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慎沈迢迢《抛错绣球》全本小说章节目录阅读
刚拜完堂,皇上就把华慎召走,说有急事相商。
大婚之日,一个敢召,一个敢走。
我觉得自己像极了……工具人。
坐在红烛阑珊的喜房内,丫鬟满脸同情,夜过三更,小厮通报说华慎夜宿宫中,让我早点歇着。
可我哪里睡得着,太后说要留后,我也不敢耽搁,生怕毒药发作,我小命朝不保夕。
一旦成婚,很快华慎就要回到封地。
几个美人整整齐齐跪在我的喜床边,这可是我特意带过来的人,我越看越满意。
一个长得像沈白茶,一个气质像沈白茶,一个作风像沈白茶,一个哭得像沈白茶。
华奕喜欢的沈白茶,我送到他亲哥的床上。
我问她们:「你们,想不想荣华富贵。」
几个美人齐齐点头,我抽出太后给的华慎的画像:「你们给他生儿子,越多越富贵。」
没等我共商大计,门外传来一阵稀疏的脚步声,有人破门而入,我淡定卷起画像。
被发现也无碍,私藏夫君画册而已。
开门的人身着红衣,脸略长了点,眼睛凸了点,嘴唇厚了点。
正是画册上的男人,华慎。
我闭着眼扑过去:「哎,夫君,你长得可真精神,我好想你。」
哎,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那人侧身避开,对着身后的人恭恭敬敬:「主子,夫人找您。」
我扑了个空,压到了身后被抬进来虚弱得只剩半条命的人的胸口。
他脆弱的睫毛颤了颤,猛地吐了好大一口血,精致的五官扭曲成一团,也好看得跟神仙似的。
「夫人,主子进宫护驾,被皇上当成刺客扎了几刀,还断了跟肋骨。」
「……」
不愧是君臣,我怀疑皇帝也想让他死。
关键是……我的任务。
我颤抖着声音指向躺在榻上的人,「这是……华慎?」
侍卫们看傻子一样点点头。
我火急火燎扑到他身上,活过来!快活过来!
这半死不活的模样还能生儿子吗?没留小傀儡不能死。
「那他可还能过个洞房夜?」
「夫人,这话得问主子啊,皇上本打算让主子夜宿宫中养伤,可主子说新婚夜还是回府陪夫人好些……」
「闭嘴。」夜风灌进来,不知何时,躺着的人已经睁开融了三月雪水般的眼睛,华慎盯着我身上没换的婚服,轻乎飘来一句:「你觉得呢?」
我只能揪住手帕,哭得稀里哗啦,生怕演得不够认真。
赶来的御医检查过后,说断的肋骨又多了两根。
我心虚得擦汗,连夜让人熬了参汤。
华慎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精致的眉骨疼得皱起时,我便让美人趁机跳了支艳舞给他看。
据说男人落难时,对陪伴他的人,会倾心相待。
如今他伤势惨重,还有这么多美人围着他跳艳舞,这份恩情,华慎定会此生难忘。
很快,他就会爱上这些美人。
我在旁边不停地问他,美人的艳舞好不好看,有没有想洞房的念头。
但他不识好歹,还让我滚。
「刘迢迢,滚出去。」
「呜呜呜,我出去,你死了怎么办。」
「我不会死。」
「那你能不能……」
「滚。」
华慎的脸色难得浮起愠色,冷白的耳尖微红,清冷的脸有了几丝人间烟火气。
我咽了口水,脑子里浮出「秀色可餐」几个字。
哇,他居然想勾引我。
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华慎受伤这件事,只有贴身密卫知道,华慎命人将房门锁死,谁敲都不开。
可第二日新妇要随夫君敬茶,华慎伤得起不来,他还不允许我出去。
明摆着信不过我,怕我通风报信。
趁他睡着的时候,我将手悄悄伸到他胸口,这里的伤口最致命,我的指甲缝藏了让他伤口难以愈合的药末。
只要我一点点撒下去,他的伤口无法愈合,会在反复低烧中,死去。
现在就是借刀杀人的最好时机。
我眼圈乌黑地瞅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满脸的惋惜。
可惜太后的任务只能完成一个,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满不满意。
不巧,华慎幽幽转醒,发现胸口处作乱的手,意味深长地凝着我。
他好像误会了。
「……」
我红着脸缩回手,把头埋进被子里,郁闷得要窒息。
指甲缝里的毒药末被我一点点敲掉,居然下不了狠手!
转瞬又恶狠狠鄙视自己:刘迢迢,要像个娘们一样狠!
一只手掀开我头上的锦被,男人清润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倦意。
「你想捂死自己吗?」
「……」
我固执地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在脑袋上。
讨厌一个人,要和他反着来。
等我能踏出房门时,府里闹翻了天,因我初为新妇那日,没来向公婆敬茶。
现在整个府邸都在谣传我摆皇族的架子,瞧不起公婆。
我:「……」
不孝公婆是七出之一,我来到主母的院子意图道歉。
我跨进门,尴尬凝滞的气息扑面而来,身着素衣,头戴一支白茶玉钗的沈白茶盈盈走到我面前。
娇弱欲滴,温顺懂礼,可惜白茶绿茶都是茶。
「嫂嫂,您今早没来敬茶,是不是恼茶儿,虽说母亲不是大哥的生母,希望嫂嫂不计前嫌,一起侍奉公婆。」
我眉毛一挑,当着华家亲戚的面,说我不敬婆婆,这不是当众打华家夫人的脸嘛。
果然华夫人对我摆起了脸色。
我诚恳地跪下:「母亲,您也知道前日夫君进宫的事,若问我们为何不敬茶,恐怕得问夫君。」
谁惹的祸,找谁说去,横竖华夫人是继室,是华奕的生母,却不是华慎的生母。
主母勉强笑道:「茶儿接手了家里的事务,你要多帮衬些。」
「好。」我刚落座,角落里一只脚伸过来,我眉心蹙起,狠狠踩了上去,是沈白茶的陪嫁丫鬟。
不过狗随主人。
像是忽然找到了乐趣,我笑得明媚,转头对华夫人说:「娘,为了早日给华家开枝散叶,我想给华慎纳了个妾。」
四目皆惊,纳妾这事长辈自是喜闻乐见,华夫人点点头,大概是允了。
我看向沈白茶:「茶儿事事都妥当,想来给弟弟纳妾也快了吧?」
作为华奕生母,华夫人找到了早日抱孙子的由头:「茶儿怎么看?」
沈白茶唇角微僵,五指间的绣帕快撕成条了,但非得表现得落落大方。
「茶儿自然……」只是话刚说完半句,沈白茶脸色苍白,虚弱得晃了晃身子,轰然倒地。
啧,晕得可真是时候。
「霜儿,你去让华小公子过来。」
霜儿长得肖似沈白茶,连做派也学了十成八成,沈白茶第一眼见她时,便浮起警惕之色。
果不其然,沈白茶听后幽幽转醒。
「嫂嫂,不用,我醒了。」
我笑得纯良,问华夫人:「母亲,这事也不必麻烦,霜儿之前是贵妃的人,琴棋书画都会,就看茶儿愿不愿意……」
「你……」沈白茶眼神震惊,随即又很憋屈道:「母亲,夫君刚成婚,不急。」
我凉凉地煽风点火:「也对,都是一家人,想来娘也不急长孙出自哪里?」
华慎和华奕都是嫡子,两人谁先有儿子,区别可大了,华夫人掌管家里几千亩租地,百间铺子,心里清楚好处可多了。
沈白茶羸弱的身躯抖了抖。
就听华夫人说:「既然阿慎都纳了妾,那阿奕也要有,霜儿给阿奕吧。」
我弯了弯唇:「茶儿,把霜儿交给你,我放心。」
沈白茶虚伪勉强装笑。
我叹息道:「哎,这丫头没别的本事,就会讨男人喜欢。」
沈白茶:「……」
华慎一连多日在书房里闭门不出,若不是他伤得不轻,我都怀疑他藏了见不得人的小妖精。
我不屈不挠地吃了数次闭门羹。
直到有天,书房的门口飘出一张废纸,纸上写着笔力遒劲的几个字:刘迢迢和狗止步。
「!!!」
我羞愤哭了,狗哪里有我热情如火。
我刷刷拿来筠管划掉「刘迢迢」,再从门缝里塞进去,灯影阑珊时,门后才有道修长的身影附身捡起。
他不对劲。
我蹲在书房外,三个美人站得远远的,在院子相互拍蚊子,见到此番景象,不禁对我长叹吁声。
我拧眉,脸微微发烫。
都怪这群笨蛋美人,离华慎那么远,儿子从石头里蹦出来吗?
「一个两个不争气,荣华富贵,不想要?」
三个美人哭哭啼啼道:「郡主不怪我们啊,以我们的手段,寻常男人早就到手了,可南藩王不是寻常男人。」
我磕起的瓜子:「说来听听。」
「要么他心有所属,要么……他不行。」
瓜子顿时不香了,我如遭雷劈,杀人的事我动不了手,只能指望华慎的儿子能早日出生,太后能看在留了个小傀儡的份上,让我活命。
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第二天,我亲手下厨做羹汤,捧到他书房里,「我亲手做的。」
他眼神孤疑,不明白死缠烂打要生儿子的我为何突然爱上做汤。
第三天,我盈盈一笑,继续端着汤……
第四天府里来了御医。
第五天,我不顾小厮拦着冲入书房时,华慎双目通红,雪眸淡淡的,五指捏着修竹丝帕捂在鼻尖。
他看见我手中的汤,乌黑的眸子里漾着某种变扭的情绪:「不喝。」
我好生哄着:「给你补身子……」
里面放的虎鞭牛鞭,花我好大价钱。
华慎一提我的衣领,「出去!」
松开丝帕我才发现,他居然在流鼻血。
我瞪大眼睛,战场上都不见血光的男人在书房里默默流鼻血,还叫了御医……
下一秒,门砰地关上,门外秋风顿起,分外凄凉。
我端着汤,虚虚敲了两下。
「滚。」
「……」
月末,我就要找太后要解药缓解。
这……一点进展都没有,想到我的小命危在旦夕,我吸了吸鼻子。
太后给我下毒后,胸口顿疼,我看过大夫,都说脉象怪异。
老妖婆真的对我下了毒手,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刘迢迢。当年皇帝火烧亲王府,才让我这个与刘迢迢七分相似的私生女顶替他佐证无辜。
我瘫坐在书房前拍门不开口,委屈得哭。
里面的人哐当把门打开。
我抬起头,华慎长身玉立,淡淡的雪眸凝着我,端起那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了。」他的语气好笑,难得耐心,「刘迢迢,我像缺儿子的人?」
破大防了
我佯装镇定,听这语气,八成在外养了私生子。
刚想质问他,门哐当又关上了,我碰了一鼻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