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对顾清衍尚存的纠结与犹豫,都是笑话一般。
她无力的叹息出声。
“阿衍……”
听到苏迩如此唤他,顾清衍有片刻分神。
在他的记忆力,苏迩以前唤他将军,后来唤他夫君,从未如此唤过他……
不对,好像是有过的。
那时,他们相识不久,苏迩曾小声的唤了他一句“阿衍。”
结果如何呢?
结果是他阴沉着脸,厉声呵斥,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只是冷冷的说了句“苏小姐还是不要如此称呼臣,臣与苏小姐并不熟识,还望苏小姐知些礼义廉耻!”
后来,苏迩就再也没唤过他阿衍……
“你我相识近十年,成亲三年,我究竟做了何事,让你觉得我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顾清衍看着苏迩,却说不出话来。
见他不说话,苏迩又开口道。
“难道是为着林声笙?可细细想来,此前我与林声笙其实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交情,我甚至此前并不知道你与她的事……”
“后来,是你母亲亲自来找的我,将自己手上的镯子赠与我,认我做儿媳,说你与林家并无亲事,你父亲,也多次登门拜访……”
“你说什么!”
只见顾清衍紧紧拧着眉,眼中满是震惊的盯着苏迩。
“这绝对不可能!”
不是太后强行赐婚的吗?父母怎么会去求苏家?
“我知我如今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可若你看到这个呢!”
说完,苏迩拿出一个木匣。
那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枚成色上好的玉镯!
顾清衍认得,那镯子,正是他母亲的曾经所佩戴的物品。
难道,此前他心里一直所认为的,都是假的?
“顾清衍……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当时是我执着太深,强求不属于我的姻缘,倒是欠你一句抱歉……”
“我想了想,你如此恨我,大概是因为我抢了林声笙的位置,对于我这样一个你不爱的人,没有多大的耐心与宽容,倒也合理。”
“只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当年林家之事,与我无关,与整个苏家无关!”
苏迩的神色淡淡的,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顾清衍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所有的愤懑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堵在胸口中莫名的酸涩。
他心中那根弦,还在岌岌可危的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还不等他缓过神,苏迩便开口逐客。
“此处简陋,怕怠慢了顾将军,将军走吧。”
◇ 第二十六章
苏迩回到房中。
这时她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这才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呼吸,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息起来。
若是顾清衍在多待一秒,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
苏迩好不容易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逼着自己狠下心,可是,在看到顾清衍的那一刻,她的那颗心,还是忍不住的重新活过来。
可是,她跟顾清衍……
想到这里,苏迩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李呈禹唤道。
“迩迩……”
苏迩起身打开门,看着微微蹙眉的李呈禹,问道。
“怎么了?”
“前几日不是说好了要走的吗?这也耽搁这几天了,刚好这几日天气有些回暖,不如今日出门看看,买些路上所需之物,明日便走……”
苏迩点了点头。
是啊,她跟顾清衍的见面不过是个偶然罢了。
城里集市。
这座城,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的找过李呈禹瞧过病,因此都对他二人客气三份,就连城中太守也对他们礼遇有加。
知道他们要走,多是惋惜。
“哥哥,哥哥!”
一位小姑娘跑过来,拉住了李呈禹的袖口。
只见李呈禹蹲下身,声音温和的问:“怎么了?”
“我们家是开簪子铺的,这只簪子,是我爹爹用上好的材料亲手做的,说是要送给苏姐姐,以谢哥哥对娘的救命之恩,希望哥哥和苏姐姐白头偕老。”
“只是我爹爹前几日报名参军去了,这才托我将此物交给哥哥。”
李呈禹一怔。
苏迩听得此言也蹲下身说道。
“我记得你,小姑娘,你叫小婉对吧?”
苏迩轻轻的摸了摸小婉的头,轻声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叫住我,万一,这位哥哥不接怎么办呢?”
苏迩玩笑的看了李呈禹一眼。
声音里有着她自己尚且察觉不到的亲昵感。
想当初刚来此地,大家尚且还不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几个人见苏迩貌美,便生出追求之心,送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苏迩见其中有几样药材,想着李呈禹或许需要,便收了下来,没有想到,转天竟不见了。
偶然有一次,苏迩不经意间看见竟是李呈禹将那些药材都剁碎了,还撒进菜园子里当肥料,一时间哭笑不得。
李呈禹见苏迩看向他的眼神后,便明白了,脸上顿时有了窘态。
“大家都说,只有男子为心爱的女子亲手带上簪子,姻缘才会长久。”
听见小婉这样说,李呈禹轻咳一声,本想解释一番,可眼神不经意间往别处一瞟,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中闪过一瞬间的冷笑。
只见他伸手接过小婉手中的簪子,随后开口道。
“既然如此,哪有不收的道理。”
说罢,将那支簪子轻轻的插进了苏迩的发间。
苏迩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做,一时之间红了脸。
李呈禹轻笑一声,道。
“替我多谢你爹爹,等他回来了,记得告诉他,我与迩迩,也一定会借他的吉言。”
“谢谢哥哥,我爹爹说,哥哥姐姐救死扶伤,是大英雄!是我们整座城的大恩人!”
李呈禹一愣,等他回过神,小婉已经跑走了,还是一旁的苏迩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他们的不远处,顾清衍紧紧的握住了拳,死死的盯着他们二人。
苏迩发间的那根簪子,晃得他眼睛生疼。
◇ 第二十七章
晚间,苏迩清点好了行李,正准备休息。
便听见房门外有响动,她以为是李呈禹,便出门查看一番。
然而刚开门,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
那人推着苏迩往后走,进了门后,随后又将门死死的关上。
苏迩这才看清,来人竟是顾清衍。
只听顾清衍说:“迩迩,你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声音里,是苏迩此前从未听到过的温和。
愣了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顾清衍这才放开她。
顾清衍抿了抿发干的双唇,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这才艰涩的开口。
“从前的事……你我之间,有诸多误会,我想着,或许我们该好好说清楚才是……”
“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
苏迩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因为她这话僵在那里的顾清衍,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开口。
“但将军行事,向来不给人留余地,就像如今,强行闯入我房中,听不听,也不在我……将军有何话,便说吧。”
这话狠狠地扎进了顾清衍的心,他从来没有想到,苏迩有一天,能像对一个陌生人一样,对他。
顾清衍就这么深深地看着苏迩,过了好一会,才将幼时亲事,太后宣召,皇家赐婚这桩桩件件事的其中缘由,与当时的想法分说清楚。
而苏迩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一切。
直到顾清衍说完许久,也未曾开口说一个字。
顾清衍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煎熬。
就在顾清衍快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