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渊来到了政事堂。但萧初妄并没有坐在主位上向往常那样批改奏折,砚里的墨已经干了,茶杯也空荡荡。
白行渊无力的耷拉着肩膀,脚步逐渐变得迟缓。
他跨过了高高的门槛,来到了书案面前。
案上放着几本奏折,白行渊凑近了才看见,在干涸了的砚台里竟然摆放着一枚戒指。
白行渊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魄冰戒,他心里隐约有种预感,这同自己的应该是一对戒指。
不过怎么从来没见过萧初妄戴过?
戒指沾染着墨水看不清全貌,白行渊只好将它丢进茶杯里,用凉掉的茶水浸泡。
没过一会,戒指上沾染的墨水逐渐化开,茶水也变得黝黑。
白行渊将茶水倒了,用手帕接住戒指,慢慢的在掌心擦拭着。
干净的戒指呈现在眼前,竟然就是一枚极为简单的纯黑色的戒指,怪不得乍一看能与砚台融为一体。
触碰到的一瞬间,黑色戒指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一般,竟然自动打开了内景。
——原来这是个纳戒,白行渊心道。
但接下来白行渊看到的一幕,就已经足够他傻眼了。
纳戒的内景中,白行渊看见了一面被打碎的墙,上面还留着干涸的水痕。
奇怪,萧初妄为什么要将一面墙收进纳戒里?
在不远处,白行渊看见了一柄断成了好几节的剑,凑近一看,剑身上刻着明晃晃的‘渊’字。
这竟然是渊字剑的残骸!
白行渊心里大撼。
角落里放着一个极其眼熟的洗脚桶,那边放着一个碎掉的碗,这边放着一袋药渣。
白行渊走马观花的一览,这个纳戒中林林总总的堆了好多无用的东西。
扔大街上也不见有人要,但萧初妄竟然把他们收集起来。
······
轰的一声,大脑宕机。
白行渊彻底沉默了。
白行渊头皮发麻!
纳戒内存放的全都是与白行渊有关的东西,准确来说,这些东西全都‘记录’着萧初妄跟白行渊之间的点点滴滴。
白行渊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一时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行渊没由来的想到了一些话本里的内容······
自己若是死了,萧初妄肯定会把他的尸体妥善的保存到天荒地老。
不······按照萧初妄的神经病程度,若是有一天萧初妄也死了,自己的尸体跟他的尸体不仅会同葬在一处,说不定还会有一场世盛大的冥婚!
白行渊眼底里流露出浓浓的震惊。
他默默的放下纳戒,想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白行渊一转身,就看见萧初妄站在门外,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师尊。”
“······”白行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嗯,你去哪了?”
“处理了些琐事,顺便给师尊做了些糕点,尝尝?”
萧初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纳戒,又若无其事的说道:“师尊看见了?”
第65章瞒不住一辈子
“你······”
白行渊无言以对,一时间竟觉得面前提着糕点‘人畜无害’的萧初妄看上去竟有些无法言说的可怖。
萧初妄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慌乱的同时又想知道白行渊会是个什么反应。
“师尊先尝尝这个,这是弟子新学的山楂糕。”萧初妄若无其事的将提着的糕点盒放到案上。
他翻开盒子,欲盖弥彰的拿着一块红色的糕点递到白行渊的嘴边,说:“师尊最近食欲不振,山楂糕开胃。”
白行渊眸光一动,偏头躲过萧初妄的手,将糕点无声的挡了回去。
“······”
萧初妄默默的将山楂糕放回盒子里,轻声问道:“师尊生气了?”
白行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妄儿不妨说说这里面是什么。”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日夜朝夕相处的人,背地里竟然搜罗珍藏着与自己有关的物品,甚是废品。
白行渊不喜欢这种一举一动都被时时监控着的感觉,而且从纳戒里的物品数量来看,这绝非一朝一夕。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更多的是悚然。
萧初妄低头承认道:“里面是······师尊的东西。”
白行渊:“什么时候开始的?”
“师尊······”萧初妄想蒙混过关,一抬头就发现白行渊看向他的目光竟变得有些淡漠,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一开始,八年前,师尊将我带回云源宗的时候。”萧初妄有问必答,不屑于去说谎。但一说完,他就不敢去看白行渊的眼睛。
萧初妄之所以将纯黑色的纳戒丢进了砚台里,当然清楚这么做很肮脏,也知道这见不得人。
但也仅限于唾弃自己的行为,他心里就是有一股拧巴劲,理不清也剪不断。
年幼的他得不到亲情的关照,也得不到师尊的关照,总得想个办法安慰自己。
萧初妄:“师尊不喜欢,弟子这就把戒指销毁。”
白行渊:“你舍得?”
萧初妄表忠心似的毫不犹豫的就将戒指碾成粉末,随意的撒在砚台里。
“舍得,如今师尊就在我面前,有何不舍。”
萧初妄这么果断,白行渊反倒不信他只有这一个纳戒。
“吓到师尊了,对不起。”萧初妄低着头道歉,乖的像个积极主动认错的孩童,试探着伸手去够白行渊垂在身侧的手。
白行渊这回没躲,突然冷不丁的问道:“你知道黎重桦是怎么死的吗?”
“师尊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当时弟子已经回了魔界,我临走之时跟你交代过。”
即使白行渊掩饰的很好,萧初妄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对:“师尊想说什么?”
白行渊又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知不知道黎重桦是如何死的?”
萧初妄罕见的沉默了一会,说:“知道。”
萧初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他何止是知道,当日云源宗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光是云源宗,整个仙界到处都有着魔界的眼线,否则萧初妄也不会如此迅速的就找到了金羽和闻照。
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那你可曾想过,当初在那盆冰水中掺进去的精血日后会害死掌门师兄?”
白行渊的声音很轻,轻到只要风一吹就能散的无影无踪,看向萧初妄的目光之中只剩下冰冷冷的审视。
萧初妄如遭雷击,他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赶忙握紧了白行渊的手,慌乱道:“对不起师尊,我不知道。”
建设好的心理防线最终还是出现了裂痕,答案就在眼前,白行渊做不到不问,更做不到不去迁怒。
他又不是圣人。
白行渊突然猛的抽回了手,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机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