小翠和姜瓷一见如故。
恨不得把她知道的帅府的八卦全给姜瓷倒出来。
“听说四年前,少帅的妻子死了,这少帅就得了失心疯似的,一直没给人入土为安,好像还用了什么禁术,妄想给人复活呢!”
姜瓷本人就在这儿,当然知道他没复活成功。
可她听了这话还是相当震惊:“什么?尸体四年没入土,不早该烂透了吗?”
“这就是奇怪之处了!听亲眼见过的人说,那尸体还面色红润,和活人一样,就像是睡着了,感觉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呢,是又美又渗人的!”
姜瓷震惊地张了张嘴:“那这是什么方法,这么邪门儿。”
小翠凑到姜瓷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好像和别院里种的东西有关。”
面对姜瓷难得露出的惊疑眼神,小翠笃定的点了点头。
“少帅当年骁勇无比,从深冬到开春短短一月,就拿下了南城,那些东西,好像就是从南城引入来的。这些年徐家开疆拓土,打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都要种上那个东西。”
姜瓷突然想起那个来村子里的军官,确实甩下了一包种子。
在这儿过了一个月,姜瓷基本也摸清了夜里巡逻的规律。
一天夜里,她趁着月色出了门。
四年前她走时,都没顾上把漱桦的坟给移到姜家去。
姜瓷是想来看看漱桦,也想看看自己原先的院子里到底种了什么,为什么被列为需帅府的禁地。
没想她一推开院门,就闻到了一股异香。
院子里种满了她不认识的花,长得奇异,香也奇异。
像蝴蝶兰,却长了很多瓣花瓣。
那花呈深紫色,还有一圈黄色的勾边,整体泛着油亮的光泽。
在月光下看着,有种说不出的渗人诡异感。
徐逸霖以前也不是这种有闲情逸致的人,现在怎地突然转了性子。
这院子还被列为了帅府的禁地,难不成这花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作用吗?
正想着,姜瓷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圈。
漱桦的坟包已经不见了,姜瓷希望是徐逸霖还有些良心,给漱桦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置。
她实在是好奇,弯下腰来,摘了朵花下来。
没想到这花一离了茎,就迅速枯萎了,还迅速化成了灰。
姜瓷不适地甩了甩手。
她刚准备走,就听见屋里传来了一声。
“谁在那里!”
第37章
房里竟然有人。
而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姜瓷心头大震,不由得后退两步。
竟然是徐逸霖。
她浑身都僵住了,仿佛被定住一般,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屋中走出来。
白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在夜色中都扎得姜瓷眼睛痛。
徐逸霖眉眼下压,形成了一个凌厉的弧度。
姜瓷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很重的血腥气,一双眼看着阴鸷又凶狠。
和三年前的他完全不同了。
是杀孽太多,还是被情折磨至此?
徐逸霖竟然已经回府上了。
姜瓷没有听到一点关于少帅回来了的风声。
如果知道他在,她是断断不会来的。
夜里有风吹过,一股浓郁的酒味送到了姜瓷的鼻间。
这徐逸霖有屋不回,有美娇娘不抱,待在这破院子里买醉干什么。
姜瓷与他对上视线,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清明了。
姜瓷一直都知道他的酒量不好。
以前自己还笑话过他,说他这酒量到底哪里像一个武将。
她也知道,徐逸霖酒醒之后,是记不得醉酒时候的事情的。
于是姜瓷决定趁此机会溜走。
她没回话,只是屏住呼吸、慢慢的往后退。
可徐逸霖的步伐摇摇晃晃,却步步朝她逼近。
“小瓷,是不是你回来了,你终于肯来我梦里了吗?”
“不对,不对……”他又如痴如醉地笑起来,“你一直没来过我梦里,肯定是没死才对,你是真的,对不对?”
姜瓷真没想到徐逸霖如今变成了这样。
这模样让她又惊又惧,又觉得可笑。
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却也更想让她逃离这里。
姜瓷顾不得太多了,只想拉开门拔腿就跑。
可徐逸霖虽然意识不清明,但动作还是很快。
他意识到面前的人有要逃跑的意象,立马上前,拦腰抱住了她。
这触感相当真实,让他觉得这根本不是幻梦一场。
“小瓷,我知道是你……你不要走……”
徐逸霖就算醉了,力气依然很大。
姜瓷被他箍在怀中,一时动弹不得。
明明早就对他死了心,不知为何,她的眼眶却酸涩地厉害。
徐逸霖,你早些时候又干嘛去了呢……
作为姜瓷活着时,她最后的时间里,好不容易盼到他归来,得到的却是巨大的痛苦。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不知道是难过多还是害怕多。
徐逸霖也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你在怕我吗?你为什么要怕我?我知道错了,你和我说说话吧,我真的好想你……”
姜瓷只不断地用手掰开他桎梏住自己的手臂。
可这力道实在太绵软了。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小瓷,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这话落在姜瓷耳朵里,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小翠和自己絮叨的时候提了一嘴,雨儿早在她死的第二年入了府,如今两人的孩子都要四岁了。
心里一怒,眼泪也流了下来。
“徐逸霖,你的爱,真的一文不值。”
徐逸霖怔楞一瞬。
身后的力道稍松,姜瓷趁机挣开了他的怀抱。
第38章
自那夜之后,姜瓷一直心惊胆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