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雁只好起身坐了过去。
容辞拿起丝线,教大家劈线揉线。
赵阿姑学得慢,但她最认真,一针一线反复练习,手指头不知道扎破了多少回,指头都扎得红肿不堪了,还不肯停下。
“歇会儿吧。”容辞拉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我慢慢教你,不急。”
“奴婢想学得快一点。”赵阿姑摇摇头,又拿起了绣针。
容辞劝不住她,于是索性坐在她身边,一针针地指导她。许小雁嘟着嘴在一边看着,满脸的不甘心。
“姨娘,也教教我吧。”憋了好一会,许小雁又凑了过来。
“那你就坐着好好学。”容辞看看她,小声训斥道:“要是再乱想,我就真不理你了。”
“好好学。”许小雁连忙点头。
“小雁不坏的,她就是害怕她爹把她卖了,想着在王爷这里,她爹就不敢来。”赵阿姑看了看许小雁,轻声说道。
许小雁眼眶一红,嗫嚅道:“奴婢真的没想争宠。”
“你也争不了。”赵阿姑难得地严厉了一回。
许小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容辞的脸色,小声哼唧道:“奴婢知道嘛……”
安份了没一会,许小雁又朝容辞蹭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姨娘,你也收我做妹妹好不好?我保证什么都听姨娘的,姨娘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也不是不行,你若能把这个绣好,我就收你。”容辞看了一眼她的绣活,淡定地说道。
许小雁绣东西还行,手快,就是小心思多。
“真的吗?”许小雁眼睛一亮,兴奋地嚷道:“姨娘是学过字上过学堂的人,一定会说话算话的,对不对?”
“你少说几句吧。”赵阿姑实在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把许小雁给拽到了稍远的石桌前,摁着她坐下。
“就许你巴结姨娘,不许我巴结?你别忘了,要不是我把吃食省给你,你早饿死了。你就是个死没良心的东西,你就巴望着我爹把我卖掉。”许小雁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骂赵阿姑。
“你绣不绣?不绣就走。”容辞饮了口茶,不轻不重地把茶碗顿到桌上。
砰的一声响。
许小雁立马安静了,低眉顺眼地说道:“绣,要绣的。”
跟着学绣花的婢女们互相看了眼,都偷笑了起来。
一时间,园子里就只有绣花针穿过锦布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顾姨娘,您姐姐来了。”一位小公公快步过来,向容辞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
顾初荷?
容辞放下针线,往花园路上看去。只见顾初荷依然一身盛装,与顾姐夫一前一后地朝这边走过来,还不时伸长脖子往四周张望。
容辞如今得宠,王府上下对她优待有加。门房听说是她姐姐,自然不敢拦,还一路恭敬地引了过来。
“见过容辞妹妹。”顾姐夫到了面前,堆着满脸的笑,拱着拳给容辞长长地行了个礼。
这位顾姐夫,容辞以前见过好几回。顾家姐夫叫商子昂。商子昂的父亲是个四品,不过是闲职,不如顾长海的衙门油水多,也没多少升迁的可能。商子昂跟着父亲念过几年书,与姐姐看中了眼,订了亲。他比秦归明好的是,虽然顾家出事了,但他还是依约娶了顾初荷。从这一点说,他比秦归明像个男人。
“姐夫。”容辞轻轻点了点头。
“妹妹。”顾初荷不情不愿地挤了个笑出来,干巴巴地说道:“昨儿回去后,实在担心你的状况,所以和你姐夫一起来瞧瞧你。”
“对,对,你姐姐还特地给你买了糕点。”顾姐夫把手里拎的几包糕点放到桌上,笑着说道:“之前其实也找过你们姐妹三个,但总是找不着。我又被外派到别处,一个月前才回京来。”
“你姐夫就任的地方又穷又远,你想个办法把他调回来。”顾初荷一屁股坐下,直截了当地说道。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我和你姐姐就是你的娘家人,我们若是好了,对你也是帮衬。”商子昂看着她的脸色,低声说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和你姐姐在,必会对你鼎力相助。”
“助我什么?”容辞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有点出息,难道一辈子就只想当个姨娘?”顾初荷拧眉,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她:“起码能当个侧妃吧,我公公和子昂若是能升迁,你也有了家世背景。”
“原来姐姐是为我好啊。”容辞笑笑,又拿起了绣针:“可升迁这种事,我没办法开口,你们若有本事,自己找王爷去说。他若肯,我不拦着。他若不肯,我只是没出息的姨娘,没法子。”
第53章颜儿想罚我做什么
“妹妹切莫妄自菲薄,如今京城可都传遍了,威风凛凛的九王爷新得了一宠姬,喜欢得紧,宠得跟掌上明珠似的。这说的就是你。”商子昂笑着说道。
“没听说过,姐姐,姐夫请回吧。”容辞还是形容淡淡。顾初荷不给妹妹饼吃的时候,她就发誓再不会搭理这个姐姐。
“容辞你神气什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妾出之女,你母亲还是花船出身,低贱的东西……”
顾初荷一直自诩为嫡出,被容辞如此冷落,早已按捺不住脾气,指着容辞破口大骂。
“初荷!”眼看情势不妙,商子昂立马跳起来拽住了顾初荷。
顾初荷面颊胀得通红,用力甩开了商子昂的手,红着眼眶说道:“我说了不来,你偏要来,让我白白受这侮辱。”
“你闭嘴。”商子昂面色一沉,反手钳住了顾初荷的手腕,咬牙说道:“好好坐着!”
顾初荷显然怕了他,咬咬唇,乖乖地坐了回去。
如瑛挥挥手,让那些学绣花的婢女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园子里只剩下顾初颜几人。
“我娘亲没能出生在官宦富商之家,是天命。她能挣扎着从花船出来,是她本事。她没能熬过在顾家后宅的清冷际遇,郁结而逝,是顾家人对不起她,她此生对得起所有人。嫡姐别忘了,你五岁时出疹子差点死掉,还是我娘守了你五天五夜,你的亲娘可没靠近你半步。”
容辞嘴里不紧不慢地说着,依然埋着头,一针一针地继续绣花。
四周一片死寂,顾初荷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一时间半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妹妹,我替你姐姐向你道歉,赔不是了。”商子昴走到容辞面前,一记长揖,久久不起。
容辞任他弯腰站了好一会,抬眸看向他:“姐夫不必行如此大礼。从道义上说,我顾家蒙难,你们商家并未落井下石,更未背信弃义,抛弃家姐,是你们仁义。该报答你们的,是家姐。我只是庶出,自己尚且只能挣扎生活,顾不上别人。”
商子昂尴尬地笑笑,坐了回去,点头道:“是,是我与你姐姐冒昧了。今日之事,就当我们没有提过。但我方才说的话,与你姐姐,永远是你的娘家,这话是真心的。不仅你,还有两个小妹妹,以后我们都不会不管。”
他说着,瞪了顾初荷一眼。
顾初荷勉强哼了一声,扭捏着说道:“嗯,他说得对,都听他的。”
容辞笑笑,视线又回到绣帕上,轻声道:“姐姐姐夫要留下来吃饭么?”
“王爷回来吗?”商子昂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知道。”容辞摇头。
“切,你们看吧,我就说了肯定是巴结王爷来的。王爷不在,连和我们姨娘同桌吃饭都不肯。”许小雁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了出来。
容辞放下绣品,扭头看了过去,只见许小雁,如瑛,赵阿姑都站在假山后面,一直在偷看。
“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