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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总是一副面如枯木苍白冷淡的模样,眼泪全部都只在深夜流下。
比失去更难受的,是你以为你曾经拥有过。
但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一个配角,哪怕全心全意的付出,也未曾获得过他一点真心对待。
不仅如此,校园网里还有人贴出江雅陪沈逸川一起上课的照片,两人十分亲密,俨然已经复合。
沈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舒的反应,“可能是误会……”
秦舒满眼麻木,摇摇头,再次翻身上床,将被子拉过头顶。
她好像自动屏蔽了一切关于沈逸川的事情,哪怕走在路上,会有其他人对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哪怕时不时遇到沈逸川之前交往过的女生,听见她们冷嘲热讽的说“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一样被甩。”
秦舒却好像都听不见看不见,只是安静地上课、学习、吃饭,只有沈安安逐渐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她在让自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没多久,秦舒就抱着个礼盒给了沈安安。
“这个是之前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沈安安劝她:“舒舒,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你们之间说不定只是误会……”
秦舒静静摇头,“没必要了,我已经准备出国留学了。”
======第十二章======
“什么!”沈安安忍不住惊呼:“你认真的?”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知道出国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真的已经决定了要忘记沈逸川。
无论沈安安怎么劝说,秦舒都去意已决。
等到沈逸川生日那天,沈安安抱着秦舒的礼物去找了他,有些话,她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舒舒?”
沈逸川手里拿着法律文献,漫不经心:“你想说什么?”
“你要不喜欢她,当初耽误人家干嘛!你知道舒舒有多喜欢你吗?”
“那次她冒雨给你送药,回来就发烧了,还不让我告诉你。自从知道你胃不好,你以为她每次给你的饭是哪儿来的?是她自己去求学校外面的饭馆老板,让她进后厨自己做的,你为了一场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电影院,她有怪过你吗?我不管你们现在是分手还是吵架,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她的感受,就这样不明不白跟江雅混在一起?”
听沈安安一口气说完,沈逸川莫名觉得有些闷,他一直知道秦舒喜欢自己,但从未想过,她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半晌,他按了按眉心:“我没跟江雅在一起,那天上课我不知道她来了。”
沈安安发泄完了,懒得去听,一把将礼盒塞进他怀里,没好气的道:“这是舒舒原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小到大都有不少女孩送他礼物,可这是第一次,他收到这样的包装。
朴素至极,却又像是蕴含着主人无比珍贵的心意。
沈逸川心情复杂的打开,却在看到东西的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而图案,居然跟母亲去世前没给他织完的那件一模一样。
沈安安越看越气:“你把姨妈没织完的那件扔在老宅,是舒舒把它从一堆垃圾里找出来,拆了重织,图案也在网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都是为你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呢,你配得上她的喜欢吗?”
她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而沈逸川拿着那件毛衣,愣了许久。
脑海中忽然想起女孩义无反顾吻向他时落的那滴泪:“我在,我会代替他们,一直爱你。”
这个秦舒,究竟为他做过多少傻事?
明明只是为了苏云染才会跟她在一起,明明在她那么绝望的时候,都能冷漠的答应分手,可在知道她为自己做的这些之后,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秦舒的号码上,刚要拨出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逸川,教授找你有事。”
沈逸川顿住,终是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第二天上午,他终于忙完,刚要直接去外语系找人,却在路上接到了秦舒打来的电话。
看见手机上闪动着她的名字,几天来心脏处空了一块的地方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他立马划动接听。
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女孩飘渺平静的声音。
“沈逸川,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蹙了蹙眉,喉头一紧,“你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我该恨你的,但事到如今才发现,我根本恨不起来。”
“你可能都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天台,那天阳光很好,只看一眼,你就走进了我心里,你的一句只有让自己优秀,才能拥有不被伤害的资本,让我努力至今。”
“沈逸川,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比你知道的喜欢还要多,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她说着说着轻笑了一声,“但是,是我错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第一次遇见的沈逸川,永远干净阳光,刻在我心里,印在我十九岁的青春里,从今往后,我仍然会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但,不再是为你了。”
沈逸川,我不后悔喜欢过你,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祝你一生坦荡,万丈荣光。
而我们,再也不见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机场,秦舒将手机关机,毫不犹豫的走向检票口。
而沈逸川盯着灭掉的手机,心里头一次如此慌乱,他想要再打过去问清楚,却发现她已经关机!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直接拨通沈安安的号码。
“秦舒呢?我要见她,她在哪儿!”他声音抖得厉害。
那头,沈安安的声音平静如水:“你见不到她。”
沈逸川狠狠一怔,刚要开口,却听到沈安安的话一字一句传来。
“舒舒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出发去国外了。”
======第十三章======
“舒舒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已经出发去国外了,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沈安安的话一字一句,刺痛了沈逸川的心。
“哥哥,你知道吗?这两年来,舒舒一直是我们外语系雷打不动的专业第一名,我们学院所有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这次的交换生名额,全系只有一个,老师把这个名额给了舒舒,足以证明她的优秀。”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辅导员一开始和舒舒提出国交换的事情时,她其实是拒绝了的。老师一直不明白像舒舒这样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名额。但是我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想要留在你身边。”
“能以全额奖学金去全球顶尖的大学学府交换,是舒舒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她却因为你放弃了。”
“舒舒回绝老师的那天,是你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虽然放弃出国留学的原因舒舒没有和我明说,但我想,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舒舒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到这里,沈逸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不就是他们之间的那一夜之后吗……?
沈逸川以前总觉得,世界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但秦舒每次在他身侧轻声安慰的时候,他总能在秦舒的身上嗅到一丝同类的气息,仿佛秦舒真的能读懂他的所思所想。
原来,是因为秦舒和他一样,也失去了父母。
沈逸川一言不发,但电话那头,沈安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作为舒舒最好的朋友,我是最明白舒舒到底有多喜欢你的人。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在尽我所能的去帮你说好话。但是,哥哥,我真的觉得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把舒舒对你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从高一那年在天台遇见你开始,她偷偷地喜欢了你整整五年,对你那么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舒舒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哪怕性子文静了些,但也不乏追求者。她不是只有你,但她却为了你拒绝了所有人,甚至她还总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与你相配。”
“哥哥,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的感情生活说过什么,但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的做法。就算你说你不知道江雅那天来了,那苏云染呢?那江雅呢?你敢说你和她们什么都没有吗?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总之,这一次我是坚决的站在舒舒这边的。你不要再去影响她的生活了,她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既然分手了就好聚好散,别再去纠缠了。”
说完,沈安安便挂断了电话。
沈逸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感觉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茫然地张了张口,复而又再次拨打了秦舒的电话。
连沈逸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握住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
这一次,电话那端传来的不再是关机提示音,而是无法接通,无论沈逸川拨打了多少次都是如此。
沈逸川垂下了手,有一种失去了全世界的茫然失措感。
秦舒居然,把他拉黑了。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他了……?
======第十四章======
秦舒和他说分手时那些决绝地语句还在他脑子里盘桓。
“沈逸川,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但是……我太累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想到电话那头,秦舒脸上可能会出现的受伤情绪,沈逸川的心竟然不可控地抽痛了一下。
原来,他比他想的还要喜欢秦舒。
沈逸川不得不承认,和秦舒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他早就被她给打动了。
她的示弱,她的深情,她的贴心,这些都是沈逸川在其他的女孩身上所没有感受过的。
而正是这些东西,成了对付沈逸川最好的利器。他早就在秦舒的一次次温柔中,褪去了那层漫不经心的外壳,向她缴械投降。
其实,自从上次在KTV,程幸提起秦舒是他们高中同班同学的时候,沈逸川就想起了当年在学校天台和秦舒的那次见面。
沈逸川并非真的不记得秦舒和他高中是一个班的同学,只是因为秦舒现在的形象和高中时期相差太大,他实在是难以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因为哪怕同班了三年,秦舒和沈逸川的交集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他们联系最多的时刻,可能就是高中三年年级排行榜的排名。
他们二人身为文科班重点班的翘楚,他们的名字总是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年级排行榜的最前端。
刚刚沈安安说,他从来都不知道秦舒究竟有多优秀,这句话其实是说错了的,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秦舒是乖乖女呢。
沈逸川一直知道秦舒究竟有多优秀,从高一开始,她就是年级第一雷打不动的人选。
那个每天穿着洗得发黄的校服、留着有些滑稽的蘑菇头的内向女生,在沈逸川的印象里,好像眼睛里只有学习这一件事。
所以沈逸川怎么也没想到,秦舒竟然偷偷的暗恋了他那么多年。
他还以为秦舒这种乖乖女唯一的爱好就是学习,没想到竟然也会暗恋他这种看起来有些坏的风云人物。
虽然沈逸川的那些漫不经心,那些吊儿郎当,其实都是他的保护色而已。但沈逸川早已习惯了外界对他层出不迭的、褒贬不一的评价。
他是京大法学院的尖子生,更是京大花名在外的放荡公子,沈逸川从来不为他的任何传言解释,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所在意的深爱的人早就已经离他而去了,他敬爱的父亲,深爱的母亲,接连将他抛在了这个世界上。
沈逸川爱他们,也恨他们。
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嘴上说着永远不会离开他,会爱他一辈子,可还是被流言蜚语所打倒,选择自我了断离开了他的身边。
如今,又有一个曾对他许诺过永远的人离开了他。
他是该恨的,恨为什么有人再次对他许下承诺,又再次食言。
但……这一次,沈逸川终于意识到,是他错了。
======第十五章======
沈逸川的父亲死于三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时候他刚刚上高一,从此以后沈逸川特别讨厌下雨。
高中时期的沈逸川,遭遇了这样重大的家庭变故后,就养成了特别喜欢一个人在学校天台看天空的习惯。
因此,当年秦舒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以后,跑到天台来流泪,才会遇到沈逸川。
虽然沈逸川当时不知道秦舒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但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班上那群爱嬉笑打闹的男生,时常会拿秦舒来打趣,说她家境不好,连学费都掏不出来,校服早就已经洗的发黄。
沈逸川向来是对这种恶意攻击他人的行为感到很不齿的,所以他这个向来不爱管闲事的人,难得从天台的角落现身,出言安慰了秦舒一句。
他说,“眼泪没用,只有让自己变优秀,才可以去争取你想要的一切。”
这是沈逸川对秦舒的安慰,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因为只有足够优秀,才能漠视一切的不公。
沈逸川不知道的是,当年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安慰,究竟给秦舒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这是秦舒对他一见倾心的开端,也是他们这段孽缘的开始,更是秦舒这些年来稳扎稳打不断努力的最大动力。
此时的沈逸川,终于意识到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了秦舒。
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秦舒早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今天是沈逸川的生日,他这时候往校外走,原本是要去赴几个好友的约,他们在校外给他准备了生日派对。
但是在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沈逸川抱着秦舒送给他的礼盒,飞快的往外语学院的教学楼跑去。
他知道沈安安和秦舒此时都在气头上,从她们身上是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但他此时迫切的想要知道秦舒究竟去了哪里,要去多久。
之前他陪沈安安去找过一次她们的辅导员,沈逸川还记得她们辅导员的办公室的位置,此时沈逸川倒是真的有些感谢自己的好记性。
他抱着礼盒一路狂奔,面上是罕见的慌张神色。
沈逸川作为京大的风云人物,一路上没少有人对他行注目礼,但他统统都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第一时间得知秦舒的消息。
一路狂奔到了秦舒和沈安安辅导员的办公室,向来以礼待人的法律系才子沈逸川,第一次冒失地闯进了老师的办公室,甚至都忘记了敲门。
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后,一屋子的老师纷纷看向了门口,见到是沈逸川,老师们都有些意外。
在座的老师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沈逸川的,倒不是因为他的花名在外,是因为沈逸川的的确确是非常优秀的一名学生。
所有大型的校级活动上,一定会有沈逸川的身影。
就连前一段时间京大的招生宣传片里,沈逸川都因为外形过于出众而担任了男主角。
虽然只是即将大三的年岁,但沈逸川恍若是京大的一张烫金名片一样,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优秀的学生,他们也不例外。
秦舒的辅导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见到沈逸川的瞬间,他便想起来,沈逸川是沈安安的表哥。
此时见沈逸川如此着急忙慌的闯进来,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不是沈安安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一脸紧张地问道:“沈逸川同学,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沈安安同学出什么事了?!”
沈逸川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平复了一下因为一路奔跑所急促的呼吸,“没有,安安她很好。”
“陈老师,我想问你,秦舒去了哪所大学当交换生,要去多久?”
听见沈逸川说沈安安没出事,辅导员陈靖康这才松了口气。
但听见沈逸川后面的问题,陈靖康又忍不住蹙了蹙眉,但他还是回答道:“秦舒同学作为我们系的尖子生,已经去斯坦福大学做交换生了,交换的时间是两年。”
“两年……”听见陈靖康的回答,沈逸川的身影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也就是说,在大学毕业之前,秦舒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十六章======
沈逸川朝陈靖康道了谢,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外语系辅导员的办公室。
陈靖康望着沈逸川明显有些颓废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沈逸川不是沈安安的表哥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关心起秦舒了。
待到沈逸川离开办公室后,陈靖康旁边的一位老师立马八卦地说道。
“陈老师,我前段时间听学生说,咱们京大校草和你们班的秦舒同学在一起了,我还以为他们是开玩笑的,这下看来,是真的啊。”
“不是说沈逸川是个渣男吗?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没想到秦舒同学平常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靖康秦言没有接话,忍不住想起了秦舒前两天找到他的模样,是和沈逸川此时如出一辙的失魂落魄。
之前他还不明白,秦舒为什么要拒绝这么好的交换生机会。
秦舒的家庭条件不好,他是知道的。
但这次交换是学校全额出资的,更何况秦舒从入校起就是京大最高额奖学金的拥有者,所以这次一定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好在秦舒虽然看起来状态不好,但最终还是决定去美国交换。
如今看到沈逸川,陈靖康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秦舒的反常。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秦舒和沈逸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于学生的感情问题,他作为一个辅导员,的确还是不好插手。
此时沈逸川已经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外语学院的大楼,他漫无目的的在京大校园里走着,仿佛被谁抽走了灵魂。
两年……两年的时间实在能改变太多的事情,沈逸川也深刻的意识到,这一次秦舒真的放弃他了。
是他亲手推开了她,把她越推越远。
沈逸川想起了沈安安对他说的话,“哥哥,舒舒之所以在放弃了出国的名额后又选择出国,还是因为你。”
“舒舒说,在京大,无论怎么回避,总是会遇见,会听到你的名字。所以她决定,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你根本不知道舒舒有多喜欢你,更不知道你对舒舒的影响能有多大。”
沈逸川曾经觉得,后悔和眼泪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两样东西。但如今,他居然因为秦舒的离开,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直至过了生日派对约定好的时间,沈逸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十七章======
他欣喜的拿了出来,可惜来电显示上却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名字。
沈逸川原本亮起来的双眼,在看见来电显示上程幸两个字后,黯淡了下去。
他接通了那个电话,“喂,什么事?”
那头的程幸听见沈逸川明显不对劲的语气,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喂,沈逸川。什么什么事?我还想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呢?不是约好了六点钟在夜色KTV见面吗,现在都六点多了,你这个大寿星怎么还没来?”
沈逸川顿了顿,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是要去参加程幸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生日派对的。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原本想推辞说不去了,但想着不能让朋友们白跑一趟,所以还是松了口。
“知道了,我马上来,给我十五分钟。”
沈逸川在校门外的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和出租车司机确认完目的地后,他便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些年来他孤独惯了,散漫惯了,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动过真感情,也向来不相信爱情。
所以在秦舒之前,他对于恋爱,对于异性,的确是有些随便的。
看着顺眼就答应了表白,顿感厌烦就会提出分手。
但这一切并非是因为沈逸川真的是个玩弄感情的渣男,只是因为那些人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但他从没有从她们身上感受到过真切的喜欢。
或许她们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她们喜欢的只是那个拥有俊美皮囊的、拥有优秀学生标签的人。这样的人她们都会喜欢,就算那个人不是他沈逸川也一样。
围绕他的人多入牛毛,能让他感受到真心的人却少的可怜。
但……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秦舒对他的喜欢,甚至是爱。
她对他的喜欢,和他的皮囊和他的光环都没有关系,她喜欢的是原本的他,完完全全的他。
沈逸川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或许迟迟不和秦舒分手,并不是因为想要气走苏云染,只是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秦舒。
在他和秦舒的这一段不算长的恋爱里,他早就认真了。
沈逸川承认,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利用秦舒摆脱苏云染,因为他以为秦舒和之前那些虚荣的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就被秦舒的真心所打动了。
不管是冒雨给他送胃药,还是琅嬛付费整理日复一日的给他做爱心便当,甚至是没日没夜的熬夜,就为了复刻那件母亲没来得及给他织完的黑色毛衣。
想到这里,沈逸川不由得抱紧了怀中那个装着黑色毛衣的礼盒。
从来没有人像秦舒这样对他好,正如从来没有人像秦舒这样,真正的走进了他的心。
======第十八章======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沈逸川。
包厢里的人不算多,但依旧有好几个沈逸川意想不到的身影。
苏云染和江雅怎么在这里?
苏云染不是应该已经跟着谢恒离开京北了吗?
至于江雅,他早就和她说过了,不要再来纠缠他,她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看见这两个不速之客,沈逸川几乎是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他向来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这一次,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好好把这些事情全都说清楚。
见到沈逸川走进来,江雅最先捧着一个礼盒迎了上来,“逸川,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沈逸川推开了江雅的礼盒,蹙眉道:“江雅,我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和你复合,你这样有意思吗?”
江雅的脸色尴尬了一瞬,但很快便被恼怒代替。
她作为外语系公认的女神,裙下之臣无数,可如今却被沈逸川拒绝了三次。
到底是被人捧惯了,此时她也觉得有些生气了。
“沈逸川,你不是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吗?为什么不能和我复合,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秦舒吗?”
听见江雅提起秦舒,沈逸川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
因为他和江雅的绯秦,秦舒想必没少伤心难过,而那些绯秦之所以传播的这么快这么广,少不了江雅在背后推动。
沈逸川其实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只是懒得管。
但此刻他已然明白了自己对秦舒的心意,又怎么可能任凭江雅贬低秦舒。
“江雅,你还不配和秦舒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但我劝你趁早收手。之前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现在喜欢上了秦舒,就由不得你胡来了。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来纠缠我。”
沈逸川此话一出,江雅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眼中立马就盈满了泪水,推开沈逸川跑出了包间。
江雅手中的礼盒也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她原本要送给沈逸川的生日礼物,是一件篮球服。
沈逸川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嗤了一声。
江雅,嘴上说着些喜欢他的话,可连他究竟喜欢哪个球队都不清楚。
这件篮球服,不仅不是他喜欢的队伍的,甚至还是他最讨厌的那支队伍的。
沈逸川抬起头,没再看那礼盒一眼,抬脚往包厢内走去,却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刚刚沈逸川对江雅说的那一番话,不只是江雅吓到了,就连包厢里的其他人都震惊了。
作为沈逸川的朋友,他们何尝不知道沈逸川对于爱情的态度,这还是沈逸川第一次说他真的喜欢谁。
更别提,沈逸川说他喜欢的人是秦舒。
难不成秦舒真的等到沈逸川这颗铁树开花了?
包厢内唯独有一个人不这么想,那就是,此时拦住了沈逸川去路的苏云染。
苏云染和沈逸川青梅竹马,她喜欢沈逸川很多年这件事不是秘密,沈逸川对她有些不一样这件事更不是秘密。
但……哪怕特殊如苏云染,都没能让沈逸川亲口承认过喜欢。
======第十九章======
刚刚沈逸川说自己喜欢秦舒的话,苏云染不是没有听见,但她向来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沈逸川心中最特别的那个人,甚至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不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谢恒上次和她说的话,都给了苏云染足够的底气,认为沈逸川说自己喜欢秦舒的话只不过是糊弄江雅的说辞。
谢恒告诉她,沈逸川之所以和秦舒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生气,让她离开京北,所以苏云染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自己是沈逸川心中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于是在即将登机离开京北的时候,苏云染再一次的逃跑了,这就是她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此时她面带笑容,依旧是一袭白裙,素然站在沈逸川的面前。
“逸川,我知道你刚刚说的是气话。赶紧进来吹蜡烛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听见苏云染嗲嗲的声音,不远处的程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作为沈逸川多年好友,自然知道苏云染和沈逸川的父亲之间的过往,所以他是不喜欢苏云染的,更不喜欢她自来熟的称她和他们为我们。
感情的事,沈逸川很少和他提起,所以程幸也并不知道苏云染这个看似白月光的小青梅,在沈逸川的心里究竟有几分重量。
但下一刻,沈逸川就给了他答案。
“苏云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的确喜欢秦舒。”
苏云染面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可……你和秦舒在一起不是为了让我死心吗,怎么可能是真的喜欢她?逸川,谢恒都告诉我了,你别再骗我了。”
沈逸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是,我和她在一起的初衷的确是为了让你死心,但我这段时间的确喜欢上了她。我承认我是个混蛋,我不该利用她,但我也不会否认我喜欢她的事实。”
“苏云染,我想有些事情我也是该和你解释清楚了。”
“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谢恒,甚至是我的朋友们,都误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都以为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无法面对我们父亲的过去。”
“我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以前没喜欢过,现在更不会喜欢。”
“至于谢恒给我的那个提议,我为什么不选择前者而是选择了后者,只是因为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舍不得玩弄你的感情,只是因为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你父亲对我父亲做的那些肮脏的事。”
沈逸川语气中的厌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苏云染更是震惊的踉跄了几步。
======第二十章======
“我知道你父亲的过错和你无关,但是很遗憾,我无法那么理智的做到对你毫不怨恨。我对你,只不过是残存着一些儿时作为玩伴的情分,至于其他的,没有,也不可能有。”
“这些年来,对于你我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不解释只是因为我不屑于去解释,因为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并不是谢恒所以为的爱你爱到不行。”
“以前,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随便别人怎么说。甚至因为和你的谣言,还替我挡了一些烂桃花。但我现在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误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苏云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和谢恒一起离开京北,就别再反悔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苏云染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这是她和沈逸川相识十几年来,第一次听见沈逸川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可悲哀的是,这却是诀别。
她有些哑然。
苏云染一直以为,她和沈逸川这么多年的情谊,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一些无法横亘的事情,她也依旧是沈逸川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她的确是沈逸川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只不过……是特别的讨厌。
苏云染知道,沈逸川是个特别念旧情的人,所以小时候相伴的那些情谊才让他容忍她到了今天。
但如今,他喜欢上了秦舒,他有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所以他们的这点旧情,在他对秦舒的喜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太了解沈逸川,所以苏云染明白,这种时候她无论再说什么,她和沈逸川之间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苏云染忍不住咬了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但沈逸川的面上依旧是冷若冰霜。
“逸川,对不起,我……”
苏云染的话被沈逸川毫不留情的打断,“别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走吧。”
苏云染抿了抿唇,将她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包厢内的桌子上,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凝固,直到苏云染带上了包厢门后,啪嗒一声,程幸才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那剑拔弩张的场面,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走神就错过了这精彩的场面。
沈逸川随性惯了,倒是少有这么生气这么认真的时刻,看来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见沈逸川朝他们走过来,程幸站起来倒了杯水,打了个圆场。
“来来来,逸川,喝杯水消消气。”
谁知道沈逸川直接越过他,拿起了桌上新上的鸡尾酒,端起一杯就一饮而尽。
程幸知道沈逸川心情不好,倒也不和他计较。
沈逸川将空酒杯搁在了桌上,在程幸右侧的空位上落了座。
在座的几个人都是沈逸川极好的朋友,几人之间没有秘密,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尴尬。
至于刚刚的那些事情,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
他们虽然震惊于沈逸川今天的反常,但是也会尊重他所有的行为和选择,这就是好朋友存在的意义。
倒是程幸问道:“逸川,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你不是五点就出门了吗,怎么会迟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二十一章======
听见程幸这么问,沈逸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秦舒她……出国留学了。”
再次从沈逸川的嘴里听见秦舒的名字,程幸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上一次见到秦舒的时候,她的模样。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在他们班上那个默默无闻的小蘑菇头,两年不见后居然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想起沈逸川刚刚说自己喜欢秦舒的事,程幸忍不住问道:“逸川,你既然真的喜欢秦舒,那你前一段时间干嘛把她给甩了?”
“我什么时候把她给甩了,分明是她把我给甩了!”沈逸川没好气道。
程幸吃惊地张大了嘴,另一人接话道:“可你那天在图书馆门口和秦舒吵架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大家都说你把她给甩了,校园论坛上还有人发了那天的视频呢。”
沈逸川蹙了蹙眉,这才想起那天秦舒的确问过他,是不是她提分手他都不会挽留她。
那时候沈逸川还在气苏云染的突然出现,于是便随口说了句随便她。
如今再次想起,当天秦舒眼眶含泪的表情,他不由得心口一窒。
他并不是真的想和秦舒分手,正如他所说的,他真的不会哄女孩,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再加上那段时间他忙着系里大作业的事情,自然对秦舒的反常有些疏忽,没想到等他再次空闲下来的时候,秦舒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分手,并且还出国留学了。
沈逸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后悔了,是他对秦舒的关心太少了。
他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不在意外人怎么说。
秦舒作为一个敏感的女孩,最是在意别人怎么说他,怎么说他们。
深感自己的混蛋,沈逸川感觉心里堵得慌,他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程幸阻止了他还要去拿酒的手,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先别喝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来,给你点上蜡烛唱生日歌,许个愿吧。”
说着,不等沈逸川做出反应,程幸他们几号人便张罗着关灯点蜡烛。
沈逸川这才看见,偌大的桌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
蛋糕的色调是他喜欢的蓝色,上面画着一个头戴律师帽手握法锤的小男孩,沈逸川不由得有些怔愣。
见沈逸川看着那蛋糕出神,程幸说道:“这个蛋糕是安安叫人送来的,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猜这是秦舒之前为你准备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许愿!吹蜡烛!”
说着,程幸就带头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逸川盯着黑暗中那摇曳的烛火,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更不屑于许愿祈求上苍,因为他不信命运,只信自己。
但这一次,沈逸川却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任凭泪水滑落,虔诚地许下了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一个生日愿望。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能来得及珍惜,所以我期盼往后余生能有机会弥补。”
“我真诚的祈求上苍,能把她送回我身边,听一听我迟来的爱意和解释。”
“如若不然,我会一直等。”
======第二十二章======
从那天后,沈逸川一改从前风流浪子的脾性,冷漠的拒绝了所有围绕在他身侧的女人,一心只有学习,仿佛法律是他生命里的全部。
一年后,沈逸川凭借多年来搜集的证据,替当年冤死的父亲翻了案。
沈父终于得以沉冤得雪,也再也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在沈逸川面前嚼舌根。
成功为父亲翻案,是沈逸川选择学习法律的初衷。如今他终于完美的打赢了这一仗,让涉事的所有人成功被逮捕,这其中,包括苏云染的父亲。
而年仅二十岁的沈逸川也凭借这一翻案,在政法界打出了漂亮的第一仗,顺利收到了京北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实习offer。
两年后,在京北大学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上,沈逸川拒绝了作为优秀毕业生的演讲,选择在台下做一个观众。
因为最近忙着在律所连轴转,他连今天参加毕业典礼都是请假来的,哪里还有时间准备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的演讲稿。
但毕业典礼开始不久后,沈逸川便又接到了律所的电话,说有一个大案子,让他毕业典礼结束后赶紧去律所开会。
好不容易的假期,又即将被工作填满。
但沈逸川很喜欢这种生活被工作填满的充实感觉,因为这样的充实感,能够让他减少悲春伤秋的时间。
这一年来,沈逸川一直在这家律所实习,他的优秀和专业性得到了律所上下所有人的高度认可。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正式毕业,想必早就已经转正了。
而前段时间沈逸川也早就和老板商量好,等他一大学毕业就会正式入职这家律所。
所以此刻收到律所的电话,沈逸川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提前离开。
他向来是个没有什么仪式感的人,毕业照也早就拍完了,这
比失去更难受的,是你以为你曾经拥有过。
但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从始至终只是一个配角,哪怕全心全意的付出,也未曾获得过他一点真心对待。
不仅如此,校园网里还有人贴出江雅陪沈逸川一起上课的照片,两人十分亲密,俨然已经复合。
沈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舒的反应,“可能是误会……”
秦舒满眼麻木,摇摇头,再次翻身上床,将被子拉过头顶。
她好像自动屏蔽了一切关于沈逸川的事情,哪怕走在路上,会有其他人对她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哪怕时不时遇到沈逸川之前交往过的女生,听见她们冷嘲热讽的说“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是一样被甩。”
秦舒却好像都听不见看不见,只是安静地上课、学习、吃饭,只有沈安安逐渐明白了她在做什么——她在让自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没多久,秦舒就抱着个礼盒给了沈安安。
“这个是之前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沈安安劝她:“舒舒,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你们之间说不定只是误会……”
秦舒静静摇头,“没必要了,我已经准备出国留学了。”
======第十二章======
“什么!”沈安安忍不住惊呼:“你认真的?”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知道出国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便是她真的已经决定了要忘记沈逸川。
无论沈安安怎么劝说,秦舒都去意已决。
等到沈逸川生日那天,沈安安抱着秦舒的礼物去找了他,有些话,她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舒舒?”
沈逸川手里拿着法律文献,漫不经心:“你想说什么?”
“你要不喜欢她,当初耽误人家干嘛!你知道舒舒有多喜欢你吗?”
“那次她冒雨给你送药,回来就发烧了,还不让我告诉你。自从知道你胃不好,你以为她每次给你的饭是哪儿来的?是她自己去求学校外面的饭馆老板,让她进后厨自己做的,你为了一场会把她一个人丢在电影院,她有怪过你吗?我不管你们现在是分手还是吵架,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她的感受,就这样不明不白跟江雅混在一起?”
听沈安安一口气说完,沈逸川莫名觉得有些闷,他一直知道秦舒喜欢自己,但从未想过,她竟然付出了这么多。
半晌,他按了按眉心:“我没跟江雅在一起,那天上课我不知道她来了。”
沈安安发泄完了,懒得去听,一把将礼盒塞进他怀里,没好气的道:“这是舒舒原本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小到大都有不少女孩送他礼物,可这是第一次,他收到这样的包装。
朴素至极,却又像是蕴含着主人无比珍贵的心意。
沈逸川心情复杂的打开,却在看到东西的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而图案,居然跟母亲去世前没给他织完的那件一模一样。
沈安安越看越气:“你把姨妈没织完的那件扔在老宅,是舒舒把它从一堆垃圾里找出来,拆了重织,图案也在网上找了好久才找到,都是为你给你一个惊喜,可你呢,你配得上她的喜欢吗?”
她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而沈逸川拿着那件毛衣,愣了许久。
脑海中忽然想起女孩义无反顾吻向他时落的那滴泪:“我在,我会代替他们,一直爱你。”
这个秦舒,究竟为他做过多少傻事?
明明只是为了苏云染才会跟她在一起,明明在她那么绝望的时候,都能冷漠的答应分手,可在知道她为自己做的这些之后,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秦舒的号码上,刚要拨出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逸川,教授找你有事。”
沈逸川顿住,终是把手机收了回去,转身往教学楼走去。
第二天上午,他终于忙完,刚要直接去外语系找人,却在路上接到了秦舒打来的电话。
看见手机上闪动着她的名字,几天来心脏处空了一块的地方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他立马划动接听。
刚要开口,电话那头却传来女孩飘渺平静的声音。
“沈逸川,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蹙了蹙眉,喉头一紧,“你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我该恨你的,但事到如今才发现,我根本恨不起来。”
“你可能都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天台,那天阳光很好,只看一眼,你就走进了我心里,你的一句只有让自己优秀,才能拥有不被伤害的资本,让我努力至今。”
“沈逸川,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比你知道的喜欢还要多,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她说着说着轻笑了一声,“但是,是我错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第一次遇见的沈逸川,永远干净阳光,刻在我心里,印在我十九岁的青春里,从今往后,我仍然会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但,不再是为你了。”
沈逸川,我不后悔喜欢过你,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祝你一生坦荡,万丈荣光。
而我们,再也不见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机场,秦舒将手机关机,毫不犹豫的走向检票口。
而沈逸川盯着灭掉的手机,心里头一次如此慌乱,他想要再打过去问清楚,却发现她已经关机!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直接拨通沈安安的号码。
“秦舒呢?我要见她,她在哪儿!”他声音抖得厉害。
那头,沈安安的声音平静如水:“你见不到她。”
沈逸川狠狠一怔,刚要开口,却听到沈安安的话一字一句传来。
“舒舒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出发去国外了。”
======第十三章======
“舒舒申请了当交换生的名额,早就已经出发去国外了,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沈安安的话一字一句,刺痛了沈逸川的心。
“哥哥,你知道吗?这两年来,舒舒一直是我们外语系雷打不动的专业第一名,我们学院所有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这次的交换生名额,全系只有一个,老师把这个名额给了舒舒,足以证明她的优秀。”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辅导员一开始和舒舒提出国交换的事情时,她其实是拒绝了的。老师一直不明白像舒舒这样循规蹈矩的乖乖女,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名额。但是我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想要留在你身边。”
“能以全额奖学金去全球顶尖的大学学府交换,是舒舒一直以来的梦想,但她却因为你放弃了。”
“舒舒回绝老师的那天,是你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虽然放弃出国留学的原因舒舒没有和我明说,但我想,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舒舒的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到这里,沈逸川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学校打架的第二天……不就是他们之间的那一夜之后吗……?
沈逸川以前总觉得,世界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但秦舒每次在他身侧轻声安慰的时候,他总能在秦舒的身上嗅到一丝同类的气息,仿佛秦舒真的能读懂他的所思所想。
原来,是因为秦舒和他一样,也失去了父母。
沈逸川一言不发,但电话那头,沈安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作为舒舒最好的朋友,我是最明白舒舒到底有多喜欢你的人。因为你是我哥哥,所以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在尽我所能的去帮你说好话。但是,哥哥,我真的觉得你这次有点过分了。”
“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都不该把舒舒对你的真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从高一那年在天台遇见你开始,她偷偷地喜欢了你整整五年,对你那么那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舒舒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哪怕性子文静了些,但也不乏追求者。她不是只有你,但她却为了你拒绝了所有人,甚至她还总是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与你相配。”
“哥哥,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的感情生活说过什么,但不代表我就认同你的做法。就算你说你不知道江雅那天来了,那苏云染呢?那江雅呢?你敢说你和她们什么都没有吗?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总之,这一次我是坚决的站在舒舒这边的。你不要再去影响她的生活了,她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既然分手了就好聚好散,别再去纠缠了。”
说完,沈安安便挂断了电话。
沈逸川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感觉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茫然地张了张口,复而又再次拨打了秦舒的电话。
连沈逸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握住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地颤抖。
这一次,电话那端传来的不再是关机提示音,而是无法接通,无论沈逸川拨打了多少次都是如此。
沈逸川垂下了手,有一种失去了全世界的茫然失措感。
秦舒居然,把他拉黑了。
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要放弃他了……?
======第十四章======
秦舒和他说分手时那些决绝地语句还在他脑子里盘桓。
“沈逸川,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我本以为我能喜欢你一辈子,但是……我太累了,所以,就让我们的记忆停留在这里吧。”
想到电话那头,秦舒脸上可能会出现的受伤情绪,沈逸川的心竟然不可控地抽痛了一下。
原来,他比他想的还要喜欢秦舒。
沈逸川不得不承认,和秦舒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他早就被她给打动了。
她的示弱,她的深情,她的贴心,这些都是沈逸川在其他的女孩身上所没有感受过的。
而正是这些东西,成了对付沈逸川最好的利器。他早就在秦舒的一次次温柔中,褪去了那层漫不经心的外壳,向她缴械投降。
其实,自从上次在KTV,程幸提起秦舒是他们高中同班同学的时候,沈逸川就想起了当年在学校天台和秦舒的那次见面。
沈逸川并非真的不记得秦舒和他高中是一个班的同学,只是因为秦舒现在的形象和高中时期相差太大,他实在是难以把这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
因为哪怕同班了三年,秦舒和沈逸川的交集也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他们联系最多的时刻,可能就是高中三年年级排行榜的排名。
他们二人身为文科班重点班的翘楚,他们的名字总是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年级排行榜的最前端。
刚刚沈安安说,他从来都不知道秦舒究竟有多优秀,这句话其实是说错了的,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秦舒是乖乖女呢。
沈逸川一直知道秦舒究竟有多优秀,从高一开始,她就是年级第一雷打不动的人选。
那个每天穿着洗得发黄的校服、留着有些滑稽的蘑菇头的内向女生,在沈逸川的印象里,好像眼睛里只有学习这一件事。
所以沈逸川怎么也没想到,秦舒竟然偷偷的暗恋了他那么多年。
他还以为秦舒这种乖乖女唯一的爱好就是学习,没想到竟然也会暗恋他这种看起来有些坏的风云人物。
虽然沈逸川的那些漫不经心,那些吊儿郎当,其实都是他的保护色而已。但沈逸川早已习惯了外界对他层出不迭的、褒贬不一的评价。
他是京大法学院的尖子生,更是京大花名在外的放荡公子,沈逸川从来不为他的任何传言解释,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所在意的深爱的人早就已经离他而去了,他敬爱的父亲,深爱的母亲,接连将他抛在了这个世界上。
沈逸川爱他们,也恨他们。
恨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嘴上说着永远不会离开他,会爱他一辈子,可还是被流言蜚语所打倒,选择自我了断离开了他的身边。
如今,又有一个曾对他许诺过永远的人离开了他。
他是该恨的,恨为什么有人再次对他许下承诺,又再次食言。
但……这一次,沈逸川终于意识到,是他错了。
======第十五章======
沈逸川的父亲死于三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时候他刚刚上高一,从此以后沈逸川特别讨厌下雨。
高中时期的沈逸川,遭遇了这样重大的家庭变故后,就养成了特别喜欢一个人在学校天台看天空的习惯。
因此,当年秦舒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以后,跑到天台来流泪,才会遇到沈逸川。
虽然沈逸川当时不知道秦舒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但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班上那群爱嬉笑打闹的男生,时常会拿秦舒来打趣,说她家境不好,连学费都掏不出来,校服早就已经洗的发黄。
沈逸川向来是对这种恶意攻击他人的行为感到很不齿的,所以他这个向来不爱管闲事的人,难得从天台的角落现身,出言安慰了秦舒一句。
他说,“眼泪没用,只有让自己变优秀,才可以去争取你想要的一切。”
这是沈逸川对秦舒的安慰,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
因为只有足够优秀,才能漠视一切的不公。
沈逸川不知道的是,当年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安慰,究竟给秦舒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这是秦舒对他一见倾心的开端,也是他们这段孽缘的开始,更是秦舒这些年来稳扎稳打不断努力的最大动力。
此时的沈逸川,终于意识到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了秦舒。
可这一切已经太迟了,秦舒早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今天是沈逸川的生日,他这时候往校外走,原本是要去赴几个好友的约,他们在校外给他准备了生日派对。
但是在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沈逸川抱着秦舒送给他的礼盒,飞快的往外语学院的教学楼跑去。
他知道沈安安和秦舒此时都在气头上,从她们身上是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但他此时迫切的想要知道秦舒究竟去了哪里,要去多久。
之前他陪沈安安去找过一次她们的辅导员,沈逸川还记得她们辅导员的办公室的位置,此时沈逸川倒是真的有些感谢自己的好记性。
他抱着礼盒一路狂奔,面上是罕见的慌张神色。
沈逸川作为京大的风云人物,一路上没少有人对他行注目礼,但他统统都不在乎,他现在只想第一时间得知秦舒的消息。
一路狂奔到了秦舒和沈安安辅导员的办公室,向来以礼待人的法律系才子沈逸川,第一次冒失地闯进了老师的办公室,甚至都忘记了敲门。
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后,一屋子的老师纷纷看向了门口,见到是沈逸川,老师们都有些意外。
在座的老师多多少少都是听说过沈逸川的,倒不是因为他的花名在外,是因为沈逸川的的确确是非常优秀的一名学生。
所有大型的校级活动上,一定会有沈逸川的身影。
就连前一段时间京大的招生宣传片里,沈逸川都因为外形过于出众而担任了男主角。
虽然只是即将大三的年岁,但沈逸川恍若是京大的一张烫金名片一样,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优秀的学生,他们也不例外。
秦舒的辅导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见到沈逸川的瞬间,他便想起来,沈逸川是沈安安的表哥。
此时见沈逸川如此着急忙慌的闯进来,他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不是沈安安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一脸紧张地问道:“沈逸川同学,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沈安安同学出什么事了?!”
沈逸川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平复了一下因为一路奔跑所急促的呼吸,“没有,安安她很好。”
“陈老师,我想问你,秦舒去了哪所大学当交换生,要去多久?”
听见沈逸川说沈安安没出事,辅导员陈靖康这才松了口气。
但听见沈逸川后面的问题,陈靖康又忍不住蹙了蹙眉,但他还是回答道:“秦舒同学作为我们系的尖子生,已经去斯坦福大学做交换生了,交换的时间是两年。”
“两年……”听见陈靖康的回答,沈逸川的身影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也就是说,在大学毕业之前,秦舒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十六章======
沈逸川朝陈靖康道了谢,如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外语系辅导员的办公室。
陈靖康望着沈逸川明显有些颓废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沈逸川不是沈安安的表哥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关心起秦舒了。
待到沈逸川离开办公室后,陈靖康旁边的一位老师立马八卦地说道。
“陈老师,我前段时间听学生说,咱们京大校草和你们班的秦舒同学在一起了,我还以为他们是开玩笑的,这下看来,是真的啊。”
“不是说沈逸川是个渣男吗?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没想到秦舒同学平常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靖康秦言没有接话,忍不住想起了秦舒前两天找到他的模样,是和沈逸川此时如出一辙的失魂落魄。
之前他还不明白,秦舒为什么要拒绝这么好的交换生机会。
秦舒的家庭条件不好,他是知道的。
但这次交换是学校全额出资的,更何况秦舒从入校起就是京大最高额奖学金的拥有者,所以这次一定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好在秦舒虽然看起来状态不好,但最终还是决定去美国交换。
如今看到沈逸川,陈靖康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秦舒的反常。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秦舒和沈逸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于学生的感情问题,他作为一个辅导员,的确还是不好插手。
此时沈逸川已经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外语学院的大楼,他漫无目的的在京大校园里走着,仿佛被谁抽走了灵魂。
两年……两年的时间实在能改变太多的事情,沈逸川也深刻的意识到,这一次秦舒真的放弃他了。
是他亲手推开了她,把她越推越远。
沈逸川想起了沈安安对他说的话,“哥哥,舒舒之所以在放弃了出国的名额后又选择出国,还是因为你。”
“舒舒说,在京大,无论怎么回避,总是会遇见,会听到你的名字。所以她决定,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你根本不知道舒舒有多喜欢你,更不知道你对舒舒的影响能有多大。”
沈逸川曾经觉得,后悔和眼泪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两样东西。但如今,他居然因为秦舒的离开,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直至过了生日派对约定好的时间,沈逸川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十七章======
他欣喜的拿了出来,可惜来电显示上却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名字。
沈逸川原本亮起来的双眼,在看见来电显示上程幸两个字后,黯淡了下去。
他接通了那个电话,“喂,什么事?”
那头的程幸听见沈逸川明显不对劲的语气,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喂,沈逸川。什么什么事?我还想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呢?不是约好了六点钟在夜色KTV见面吗,现在都六点多了,你这个大寿星怎么还没来?”
沈逸川顿了顿,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是要去参加程幸他们给自己准备的生日派对的。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原本想推辞说不去了,但想着不能让朋友们白跑一趟,所以还是松了口。
“知道了,我马上来,给我十五分钟。”
沈逸川在校门外的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和出租车司机确认完目的地后,他便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些年来他孤独惯了,散漫惯了,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生动过真感情,也向来不相信爱情。
所以在秦舒之前,他对于恋爱,对于异性,的确是有些随便的。
看着顺眼就答应了表白,顿感厌烦就会提出分手。
但这一切并非是因为沈逸川真的是个玩弄感情的渣男,只是因为那些人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但他从没有从她们身上感受到过真切的喜欢。
或许她们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她们喜欢的只是那个拥有俊美皮囊的、拥有优秀学生标签的人。这样的人她们都会喜欢,就算那个人不是他沈逸川也一样。
围绕他的人多入牛毛,能让他感受到真心的人却少的可怜。
但……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秦舒对他的喜欢,甚至是爱。
她对他的喜欢,和他的皮囊和他的光环都没有关系,她喜欢的是原本的他,完完全全的他。
沈逸川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或许迟迟不和秦舒分手,并不是因为想要气走苏云染,只是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秦舒。
在他和秦舒的这一段不算长的恋爱里,他早就认真了。
沈逸川承认,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利用秦舒摆脱苏云染,因为他以为秦舒和之前那些虚荣的女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就被秦舒的真心所打动了。
不管是冒雨给他送胃药,还是琅嬛付费整理日复一日的给他做爱心便当,甚至是没日没夜的熬夜,就为了复刻那件母亲没来得及给他织完的黑色毛衣。
想到这里,沈逸川不由得抱紧了怀中那个装着黑色毛衣的礼盒。
从来没有人像秦舒这样对他好,正如从来没有人像秦舒这样,真正的走进了他的心。
======第十八章======
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沈逸川。
包厢里的人不算多,但依旧有好几个沈逸川意想不到的身影。
苏云染和江雅怎么在这里?
苏云染不是应该已经跟着谢恒离开京北了吗?
至于江雅,他早就和她说过了,不要再来纠缠他,她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看见这两个不速之客,沈逸川几乎是下一秒就皱起了眉头。
他向来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这一次,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好好把这些事情全都说清楚。
见到沈逸川走进来,江雅最先捧着一个礼盒迎了上来,“逸川,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沈逸川推开了江雅的礼盒,蹙眉道:“江雅,我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和你复合,你这样有意思吗?”
江雅的脸色尴尬了一瞬,但很快便被恼怒代替。
她作为外语系公认的女神,裙下之臣无数,可如今却被沈逸川拒绝了三次。
到底是被人捧惯了,此时她也觉得有些生气了。
“沈逸川,你不是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吗?为什么不能和我复合,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秦舒吗?”
听见江雅提起秦舒,沈逸川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
因为他和江雅的绯秦,秦舒想必没少伤心难过,而那些绯秦之所以传播的这么快这么广,少不了江雅在背后推动。
沈逸川其实不是不知道这些人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只是懒得管。
但此刻他已然明白了自己对秦舒的心意,又怎么可能任凭江雅贬低秦舒。
“江雅,你还不配和秦舒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但我劝你趁早收手。之前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现在喜欢上了秦舒,就由不得你胡来了。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来纠缠我。”
沈逸川此话一出,江雅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眼中立马就盈满了泪水,推开沈逸川跑出了包间。
江雅手中的礼盒也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她原本要送给沈逸川的生日礼物,是一件篮球服。
沈逸川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嗤了一声。
江雅,嘴上说着些喜欢他的话,可连他究竟喜欢哪个球队都不清楚。
这件篮球服,不仅不是他喜欢的队伍的,甚至还是他最讨厌的那支队伍的。
沈逸川抬起头,没再看那礼盒一眼,抬脚往包厢内走去,却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刚刚沈逸川对江雅说的那一番话,不只是江雅吓到了,就连包厢里的其他人都震惊了。
作为沈逸川的朋友,他们何尝不知道沈逸川对于爱情的态度,这还是沈逸川第一次说他真的喜欢谁。
更别提,沈逸川说他喜欢的人是秦舒。
难不成秦舒真的等到沈逸川这颗铁树开花了?
包厢内唯独有一个人不这么想,那就是,此时拦住了沈逸川去路的苏云染。
苏云染和沈逸川青梅竹马,她喜欢沈逸川很多年这件事不是秘密,沈逸川对她有些不一样这件事更不是秘密。
但……哪怕特殊如苏云染,都没能让沈逸川亲口承认过喜欢。
======第十九章======
刚刚沈逸川说自己喜欢秦舒的话,苏云染不是没有听见,但她向来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沈逸川心中最特别的那个人,甚至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不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还是谢恒上次和她说的话,都给了苏云染足够的底气,认为沈逸川说自己喜欢秦舒的话只不过是糊弄江雅的说辞。
谢恒告诉她,沈逸川之所以和秦舒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生气,让她离开京北,所以苏云染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自己是沈逸川心中无可替代的那个人。
于是在即将登机离开京北的时候,苏云染再一次的逃跑了,这就是她为什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此时她面带笑容,依旧是一袭白裙,素然站在沈逸川的面前。
“逸川,我知道你刚刚说的是气话。赶紧进来吹蜡烛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听见苏云染嗲嗲的声音,不远处的程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作为沈逸川多年好友,自然知道苏云染和沈逸川的父亲之间的过往,所以他是不喜欢苏云染的,更不喜欢她自来熟的称她和他们为我们。
感情的事,沈逸川很少和他提起,所以程幸也并不知道苏云染这个看似白月光的小青梅,在沈逸川的心里究竟有几分重量。
但下一刻,沈逸川就给了他答案。
“苏云染,我刚刚说的是真的,我的确喜欢秦舒。”
苏云染面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可……你和秦舒在一起不是为了让我死心吗,怎么可能是真的喜欢她?逸川,谢恒都告诉我了,你别再骗我了。”
沈逸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是,我和她在一起的初衷的确是为了让你死心,但我这段时间的确喜欢上了她。我承认我是个混蛋,我不该利用她,但我也不会否认我喜欢她的事实。”
“苏云染,我想有些事情我也是该和你解释清楚了。”
“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谢恒,甚至是我的朋友们,都误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都以为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无法面对我们父亲的过去。”
“我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以前没喜欢过,现在更不会喜欢。”
“至于谢恒给我的那个提议,我为什么不选择前者而是选择了后者,只是因为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舍不得玩弄你的感情,只是因为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你父亲对我父亲做的那些肮脏的事。”
沈逸川语气中的厌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苏云染更是震惊的踉跄了几步。
======第二十章======
“我知道你父亲的过错和你无关,但是很遗憾,我无法那么理智的做到对你毫不怨恨。我对你,只不过是残存着一些儿时作为玩伴的情分,至于其他的,没有,也不可能有。”
“这些年来,对于你我之间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不解释只是因为我不屑于去解释,因为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并不是谢恒所以为的爱你爱到不行。”
“以前,我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随便别人怎么说。甚至因为和你的谣言,还替我挡了一些烂桃花。但我现在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误会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苏云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和谢恒一起离开京北,就别再反悔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苏云染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这是她和沈逸川相识十几年来,第一次听见沈逸川一口气对她说这么多话。可悲哀的是,这却是诀别。
她有些哑然。
苏云染一直以为,她和沈逸川这么多年的情谊,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一些无法横亘的事情,她也依旧是沈逸川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她的确是沈逸川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只不过……是特别的讨厌。
苏云染知道,沈逸川是个特别念旧情的人,所以小时候相伴的那些情谊才让他容忍她到了今天。
但如今,他喜欢上了秦舒,他有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所以他们的这点旧情,在他对秦舒的喜欢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太了解沈逸川,所以苏云染明白,这种时候她无论再说什么,她和沈逸川之间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苏云染忍不住咬了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但沈逸川的面上依旧是冷若冰霜。
“逸川,对不起,我……”
苏云染的话被沈逸川毫不留情的打断,“别再说了,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你走吧。”
苏云染抿了抿唇,将她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包厢内的桌子上,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凝固,直到苏云染带上了包厢门后,啪嗒一声,程幸才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那剑拔弩张的场面,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走神就错过了这精彩的场面。
沈逸川随性惯了,倒是少有这么生气这么认真的时刻,看来这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见沈逸川朝他们走过来,程幸站起来倒了杯水,打了个圆场。
“来来来,逸川,喝杯水消消气。”
谁知道沈逸川直接越过他,拿起了桌上新上的鸡尾酒,端起一杯就一饮而尽。
程幸知道沈逸川心情不好,倒也不和他计较。
沈逸川将空酒杯搁在了桌上,在程幸右侧的空位上落了座。
在座的几个人都是沈逸川极好的朋友,几人之间没有秘密,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尴尬。
至于刚刚的那些事情,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
他们虽然震惊于沈逸川今天的反常,但是也会尊重他所有的行为和选择,这就是好朋友存在的意义。
倒是程幸问道:“逸川,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你不是五点就出门了吗,怎么会迟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二十一章======
听见程幸这么问,沈逸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秦舒她……出国留学了。”
再次从沈逸川的嘴里听见秦舒的名字,程幸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上一次见到秦舒的时候,她的模样。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年在他们班上那个默默无闻的小蘑菇头,两年不见后居然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想起沈逸川刚刚说自己喜欢秦舒的事,程幸忍不住问道:“逸川,你既然真的喜欢秦舒,那你前一段时间干嘛把她给甩了?”
“我什么时候把她给甩了,分明是她把我给甩了!”沈逸川没好气道。
程幸吃惊地张大了嘴,另一人接话道:“可你那天在图书馆门口和秦舒吵架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大家都说你把她给甩了,校园论坛上还有人发了那天的视频呢。”
沈逸川蹙了蹙眉,这才想起那天秦舒的确问过他,是不是她提分手他都不会挽留她。
那时候沈逸川还在气苏云染的突然出现,于是便随口说了句随便她。
如今再次想起,当天秦舒眼眶含泪的表情,他不由得心口一窒。
他并不是真的想和秦舒分手,正如他所说的,他真的不会哄女孩,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再加上那段时间他忙着系里大作业的事情,自然对秦舒的反常有些疏忽,没想到等他再次空闲下来的时候,秦舒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分手,并且还出国留学了。
沈逸川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后悔了,是他对秦舒的关心太少了。
他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不在意外人怎么说。
秦舒作为一个敏感的女孩,最是在意别人怎么说他,怎么说他们。
深感自己的混蛋,沈逸川感觉心里堵得慌,他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程幸阻止了他还要去拿酒的手,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先别喝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来,给你点上蜡烛唱生日歌,许个愿吧。”
说着,不等沈逸川做出反应,程幸他们几号人便张罗着关灯点蜡烛。
沈逸川这才看见,偌大的桌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
蛋糕的色调是他喜欢的蓝色,上面画着一个头戴律师帽手握法锤的小男孩,沈逸川不由得有些怔愣。
见沈逸川看着那蛋糕出神,程幸说道:“这个蛋糕是安安叫人送来的,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猜这是秦舒之前为你准备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许愿!吹蜡烛!”
说着,程幸就带头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逸川盯着黑暗中那摇曳的烛火,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更不屑于许愿祈求上苍,因为他不信命运,只信自己。
但这一次,沈逸川却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任凭泪水滑落,虔诚地许下了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一个生日愿望。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能来得及珍惜,所以我期盼往后余生能有机会弥补。”
“我真诚的祈求上苍,能把她送回我身边,听一听我迟来的爱意和解释。”
“如若不然,我会一直等。”
======第二十二章======
从那天后,沈逸川一改从前风流浪子的脾性,冷漠的拒绝了所有围绕在他身侧的女人,一心只有学习,仿佛法律是他生命里的全部。
一年后,沈逸川凭借多年来搜集的证据,替当年冤死的父亲翻了案。
沈父终于得以沉冤得雪,也再也没有人敢拿这件事在沈逸川面前嚼舌根。
成功为父亲翻案,是沈逸川选择学习法律的初衷。如今他终于完美的打赢了这一仗,让涉事的所有人成功被逮捕,这其中,包括苏云染的父亲。
而年仅二十岁的沈逸川也凭借这一翻案,在政法界打出了漂亮的第一仗,顺利收到了京北最大的律师事务所的实习offer。
两年后,在京北大学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上,沈逸川拒绝了作为优秀毕业生的演讲,选择在台下做一个观众。
因为最近忙着在律所连轴转,他连今天参加毕业典礼都是请假来的,哪里还有时间准备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的演讲稿。
但毕业典礼开始不久后,沈逸川便又接到了律所的电话,说有一个大案子,让他毕业典礼结束后赶紧去律所开会。
好不容易的假期,又即将被工作填满。
但沈逸川很喜欢这种生活被工作填满的充实感觉,因为这样的充实感,能够让他减少悲春伤秋的时间。
这一年来,沈逸川一直在这家律所实习,他的优秀和专业性得到了律所上下所有人的高度认可。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没有正式毕业,想必早就已经转正了。
而前段时间沈逸川也早就和老板商量好,等他一大学毕业就会正式入职这家律所。
所以此刻收到律所的电话,沈逸川斟酌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提前离开。
他向来是个没有什么仪式感的人,毕业照也早就拍完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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