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时秦成的调令下来了,从四品知府调任为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的职位虽也是四品,但众人默认京官就是要比地方官高半级,再加上大理寺少卿也算个热门岗位,最起码每年面圣的机会就不少。
因此秦成这也算是升官了,秦家也顺理成章留在了京城。
而周萱自打得知嫂子有喜之后,便直接留在娘家住着,横竖她上面没有公婆,男人也由着她的性子,根本无人管束。
留在娘家的周萱几乎日日都要来青云院报到,陪着云燕蓉聊天散步做针线活,没多长时间,姑嫂二人的关系便突飞猛进,仿佛闺中密友一般无话不谈。
安之原本还担心她娘在家里养胎的日子无聊,得知有姑姑陪伴左右,她便放心不少,于是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庄子上。
她已经给自己定下了近两年的新目标,一是要改良棉花种,提高棉花产量,将棉花的价格打下来,让更多的人有御寒的衣物。
第二就是研究花生油的提炼之法。
她记得在后世,花生油是最主要的食用油之一,可是现在花生油还没有出现,百姓们日常吃的主要是动物油。
可是现在也不似后世,动物饲料种类繁多,牲畜都长得膘肥体壮。
这个年代养一头猪最多能出十来斤油,这十多斤猪油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全年能吃到的油。
安之觉得,自己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应该想办法丰富老百姓的餐桌,让他们能够吃得更健康、更有营养一些。
定下目标之后,她一时变得干劲十足,就如同刚开始弄花田那会儿一样,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至于之前所想的办女学一事,经过思考之后却被她给延后了。
现在她除了有钱之外,并没有任何独到之处可以支撑起女学来。
她需要一个有能力,有号召力的女性站出来告诉大家,女子亦不比男子弱,女子同样可以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
到那时再办女学,便是顺理成章。
而她所想的这个人选,就是她自己。
她之所以选择从棉花和花生油这两点入手,是因为这两样东西都跟民生息息相关。
以后大家在棉花丰收时,在冬日里买到暖和又便宜的棉衣时,在吃到美味又实惠的花生油时,都会知道这得益于一个叫云安之的女子。
女子既然可以改进粮种,可以做出花生油,为什么不可以读书、经商,乃至于当官?
她就是要用自己来作为标杆,让众人见识到女性的千百种模样!
……
“阿佑,展信佳。
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已经炼出花生油来了,只是产量比我想象中要低太多,一百斤花生只得两斤花生油。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炼出油来,就说明我这个方向是没错的。
接下来我只需要一步步改进炼油的方法,总是能慢慢提高出油率。
等到一百斤花生能炼出二十斤花生油,我就将这个炼油法推广开来。
我算过了,现在一亩地能产三百斤花生,但如果仔细追肥再细心照料,产量应该能达到四五百斤。
即便按照四百斤算,一亩花生就能出八十斤油。
但我的目标是花生产量能够到五百斤,出油率能到三十斤,如此一来种一亩花生就能炼出一百五十斤油,足够一个大家庭敞开了用。
可惜我这个炼油法才刚开始,要达到期望产量不知还有多久,南边二月就开始种花生,想来今年是赶不上了。
只希望炼油法在这一个月内能有大突破,如此一来今年就可以在北方进行推广。
待到明年,所有百姓都能种上一两亩花生,从此不必再为用油一事而忧心。
我最近虽过得繁忙,但却很充实,不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过得可还舒心……”
写到这里,安之突然停下笔。
她将刚刚写的信重头看了一遍,等墨干了以后便叠起来,放进书桌上的一个木匣子里。
而那里面已经有了好几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
“皇孙殿下,已经快子时了,您……”
阿佑放下手中的笔,淡声吩咐:“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待人走后,阿佑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
这里面全是安之写来的信,每一封他都倒背如流,自己都记不清楚看了多少遍。
在放木匣的抽屉里,散落着无数信封,都是他写了但并未寄出去的信,每天一封,这里约莫已经有了百来封信。
阿佑看着抽屉沉默半晌,最后无奈将抽屉合上。
他舍不得丢弃这些信,但也不敢将它们寄出去。
就如同他看着安之,既舍不得放手,却也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第四百七十九章
就在安之潜心研究花生炼油法时,詹凝芙又一次找上她。
“安之,你一定要抽出一天的时间给我!
这次这个人的条件真是一等一的好,错过了这回,以后怕是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光是听声音就能听出詹凝芙的激动,显然这个候选人是真的对了她的胃口。
“我想给你介绍的这人叫聂越泽,今年十九岁,刚刚过去的会试,他考了第五名,接下来的殿试只要不犯忌讳,一个二榜进士绝对是跑不脱的。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挤进一榜。
是不是特别的年轻有为?
而且他长得也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
你姑母见过他,说他比你语堂表哥要好看!”
显然这个聂越泽是真的入了詹凝芙的眼,她将人这般夸了一通还不算完,喝口茶之后又继续道:“聂越泽自身条件优越还不算什么,家风更是严谨。
他的父亲是大理寺卿聂扬,聂大人出身寒门,完全靠着自身本事拼搏到如今这个官职,他为官清廉,忧国爱民,是真正的肱骨之臣。
而且聂家家风清正。
聂大人就一老妻,是他未考取功名之时所娶,后来聂大人一路高升,身边跟着的也只有聂夫人一人。
我曾与聂夫人打过交道,得知她最不喜欢妾室庶子这一类。
她曾放言,只要她还活着,聂家男子绝不可蓄婢纳妾,寻花问柳。
之前她的长子曾在朋友相邀下去过花楼,后来这事儿传到聂夫人那里,她直接家法伺候,打得儿子一个月都出不了门,这事儿在京城都传遍了。
聂夫人性格豪爽不拘小节,虽然也有人笑她行为粗鄙,但我却很是喜欢她的真性情。
安之,聂越泽十九岁考取进士,就说明他确有真本事。
他家家风清正,以后肯定也不会受气。
若说他家有什么不好,大约就是有些清贫。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聂大人出身农家,本身就无积蓄,再加上为官清廉,只有俸禄养家,与其他官员相比,就略显清贫了一些。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你爹娘和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绝不让你在钱财上面吃亏。”
就连以后的嫁妆都考虑好了,可见詹凝芙对这桩婚事的满意程度。
安之不想让她失望,便答应了相看一事。
詹凝芙抓着孙女的手就是一顿夸:“真是个好孩子,你可真懂事!
我听说这聂大人家的这个孩子也是颇有志向的,说不立业何以养家,非要考取功名再谈亲事。
据说进士榜出来后,聂越泽便是这一届进士之中最受欢迎的人。
我之前曾帮过聂夫人一个忙,这次咱们肯定能抢在所有人面前与聂越泽相看。
安之,我与你说句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