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瑶宋霁雪知乎小说(常瑶宋霁雪)小说免费阅读-常瑶宋霁雪知乎小说全文阅读-笔趣阁
空荡的洞府,没有任何回应。
常瑶仿佛早已习惯,走到不远处的酒窖,拿出一坛酒,仰头喝着。
不知过了多久,醉酒迷茫之间,常瑶看见宋霁雪一身白袍朝着自己走来。
她眼底一酸,踉跄着起身,抱住宋霁雪,嘴中喃喃道:“长安,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见长安这名字,宋霁雪不由皱眉,他低头深深地看着常瑶:“我叫宋霁雪!”
常瑶却像没有听到,一遍遍唤:“长安……”
宋霁雪见状一把将其抱起,放入卧榻之上。
晨曦微露,晓色轻寒。
常瑶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宋霁雪怀中。
忆起昨夜之事,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俊朗的眉眼。
见他没有醒,常瑶轻轻地吻过他的额心,而后才起身离开。
等她走后,卧榻上,宋霁雪缓缓睁开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
一切如常。
常瑶准备早点,两人同坐一处吃饭,似平常夫妻一般。
“今日,我们去何处?”宋霁雪出声问道。
常瑶笑看着他说:“凡间女子都会见夫君的亲人,我也想看看你从小生长的地方。”
宋霁雪本想拒绝,抬眼对上她明亮的双眼,不知为何还是应了下来。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昆仑山脚下。
常瑶是妖,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眺望。
只见,昆仑山上仙雾弥漫,仙泽鼎盛,气势磅礴。
“不亏是仙家之地。”常瑶喃喃说着,余光看向身边宋霁雪。
她想霁雪在此地修道,确实比和自己在一起好,比前世做人好……
“现在,我放心了。”
宋霁雪闻言,看向她,不知她此言何意。
常瑶望着他眼神灼灼,继续道:“若你来日得道,可还能记得我?”
宋霁雪没有迟疑:“会。”
常瑶嘴角微扬,伸手抱住宋霁雪,一字一句:“记住,我叫常瑶。”
日落,两人回去。
行至半路,宋霁雪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去。”
常瑶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多问,点头答应。
然她并没有走远,隐藏暗处,没多久,她就看到宋霁雪走至涂山脚下。
而林婉正等在那里。
第九章 她等不及
常瑶一言未发,黯然离开。
宋霁雪回来的时,天色已沉。
常瑶在灯下缝衣,见他回来,说道:“我笨手笨脚,也不知剩下几日能不能缝制出一件衣服。”
话音刚落,宋霁雪走上前,声音凉薄:“她等不了七日了。”
常瑶手一颤,针瞬间扎破指尖,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若现在把妖丹交出,我会补偿你。”宋霁雪又道。
常瑶听罢,缓缓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凄凉:“如何补偿?”
宋霁雪一怔,一时之间回答不出。
常瑶紧紧攥着手里还未做完的衣服:“林婉可知我万年修行不易,可知拿我妖丹视同窃取?”
“她只想活!”
“我也想!”常瑶一下起身。
宋霁雪剑眉为促:“你是万年狐妖,没了妖丹,还可保命。”
常瑶望看着他冷峻的面目,眼眶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霁雪朝着她走近,低头望着她:“不要逼我!”
常瑶将心底苦涩压下,ʐɦօʊ许久方回。
“你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便把妖丹给你。”
“何事?”
“你对我说一句,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这句话,是长安死前所说,常瑶一直记得。
宋霁雪沉默了片刻:“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一滴清泪从常瑶眼里悄然滑落,眼前人,音容不改,但眼中再寻不出当年情意。
罢了,人心易变,强求又能如何?
当年欠他一命,现在权当还他……
常瑶闭目,捻手成诀,眉心一朵妖艳红花显出。
她的身体悬于空中,胸中红光骤起。
一时涂山天色巨变,狂风肆意,山间万灵呜咽哀鸣。
宋霁雪就看到一颗透红妖丹缓缓从常瑶身体浮现,离体那一瞬,常瑶满头墨发,寸寸成雪。
他心底骤然一痛,就看常瑶狼狈跌落在地,一头白发妖艳异常。
常瑶费力抬手,将妖丹递到宋霁雪面前:“从此以后,我就不欠你了,拿过妖丹,你就走吧。”
宋霁雪对上她赤红的双眸,心口莫名一窒。
他强忍心绪,接过妖丹,飞身离去。
见他的背影消失,常瑶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
城主府。
林婉服过妖丹,重焕生机,更有万年法术傍身。
她欣喜异常,一把抱住宋霁雪。
“霁雪,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宋霁雪身形一僵,不由想起常瑶抱着ɓuᴉx他笑,口口声声唤他长安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拉开林婉,温声道:“你身体刚好,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婉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愤然,死死握拳,而后施术消失原地。
涂山。
常瑶失了妖丹,法力全失。
小妖端来一碗药上前:“主子,你何苦这么傻,没了妖丹,往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欺负咱们。”
常瑶虚弱一笑:“涂山一直与世无争,不必忧心。”
话虽如此,可小妖却红了眼,悄声流泪。
常瑶见此,安慰她道:“我已在妖丹上施了禁术,随时能够取回,别怕,无人能伤你们。”
话音刚落,一只受伤的小狐妖从殿外跑上前急道。
“主子,山下不少人围上涂山,正放火焚山,不少幼狐都被抓了!”
第十章 你终归不是长安
常瑶手中药碗砸碎在地,眼底顿红。
她正欲起身,可刚站起来,身体便虚弱不支,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这时,一阵大风忽起,一红影闪现来至此地。
常瑶抬眼,就看见林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神色嚣张:“没想到,你这狐妖的妖丹如此好用,多亏你,我才能和霁雪从此携手终老。”
“大胆!”一旁的小妖就要上前对付林婉。
常瑶知她不是林婉对手,一把将她拦住,而后看向林婉:“宋霁雪在何处?”
林婉娇笑一声:“霁雪哥哥自然是在剿灭你涂山余孽!”
闻言,常瑶愣在原地,许久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宋霁雪哪里是想要妖丹救人,分明是想先夺妖丹,再屠她涂山一族,以成他大道,助他飞升!
她的心顿时如受冰锥,痛不堪言。
不等常瑶反应过来,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就看城中百姓拿着火把冲进洞府。
城中百姓看到常瑶双目赤红,满头银丝,心中又惧又怕。
不敢上前,只能叫嚣着:“杀了她,杀了狐妖!”
林婉见此,冷笑一声。
“这妖怪现在已经没有法力了,大家不用害怕。”
百姓闻言,面面相觑,一步步朝着殿内逼近,就要动手。
常瑶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目光,眸色一紧:“我涂山狐族从未害人,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你们妖本来就该死!”一人大声说道。
常瑶眸色微怔:“你们城主也是这么想的?”
人群中,林婉的兄长林谢大声道:“那是自然!”
此话就像一块巨石砸向常瑶,她忽然大笑,眼中满是凄凉。
“人啊……果然都是贪婪的!”
常瑶说完,抬手做决,眉心红光骤起。
没等众人察觉,洞府之中一个巨大的法阵顿时将所有人笼罩其中,众人顿时动弹不得。
一边,林婉想逃已经来不及,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再用法术。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常瑶,眼中惊恐万分:“你要做什么?”
常瑶没有回答,独自走到洞边,看着天边残月,幽幽道:“等他来。”
……
另一边。
城主府,宋霁雪没有休息,坐在书房根本无心处理公务。
他走出府邸,远远便看到涂山的方向,火光冲天。
他心下一惊,御剑而去。
等到了涂山之后,宋霁雪就看见城中百姓手中拿着火把和刀一个个僵硬地站在原地,林婉竟然也在其中。
常瑶就坐在大殿之上,见他赶来,目光空洞。
“宋霁雪,千年前你说要娶我,可你失约了。千年后,你又几次三番骗我,人怎能如你这般心狠?我真心把妖丹给你,可你呢?”
她一挥手便见无数涂山被烧死的狐族落在地上。
“他们的命便是你对我的回报吗?”常瑶双目赤红。
宋霁雪愣在原地,心中不由闷痛,而后解开身边一百姓的禁锢:“怎么回事?”
那人顿时瘫软在地,指着林婉。
“不能怪我,都是她让我们动的手!”
林婉不能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的,霁雪,是他们受狐妖控制污蔑于我,你快救我!”
宋霁雪听闻此话,看向常瑶:“其间想必是有误会,你快放人,不要一念之差。”
常瑶见他到现在还护着林婉,喉头涌起一口腥甜。
她强行将其咽下,走下来,看着宋霁雪,一字一句道:“我本真心想助你得道,免受轮回之苦,可你却要灭我狐族。看来……人妖真的殊途。”
说完,她浑身妖光乍现,脚下的阵法也在此时启动。
宋霁雪在昆仑修道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凶煞噬主的阵法。
他想阻拦依然来不及:“常瑶,快住手!”
常瑶并没有听他所言,她瞳孔赤红,伸手将所有的小妖送出洞府,而后以血做咒,很快洞中结界缓缓显现。
宋霁雪眼神一紧,见洞中还有无数百姓。
他攥紧手中长剑,一剑朝常瑶刺去。
此时,禁术已出,妖阵已成。
常瑶眼睁睁看着那柄利剑透着刺骨的冷意朝她袭来,没入心口。
一口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她惨然一笑,抬头望向宋霁雪。
“宋霁雪,你终归不是长安!”
第十一章 锦绣繁华,南柯一梦
话落,洞中百姓忽然恢复自由,纷纷往洞外逃窜。
而此时,林婉却凄厉惨叫,就看她体内妖丹忽然离体。
失去妖丹的林婉,生命顿时枯竭,黑色长发一寸寸变得雪白,瞬时变成一白发老妪。
“不不不……”
林婉看着那血色妖丹慢慢悬浮于空中,疯了一般起身,想把妖丹重新夺回来。
只是还未碰到,就被金丹力量弹开。
她狠狠撞在壁上,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宋霁雪见状,忙飞至她身边,护住她的心脉:“婉儿。”
常瑶看着这一幕,伸手,妖丹飞落在自己手心。
宋霁雪看向她:“你骗我?”
常瑶握住妖丹,看向两人:“我知你们人类贪婪,只是小施手段,若你们不害我涂山一族,她何苦变成现在这样?”
“宋霁雪,你护了这蛇蝎女子,护了这些愚蠢大恶之人,却屠我一山良善之妖,你言修道,可天下何道是除善扶恶!”
宋霁雪薄唇紧抿,手中长剑还滴着她的鲜血,血色灼痛了他的眼,却仍道:“保苍生乃我昆仑之责!”
常瑶眸色一凛,握着妖丹的手心泛出红光:“宋仙师果真一身正气!我这颗妖丹,已修至半仙,我今日摧之,自陨于此,而你——戮仙灭道,休想再得正果!”
言罢,她催动妖力,将手中妖丹寸寸捏碎,金光乍裂。
宋霁雪脸色大变,飞身上前阻止:“住手!”
可妖丹刹那粉碎,他眼看着常瑶倒下,手中金丹碎片被风吹散。
一块碎灵落在他跟前,立时泛出红光,将他阻在原地。
而后一道光影闪现,无数画面残影出现在他眼前。
前世种种,皆在脑海中浮现。
眼前男子与宋霁雪生得一般无二,只是一身白袍,灼灼似月。
画面中还有常瑶出现,常瑶拉着那男子的手,唤他:“长安。”
宋霁雪顿时愣住了,回忆忽然回闪在他脑海中。
前世他叫陆长安,长安花灯节,初遇常瑶,二人放灯游街,谈天说地,分外投缘。
后来,他教常瑶识字,带她游历山河。
纵使他知常瑶是妖,一毅然爱上她,护着她。
只是常瑶千年前渡劫重伤,一妖道趁势害她,众人拿住常瑶要将她烧死。
最后陆长安以命相救,才让常瑶逃出生天。
陆长安临死前,对她道:“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来世,只要你穿着我送你的素雪流光裙,我便定能认出你,彼时,我们便成婚……”
……
“哐当——”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他看向常瑶,却见她缓缓闭了眼,身形已经开始消散。
宋霁雪刹那间红了眼:“不!常瑶!”
他奔上前,耳边却在不住回响常瑶的话:“记住,我叫常瑶……”
那是他用生命爱护的女子啊!
眼看着,常瑶最后一缕身形消散,宋霁雪上前抱住她,却只拥住了一片虚无。
“我是长安啊,常瑶,你回来!”他吼得撕心裂肺,可回应他的只有山外猎猎风声。
我是长安啊,可是,她听不到了。
她便如她的名字一般,锦绣华梦,绚烂如斯,却不过南柯一梦。
第十二章 何为苍生
常瑶走的那天夜里,黑沉的天空下了一场大雪。
太华城中一片雪白,人们生活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涂山一片寂静,山中精怪死的死逃的逃,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山。
哪怕一场大雪,也掩不住山上焦土。
宋霁雪颓坐洞中,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心中很清楚,常瑶妖丹已毁,身形俱散,回不来了。
而他竟亲手害死了她,明明前世,是他拼了命才将她救回来的啊!
“天意弄人啊!”他喃喃出声,看着地上的长剑,上面还沾着她已然干涸的血迹。
宋霁雪恍然站起身,将倒地的东西扶起来,将洞中清理干净。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袍时,他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常瑶曾说要帮他做几件衣裳,如今衣裳还没有做完,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紧紧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
洞中寂静的可怕,天地间似乎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宋霁雪无法想象,在常瑶当年失去他之后的千年中是如何过的。
她一定很孤独,却又执着的要等他转世,迟迟不肯升仙。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可是他却没有认出来她,她说的对,是他食言了。
“常瑶,明明说好了的,只要你穿上一件素雪流光裙,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可我没有做到,我把你忘了,我怎么能将你忘了呢!”宋霁雪拿着那件衣衫,终于再忍不住落泪。
洞府之外,寒风凛冽,伴着一个男人的哭声,如一匹丧偶的孤狼在月夜孤鸣。
说是渡情劫,宋霁雪曾以为,找个凡人女子渡情劫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是他不知道,情劫乃是天命安排下的,他的情劫,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常瑶。
……
常瑶走了三日了,这三日宋霁雪在洞中待着,寸步不离。
世间之大,可唯有这里,还留着常瑶的气息。
他既能转世,那常瑶也能转世,她能等他千年,那他便可等她万年!
“师兄!师兄你在哪?”宋长吟的声音忽然远远响起。
宋霁雪眼神微动,却没有应声。
半晌,脚步声传来,宋长吟在洞府中找到了他。
只是见他一身狼狈,宋长吟大惊不已:“师兄,你没事吧?师父让我下山祝你!”
宋霁雪靠坐在石壁上,恍若未闻。
宋长吟有些着急:“师兄,那狐妖已经修至半仙,你错手杀她,有损仙道,为今之计,只有去寻灵山仙师,让他帮你渡化。”
可宋霁雪只愣愣看着他,苦笑道:“长吟,她说的对,我护了苍生,没护住她,大恶之人,与大善之妖,我们为何除善扶恶?”
所谓苍生,又何为苍生?
常瑶仿佛早已习惯,走到不远处的酒窖,拿出一坛酒,仰头喝着。
不知过了多久,醉酒迷茫之间,常瑶看见宋霁雪一身白袍朝着自己走来。
她眼底一酸,踉跄着起身,抱住宋霁雪,嘴中喃喃道:“长安,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听见长安这名字,宋霁雪不由皱眉,他低头深深地看着常瑶:“我叫宋霁雪!”
常瑶却像没有听到,一遍遍唤:“长安……”
宋霁雪见状一把将其抱起,放入卧榻之上。
晨曦微露,晓色轻寒。
常瑶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宋霁雪怀中。
忆起昨夜之事,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俊朗的眉眼。
见他没有醒,常瑶轻轻地吻过他的额心,而后才起身离开。
等她走后,卧榻上,宋霁雪缓缓睁开眼,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
一切如常。
常瑶准备早点,两人同坐一处吃饭,似平常夫妻一般。
“今日,我们去何处?”宋霁雪出声问道。
常瑶笑看着他说:“凡间女子都会见夫君的亲人,我也想看看你从小生长的地方。”
宋霁雪本想拒绝,抬眼对上她明亮的双眼,不知为何还是应了下来。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昆仑山脚下。
常瑶是妖,不能靠近,只能远远眺望。
只见,昆仑山上仙雾弥漫,仙泽鼎盛,气势磅礴。
“不亏是仙家之地。”常瑶喃喃说着,余光看向身边宋霁雪。
她想霁雪在此地修道,确实比和自己在一起好,比前世做人好……
“现在,我放心了。”
宋霁雪闻言,看向她,不知她此言何意。
常瑶望着他眼神灼灼,继续道:“若你来日得道,可还能记得我?”
宋霁雪没有迟疑:“会。”
常瑶嘴角微扬,伸手抱住宋霁雪,一字一句:“记住,我叫常瑶。”
日落,两人回去。
行至半路,宋霁雪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去。”
常瑶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多问,点头答应。
然她并没有走远,隐藏暗处,没多久,她就看到宋霁雪走至涂山脚下。
而林婉正等在那里。
第九章 她等不及
常瑶一言未发,黯然离开。
宋霁雪回来的时,天色已沉。
常瑶在灯下缝衣,见他回来,说道:“我笨手笨脚,也不知剩下几日能不能缝制出一件衣服。”
话音刚落,宋霁雪走上前,声音凉薄:“她等不了七日了。”
常瑶手一颤,针瞬间扎破指尖,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若现在把妖丹交出,我会补偿你。”宋霁雪又道。
常瑶听罢,缓缓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凄凉:“如何补偿?”
宋霁雪一怔,一时之间回答不出。
常瑶紧紧攥着手里还未做完的衣服:“林婉可知我万年修行不易,可知拿我妖丹视同窃取?”
“她只想活!”
“我也想!”常瑶一下起身。
宋霁雪剑眉为促:“你是万年狐妖,没了妖丹,还可保命。”
常瑶望看着他冷峻的面目,眼眶泛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宋霁雪朝着她走近,低头望着她:“不要逼我!”
常瑶将心底苦涩压下,ʐɦօʊ许久方回。
“你再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我便把妖丹给你。”
“何事?”
“你对我说一句,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这句话,是长安死前所说,常瑶一直记得。
宋霁雪沉默了片刻:“等我,我会回来娶你。”
一滴清泪从常瑶眼里悄然滑落,眼前人,音容不改,但眼中再寻不出当年情意。
罢了,人心易变,强求又能如何?
当年欠他一命,现在权当还他……
常瑶闭目,捻手成诀,眉心一朵妖艳红花显出。
她的身体悬于空中,胸中红光骤起。
一时涂山天色巨变,狂风肆意,山间万灵呜咽哀鸣。
宋霁雪就看到一颗透红妖丹缓缓从常瑶身体浮现,离体那一瞬,常瑶满头墨发,寸寸成雪。
他心底骤然一痛,就看常瑶狼狈跌落在地,一头白发妖艳异常。
常瑶费力抬手,将妖丹递到宋霁雪面前:“从此以后,我就不欠你了,拿过妖丹,你就走吧。”
宋霁雪对上她赤红的双眸,心口莫名一窒。
他强忍心绪,接过妖丹,飞身离去。
见他的背影消失,常瑶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
城主府。
林婉服过妖丹,重焕生机,更有万年法术傍身。
她欣喜异常,一把抱住宋霁雪。
“霁雪,以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宋霁雪身形一僵,不由想起常瑶抱着ɓuᴉx他笑,口口声声唤他长安的模样。
他不动声色拉开林婉,温声道:“你身体刚好,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婉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愤然,死死握拳,而后施术消失原地。
涂山。
常瑶失了妖丹,法力全失。
小妖端来一碗药上前:“主子,你何苦这么傻,没了妖丹,往后不知会有多少人来欺负咱们。”
常瑶虚弱一笑:“涂山一直与世无争,不必忧心。”
话虽如此,可小妖却红了眼,悄声流泪。
常瑶见此,安慰她道:“我已在妖丹上施了禁术,随时能够取回,别怕,无人能伤你们。”
话音刚落,一只受伤的小狐妖从殿外跑上前急道。
“主子,山下不少人围上涂山,正放火焚山,不少幼狐都被抓了!”
第十章 你终归不是长安
常瑶手中药碗砸碎在地,眼底顿红。
她正欲起身,可刚站起来,身体便虚弱不支,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这时,一阵大风忽起,一红影闪现来至此地。
常瑶抬眼,就看见林婉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神色嚣张:“没想到,你这狐妖的妖丹如此好用,多亏你,我才能和霁雪从此携手终老。”
“大胆!”一旁的小妖就要上前对付林婉。
常瑶知她不是林婉对手,一把将她拦住,而后看向林婉:“宋霁雪在何处?”
林婉娇笑一声:“霁雪哥哥自然是在剿灭你涂山余孽!”
闻言,常瑶愣在原地,许久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宋霁雪哪里是想要妖丹救人,分明是想先夺妖丹,再屠她涂山一族,以成他大道,助他飞升!
她的心顿时如受冰锥,痛不堪言。
不等常瑶反应过来,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就看城中百姓拿着火把冲进洞府。
城中百姓看到常瑶双目赤红,满头银丝,心中又惧又怕。
不敢上前,只能叫嚣着:“杀了她,杀了狐妖!”
林婉见此,冷笑一声。
“这妖怪现在已经没有法力了,大家不用害怕。”
百姓闻言,面面相觑,一步步朝着殿内逼近,就要动手。
常瑶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目光,眸色一紧:“我涂山狐族从未害人,你们为何要赶尽杀绝?!”
“你们妖本来就该死!”一人大声说道。
常瑶眸色微怔:“你们城主也是这么想的?”
人群中,林婉的兄长林谢大声道:“那是自然!”
此话就像一块巨石砸向常瑶,她忽然大笑,眼中满是凄凉。
“人啊……果然都是贪婪的!”
常瑶说完,抬手做决,眉心红光骤起。
没等众人察觉,洞府之中一个巨大的法阵顿时将所有人笼罩其中,众人顿时动弹不得。
一边,林婉想逃已经来不及,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再用法术。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常瑶,眼中惊恐万分:“你要做什么?”
常瑶没有回答,独自走到洞边,看着天边残月,幽幽道:“等他来。”
……
另一边。
城主府,宋霁雪没有休息,坐在书房根本无心处理公务。
他走出府邸,远远便看到涂山的方向,火光冲天。
他心下一惊,御剑而去。
等到了涂山之后,宋霁雪就看见城中百姓手中拿着火把和刀一个个僵硬地站在原地,林婉竟然也在其中。
常瑶就坐在大殿之上,见他赶来,目光空洞。
“宋霁雪,千年前你说要娶我,可你失约了。千年后,你又几次三番骗我,人怎能如你这般心狠?我真心把妖丹给你,可你呢?”
她一挥手便见无数涂山被烧死的狐族落在地上。
“他们的命便是你对我的回报吗?”常瑶双目赤红。
宋霁雪愣在原地,心中不由闷痛,而后解开身边一百姓的禁锢:“怎么回事?”
那人顿时瘫软在地,指着林婉。
“不能怪我,都是她让我们动的手!”
林婉不能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是的,霁雪,是他们受狐妖控制污蔑于我,你快救我!”
宋霁雪听闻此话,看向常瑶:“其间想必是有误会,你快放人,不要一念之差。”
常瑶见他到现在还护着林婉,喉头涌起一口腥甜。
她强行将其咽下,走下来,看着宋霁雪,一字一句道:“我本真心想助你得道,免受轮回之苦,可你却要灭我狐族。看来……人妖真的殊途。”
说完,她浑身妖光乍现,脚下的阵法也在此时启动。
宋霁雪在昆仑修道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凶煞噬主的阵法。
他想阻拦依然来不及:“常瑶,快住手!”
常瑶并没有听他所言,她瞳孔赤红,伸手将所有的小妖送出洞府,而后以血做咒,很快洞中结界缓缓显现。
宋霁雪眼神一紧,见洞中还有无数百姓。
他攥紧手中长剑,一剑朝常瑶刺去。
此时,禁术已出,妖阵已成。
常瑶眼睁睁看着那柄利剑透着刺骨的冷意朝她袭来,没入心口。
一口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她惨然一笑,抬头望向宋霁雪。
“宋霁雪,你终归不是长安!”
第十一章 锦绣繁华,南柯一梦
话落,洞中百姓忽然恢复自由,纷纷往洞外逃窜。
而此时,林婉却凄厉惨叫,就看她体内妖丹忽然离体。
失去妖丹的林婉,生命顿时枯竭,黑色长发一寸寸变得雪白,瞬时变成一白发老妪。
“不不不……”
林婉看着那血色妖丹慢慢悬浮于空中,疯了一般起身,想把妖丹重新夺回来。
只是还未碰到,就被金丹力量弹开。
她狠狠撞在壁上,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宋霁雪见状,忙飞至她身边,护住她的心脉:“婉儿。”
常瑶看着这一幕,伸手,妖丹飞落在自己手心。
宋霁雪看向她:“你骗我?”
常瑶握住妖丹,看向两人:“我知你们人类贪婪,只是小施手段,若你们不害我涂山一族,她何苦变成现在这样?”
“宋霁雪,你护了这蛇蝎女子,护了这些愚蠢大恶之人,却屠我一山良善之妖,你言修道,可天下何道是除善扶恶!”
宋霁雪薄唇紧抿,手中长剑还滴着她的鲜血,血色灼痛了他的眼,却仍道:“保苍生乃我昆仑之责!”
常瑶眸色一凛,握着妖丹的手心泛出红光:“宋仙师果真一身正气!我这颗妖丹,已修至半仙,我今日摧之,自陨于此,而你——戮仙灭道,休想再得正果!”
言罢,她催动妖力,将手中妖丹寸寸捏碎,金光乍裂。
宋霁雪脸色大变,飞身上前阻止:“住手!”
可妖丹刹那粉碎,他眼看着常瑶倒下,手中金丹碎片被风吹散。
一块碎灵落在他跟前,立时泛出红光,将他阻在原地。
而后一道光影闪现,无数画面残影出现在他眼前。
前世种种,皆在脑海中浮现。
眼前男子与宋霁雪生得一般无二,只是一身白袍,灼灼似月。
画面中还有常瑶出现,常瑶拉着那男子的手,唤他:“长安。”
宋霁雪顿时愣住了,回忆忽然回闪在他脑海中。
前世他叫陆长安,长安花灯节,初遇常瑶,二人放灯游街,谈天说地,分外投缘。
后来,他教常瑶识字,带她游历山河。
纵使他知常瑶是妖,一毅然爱上她,护着她。
只是常瑶千年前渡劫重伤,一妖道趁势害她,众人拿住常瑶要将她烧死。
最后陆长安以命相救,才让常瑶逃出生天。
陆长安临死前,对她道:“等我,我一定回来娶你,来世,只要你穿着我送你的素雪流光裙,我便定能认出你,彼时,我们便成婚……”
……
“哐当——”手中长剑掉在地上,他看向常瑶,却见她缓缓闭了眼,身形已经开始消散。
宋霁雪刹那间红了眼:“不!常瑶!”
他奔上前,耳边却在不住回响常瑶的话:“记住,我叫常瑶……”
那是他用生命爱护的女子啊!
眼看着,常瑶最后一缕身形消散,宋霁雪上前抱住她,却只拥住了一片虚无。
“我是长安啊,常瑶,你回来!”他吼得撕心裂肺,可回应他的只有山外猎猎风声。
我是长安啊,可是,她听不到了。
她便如她的名字一般,锦绣华梦,绚烂如斯,却不过南柯一梦。
第十二章 何为苍生
常瑶走的那天夜里,黑沉的天空下了一场大雪。
太华城中一片雪白,人们生活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涂山一片寂静,山中精怪死的死逃的逃,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山。
哪怕一场大雪,也掩不住山上焦土。
宋霁雪颓坐洞中,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心中很清楚,常瑶妖丹已毁,身形俱散,回不来了。
而他竟亲手害死了她,明明前世,是他拼了命才将她救回来的啊!
“天意弄人啊!”他喃喃出声,看着地上的长剑,上面还沾着她已然干涸的血迹。
宋霁雪恍然站起身,将倒地的东西扶起来,将洞中清理干净。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袍时,他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常瑶曾说要帮他做几件衣裳,如今衣裳还没有做完,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紧紧抱住那件衣衫,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
洞中寂静的可怕,天地间似乎只能听到他一人的声音。
宋霁雪无法想象,在常瑶当年失去他之后的千年中是如何过的。
她一定很孤独,却又执着的要等他转世,迟迟不肯升仙。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可是他却没有认出来她,她说的对,是他食言了。
“常瑶,明明说好了的,只要你穿上一件素雪流光裙,我一定会认出你来的,可我没有做到,我把你忘了,我怎么能将你忘了呢!”宋霁雪拿着那件衣衫,终于再忍不住落泪。
洞府之外,寒风凛冽,伴着一个男人的哭声,如一匹丧偶的孤狼在月夜孤鸣。
说是渡情劫,宋霁雪曾以为,找个凡人女子渡情劫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是他不知道,情劫乃是天命安排下的,他的情劫,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常瑶。
……
常瑶走了三日了,这三日宋霁雪在洞中待着,寸步不离。
世间之大,可唯有这里,还留着常瑶的气息。
他既能转世,那常瑶也能转世,她能等他千年,那他便可等她万年!
“师兄!师兄你在哪?”宋长吟的声音忽然远远响起。
宋霁雪眼神微动,却没有应声。
半晌,脚步声传来,宋长吟在洞府中找到了他。
只是见他一身狼狈,宋长吟大惊不已:“师兄,你没事吧?师父让我下山祝你!”
宋霁雪靠坐在石壁上,恍若未闻。
宋长吟有些着急:“师兄,那狐妖已经修至半仙,你错手杀她,有损仙道,为今之计,只有去寻灵山仙师,让他帮你渡化。”
可宋霁雪只愣愣看着他,苦笑道:“长吟,她说的对,我护了苍生,没护住她,大恶之人,与大善之妖,我们为何除善扶恶?”
所谓苍生,又何为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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