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谢文那张充满惊怖之色的惨白面孔上停留了一下。
“孤本想放过你,但现在又不想放过你了。”
说完,他揽着顾眉的肩膀,轻声安抚:“这里肮脏。咱们出去吧。”
谢文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吃惊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他忽地一跃而起,妄图偷袭。
早就有人破窗而来,阻止他的动作。
门外,顾眉被贺兰宴捂着眼睛。“脏,别看了。”
里头有砰砰声,伴着一道男子发出的厉声吼叫,最后归于平静。
“殿下。已经解决了。”是青山的声音。
顾眉眼前漆黑,毕竟是淡淡的血腥味。
待贺兰宴的手掌挪开时,她目光呆滞地轻轻抬头,眼神落在高大男子的脸上。
有点近,又好似虚无缥缈地远在天边。
“你如何来了?还有你要怎么善后。”这是两人碰见后,顾眉说的第一句话。
贺兰宴语气并无半分起伏:“有人将消息先递回京都,自己却以身做饵,诱出幕后之人。如此英勇,孤还不得过来瞧瞧到底是哪路英雄。”
一个谢文死了就死了,他何须与旁人解释善后?
现在,他要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才是正理。
她当自己是女将、军不成?居然敢就这么骑着马儿上路,明晃晃地诱谢文出面。
若是谢文真的将她擒住,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听贺兰宴的指责,顾眉却胸有成竹:“就算你不来,这个时候侍卫长也能带着人来支援我了。”
“更何况,谢文若是想带我走,只怕没那么容易。而且谢文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
贺兰宴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大胆,听她说的,恨不得堵住她那气人的嘴,冷脸道:“哦。你了解那还做了五年的活寡妇?”
“若不是孤的滋润,女郎如何会有如此容颜?”
“你以为人人都是孤,手下留情,没将摁在卧榻上不起身?”
如雷贯耳般的下流话,让顾眉恨不得缝了他的嘴。
马上转移话题,既然知道了那东西在何处,那么,她问:“什么时候去拿那东西,与陛下清算?”
第170章 告状
贺兰宴听到顾眉问何时与皇帝清算,沉默片刻,抚了抚她的头。
“大婚的日子快到了。还有许多事太子妃娘娘去做。”
虽说一切都由礼部操办,但礼服还得顾眉去试。
许家的婚宴还得去操持。
在顾眉离开的这几天,都是静一元君带着护国大长公主府的人在护持。
总不能一直让他们来操劳。
若是从前,顾眉会对与贺兰宴的大婚充满期盼,心中也会甜蜜萦绕。
可现在……
不过顾眉也知这事没那么容易,并未在意贺兰宴刻意地转移话题。
好在,回到上京顾眉总是收到好消息的,许老将/军醒了。
只是精神看起来比从前差了许多。
两鬓的白发更多了,也失去从前的光泽。
人更因为多日躺在卧榻上消瘦不少。
顾眉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外祖父一辈子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到最后却因为皇帝的昏庸,落到如此的境地。
“好孩子。莫要哭。外祖这不是好好的吗?”
许老将/军笑着看向顾眉,“都要成婚的女郎了。可不兴哭的。”
顾眉闻言,更加的难受,明明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却不能快意地寻仇。
眼眶地盛满泪水。
许老将/军拍拍她的手,“听说最近府中好多事都是静一元君派来的人在操持,你先去看看,外祖父和殿下说会话,可好?”
顾眉用帕子擦去泪水,看了眼一侧的贺兰宴,随后离去。
贺兰宴等到顾眉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坐在许老将/军的卧榻前。
“老大人,可还好?”他问。
许老将/军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好的。这把年纪,还能醒来也是福气。只可惜,要让有些人失望了。”
贺兰宴低声道:“带头闹事的人孤已经抓到。许廷如今在大营里支应,虽说还有些余韵,好在还能支撑过去。”
“但这样何尝不是好事。”
只有偶尔露出一些把柄让人抓住,有些瑕疵,才不至于被人盯上。
许老将、军当然知道这场事故事出有因,他分明记得那袭击他的人本是要朝另外一个方向去的,好似被人推了一把,这才倒向他。
如今,镇远将、军府因为他们祖孙的回归,又重新荣光。为了不惹眼,最好的就是他退下来。
好在京郊大营里的许廷已经能独当一面。
不至于让许家青黄不接。
他退,他进。
静一元君见到顾眉时,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怀信说你有事出京,让我派人看顾一下许家,你这是去了哪里?怎瘦了一圈?”
顾眉摸了摸脸,日日看着的脸,倒是没觉着瘦了。
不过,她出京的事没有外传,而是说去了翠微观和静一元君清修。
“瘦了才好穿嫁衣啊。”
静一元君瞪她:“这些日子好好地给你补一补。瘦骨伶仃的,哪里有之前好看。”
两人好些日子不见,静一元君细细地问了她出京时的情形。
难得见静一元君如此,顾眉笑呵呵地看着,应着。
两人正在说话时,外头妙远来报,说是宫中有内侍前来传旨,说要顾眉进宫面圣。
静一元君眉头一皱,问妙远::“来的是什么人?你可认识?”
妙远道:“是皇帝身边大太监赵林的徒弟,问了几句,好像是朝堂上出了事,要请师妹去做证。”
静一元君冷笑:“这就奇怪了。什么事,要一个女郎做证?”
顾眉笑了笑。“只怕是有人进宫向皇帝告状了。”
“你出京一趟难不成还得罪了什么人不成?”静一元君问。
顾眉面色平静地说道:“谢文死了。”她的口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是晴天一般的平常。
静一元君愣了一下。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两个人可真是沉得住气啊。一出去就做了这么大一件事,回来后也不第一时间说一声。
她对妙远说:“你去打发人走了。就说等会本君带着她进宫。”
“你们两个混球,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还不赶紧招来。”
顾眉将在驿站发生的细细地讲了一遍,也将她去时就发现的异常给说了。
静一元君面色很不好,“竟然敢跟梢你,还对你动刀?杀得好。”
“罢了。”她对顾眉说道:“死都死了。还能怎么样?更何况有证据是你们杀的吗?”
“走。本君倒要看看那靖安侯有什么脸面敢进宫告状。”
顾眉知道静一元君是真心的庇护她,本身这事不论做得多么天衣无缝,谢文一出事,靖安侯必然进宫告状。
谢文出京做那些事,难道靖安侯不知道吗?
否则,他怎么会有的放矢地直接朝皇帝告状,让皇帝传召她进宫。
“皇帝那里,这两年越发不像话了。乱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不过,她也劝慰顾眉:“靖安侯那里你也不用怕。有本君帮你撑腰。”
只是两人还没出门,就有东宫的侍卫来传信:“顾女郎,殿下让属下来传信,你刚回京,又即将大婚,留在府中好好歇息即可。”
贺兰宴从许家离开后,回东宫的半路就被人叫进宫去了。
进宫后,就见到靖安侯正跪在皇帝面前,满脸涕泗横流。
贺兰宴神色平静地看了眼他,理清思路,慢慢地踱步入殿。
靖安侯看到贺兰宴进来,哼了声,胡乱作揖:“殿下可算来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兰宴一手掐住脖颈,直直地怼在冰冷的地板上。
“太子殿下。”靖安侯慌乱地大叫。
贺兰宴面色沉凝,死死地掐住男人的脖子,“靖安侯。你教了个好儿子。”
靖安侯被掐得无法呼吸,手舞足蹈地胡乱比划。
皇帝本在震怒中。谢文出京做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原该是手到擒来的事,不但没完成,竟还丢了性命。
现在,贺兰宴竟在宫中大肆行凶。
下一个是不是要杀他了?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贺兰怀信。你想干什么?这是何处,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贺兰宴闻言松了送,神色依旧如一潭无波的死水:“陛下。谢文为臣所杀。此前,他勾引素心在前,在得到素心死心塌地的喜欢后,又妄图对前妻行不轨之事。”
“靖安侯教子无方,纵容其生事,简直天理不容。”
“孤这是在为陛下清君侧。”
第171章 算账
贺兰宴的语气平缓,如同陈述旁人杂事。
“孤若是再晚一点过去,可能收尸的就不是靖安侯,而是孤了。”
“作为男儿,在未来妻子被人威胁时,如何能忍住不出手?”
“更何况……”
他从袖兜中拿出厚厚的一本册子,“这是孤审问谢文带去的那些人,竟都是谢家的死士。”
“一个朝臣,竟然养了许多死士,他想做什么?借着陛下的信任,推翻陛下吗?”
一直垂手立在一侧做鹌鹑状的赵林迈步接过。
大殿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就连靖安侯也好像停止喘气般,瞪大眼睛看着贺兰宴。
什么谢家的死士。那是他们为皇帝培养的私兵。
但是靖安侯此刻哪里敢将皇帝供出来。
若是他敢将真相抖出来,别说贺兰宴这儿,皇帝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