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米顾斯乾是什么小说》免费阅读_(姜小米顾斯乾)小说在线阅读
顾斯乾没有说话,眼底浓黑一片。
手腕上凸出的青筋明显说明了男人的隐忍。
李清姝忿忿不平:“姜小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斯乾哥,他可是专门为了哄你开心买了花给你。”
说完,李清姝又拉住顾斯乾的衣袖,楚楚可怜道:“斯乾哥,都是清姝的错,不该来探望姜姐姐的。”
姜小米被眼前的情景气得脑袋发晕,笑的讽刺又酸涩。
她掐着小腹,撇开眼看向阳台上的破瓷盆:“顾斯乾,带着你的情人马上离开我的病床。”
第28章
病房内,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都在看着这位市内标杆的成功企业家,家里到底有些什么丑事。
好在搓麻将嗑瓜子时拿出来做谈资。
顾斯乾攥紧了手,清冷的目光看向姜小米良久。
半晌,他敛起眼眸,拉着李清姝便出了病房。
医院外。
顾斯乾拽下李清姝,眉头紧蹙,目光冷淡。
“清姝,你先前和小米到底说了什么。”
李清姝立住高跟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旗袍上的灰尘。
“斯乾哥,我还能说什么啊,你知道的,我一向尊敬姜姐姐。”
“你以后不用专门过来探望她。”
顾斯乾的眉宇清冷:“另外,和我保持距离,她不喜欢我和你走得太近。”
李清姝敛住眼底的嫉妒和恨意,可怜楚楚地点头。
“不要耽误所里下午的工作,回去吧。”
说完,顾斯乾便转身离开。
……
时间一直到傍晚。
卫生院内大多数的看病的人都已经回家。
姜小米躺在病床上,夕阳撒在她的脸上有些疲态。
顾念念背着红色书包放学回来,满脸高兴地就抱住了自家阿妈。
姜小米眼尖地一眼就看到顾念念脚上的红皮鞋。
她的心口一紧:“念念,你不是说不穿臭男人送的红皮鞋吗?”
顾念念两根食指相互来戳,低垂着头:“阿妈……念念忍不住。”
姜小米的美眸微楞,最终叹了口气。
她生下这孩子时差点难产死掉,现在能看到她平安长大已经是万幸。
自己又何必再去纠结一双红皮鞋。
想及此,姜小米抱住女儿的手收紧。
“念念,阿妈只有你了。”
轻柔的话音让在阿妈怀中的顾念念微楞,好像自阿爸来后起阿妈的情绪就一直低迷。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扣响。
门外传来顾斯乾低沉的声音:“小米,睡了吗。”
姜小米微楞,顾斯乾怎么还有脸来。
她有些气闷,但还不待她开口,怀中的女儿便冲门口喊道:“睡了,你回去吧。”
门外的顾斯乾被稚嫩的声音一怔,缝隙里的灯光还亮着,姜小米没有睡。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如今有多不喜欢自己。
他确实是缺席了她们母女两四年的陪伴。
“小米,今天上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重了话。”
男人放低了声音,看着黄色油漆的木门,眼眸微敛。
姜小米微楞,一向清冷寡言的顾斯乾什么时候还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然而她没有心情再去揣度他的心思。
“顾斯乾,滚远点,我真的已经受够了。”她说。
放低的姿态没有得到正向的反应,反而是毫不客气的驱赶。
顾斯乾目光骤然清冷:“姜小米,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你太惯着我?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隔着门,姜小米的声音颤抖,胸口窒息:“你走吧,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门外,顾斯乾黑了脸:“姜小米,开门。”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顾斯乾的手紧了又紧,最终道:“你以为我非你不可?”
说完,他也没再停留,面色阴沉地离开。
第29章
接连着几天,顾斯乾也没再来过卫生院。
而姜小米也乐得自在,只不过旁边多了许多闲言碎语。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可以安稳地过下去。
然而在第6天的晚上,病房里发黄的窗户上多出了一个欣长的人影。
人影伫立在窗外良久,不发一声,只是安静地站着。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姜小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空气中传来的冷杉香是顾斯乾独有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病床上看着资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半月有余。
直到姜小米出院那天,她再次见到了人影完整的模样。
顾斯乾站在病房外,气质清冷。
他得知她出院的消息,特意请了假。
“姜小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的声音低沉。
老式木柜旁正在整理东西的姜小米微楞。
她抬起眸子看向门口处一身便装的男人:“顾长官打算怎么个给机会法。”
闻言,顾斯乾半个月来第一次微勾嘴角:“搬过来军区家属大院,那里对你也更安全。”
姜小米不可抑制地想笑,顾斯乾居然想让她搬过去和他一块住。
她拎了拎耳鬓两间的碎发,委婉地讽刺道:“顾斯乾,让我和你住一块你觉得可能吗?”
“你是我妻子有什么不可能。”顾斯乾的眉宇微蹙。
正在此时,床上的大哥大响起铃声。
姜小米温婉的眼眸微冷,她接起电话——
“小米啊,侬和侬老公是怎么回事呀喂,群众对侬的这个、这个标杆企业家很有意见咯,侬要收着一点的哇,不然我们也不好做这个工作咧对不对——”
病房里看,姜小米一遍一遍地和市区领导解释着前因后果,并且保证自己会处理好。
最终,她放下电话,深深吸住一口空气。
顾斯乾清冷着眸看向她,眼角有着完美的弧度。
姜小米烦闷地捏了捏眉心,心底苦涩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向顾斯乾,堵塞在心底的苦涩终于发泄而出:“顾斯乾,你知不知道你的到来已经严重打扰了我的生活。”
“可不可以拜托你放过我。”
“李清姝、林海燕这两个女人还不够你挑的吗。”
顾斯乾微怔,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过想法。
除了她。
“姜小米,先不说我的家族没有离婚的先例,单说我自己就绝不可能放——”
“你和姐姐离婚顾家不久有这个先例了,别像狗皮膏药一样老是缠着姐姐不放。”
病房门口秦禹铮单手撑着下巴,敛下的眸子一片凶狠:“阿新家的狗都没你勤快。”
姜小米温婉一笑:“阿铮来了。”
秦禹铮敛下的眸子触及姜小米时骤然清澈:“有人要欺负姐姐,我肯定得帮姐姐镇场子。”
姜小米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你少和阿新他们学些,这都什么用词。”
顾斯乾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模样,再也忍不住。
他握紧了双拳,目光冰冷:“姜小米,你觉得秦禹铮只把你当姐姐?”
第30章
卫生院,骄阳日照。
黄色油漆的木门微微敞开,有不少人的眼睛往病房里探。
姜小米眉头微蹙,起身将房门关闭。
一瞬间,外界的嘈杂声音彻底隔绝,病房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晰。
姜小米看向顾斯乾,语气不悦:“顾斯乾,阿铮救了我和孩子的命,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什么意思?”顾斯乾微楞,什么救命……
姜小米冷笑,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顾斯乾对她和孩子做了那样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
良久没有得到回音,顾斯乾紧攥着双拳,眼睛染上血丝:“你是真在装还是享受这种被男人喜欢的感觉。”
一瞬间,姜小米只觉得浑身寒冷。
从来没有想过顾斯乾会这么说话。
她看向他发怒的眼眸,心口收紧:“顾斯乾,和你的那些莺莺燕燕比起来阿铮要纯洁得多。”
“纯洁?”
顾斯乾再也忍不住,大力抓住她纤细的手:“你告诉我他浑身上下有哪一个地方纯洁——”
“够了。”
姜小米眼睛通红,手指微颤:“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顾斯乾握住姜小米的手紧了又紧。
清冷和高贵的气质在极度愤怒面前荡然无存。
秦禹铮倚着房门的身子微起,他掀起眼眸,是姜小米未曾见过的痞劲。
“放开她。”
顾斯乾看着门口的秦禹铮冷笑:“不装了?”
秦禹铮走到姜小米的面前,大手掰开顾斯乾紧握的手。
肉眼可见,姜小米的手臂上已然青红一片,可见顾斯乾确实是用了力。
“顾斯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当年难道不是你逼着她带着只有3岁的念念离开,孤苦无依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独自到另一个城市生活,你知道这里的人先前都是怎么说她的吗?!”
秦禹铮一拳揍上了顾斯乾:“说她犯了事、出了轨、狐狸精各种各样你想不到的难听的话。”
“当时你在做什么?和你的情人恩恩爱爱?你哪来的勇气在我姐姐的面前叫嚣。”
姜小米惊呼:“阿铮——”
没有来得及阻止,就见顾斯乾指腹擦过嘴角的血渍,充满怒意的眼眸睨向秦禹铮。
下一秒,他的拳头丝毫不客气地揍在秦禹铮脸上。
“你知道什么,我找了她四年。”
顾斯乾拧了拧酸痛的拳头,眸子清冷。
两个男人都发了狠,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小米彻底崩溃。
就在两人要扭打在一块之际,她再也忍不住吼道:“别打了,你们两疯了吗!”
姜小米怒吼的一瞬间,两个男人都停下了动作。
病房里瞬间安静,只听见喘息的声音。
姜小米终于无力地瘫坐而下。
她看着鼻青脸肿的顾斯乾和秦禹铮,心揪在了一块。
真的很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
她轻声说道,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也只觉得浑身寒冷。
顾斯乾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秦禹铮。
秦禹铮知道,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敢再说话,只是无声瞪了顾斯乾一眼后便退出了病房。
阳台上破瓷盆里的糯米姜又长高了许多。
姜小米的面色苍白,一向温婉的瞳孔仿佛失了焦。
顾斯乾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男人抹掉嘴角的血渍,转身离开。
第31章
接下来的时光,云市标杆的成功企业家姜小米几乎掩了踪迹。
除却公司重要的大事务以外,她基本不出现在公司。
对于顾斯乾和秦禹铮两人,更是避而不见。
洋房里,姜小米将刚刚炸好的香菇和火腿装到铁饭盒之中。
她抬眸看了看时钟,时间很快就要走到正午12点。
念念小朋友差不多要下学了。
她收起饭盒,就往学校赶。
‘红苗’小学门口,电线杆乱糟糟地摆放在蔚蓝的天空。
许多家长已经接到了孩子,并且附赠上了自家的爱心午餐。
姜小米凝眸望去,不远处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双手搂着自己的孩子。
她的心猛然一沉,脚步急促地走近。
直到终于看清女人的面孔,姜小米猛地拉过顾念念,目光警惕。
“李清姝,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李清姝嗤然一笑:“这么紧张啊姜小米,我不过是见你的女儿可爱,多看了几眼而已。”
姜小米攥紧了手中的铁饭盒,顾念念是她唯一的软肋。
“李清姝,离我的女儿远点,你知道一个阿妈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话落,顾念念拉住了姜小米的衣角:“阿妈,这个阿姨刚刚要请我吃糖。”
闻言,姜小米的目光更加警惕了。
她足够知道李清姝的不择手段,当年她带着孩子离开也是怕孩子遭遇不测。
上一辈子的痛苦,她不想再重温一遍。
李清姝微勾嘴唇,扬起高贵的头颅:“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一声,不是你的东西不要肖想。”
“顾斯乾是我的,但是他三天两头地往你的洋房跑我真的很生气。”
姜小米讽刺一笑,这一次,她没再刺激李清姝。
“我一点都不想和你争顾斯乾是谁的这个问题,你想要就拿走,我没有一点意见,反而我感谢你替我回收垃圾。”
说完,姜小米抱紧了顾念念,眉头微蹙:“另外,你生气不应该找顾斯乾吗?腿长在他身上你当我喜欢他往我这跑。”
李清姝的眼眸凝了又凝,嘴角嘲讽:“你最好是安分守己。”
她看向姜小米怀里的顾念念,笑容渗人:“不然我可不抱住念念小朋友还有没有糖吃哦。”
话落,李清姝仰起头,转身离开。
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咯噔’声,刺绣旗袍勾出曲线尽显高贵。
如果不是姜小米足够了解李清姝,也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身世外表与品性俱佳的美人。
但此刻,她只觉得瘆得慌。
……
傍晚,姜小米安抚了顾念念睡觉。
独自一人在洋房的花圃中为新的秋季玫瑰种子浇水。
忽而,洋房的铁栏门口处又闪过一道欣长的人影。
姜小米知道是顾斯乾,他的气质清冷。
一时间,她想起李清姝的警告。
半晌,她放下花洒,最终还是将门打开。
月光下,两道一大一小的人影交叉在水泥地面上。
姜小米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顾斯乾,语气不耐:“顾斯乾,你下次不要再来找我了。”
顾斯乾的眼底浓黑,声音沙哑:“我们需要谈一谈,那件事——”
第32章
星星铺满了云市的上空。
洋房外围红砖墙静静地在黑夜中伫立。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哪件事?”
姜小米显然不想再回忆那天的情形:“如果你是要和我谈离婚的话我欢迎,其他的就不用了。”
话落,姜小米皱起眉心,转身就像离开。
但顾斯乾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次,力道很轻。
“那天,我却是没有控制好情绪。”
男人的眼眸幽深:“但是你和秦禹铮的事情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姜小米鼻尖一酸,所以顾斯乾等在自己洋房门前这么多次。
只是为了找自己要一个与秦禹铮的交代。
她仰起头看向他,眼睛微红:“你想要什么交代?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带着孩子离开就是因为阿铮吗?”
“但是顾斯乾,我是在云市认识的阿铮。”
“我的离开,是因为我受够了做顾太太的日子,从始至终你爱过我吗……”
顾斯乾微楞,清冷的眸子凝着眼前的人。
“姜小米,你觉得我为你做到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
姜小米眼睫微颤,撇下男人的大手。
能说明什么呢,顾斯乾只会给姜小米带来伤害啊。
她看着男人苦笑道:“顾斯乾,四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和李清姝结婚了,还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宝宝。”
顾斯乾看着被撇下的大手,眼底清冷:“你就因为一场梦就给我判了死刑,现实中李清姝与我没有关系。”
姜小米听腻了没有关系的话,她只觉得夜里无比寒冷。
回忆来得太凶猛,几乎要湮灭了她残存的唯一理智。
“四年前,我努力过了的,可是没有用……”
她呆愣地望着他,眼睛通红:“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你眼底里对我的厌恶。”
更加忘不了他雇人要将她与孩子卖掉。
曾经她鼓起勇气,也没能从李清姝手里掰回一局。
“顾斯乾,如果当年我不拿哥哥来威胁你娶我,当时的你是不是会对我好一点。”
可是当年的她太想要得到他的爱了。
她自顾自地说,指尖在裙摆上打颤。
顾斯乾没有说话,姜小米眼里的死寂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或许,当年的他真做错了事情。
“小米,当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今后——”
“没有今后了。”
姜小米掀起眸子,乌黑浓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顾斯乾,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今后,当年的事也过不去。”
她也尝试过忘记,可是伤口……即使结了痂也还留下疤痕。
90年代云市的星星还很多,黑夜也还很安静。
没有灯红酒绿,只有两人孤伶的背影和沉重的呼吸。
顾斯乾的所有时间基本上都放在了研究上,对于妻子的关注却少之又少。
他自始至终凝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在心间。
姜小米撇开眼,他炙热的眼眸将她的心再次灼痛。
“回去吧,顾斯乾,别再纠缠不清了,对你我都好。”
话落,姜小米决绝转身,眼泪落下。
她的背影如四年前离开时一般,狠心又落寞。
顾斯乾握紧了双拳,红砖墙外的薄荷发出清香。
四年的时间有多漫长,只有自己知道。
他目送她进屋,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小米,你说了不算,我们之间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第33章
十二月初旬。
天空下起了漫天白雪,淹没了整片城南街巷。
每家每户的门槛前几乎都堆起了雪人。
小孩的打闹声、商贩的叫卖声糅杂在一起,构成了90年代最写实的画面。
姜小米在洋房门口揣着棉袖,静静等着顾念念放学回家。
今天,是顾念念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接下来两个月,便是漫长快乐的寒假。
但姜小米却迟迟没有见到孩子的活蹦乱跳的身影,按理说这个时候顾念念应该是很早就放学了才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街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都已经收了摊回家。
“顾念念怎么还没有回来。”
姜小米急了,不安地在门前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天色完全黑了,她再也忍不住要去找人。
却突然收到了一人递给她的纸条。
那人走得飞快,围巾裹着脸看不清长相。
姜小米忐忑地打开纸条——
“想要救你的女儿就来褚河仓库,别叫人。”
一瞬间,姜小米浑身僵硬,踉跄地站立不稳。
她扶住红墙,怎么也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别人绑架了。
大脑飞速运转,她终于想到了一人——李清姝。
姜小米不敢再逗留,马上稳定心神便匆匆赶去褚河仓库。
……
褚河仓库,大门紧闭。
姜小米用了力踹开仓库大门,陈旧的气息和灰尘扑面而来。
她掩住口鼻,眉头紧蹙地快步走近。
然而仓库里空无一人,只有堆积成山的麻袋,里头装着农民过冬的稻谷。
“念念!你在哪里!”
她大喊,然而回应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姜小米翻边了每一个角落,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恍惚之间,她听到细小的声音从仓库的后门传来——
“救命!阿妈救我!”
姜小米只觉得内心‘咯噔’了一下,她慌忙地推开后门。
终于在仓库后的河边发现了被困的顾念念。
只见顾念念被绑在河边的潜水中,小小的身体半身都被淹没在刺骨寒冷的河水之中。
河水的浪花一遍遍淹没过她的口鼻,她用力地想要呼吸。
她的小脸苍白,一声一声地叫着阿妈,声音沙哑。
看到这个场景,姜小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凌迟一般,痛得不能呼吸。
她踉跄着跑上前,将绑在孩子身上的绳结解开,将孩子抱上岸。
顾念念在姜小米的怀中抖得厉害,她的额头发烫得厉害。
“阿妈,绑念念的人……声音很像给念念吃糖的那个阿姨。”
一瞬间,姜小米抱紧了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
是她的错,是她低估了李清姝,让自己的女儿身陷险境。
……
翌日,军区家属大院。
姜小米一身戾气赶到大院时被门口的守卫小伙拦住。
“同志,这里是军区家属大院,不是随便能进来的地方。”
小伙看着来人不善的样子,好心提醒道。
姜小米面无表情,压住心底的怒火。
“我是顾斯乾的家属,请问可以正常进吗?”
“家属是可以,但顾斯乾研导的家属好像并不是您。”
话落,姜小米只觉得呼吸一窒。
小伙只觉得很奇怪,先前从顾斯乾家中进出的女人长相艳丽,并不是眼前长相温婉的人。
随即,小伙恍然大悟,再看她时眼眸充满了怜惜。
第34章
军区门口,白雪堆在了栅栏之上。
守卫小伙的绿色衣服与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小米满身的寒气,上辈子失去女儿的悲痛还萦绕在心间。
她满身的寒气,隐忍地笑道:“麻烦小同志叫顾斯乾出来。”
她不确定李清姝是不是和顾斯乾在共事,只能来此找他问李清姝的下落。
女儿受的伤害,让她知道不能再隐忍下去。
守卫室门后,小伙收到姜小米的请求,最终还是缓缓点头。
姜小米在外头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直到白雪覆盖了全身。
小伙看不下去,将她叫在了守卫室里等,并且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姜小米接过瓷缸杯,小抿了一口,才觉得身体有了一丝热气。
她道了谢,90时代的人还十分热情。
但是总有一些人,想要逆时代的主流而行,心思恶毒。
李清姝怎么招惹她都行,万不该把心思动到她女儿的头上。
姜小米放下热乎的瓷缸杯,眼底冰冷。
很快,顾斯乾便站在了姜小米的面前。
男人的气质清冷,看到姜小米的一瞬间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有想过姜小米会主动地来找自己。
这些天,几乎都是自己去找她,然而,她都是闭门未见。
“顾斯乾,李清姝是不是到你们部队做了幼师?”
姜小米话语冰冷。
顾斯乾掀起眼眸:“是,你要找她?”
听到两人在一起共事的事实,姜小米还是忍不住酸涩。
她仰起头,看向他:“她犯了事,我要找她算算账。”
顾斯乾心头一怔,眉宇微蹙:“小米,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你找她到底要干什——”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甜腻的声音传来:“斯乾哥,你怎么跑所里门口来了。”
李清姝不紧不慢地站立在风雪之中,嘴唇微勾。
姜小米看着李清姝,就想起顾念您被淹在冬日里河水的模样。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直接不客气地给了李清姝三个巴掌。
只听见‘啪啪啪’的几声,旁边的守卫小伙都看呆了。
“李清姝,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女儿。”
姜小米几近咬牙道。
李清姝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捂着被打红的脸,眼睛睁大了看着姜小米。
姜小米冷哼,拧了拧有些酸痛的右手,只觉得适才还打轻了。
顾斯乾的眼眸微怒,拔高了声音:“姜小米,这里是军区,你这个行为是干什么。”
闻言,李清姝马上一脸委屈,可怜楚楚地看向顾斯乾。
姜小米压住胸口的酸涩,冷笑:“顾斯乾,你为她说话倒是勤快,我的女儿昨天差点被这个恶毒的女人——”
“念念怎么了。”顾斯乾脱口而出。
姜小米咬牙道:“被人绑在了褚河里,要是我再晚去一秒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姜姐姐,你怎么能随便诬陷人,我、我昨天晚上可是一直在军区大院里,斯乾哥都知道的。”
李清姝欲言又止,最终羞涩地低下头。
姜小米嘲讽一笑,不去在意但是心里仍然堵得厉害。
顾斯乾真不愧是个两面派,一面对她,一面对其他的女人。
或者姜小米对于顾斯乾而言从来都只是玩玩而已,毕竟四年前他看她时眼底尽是厌恶。
顾斯乾压下对女儿的关心,看着姜小米嘴角的嘲讽,知道她又误会了什么。
他的眉宇微蹙:“小米,昨夜部队有紧急的事情,包括部队幼师都在通宵。”
“所以呢,这样就能说明李清姝没有动我的女儿吗?”
姜小米冷笑,看向眼前的男人:“顾斯乾,你是有多喜欢李清姝才会这么相信她。”
说完,她就要冲上前去找李清姝新账旧账一起算。
然而顾斯乾拉住了她的手腕:“小米,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挡在了李清姝的前面:“我并没有对清姝有任何超脱的感情,刚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那晚确实和所有的同事在一起。”
姜小米大力甩开了他的手,目光里不可置信。
她的胸口起伏迅速:“顾斯乾,这件事与你无关,让开。”
第35章
军区保卫室的门被风雪刮得呼呼作响。
门卫小伙一身军绿色棉服,觉得自己有义务要结束三人在军区门口的纷争。
但顾斯乾和李清姝这两位来头都不小,特别是顾斯乾在所里的地位更是一呼百应。
半晌,他握住顾斯乾的手,憨笑道:“顾斯乾同志,您看咱这是所里门口,也不太好在这……”
顾斯乾礼貌点头,眸色清冷:“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就解决。”
说完,他看向姜小米,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伤痛。
“小米,这件事我会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交代。”
姜小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军区也不是你能随便胡闹的地方。”
顾斯乾再次拉住她的手,眼眸诚恳:“相信我,念念也是我的女儿。”
姜小米握紧了双拳,她并不是不知道在军区胡来会带来什么后果。
可是难道就让自己的女儿白受痛苦吗。
她垂下眸子看向顾斯乾紧紧拉住她的手,内心有一瞬间的镇静下来。
她还可以再信他一次吗,可当年却是他要将自己和孩子卖掉……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米掀起眸子,眼眶含泪。
她凝了眸子,声音沙哑:“好,顾斯乾,我再信你一回。”
话落,她转身离开,背影孤寂。
她也不知为何,心底告诉自己她可以再信他一回,或许当年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
城南巷,洋房里。
木炭在炭火炉里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热气。
然而顾念念依然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苍白着小脸。
一声一声地喊着“阿妈……冷、冷……”
姜小米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洋房新雇的管家婆子看到姜小米回来如释重负。
“小姐,您回来了,小小姐一直叫冷,您看——”
姜小米洒下身上的雪,全卸下全身的防备慢慢地靠床上的女儿。
她的手抚在女儿的脸上,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下。
“念念,对不起、对不起……”
“是阿妈没有保护好你,阿妈不好,阿妈有罪……”
房间里,姜小米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握住女儿的小手。
炭火烤的房间温暖,然而她全身只剩下寒冷。
……
时间过去几天,姜小米每天都在数着日子。
整好三天,她终于等到了顾斯乾。
然而男人握着她的手,声音冰冷:“小米,清姝是被冤枉的。”
姜小米甩开男人的手,眼睛通红。
“顾斯乾是你让我相信你的,我等了你三天你就告诉我这个消息?!”
“除了李清姝还有谁有动机对我女儿下手,前段时间她就警告过我离你远点,我只恨我当时低估了她的恶毒!”
她捂住胸口,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顾斯乾扶住她,眉宇微蹙:“小米,清姝不是那种人,大院里我从小看着她长大。”
闻言,姜小米嘴角苦涩,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李清姝仿佛在顾斯乾眼里永远单纯,是邻家乖巧的妹妹。
顾斯乾将一块破碎的红色布料放在她的手心,声音低沉:“真正的凶手是林海燕。”
一瞬间,姜小米的身体凝住,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攥紧了手心的红色布料,声音微颤:“林海燕?”
林海燕是当时卫生院给顾斯乾送饭的那一个,他们……甚至还住在了一起。
但是林海燕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孩子……
一切仿佛都不合理。
第36章
粉色房间里,帅气的明星海报贴满了整个屋子。
而房间的主人顾念念正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
医生也不能断言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顾斯乾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女儿,心也是一沉。
他拉住了姜小米的手,眼眸深沉:“小米,警方在河边确实发现了这块红碎布,这是林海燕那天晚上穿的碎花红裙没错。”
姜小米甩开顾斯乾的手,拉远了距离。
炭火烘烤的房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顾斯乾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然而不过一会他重新攥紧了她冰冷的手。
“林海燕对我确实有另外的心思,这恐怕也是她要伤害念念的原因。”
姜小米没有说话,手心的红色碎布紧了又紧。
林海燕因为嫉妒而伤害她的孩子,听上去合情合理。
可是一个母亲的直觉告诉她李清姝就是受害念念的人。
顾斯乾感受到手中人儿的情绪,只觉得她是又误会了什么。
男人的眼眸漆黑幽深:“小米,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低沉的声音将姜小米从思绪中拉回。
她看向他,冷嗤出声:“顾斯乾,你的这些问题我不关心。”
“我只关心我的女儿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是她阿妈,我得对我的孩子负责。”
顾斯乾眼眸自始至终都看向她,眼眸清冷。
“这件事情林海燕已经供认,证人证据都确定。”
他握紧了左拳,眼眸隐忍:“小米,我也孩子的阿爸,我不会愿意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证据?姜小米眼睛通红地看着手心的红色碎布。
难道真的是她敏感、想多了,不是李清姝……
顾斯乾看着姜小米泛红的眼眶,清冷的眼眸中说不出来的心疼。
他的大手抱紧了她,放低了声音:“小米,不要再纠结了,我们现在要做是等念念醒来。”
男人眼眸间的悲痛让她微楞,姜小米从未想过有一天顾斯乾会为念念出头。
毕竟,四年前他便不管不顾她们母女两。
如果当年他能有现在一半的关心,她又怎会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姜小米的心狠狠地抽痛,推开了他:“我会等念念醒来,谢谢。”
听着姜小米疏离的‘谢谢’,顾斯乾心中揪着痛。
顾斯乾握紧双拳,力度又紧了紧:“小米,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疏离。”
“我们之间——”
“顾斯乾,这些年带着念念怎么困难我都挺过来了,曾经的一切没有那么轻易忘掉。”
姜小米声音沙哑:“你走吧。”
她低垂着眼眸,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再一次,她差点沉溺在男人的温柔目光之中。
顾斯乾敛起眸子,看着姜小米眼角上的泪痕良久。
他想要拭去泪水,却又被她躲开。
半晌,男人无奈地摊下手臂,声音低沉:“小米,我认定的从来不会放弃。”
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顾斯乾走后,姜小米就静静地陪在女儿的床边。
姜小米将手心的红色碎布放在女儿的手边,轻声低喃:“念念,快点醒来吧,阿妈真的很担心你。”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姜小米的声音,昏迷高烧了几天的顾念念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这些天自己还睡在那个冰冷的大河岸边,很冷很冷。
河水不断没入自己的口鼻、眼睛,窒息感仿佛还在。
恍惚中,阿妈还和那个臭男人在耳边说着话,什么红碎布……
她睁大眼睛,小心问道:“阿妈,怎么不开灯。”
一瞬间,姜小米浑身僵硬。
头顶上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芒,然后女儿却只是睁大着眼睛,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姜小米颤抖着将手伸出,在顾念念的眼前晃动。
然而顾念念毫无察觉,只觉得有轻轻的风在脸上而过。
姜小米心底防线彻底崩塌,抱紧了顾念念泪流满面。
是她的错,是她没有保护好女儿。
自责和内疚痛苦地蔓延到全身。
顾念念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的小手摸索着擦掉姜小米脸上的泪水:“阿妈不哭,念念没事的。”
抬手间,顾念念察觉到手心握着的布料——指甲揉进了碎布之中。
难道梦里阿妈和那个臭男人的谈话都是真的……
再往下想,顾念念无神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她的小手无助地抱紧了阿妈,声音沙哑:“阿妈,不是红碎布,那个人……穿着蓝色的衣服。”
第37章
城南街看守所。
门口两辆老式边三轮摩托车刚刚从辖区巡查回来。
昨晚女儿的话让她的内心再不镇定,对于顾斯乾也多了份不信任。
姜小米站在门口,焦急询问一番后,便在警察的指引下找到了被关押的林海燕。
此时的她满脸落魄,脸色惨白。
林海燕看到她时眼眸微怔,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小米会过来看她。
明明林海燕与姜小米应该可以说是情敌才对。
“林海燕,我知道你没有伤害我女儿,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姜小米双手紧攥,掀起眸子看向她。
闻言,林海燕噗嗤一笑,艳丽却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苦涩。
“姜小米,你以为我不想说真话吗?”
“什么意思,你被威胁了?”
如她想的没错,林海燕绝对是被人拉出来做替罪羊。
姜小米握住铁栏,目光凛冽:“是不是李清姝。”
林海燕看着她,眉间有着明显的恨意:“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为顾斯乾准备晚饭,
但李清姝像是察觉到了她对顾斯乾的心思,一山不容二虎。
她突然过来威胁她,如果她不做这个替罪羊,便会将她重新扔进红灯区。
那便是生不如死,没有一丝尊严的地方。
“李清姝拿什么威胁的你,顾斯乾?”姜小米皱眉道。
林海燕抬起眼眸,手指掐进指尖:“我凭什么告诉你。”
姜小米垂眉,林海燕不会告诉她,怕是对我也有着难以消解的恨意。
但她终究没有做过伤害念念的事情,不是李清姝那等心肠极度恶毒之人。
“林海燕,我不会放过李清姝,也不恨你和顾斯乾到底如何,你会被无罪释放的。”
姜小米看着林海燕隐忍的眼眸,坚定道。
无论林海燕到底和顾斯乾有什么关系,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而李清姝三番两次将主意使坏,她必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夜晚的风雪很凉。
姜小米裹紧衣服走在去往军区家属大院的路上。
她无法压下对顾斯乾的不信任,今日,也一定要去问一问他。
如果伤害念念的人不是林海燕而是李清姝,他的反应到底会如何。
是袒护还是选择相信她,她只给他这一次机会.
所以顾斯乾,你千万不要袒护那个伤害了我们女儿的人。
这一次,她很顺利地进了军区家属大院。
姜小米固执地走在白雪覆盖的大院里,直到在守卫小伙给她指的门前站定。
“那个同志,晚上风雪大,你以后还是早点来找人吧。”
姜小米点头,小脸被冻得通红。
但是她丝毫没有直觉一般,满心都是李清姝伤害念念的事实。
她紧紧地盯着一楼的宿舍木门,门缝隙里还亮着光,但她迟迟没有动作。
宿舍里。
顾斯乾停下手中的工作,眉宇不耐地看着来人。
“清姝,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找我?”
李清姝站在窗口,面色委屈:“斯乾哥,我知道你是怕姜姐姐看见不高兴,可是今天部队的孩子真的太闹了,在部队里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而且这里是军区家属大院,姜姐姐不会看见的。”
顾斯乾眉宇皱得更紧了,清冷的眼眸看着李清姝的脸,只觉得烦闷。
“出去。”
李清姝的高跟鞋在水磨石的地面磨出声响,她走近顾斯乾,双手揉捏在男人的肩膀上。
“斯乾哥,你从前可是在父亲面前说好会把清姝当作妹妹疼,现在怎么——”
只听‘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
姜小米一身寒气,目光紧盯着顾斯乾和李清姝亲昵无间的举动。
手腕上凸出的青筋明显说明了男人的隐忍。
李清姝忿忿不平:“姜小米,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斯乾哥,他可是专门为了哄你开心买了花给你。”
说完,李清姝又拉住顾斯乾的衣袖,楚楚可怜道:“斯乾哥,都是清姝的错,不该来探望姜姐姐的。”
姜小米被眼前的情景气得脑袋发晕,笑的讽刺又酸涩。
她掐着小腹,撇开眼看向阳台上的破瓷盆:“顾斯乾,带着你的情人马上离开我的病床。”
第28章
病房内,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
都在看着这位市内标杆的成功企业家,家里到底有些什么丑事。
好在搓麻将嗑瓜子时拿出来做谈资。
顾斯乾攥紧了手,清冷的目光看向姜小米良久。
半晌,他敛起眼眸,拉着李清姝便出了病房。
医院外。
顾斯乾拽下李清姝,眉头紧蹙,目光冷淡。
“清姝,你先前和小米到底说了什么。”
李清姝立住高跟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旗袍上的灰尘。
“斯乾哥,我还能说什么啊,你知道的,我一向尊敬姜姐姐。”
“你以后不用专门过来探望她。”
顾斯乾的眉宇清冷:“另外,和我保持距离,她不喜欢我和你走得太近。”
李清姝敛住眼底的嫉妒和恨意,可怜楚楚地点头。
“不要耽误所里下午的工作,回去吧。”
说完,顾斯乾便转身离开。
……
时间一直到傍晚。
卫生院内大多数的看病的人都已经回家。
姜小米躺在病床上,夕阳撒在她的脸上有些疲态。
顾念念背着红色书包放学回来,满脸高兴地就抱住了自家阿妈。
姜小米眼尖地一眼就看到顾念念脚上的红皮鞋。
她的心口一紧:“念念,你不是说不穿臭男人送的红皮鞋吗?”
顾念念两根食指相互来戳,低垂着头:“阿妈……念念忍不住。”
姜小米的美眸微楞,最终叹了口气。
她生下这孩子时差点难产死掉,现在能看到她平安长大已经是万幸。
自己又何必再去纠结一双红皮鞋。
想及此,姜小米抱住女儿的手收紧。
“念念,阿妈只有你了。”
轻柔的话音让在阿妈怀中的顾念念微楞,好像自阿爸来后起阿妈的情绪就一直低迷。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扣响。
门外传来顾斯乾低沉的声音:“小米,睡了吗。”
姜小米微楞,顾斯乾怎么还有脸来。
她有些气闷,但还不待她开口,怀中的女儿便冲门口喊道:“睡了,你回去吧。”
门外的顾斯乾被稚嫩的声音一怔,缝隙里的灯光还亮着,姜小米没有睡。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如今有多不喜欢自己。
他确实是缺席了她们母女两四年的陪伴。
“小米,今天上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说重了话。”
男人放低了声音,看着黄色油漆的木门,眼眸微敛。
姜小米微楞,一向清冷寡言的顾斯乾什么时候还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然而她没有心情再去揣度他的心思。
“顾斯乾,滚远点,我真的已经受够了。”她说。
放低的姿态没有得到正向的反应,反而是毫不客气的驱赶。
顾斯乾目光骤然清冷:“姜小米,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你太惯着我?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隔着门,姜小米的声音颤抖,胸口窒息:“你走吧,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门外,顾斯乾黑了脸:“姜小米,开门。”
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顾斯乾的手紧了又紧,最终道:“你以为我非你不可?”
说完,他也没再停留,面色阴沉地离开。
第29章
接连着几天,顾斯乾也没再来过卫生院。
而姜小米也乐得自在,只不过旁边多了许多闲言碎语。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可以安稳地过下去。
然而在第6天的晚上,病房里发黄的窗户上多出了一个欣长的人影。
人影伫立在窗外良久,不发一声,只是安静地站着。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姜小米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空气中传来的冷杉香是顾斯乾独有的气息。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在病床上看着资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半月有余。
直到姜小米出院那天,她再次见到了人影完整的模样。
顾斯乾站在病房外,气质清冷。
他得知她出院的消息,特意请了假。
“姜小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男人的声音低沉。
老式木柜旁正在整理东西的姜小米微楞。
她抬起眸子看向门口处一身便装的男人:“顾长官打算怎么个给机会法。”
闻言,顾斯乾半个月来第一次微勾嘴角:“搬过来军区家属大院,那里对你也更安全。”
姜小米不可抑制地想笑,顾斯乾居然想让她搬过去和他一块住。
她拎了拎耳鬓两间的碎发,委婉地讽刺道:“顾斯乾,让我和你住一块你觉得可能吗?”
“你是我妻子有什么不可能。”顾斯乾的眉宇微蹙。
正在此时,床上的大哥大响起铃声。
姜小米温婉的眼眸微冷,她接起电话——
“小米啊,侬和侬老公是怎么回事呀喂,群众对侬的这个、这个标杆企业家很有意见咯,侬要收着一点的哇,不然我们也不好做这个工作咧对不对——”
病房里看,姜小米一遍一遍地和市区领导解释着前因后果,并且保证自己会处理好。
最终,她放下电话,深深吸住一口空气。
顾斯乾清冷着眸看向她,眼角有着完美的弧度。
姜小米烦闷地捏了捏眉心,心底苦涩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向顾斯乾,堵塞在心底的苦涩终于发泄而出:“顾斯乾,你知不知道你的到来已经严重打扰了我的生活。”
“可不可以拜托你放过我。”
“李清姝、林海燕这两个女人还不够你挑的吗。”
顾斯乾微怔,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过想法。
除了她。
“姜小米,先不说我的家族没有离婚的先例,单说我自己就绝不可能放——”
“你和姐姐离婚顾家不久有这个先例了,别像狗皮膏药一样老是缠着姐姐不放。”
病房门口秦禹铮单手撑着下巴,敛下的眸子一片凶狠:“阿新家的狗都没你勤快。”
姜小米温婉一笑:“阿铮来了。”
秦禹铮敛下的眸子触及姜小米时骤然清澈:“有人要欺负姐姐,我肯定得帮姐姐镇场子。”
姜小米无奈地摇了摇头:“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你少和阿新他们学些,这都什么用词。”
顾斯乾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模样,再也忍不住。
他握紧了双拳,目光冰冷:“姜小米,你觉得秦禹铮只把你当姐姐?”
第30章
卫生院,骄阳日照。
黄色油漆的木门微微敞开,有不少人的眼睛往病房里探。
姜小米眉头微蹙,起身将房门关闭。
一瞬间,外界的嘈杂声音彻底隔绝,病房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晰。
姜小米看向顾斯乾,语气不悦:“顾斯乾,阿铮救了我和孩子的命,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什么意思?”顾斯乾微楞,什么救命……
姜小米冷笑,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顾斯乾对她和孩子做了那样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
良久没有得到回音,顾斯乾紧攥着双拳,眼睛染上血丝:“你是真在装还是享受这种被男人喜欢的感觉。”
一瞬间,姜小米只觉得浑身寒冷。
从来没有想过顾斯乾会这么说话。
她看向他发怒的眼眸,心口收紧:“顾斯乾,和你的那些莺莺燕燕比起来阿铮要纯洁得多。”
“纯洁?”
顾斯乾再也忍不住,大力抓住她纤细的手:“你告诉我他浑身上下有哪一个地方纯洁——”
“够了。”
姜小米眼睛通红,手指微颤:“出去,立刻给我出去。”
顾斯乾握住姜小米的手紧了又紧。
清冷和高贵的气质在极度愤怒面前荡然无存。
秦禹铮倚着房门的身子微起,他掀起眼眸,是姜小米未曾见过的痞劲。
“放开她。”
顾斯乾看着门口的秦禹铮冷笑:“不装了?”
秦禹铮走到姜小米的面前,大手掰开顾斯乾紧握的手。
肉眼可见,姜小米的手臂上已然青红一片,可见顾斯乾确实是用了力。
“顾斯乾,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当年难道不是你逼着她带着只有3岁的念念离开,孤苦无依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独自到另一个城市生活,你知道这里的人先前都是怎么说她的吗?!”
秦禹铮一拳揍上了顾斯乾:“说她犯了事、出了轨、狐狸精各种各样你想不到的难听的话。”
“当时你在做什么?和你的情人恩恩爱爱?你哪来的勇气在我姐姐的面前叫嚣。”
姜小米惊呼:“阿铮——”
没有来得及阻止,就见顾斯乾指腹擦过嘴角的血渍,充满怒意的眼眸睨向秦禹铮。
下一秒,他的拳头丝毫不客气地揍在秦禹铮脸上。
“你知道什么,我找了她四年。”
顾斯乾拧了拧酸痛的拳头,眸子清冷。
两个男人都发了狠,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小米彻底崩溃。
就在两人要扭打在一块之际,她再也忍不住吼道:“别打了,你们两疯了吗!”
姜小米怒吼的一瞬间,两个男人都停下了动作。
病房里瞬间安静,只听见喘息的声音。
姜小米终于无力地瘫坐而下。
她看着鼻青脸肿的顾斯乾和秦禹铮,心揪在了一块。
真的很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
她轻声说道,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也只觉得浑身寒冷。
顾斯乾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清冷地看着秦禹铮。
秦禹铮知道,姐姐是真的生气了。
他不敢再说话,只是无声瞪了顾斯乾一眼后便退出了病房。
阳台上破瓷盆里的糯米姜又长高了许多。
姜小米的面色苍白,一向温婉的瞳孔仿佛失了焦。
顾斯乾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最终还是缩回了手。
男人抹掉嘴角的血渍,转身离开。
第31章
接下来的时光,云市标杆的成功企业家姜小米几乎掩了踪迹。
除却公司重要的大事务以外,她基本不出现在公司。
对于顾斯乾和秦禹铮两人,更是避而不见。
洋房里,姜小米将刚刚炸好的香菇和火腿装到铁饭盒之中。
她抬眸看了看时钟,时间很快就要走到正午12点。
念念小朋友差不多要下学了。
她收起饭盒,就往学校赶。
‘红苗’小学门口,电线杆乱糟糟地摆放在蔚蓝的天空。
许多家长已经接到了孩子,并且附赠上了自家的爱心午餐。
姜小米凝眸望去,不远处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双手搂着自己的孩子。
她的心猛然一沉,脚步急促地走近。
直到终于看清女人的面孔,姜小米猛地拉过顾念念,目光警惕。
“李清姝,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李清姝嗤然一笑:“这么紧张啊姜小米,我不过是见你的女儿可爱,多看了几眼而已。”
姜小米攥紧了手中的铁饭盒,顾念念是她唯一的软肋。
“李清姝,离我的女儿远点,你知道一个阿妈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话落,顾念念拉住了姜小米的衣角:“阿妈,这个阿姨刚刚要请我吃糖。”
闻言,姜小米的目光更加警惕了。
她足够知道李清姝的不择手段,当年她带着孩子离开也是怕孩子遭遇不测。
上一辈子的痛苦,她不想再重温一遍。
李清姝微勾嘴唇,扬起高贵的头颅:“我只是想过来告诉你一声,不是你的东西不要肖想。”
“顾斯乾是我的,但是他三天两头地往你的洋房跑我真的很生气。”
姜小米讽刺一笑,这一次,她没再刺激李清姝。
“我一点都不想和你争顾斯乾是谁的这个问题,你想要就拿走,我没有一点意见,反而我感谢你替我回收垃圾。”
说完,姜小米抱紧了顾念念,眉头微蹙:“另外,你生气不应该找顾斯乾吗?腿长在他身上你当我喜欢他往我这跑。”
李清姝的眼眸凝了又凝,嘴角嘲讽:“你最好是安分守己。”
她看向姜小米怀里的顾念念,笑容渗人:“不然我可不抱住念念小朋友还有没有糖吃哦。”
话落,李清姝仰起头,转身离开。
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擦出‘咯噔’声,刺绣旗袍勾出曲线尽显高贵。
如果不是姜小米足够了解李清姝,也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身世外表与品性俱佳的美人。
但此刻,她只觉得瘆得慌。
……
傍晚,姜小米安抚了顾念念睡觉。
独自一人在洋房的花圃中为新的秋季玫瑰种子浇水。
忽而,洋房的铁栏门口处又闪过一道欣长的人影。
姜小米知道是顾斯乾,他的气质清冷。
一时间,她想起李清姝的警告。
半晌,她放下花洒,最终还是将门打开。
月光下,两道一大一小的人影交叉在水泥地面上。
姜小米仰头看向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顾斯乾,语气不耐:“顾斯乾,你下次不要再来找我了。”
顾斯乾的眼底浓黑,声音沙哑:“我们需要谈一谈,那件事——”
第32章
星星铺满了云市的上空。
洋房外围红砖墙静静地在黑夜中伫立。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
“哪件事?”
姜小米显然不想再回忆那天的情形:“如果你是要和我谈离婚的话我欢迎,其他的就不用了。”
话落,姜小米皱起眉心,转身就像离开。
但顾斯乾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次,力道很轻。
“那天,我却是没有控制好情绪。”
男人的眼眸幽深:“但是你和秦禹铮的事情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姜小米鼻尖一酸,所以顾斯乾等在自己洋房门前这么多次。
只是为了找自己要一个与秦禹铮的交代。
她仰起头看向他,眼睛微红:“你想要什么交代?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带着孩子离开就是因为阿铮吗?”
“但是顾斯乾,我是在云市认识的阿铮。”
“我的离开,是因为我受够了做顾太太的日子,从始至终你爱过我吗……”
顾斯乾微楞,清冷的眸子凝着眼前的人。
“姜小米,你觉得我为你做到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
姜小米眼睫微颤,撇下男人的大手。
能说明什么呢,顾斯乾只会给姜小米带来伤害啊。
她看着男人苦笑道:“顾斯乾,四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和李清姝结婚了,还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宝宝。”
顾斯乾看着被撇下的大手,眼底清冷:“你就因为一场梦就给我判了死刑,现实中李清姝与我没有关系。”
姜小米听腻了没有关系的话,她只觉得夜里无比寒冷。
回忆来得太凶猛,几乎要湮灭了她残存的唯一理智。
“四年前,我努力过了的,可是没有用……”
她呆愣地望着他,眼睛通红:“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你眼底里对我的厌恶。”
更加忘不了他雇人要将她与孩子卖掉。
曾经她鼓起勇气,也没能从李清姝手里掰回一局。
“顾斯乾,如果当年我不拿哥哥来威胁你娶我,当时的你是不是会对我好一点。”
可是当年的她太想要得到他的爱了。
她自顾自地说,指尖在裙摆上打颤。
顾斯乾没有说话,姜小米眼里的死寂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或许,当年的他真做错了事情。
“小米,当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今后——”
“没有今后了。”
姜小米掀起眸子,乌黑浓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顾斯乾,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今后,当年的事也过不去。”
她也尝试过忘记,可是伤口……即使结了痂也还留下疤痕。
90年代云市的星星还很多,黑夜也还很安静。
没有灯红酒绿,只有两人孤伶的背影和沉重的呼吸。
顾斯乾的所有时间基本上都放在了研究上,对于妻子的关注却少之又少。
他自始至终凝着她,仿佛要将她刻在心间。
姜小米撇开眼,他炙热的眼眸将她的心再次灼痛。
“回去吧,顾斯乾,别再纠缠不清了,对你我都好。”
话落,姜小米决绝转身,眼泪落下。
她的背影如四年前离开时一般,狠心又落寞。
顾斯乾握紧了双拳,红砖墙外的薄荷发出清香。
四年的时间有多漫长,只有自己知道。
他目送她进屋,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小米,你说了不算,我们之间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第33章
十二月初旬。
天空下起了漫天白雪,淹没了整片城南街巷。
每家每户的门槛前几乎都堆起了雪人。
小孩的打闹声、商贩的叫卖声糅杂在一起,构成了90年代最写实的画面。
姜小米在洋房门口揣着棉袖,静静等着顾念念放学回家。
今天,是顾念念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接下来两个月,便是漫长快乐的寒假。
但姜小米却迟迟没有见到孩子的活蹦乱跳的身影,按理说这个时候顾念念应该是很早就放学了才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街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都已经收了摊回家。
“顾念念怎么还没有回来。”
姜小米急了,不安地在门前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天色完全黑了,她再也忍不住要去找人。
却突然收到了一人递给她的纸条。
那人走得飞快,围巾裹着脸看不清长相。
姜小米忐忑地打开纸条——
“想要救你的女儿就来褚河仓库,别叫人。”
一瞬间,姜小米浑身僵硬,踉跄地站立不稳。
她扶住红墙,怎么也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别人绑架了。
大脑飞速运转,她终于想到了一人——李清姝。
姜小米不敢再逗留,马上稳定心神便匆匆赶去褚河仓库。
……
褚河仓库,大门紧闭。
姜小米用了力踹开仓库大门,陈旧的气息和灰尘扑面而来。
她掩住口鼻,眉头紧蹙地快步走近。
然而仓库里空无一人,只有堆积成山的麻袋,里头装着农民过冬的稻谷。
“念念!你在哪里!”
她大喊,然而回应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姜小米翻边了每一个角落,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恍惚之间,她听到细小的声音从仓库的后门传来——
“救命!阿妈救我!”
姜小米只觉得内心‘咯噔’了一下,她慌忙地推开后门。
终于在仓库后的河边发现了被困的顾念念。
只见顾念念被绑在河边的潜水中,小小的身体半身都被淹没在刺骨寒冷的河水之中。
河水的浪花一遍遍淹没过她的口鼻,她用力地想要呼吸。
她的小脸苍白,一声一声地叫着阿妈,声音沙哑。
看到这个场景,姜小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凌迟一般,痛得不能呼吸。
她踉跄着跑上前,将绑在孩子身上的绳结解开,将孩子抱上岸。
顾念念在姜小米的怀中抖得厉害,她的额头发烫得厉害。
“阿妈,绑念念的人……声音很像给念念吃糖的那个阿姨。”
一瞬间,姜小米抱紧了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
是她的错,是她低估了李清姝,让自己的女儿身陷险境。
……
翌日,军区家属大院。
姜小米一身戾气赶到大院时被门口的守卫小伙拦住。
“同志,这里是军区家属大院,不是随便能进来的地方。”
小伙看着来人不善的样子,好心提醒道。
姜小米面无表情,压住心底的怒火。
“我是顾斯乾的家属,请问可以正常进吗?”
“家属是可以,但顾斯乾研导的家属好像并不是您。”
话落,姜小米只觉得呼吸一窒。
小伙只觉得很奇怪,先前从顾斯乾家中进出的女人长相艳丽,并不是眼前长相温婉的人。
随即,小伙恍然大悟,再看她时眼眸充满了怜惜。
第34章
军区门口,白雪堆在了栅栏之上。
守卫小伙的绿色衣服与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小米满身的寒气,上辈子失去女儿的悲痛还萦绕在心间。
她满身的寒气,隐忍地笑道:“麻烦小同志叫顾斯乾出来。”
她不确定李清姝是不是和顾斯乾在共事,只能来此找他问李清姝的下落。
女儿受的伤害,让她知道不能再隐忍下去。
守卫室门后,小伙收到姜小米的请求,最终还是缓缓点头。
姜小米在外头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直到白雪覆盖了全身。
小伙看不下去,将她叫在了守卫室里等,并且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姜小米接过瓷缸杯,小抿了一口,才觉得身体有了一丝热气。
她道了谢,90时代的人还十分热情。
但是总有一些人,想要逆时代的主流而行,心思恶毒。
李清姝怎么招惹她都行,万不该把心思动到她女儿的头上。
姜小米放下热乎的瓷缸杯,眼底冰冷。
很快,顾斯乾便站在了姜小米的面前。
男人的气质清冷,看到姜小米的一瞬间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有想过姜小米会主动地来找自己。
这些天,几乎都是自己去找她,然而,她都是闭门未见。
“顾斯乾,李清姝是不是到你们部队做了幼师?”
姜小米话语冰冷。
顾斯乾掀起眼眸:“是,你要找她?”
听到两人在一起共事的事实,姜小米还是忍不住酸涩。
她仰起头,看向他:“她犯了事,我要找她算算账。”
顾斯乾心头一怔,眉宇微蹙:“小米,这种玩笑不要随便开,你找她到底要干什——”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甜腻的声音传来:“斯乾哥,你怎么跑所里门口来了。”
李清姝不紧不慢地站立在风雪之中,嘴唇微勾。
姜小米看着李清姝,就想起顾念您被淹在冬日里河水的模样。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直接不客气地给了李清姝三个巴掌。
只听见‘啪啪啪’的几声,旁边的守卫小伙都看呆了。
“李清姝,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女儿。”
姜小米几近咬牙道。
李清姝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捂着被打红的脸,眼睛睁大了看着姜小米。
姜小米冷哼,拧了拧有些酸痛的右手,只觉得适才还打轻了。
顾斯乾的眼眸微怒,拔高了声音:“姜小米,这里是军区,你这个行为是干什么。”
闻言,李清姝马上一脸委屈,可怜楚楚地看向顾斯乾。
姜小米压住胸口的酸涩,冷笑:“顾斯乾,你为她说话倒是勤快,我的女儿昨天差点被这个恶毒的女人——”
“念念怎么了。”顾斯乾脱口而出。
姜小米咬牙道:“被人绑在了褚河里,要是我再晚去一秒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姜姐姐,你怎么能随便诬陷人,我、我昨天晚上可是一直在军区大院里,斯乾哥都知道的。”
李清姝欲言又止,最终羞涩地低下头。
姜小米嘲讽一笑,不去在意但是心里仍然堵得厉害。
顾斯乾真不愧是个两面派,一面对她,一面对其他的女人。
或者姜小米对于顾斯乾而言从来都只是玩玩而已,毕竟四年前他看她时眼底尽是厌恶。
顾斯乾压下对女儿的关心,看着姜小米嘴角的嘲讽,知道她又误会了什么。
他的眉宇微蹙:“小米,昨夜部队有紧急的事情,包括部队幼师都在通宵。”
“所以呢,这样就能说明李清姝没有动我的女儿吗?”
姜小米冷笑,看向眼前的男人:“顾斯乾,你是有多喜欢李清姝才会这么相信她。”
说完,她就要冲上前去找李清姝新账旧账一起算。
然而顾斯乾拉住了她的手腕:“小米,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他挡在了李清姝的前面:“我并没有对清姝有任何超脱的感情,刚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那晚确实和所有的同事在一起。”
姜小米大力甩开了他的手,目光里不可置信。
她的胸口起伏迅速:“顾斯乾,这件事与你无关,让开。”
第35章
军区保卫室的门被风雪刮得呼呼作响。
门卫小伙一身军绿色棉服,觉得自己有义务要结束三人在军区门口的纷争。
但顾斯乾和李清姝这两位来头都不小,特别是顾斯乾在所里的地位更是一呼百应。
半晌,他握住顾斯乾的手,憨笑道:“顾斯乾同志,您看咱这是所里门口,也不太好在这……”
顾斯乾礼貌点头,眸色清冷:“不好意思,我们很快就解决。”
说完,他看向姜小米,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伤痛。
“小米,这件事我会给我们的孩子一个交代。”
姜小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的眸子。
“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军区也不是你能随便胡闹的地方。”
顾斯乾再次拉住她的手,眼眸诚恳:“相信我,念念也是我的女儿。”
姜小米握紧了双拳,她并不是不知道在军区胡来会带来什么后果。
可是难道就让自己的女儿白受痛苦吗。
她垂下眸子看向顾斯乾紧紧拉住她的手,内心有一瞬间的镇静下来。
她还可以再信他一次吗,可当年却是他要将自己和孩子卖掉……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米掀起眸子,眼眶含泪。
她凝了眸子,声音沙哑:“好,顾斯乾,我再信你一回。”
话落,她转身离开,背影孤寂。
她也不知为何,心底告诉自己她可以再信他一回,或许当年的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
城南巷,洋房里。
木炭在炭火炉里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热气。
然而顾念念依然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苍白着小脸。
一声一声地喊着“阿妈……冷、冷……”
姜小米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洋房新雇的管家婆子看到姜小米回来如释重负。
“小姐,您回来了,小小姐一直叫冷,您看——”
姜小米洒下身上的雪,全卸下全身的防备慢慢地靠床上的女儿。
她的手抚在女儿的脸上,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下。
“念念,对不起、对不起……”
“是阿妈没有保护好你,阿妈不好,阿妈有罪……”
房间里,姜小米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握住女儿的小手。
炭火烤的房间温暖,然而她全身只剩下寒冷。
……
时间过去几天,姜小米每天都在数着日子。
整好三天,她终于等到了顾斯乾。
然而男人握着她的手,声音冰冷:“小米,清姝是被冤枉的。”
姜小米甩开男人的手,眼睛通红。
“顾斯乾是你让我相信你的,我等了你三天你就告诉我这个消息?!”
“除了李清姝还有谁有动机对我女儿下手,前段时间她就警告过我离你远点,我只恨我当时低估了她的恶毒!”
她捂住胸口,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顾斯乾扶住她,眉宇微蹙:“小米,清姝不是那种人,大院里我从小看着她长大。”
闻言,姜小米嘴角苦涩,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李清姝仿佛在顾斯乾眼里永远单纯,是邻家乖巧的妹妹。
顾斯乾将一块破碎的红色布料放在她的手心,声音低沉:“真正的凶手是林海燕。”
一瞬间,姜小米的身体凝住,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攥紧了手心的红色布料,声音微颤:“林海燕?”
林海燕是当时卫生院给顾斯乾送饭的那一个,他们……甚至还住在了一起。
但是林海燕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孩子……
一切仿佛都不合理。
第36章
粉色房间里,帅气的明星海报贴满了整个屋子。
而房间的主人顾念念正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
医生也不能断言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顾斯乾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女儿,心也是一沉。
他拉住了姜小米的手,眼眸深沉:“小米,警方在河边确实发现了这块红碎布,这是林海燕那天晚上穿的碎花红裙没错。”
姜小米甩开顾斯乾的手,拉远了距离。
炭火烘烤的房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顾斯乾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然而不过一会他重新攥紧了她冰冷的手。
“林海燕对我确实有另外的心思,这恐怕也是她要伤害念念的原因。”
姜小米没有说话,手心的红色碎布紧了又紧。
林海燕因为嫉妒而伤害她的孩子,听上去合情合理。
可是一个母亲的直觉告诉她李清姝就是受害念念的人。
顾斯乾感受到手中人儿的情绪,只觉得她是又误会了什么。
男人的眼眸漆黑幽深:“小米,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
低沉的声音将姜小米从思绪中拉回。
她看向他,冷嗤出声:“顾斯乾,你的这些问题我不关心。”
“我只关心我的女儿是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是她阿妈,我得对我的孩子负责。”
顾斯乾眼眸自始至终都看向她,眼眸清冷。
“这件事情林海燕已经供认,证人证据都确定。”
他握紧了左拳,眼眸隐忍:“小米,我也孩子的阿爸,我不会愿意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证据?姜小米眼睛通红地看着手心的红色碎布。
难道真的是她敏感、想多了,不是李清姝……
顾斯乾看着姜小米泛红的眼眶,清冷的眼眸中说不出来的心疼。
他的大手抱紧了她,放低了声音:“小米,不要再纠结了,我们现在要做是等念念醒来。”
男人眼眸间的悲痛让她微楞,姜小米从未想过有一天顾斯乾会为念念出头。
毕竟,四年前他便不管不顾她们母女两。
如果当年他能有现在一半的关心,她又怎会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姜小米的心狠狠地抽痛,推开了他:“我会等念念醒来,谢谢。”
听着姜小米疏离的‘谢谢’,顾斯乾心中揪着痛。
顾斯乾握紧双拳,力度又紧了紧:“小米,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疏离。”
“我们之间——”
“顾斯乾,这些年带着念念怎么困难我都挺过来了,曾经的一切没有那么轻易忘掉。”
姜小米声音沙哑:“你走吧。”
她低垂着眼眸,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再一次,她差点沉溺在男人的温柔目光之中。
顾斯乾敛起眸子,看着姜小米眼角上的泪痕良久。
他想要拭去泪水,却又被她躲开。
半晌,男人无奈地摊下手臂,声音低沉:“小米,我认定的从来不会放弃。”
感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顾斯乾走后,姜小米就静静地陪在女儿的床边。
姜小米将手心的红色碎布放在女儿的手边,轻声低喃:“念念,快点醒来吧,阿妈真的很担心你。”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姜小米的声音,昏迷高烧了几天的顾念念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这些天自己还睡在那个冰冷的大河岸边,很冷很冷。
河水不断没入自己的口鼻、眼睛,窒息感仿佛还在。
恍惚中,阿妈还和那个臭男人在耳边说着话,什么红碎布……
她睁大眼睛,小心问道:“阿妈,怎么不开灯。”
一瞬间,姜小米浑身僵硬。
头顶上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芒,然后女儿却只是睁大着眼睛,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姜小米颤抖着将手伸出,在顾念念的眼前晃动。
然而顾念念毫无察觉,只觉得有轻轻的风在脸上而过。
姜小米心底防线彻底崩塌,抱紧了顾念念泪流满面。
是她的错,是她没有保护好女儿。
自责和内疚痛苦地蔓延到全身。
顾念念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的小手摸索着擦掉姜小米脸上的泪水:“阿妈不哭,念念没事的。”
抬手间,顾念念察觉到手心握着的布料——指甲揉进了碎布之中。
难道梦里阿妈和那个臭男人的谈话都是真的……
再往下想,顾念念无神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她的小手无助地抱紧了阿妈,声音沙哑:“阿妈,不是红碎布,那个人……穿着蓝色的衣服。”
第37章
城南街看守所。
门口两辆老式边三轮摩托车刚刚从辖区巡查回来。
昨晚女儿的话让她的内心再不镇定,对于顾斯乾也多了份不信任。
姜小米站在门口,焦急询问一番后,便在警察的指引下找到了被关押的林海燕。
此时的她满脸落魄,脸色惨白。
林海燕看到她时眼眸微怔,怎么也没有想到姜小米会过来看她。
明明林海燕与姜小米应该可以说是情敌才对。
“林海燕,我知道你没有伤害我女儿,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姜小米双手紧攥,掀起眸子看向她。
闻言,林海燕噗嗤一笑,艳丽却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苦涩。
“姜小米,你以为我不想说真话吗?”
“什么意思,你被威胁了?”
如她想的没错,林海燕绝对是被人拉出来做替罪羊。
姜小米握住铁栏,目光凛冽:“是不是李清姝。”
林海燕看着她,眉间有着明显的恨意:“你既然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为顾斯乾准备晚饭,
但李清姝像是察觉到了她对顾斯乾的心思,一山不容二虎。
她突然过来威胁她,如果她不做这个替罪羊,便会将她重新扔进红灯区。
那便是生不如死,没有一丝尊严的地方。
“李清姝拿什么威胁的你,顾斯乾?”姜小米皱眉道。
林海燕抬起眼眸,手指掐进指尖:“我凭什么告诉你。”
姜小米垂眉,林海燕不会告诉她,怕是对我也有着难以消解的恨意。
但她终究没有做过伤害念念的事情,不是李清姝那等心肠极度恶毒之人。
“林海燕,我不会放过李清姝,也不恨你和顾斯乾到底如何,你会被无罪释放的。”
姜小米看着林海燕隐忍的眼眸,坚定道。
无论林海燕到底和顾斯乾有什么关系,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而李清姝三番两次将主意使坏,她必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夜晚的风雪很凉。
姜小米裹紧衣服走在去往军区家属大院的路上。
她无法压下对顾斯乾的不信任,今日,也一定要去问一问他。
如果伤害念念的人不是林海燕而是李清姝,他的反应到底会如何。
是袒护还是选择相信她,她只给他这一次机会.
所以顾斯乾,你千万不要袒护那个伤害了我们女儿的人。
这一次,她很顺利地进了军区家属大院。
姜小米固执地走在白雪覆盖的大院里,直到在守卫小伙给她指的门前站定。
“那个同志,晚上风雪大,你以后还是早点来找人吧。”
姜小米点头,小脸被冻得通红。
但是她丝毫没有直觉一般,满心都是李清姝伤害念念的事实。
她紧紧地盯着一楼的宿舍木门,门缝隙里还亮着光,但她迟迟没有动作。
宿舍里。
顾斯乾停下手中的工作,眉宇不耐地看着来人。
“清姝,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找我?”
李清姝站在窗口,面色委屈:“斯乾哥,我知道你是怕姜姐姐看见不高兴,可是今天部队的孩子真的太闹了,在部队里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而且这里是军区家属大院,姜姐姐不会看见的。”
顾斯乾眉宇皱得更紧了,清冷的眼眸看着李清姝的脸,只觉得烦闷。
“出去。”
李清姝的高跟鞋在水磨石的地面磨出声响,她走近顾斯乾,双手揉捏在男人的肩膀上。
“斯乾哥,你从前可是在父亲面前说好会把清姝当作妹妹疼,现在怎么——”
只听‘吱呀’的一声,门被推开。
姜小米一身寒气,目光紧盯着顾斯乾和李清姝亲昵无间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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