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众生——聚焦车企裁员潮（2）

2月乘用车市场零售，出现近20年最大降幅

3月4日，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3月4日表示，预计2月份全国乘用车市场零售销量同比减少80%，1~2月累计同步下降幅度达到41%，达到近20年来最大下降。

图1.乘联会厂家2月周度零售数量和同比增速

同比1月份数据，比亚迪下滑80%、上汽-87%、本田-85%....还有一众厂家受疫情影响，零售数量为0。

图2.CPCA综合销量分析表（2月份）

与此同时，后市情况亦不容乐观。

需求端：目前，全国各地对疫情的防控力度仍然没有松懈， 虽然1、2月份受到抑制的购车需求有望在3月份得到延缓释放，但由于小区的封闭管理及商业恢复迟缓，3月份4S店的人气恢复仍是一大难题。另外，由于很多人复工后仍是居家办公，加之各地中小学学校没有开学，全国2亿学生暂无出行需求，因此大多数家庭的购车需求还不是特别迫切。

销售端：经销商的老款库存车本应在2月份顺利清理，以迎接3月份开始上市的各类年款新车。但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新车上市节奏被迫延后，加之北京车展延期，导致经销商进货节奏放慢。目前看2月车市低迷超预期，3-4月的车市回暖速度较慢，5月后预计恢复正常。

乘联会表示，如果国家层面没有强力的刺激政策，那么2020年车市的负增长幅度可能进一步加大，比前期的下滑5%的预期再下调3个百分点。预计2020年的零售预测为同比下滑8%，较2019年末的预期（2020年同比增长1%）下调9个百分点。

汽车行业就是一座“围城”罢了

中国汽车行业自03年之后经历了持续15年的黄金时代。在这个年代里，汽车工程师是国家工业的支柱，“准中产”的象征，享受着国企的安逸和高福利又有着比一般民企还要高的薪资待遇。

汽车的黄金年代里，南北大众生产线如同印钞机。君不见，一汽大众发放高达27个月工资年终奖，上汽集团“书报费”、“服装费”各种花样繁多的福利待遇。他们享受着朝九晚五的工作生活，大多“老工程师“都赶上了全国经济高速增长，都在一线城市买了房，甚至当起了”包租公“。行业外的人羡慕汽车行业的轻松、安逸，”城外的人想进去“。

图3.汽车行业的黄金时代

自2016年移动互联网兴起、2017年怀揣着造车梦的互联网大佬加入造车行业后，”城里的人“才逐渐意识到，外面的世界似乎更美好。以蔚来汽车为代表的新势力造车实力崛起，以高于1.5倍甚至是2倍的工资从各大主机厂商挖人，一时之间大众、泛亚、联电等传统汽车OEM厂商、零部件企业似乎有被掏空的趋势。

图4.新势力造车——蔚来汽车

好景不长，2018年中国汽车行业结束了长达近20年的增长阶段，进入存量阶段。2019年汽车行业欠薪、裁员、倒闭潮来临，崩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很多人认为，这次汽车行业大危机源于全球疫情大爆发的影响。然而，真正导致“帝国崩塌”的原因往往源于帝国内部。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中国汽车行业发展至今已经快30年了，对比我们的东亚邻国日本、韩国在相同的时间内都实现了核心汽车零部件的自主制造生产。现代、丰田、本田等日韩车企纷纷进入世界汽车市场，打破了欧美车企对市场的垄断。打着以市场换技术的我们，在某些关键技术上仍受制于人，国内最畅销的车型仍是各类合资车型。似乎钱赚到了，技术却没学到。

灰灰采访了多位从业汽车工程师，他们大多经历了2016、2017年汽车行业的疯狂，都拥有令人羡慕的高学历，均在Tier1车企、零部件公司就职，经历了这一次裁员、降薪风波后，他们又有什么感想呢？

• 上海大众工程师，2017年入职，毕业于同济大学。

”我们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代工厂，所有的变更设计都需要发邮件经过狼堡的同意，完全没有自主选择与决定权。所有的技术与产品都只需要通知供应商来做，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翻译。公司内的工程师刚进来的时候都是天之骄子，在这个温水煮青蛙的环境下，过个两年大多都脱轨了。有一些同事，甚至连最基础的汽车行业必用软件都不会用。

公司里很多人都是上海本地人，家里条件都不错，和我同一批进来的工程师基本上也都买房上车了。也就苦了这两年刚入职的名牌大学应届生吧，房子也没买，也学不到啥，现在这种环境熬下去挺难的，一旦被裁业务能力很难跟上别人的步伐。“

• 上汽乘用车工程师，2016年入职，毕业于同济大学。

”本质上还是这个行业人太多了，供应过剩，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人。国内汽车行业大多数的岗位，特别是主机厂岗位，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培训三个月是可以胜任的。而国内现在光完整的主机厂团队随便数一数就有十几个吧，可是这是很不应该的一件事。一个中国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多车企，未来的结局一定是该倒闭的倒闭，该整合的整合，最后像美国一样，剩下3-4家龙头车企。

国内的汽车软件开发能力、开发流程也不规范与主流软件开发脱轨。汽车上ECU部件很多，但是都相较独立，整体算力不强，每个ECU仅作为独立的部件，为自己既定的功能负责。其次，现在的智能化、纯电化，很多老的工程师都不太适应。以我们公司目前开发的一个新的项目为例，我们基本上都在现学编程语言，现学操作系统，发现很多概念、很多知识真的脱节了。最要命的是，对软件开发者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可能针对一辆具体的车辆从客户端、应用层面进行开发，目前某一个具体部件或具体系统进行软件开发。相反的市场上的新势力车企在这一块做得比较好，他们的软件功能开发都是依据市场需求来决定的，不过也带来了很多问题，整个软件更新迭代版本速度加快，BUG频出。

现在的上汽对老员工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作为半个国企，过惯了稳定的生活，压力也不大，收入也较为体面。

对新员工来说，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未来市场不确定性太大了，今年我们部门开始招收一些计算机专业的应届生，但是工资待遇和互联网没法比，很难找到对口的。传统的车辆、机械应届生又面临同质化，公司目前都停招了，也只能感叹生不逢时吧。

• 联合汽车电子工程师，2018年入职，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

”总结下来一句话，后悔！非常后悔！我毕业那会，其实除了汽车行业我还收到过别的包括华为、西门子在内的Offer。最终出于本身对汽车的热爱，我还是选择了这家公司，对比当初选择芯片或者互联网行业的同学，我目前的薪资基本上是人家的2/3甚至1/2。

我入职的这两年，公司效益也不太好，流动性特别的大，很多同事都跳槽去了别的主机厂或者是零部件厂。就我个人来说，也很迷茫，虽然我不接受目前的现状，但是我也没有能力去做出改变。何况，外面比联电差的太多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看一看吧。“

灰灰采访了很多人，以上三位为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汽车行业从业者。事实上，除了汽车行业，各行各业都面临着危机。灰灰在这里给各个从业者的建议和上一期一样，不建议盲目转行跳槽，互联网降薪裁员潮同样严重。同时，在汽车行业坚守的同时，还需修炼”内功“，增加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唯有如此，才能在危机中生存下来。

上汽作为中国汽车龙头企业，如此降薪不应当也不合适

上汽集团，作为上海市重点税收企业，属于国企，其作用不单单应该以盈利为目的，更应该着力于缓解社会就业压力。

图5.上汽集团

上汽市值规模是江淮汽车的30倍，比第二名宁德时代高了一倍，是一个超级巨无霸般的存在。上汽在辉煌时期赚的盆满钵满，在整个汽车市场面临低估时，却没有起到中国汽车企业龙头的作用。

上汽虽然不是第一个降薪的，但确是第一个把降薪这件事以如此广为人知的形式放之于台面，公之于众的。上汽没有与所有员工同富贵，更没有与所有员工共患难。

图6.上汽子公司大通降薪调整说明

私以为，上汽的做法，给所有的车企、零部件企业做了一个非常坏的示范。强如上汽，都如此降薪裁员，众多车企纷纷效仿上汽，必然将导致大规模的裁员与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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