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荇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婢,却还是没忍住开口:“站起身,让我好生瞧下模样。”
洛安心情复杂,缓缓起身抬头,一双慧眼正对宋临荇。
四目相对的一瞬,宋临荇怔愣住。
太像了!
她的眼睛像是洛安的雕刻版!
洛安望着宋临荇失神,不禁开口:“大人?”
宋临荇眸里闪过一丝愧意与不安,慌忙收回眼神:“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洛安轻声开口:“奴婢凝烟。”
宋临荇不动声色开口:“既是皇上下旨,那往后由你伺候我更衣洗漱。”
说完,宋临荇转身望向灵位,不再说话……
傍晚。
雨后天晴,西边太阳照出几缕微薄的光。
洛安肩上的疼痛剧烈,她去大夫处寻来药膏,孤身前往厢房擦拭。
解开衣襟,洛安咬住牙,忍着疼意缓缓上药。
倏然,门被推开。
洛安望见宋临荇,连忙转过身:“大人来此,所为何事?”
宋临荇冰冷的目光扫了眼洛安肩上的淤青:“很疼吗?”
洛安垂眸不敢再说。
宋临荇慢慢走近洛安,拿起桌上的药瓶,轻轻替她擦药。
指尖触碰的一瞬间,洛安疼得一激灵。
很快,宋临荇擒住洛安脖颈,手用力按在她的伤口处,疼得她直冒冷汗:“说!你怎么这么了解丞相府?就连大夫住所都能毫不思索就能寻到?”
宋临荇冷厉的声音砸在洛安的耳里,她忍住疼意,咬牙回答。
“大人,奴婢来时路过灵堂,正碰见大夫行去榭轩院,所以才猜出一二。”
闻声,宋临荇勉强松了手,将药砸在桌上。
“最好如此。”
说完,他便径直往外去。
洛安沉沉呼吸一瞬,方放下警惕便听见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熟悉的女声。
“临荇哥哥,你怎么来了西厢院?”
◇ 第十三章
洛安鼻息一屏,那是司徒安溪的声音。
宋临荇的声音有些冷淡,却不失对其的尊敬:“没什么事情,今天不小心踹伤了一个丫鬟。”
洛安故作不在意。
反正她这次来又不是为了攻略宋临荇,他怎样都与她无关。
很快,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远,直至消失在廊间尽头。
洛安沉下心,将药膏继续抹匀在肩上,刺痛感阵阵袭来……
好一会,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是小玉。
“凝烟姑娘,晚饭即将开始了,您需要去膳厅服侍大人。”
洛安系好衣带回道:“好的,马上过来。”
……
膳厅。
洛安摆好餐具,替宋临荇端来洗手水。
一番收整几人入座,洛安伫立在宋临荇和司徒安溪身后。
洛安死后,无人敢劝说宋临荇,看着他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宋母终于忍不住开口。
“临荇,洛安过世节哀一段时间就好了,你总不能一直告假不上朝啊!”
宋母的语重心长,打破了膳厅的安静。
司徒安溪细手抚上宋临荇的手背,似是安慰,实则脸颊裸露几丝邪魅。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洛安死了,临荇哥哥以后就只属于我了。”
洛安闻声,扫了眼膳厅所有人平静的面容,知道这又是司徒安溪的心里话了。
宋临荇蹙眉,咳嗽几声:“娘,我身体欠佳,过段时间自会回朝。”
话毕,宋临荇起身瞥了眼洛安:“走。”
餐桌上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二人。
洛安跟在宋临荇身后,循循而行。
未曾料到宋临荇方入凝香居脚步滞停,洛安不留心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鼻尖一阵酸疼。
不等宋临荇发怒,洛安立刻赔罪:“对不起大人,是奴婢没注意……”
话未说完,宋临荇转身撑手在墙上,将洛安压在墙与间隙中,语气稍和:“陪我去东街吃饭。”
洛安凝着面无表情的宋临荇,脸颊瞬间绯红,心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若他再不松手,她恐她会听到她的心跳声。
洛安垂眸回答:“是,大人。”
……
东街,怡红酒肆。
“老板娘,来两碗酱鸭,三壶青梅酒。”宋临荇揽下衣摆端身入座。
“好嘞!”老板娘叫沈怡红,是一个年轻女人,她丰腴的身体藏于锦衣中扭捏着腰身朝后厨去。
那是宋临荇从前经常替她带回凝香居的酱鸭。
洛安伫立一旁思索着,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方才那脚还让她疼着。
“坐!”宋临荇冷瞥了眼身侧的洛安。
洛安一怔:“奴婢不敢。”
宋临荇望着洛安的眼,冷目的光在此刻闪过些许柔和:“让你坐下你便坐下。”
洛安敛眸,坐于他身侧。
沈怡红命小二上了菜,宋临荇只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洛安,另外一杯自己轻抿下。
洛安望着宋临荇涌动的喉结,在不明不暗的烛光里闪现犹如一条巨龙。
她从未想过,他会因为她的离世这般伤心。
他从不说想念,她却从他的眸光里望见曾经的自己。
那一百次的循环往复,终归是感化了他?
可他还是丢掉了她。
“你要盯我看多久?”宋临荇眸色未动,只有声音在空气里冷然。
洛安急忙低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清酒下肚,洛安顿时满脸通红,头晕目眩。
晕倒前,她望着朦胧里的宋临荇轻唤了声:“临荇……”
◇ 第十四章
醒时,洛安已安全地躺在丞相府西厢院中。
她猛然惊醒,询问系统:“我昨天不是和宋临荇在酒肆喝酒吗?怎么回事?”
【宿主,凝烟的身体对酒精有过敏反应,切记以后不得再喝酒。】
洛安回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宋临荇,连忙甩了甩头,她不能再想他。
这一次,她与他只会是主仆。
时间已过卯时,洛安急忙起床往凝香居去,恰巧碰见正在扫地的小玉:“小玉,你可知大人醒否?”
小玉解释:“大人一早便和安溪公主往宫里去了。”
洛安愣神。
所以他的阴谋到底是什么?为了皇位?
她发现她还是看不懂他。
……
灵堂。
这是洛安死去的第十天,可她的灵位前却只剩几根单薄的香,灰洒满地也无人清扫。
洛安心忽然一紧,她拾起扫帚轻扫完灰烬,凝着牌位上刻着的‘吾妻洛安’四字入了迷。
“你怎在这?”
身后传来宋临荇冷厉的声音,洛安立刻低下头行礼:“奴婢见此地杂乱,稍微收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