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傅墨庭小说知乎》小说阅读_(林惜傅墨庭)小说在线阅读
第三章:怎会是她
站在宫门外等得百无聊赖时,林惜听到后边传来一阵马车声,她转过身,便看到另一辆马车缓缓行来,瞧见华丽车檐上赫然垂挂着的大大“林”字,她面色苍白,人似雷霆击中般迅速跨上马车,躲入车厢内。
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好似要跳出来一般,车帘被风吹起时,她人震了震,见到了那个让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人,他如今已出落如青松修竹般挺拔,面色俊朗清隽,周身自带朗月清风,是走在汴京街头上都会让贵女们忍不住多瞧一眼的那类。
他挽起车帘,伸手将车厢里的人牵下马车,待里头的人出现在他视线里,她看到他的眼里盛满了温柔。
林惜手指尖被她掐进手掌心里,喉头似被什么堵着,等喘过气来,她才艰难酸涩叫出一声,“哥哥...”
尔后,车中出来个身姿婀娜的倩丽少女,林惜脑子“嗡”地一下轰炸开。
是林璟!怎会是她?!
哥哥素来最厌恶她!从来不愿靠近她分毫!
林若渝朝林惜这边望过来时,车帘正好落下,遮住彼此的视线。
林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看到是裕王府的马车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来,她娇滴滴开口道:“哥哥,你政务繁忙,阿璟还让你陪着进宫,是阿璟不懂事了。”
“兄妹之间不必这么见外。”
林若渝让她挽上自己的手,俩人说说笑笑走进宫里。
林惜望着俩人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宫门尽头,她才肯放下车帘,脸上早已被泪水糊成一团,整个人虚弱地靠在车壁上。
“以后你不许再见若渝哥哥,不然你母亲的遭遇就是他的下场!”
林璟当年的话让林惜彻底清醒过来,她低下头,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再抬起头,已恢复成裕王府里那个不卑不亢的大丫鬟模样。
正德殿里,淳元帝与傅墨庭寒暄一番后便与其坐下对弈,黑子落下时,他开口询问:“怎么不让你大哥陪你一块进宫?”
如今裕王尚在边关镇守,裕王府里的主心骨便落到了傅沅身上。
“皇伯伯,墨庭儿如今已年满十九,再过一年便是弱冠之年,不能再事事都依赖父亲和大哥了。”傅墨庭恭敬回着,裕王亦是皇家出身,先帝还在位时,他还与淳元帝一块上战场杀过敌,帮着先帝稳住了江山。按辈分,傅墨庭得叫淳元帝一声伯父。
“是啊,转眼间你已十九了。”淳元帝脸上浮现出落寞神态,满是愧疚道:“当初是皇伯伯对不住你,若是我治国有道,便不会让你受此屈辱。”
傅墨庭脸上笑着,藏于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攥成拳头,脑海中闪现过在北椋被当做质子时受的种种屈辱,那些屈辱将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锤炼成一匹披着人皮的狼,他压下心中苦涩,眼中噙笑道:“墨庭儿用八年屈辱换大燕长年安定,值得。”
然而,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
淳元帝没瞧出他眼中异色,只以为他是心甘情愿为大燕付出,很是欣慰道:“你放心,朕已给你功名,还有一门配得上你的婚事随后就来。”
他刚说完,一小黄门便从殿外走了进来,弯腰躬身回禀着,“皇上,贵妃娘娘那派了人过来,说林家俩兄妹已到,家宴也备好了。”
“来,留下来陪你皇伯伯一道用顿家常便饭。”淳元帝站起来,搭上傅墨庭的肩膀。
傅墨庭明白他的意思,随着他来到姚贵妃的玉蓬殿,家宴被安排在一长廊小榭上。
第四章:指婚
见到淳元帝过来,姚贵妃和林若渝兄妹俩朝他敬礼。虚礼受过,便各自入座。
“这两位是林丞相家的公子和千金,林卿去年已考取功名,如今入翰林学院里任侍郎。林家小姐如今年满十五,尚未婚配。”淳元帝兴致盎然与傅墨庭介绍林若渝与林璟。
“姨娘,这位公子是?”林璟坐在姚贵妃身侧,满脸娇羞,挽着她的手轻轻晃动了下。进宫之前娘亲只告诉她皇上要给她指婚,对方是裕王府里的公子,至于是哪位公子,她倒是不得而知。
“这位啊,是...”姚贵妃清丽的脸上透出些许尴尬,她原以为淳元帝要指裕王家的嫡长子给林璟,可此刻他带过来的却不是傅沅,这人她也未曾见过。
“这是裕王府的三公子傅墨庭,昨日刚回到汴京。”淳元帝淡定说着,“往年宫宴他未曾来过,爱妃认不得正常。”
三公子?!那个被送到北椋当了八年质子的三公子!
林璟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她原本就是庶出,如今难道又要将她嫁给妾室出身的庶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满身烙着屈辱烙印的人,这不是让满汴京的人都等着笑话她吗?!
见到妹妹失态,林若渝赶忙圆话道:“皇上,舍妹久居深闺,未曾这么直白被人介绍与旁的男子相识,倒是有些失态了。”
淳元帝笑着圆场:“无妨,今日不过是想让俩人先见一面,若是都有意,那朕便替你们俩个指婚。”
林若渝刚想回话,却被傅墨庭抢先一步,他颔首回拒道:“皇伯伯,林小姐今日不过才见了墨庭儿一面,若是这么匆忙就将这门亲事定了,墨庭儿身为男子倒是无妨,可林小姐是女儿家,名声于女子来说,最是重要。倒不如给她些时日,让她好好了解墨庭儿的为人后再定不迟。”
闻言,林璟倒是忍不住又瞧了他一眼。其实他长得很出彩,即便是惊鸿一瞥,也足以叫人难以忘怀。可,他是庶出的。
虚荣与欲望占满林璟心间,就算他帮自己解了围,也不足以叫她青睐于他。
“对啊,三公子说得是。阿璟如今才及笄,再给些时间让两个年轻人好好了解彼此一番再定也不迟。”姚贵妃稔笑着,给淳元帝倒酒。
“如此,那便日后再说。”众人一番劝阻下来,淳元帝也只好松口。这原本就是为了弥补傅墨庭给他的一份赏赐,既然他不想接,自己也不好再强求。
傍晚日头快落下时,林惜才见到傅墨庭从宫门口出来,跟他一块出来的还有林若渝和林璟,她只好躲进车厢里。
林若渝与林璟同他道谢后,便上了马车。待傅墨庭来到马车前仍未见林惜下来迎接时,人便恼了,“小爷我都到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听见外边马车驶远的声音,林惜才敢掀开帘子,下来迎他。
“脸色这么差?”
俩人面对面坐下后,傅墨庭才发现林惜的脸色很苍白,人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惊吓似的。
“大概是这车里太闷了。”她解释着,替他倒茶。 第五章:烧掉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那林家什么来头?”喝下茶水,傅墨庭的脑海里还想着方才的林璟。当朝丞相,那在朝野中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林家的这门亲事,想必多少人都想撞破头颅攀附上。他若是与林璟成了亲,那在裕王府里的风头,怕是能盖过他傅沅。
可惜,那林璟对他无意。他对她,也无甚好感。她虽面额间溢满娇羞,一副好像涉世未深的样子,可藏在眼底对他的鄙夷却分毫不差,这样虚情假意的人他在北椋碰到的多了,他们很擅长在人前伪装自己。
“林家,似乎是这几年汴京中声望最高的名门大家,奴婢只知林丞相有一儿一女,其他的便不得而知了。”林惜装作艰难般回忆着,多回忆一刻她的心就多疼痛一分。就这么简单的两三句话,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听完,傅墨庭觉得自讨没趣,“罢了,你一个丫鬟,能知道些什么。”
林惜却是勾起悲凉的唇角,别的不敢说,这汴京里若说她最了如指掌的,那便是林家。
秋日里凉风瑟瑟,林惜和傅墨庭回到东院时,一场大雨哗啦啦落下来,好在没淋到俩人。
下雨气温便又低了几度,林惜在屋子里生起炭火,让屋子变得暖和一些。
伺候傅墨庭用过晚膳冲洗后,林惜回到屋子里关上房门。
她拿起笔,将一行齐整的小字落在纸面上。
夜半三更,傅沅屋子里的歌姬穿好衣裳抱着琵琶从里面出来时,他身边的侍从沈末将一张纸条交到他手上。
他衣裳半敞,打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狭长的凤眼噙出一丝笑意。
那歌姬从他屋子里出来后,被沈末熟门熟路领到后门坐上马车,马车经过一条灯光幽黑的小巷时,马匹忽然受了惊吓,紧接着车帘被人一把掀开,那歌姬原本靠在软枕上小憩,听到声音正要起身,脖颈上倏地传来一阵凉意,那拦住她马车的男子已经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到她喉间。
“你,你是谁?!”
霓裳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不过就是花街柳巷里一个唱琵琶的,如今陡然间碰到这种要被抹脖子的事,魂魄都被吓走了七分。
“明日大公子在醉仙楼里要宴请的人是谁?!”男子声音低沉,目光里冒着腾腾杀气。
“奴,奴不知你在说什么?...”霓裳眼神躲闪,面色慌乱。
“说!”冷声吐出这个字,他手里的匕首立刻往前挪了一寸。
霓裳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脑袋一片空白,当即再傅不得旁的,连忙哭着回道:“奴说!奴说!是都虞司里的都御使陈彦!”
“以你的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在警告她,就算她跟傅沅告密,傅沅也绝不会为了一个歌姬损兵。
“奴明白...”
话刚落下,只一下的功夫,男子已经从她的车厢里矫捷跃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乘着夜色回到东院,傅墨庭立刻脱下身上夜行衣,扔给隐身在夜色中的陆燃,嘱咐他:“烧掉!”
第六章:是不是当罚?
应声下来,陆燃俯身到他面前,禀告道:“那丫鬟今夜去见了老夫人庭院里的人。”
“看来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想到晨间自己被她拖拽起来的窘迫模样,傅墨庭眼里露出些许兴味。
“三公子,要不要?”陆燃眼神冷血,手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急。”
傅墨庭立刻抬手制止。
陆燃点点头,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林惜以为自己还要到傅墨庭房里将他拍醒,没想去到主院时,他已经悠然自得在屋子里用上早膳了。
这两日是朝廷的休沐日,他还可以歇息两日再去上任。
“三公子今日起得可真早。”林惜双手交叠于身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脸上带着笑意与他打招呼。
“做主子的比你这个做丫鬟的起得还早,你说是不是当罚?”傅墨庭靠在椅背上,用那双俊逸斐然的眼睛睨着她,也不与她兜圈子。
林惜心里低骂两声,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您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刑院领罚。”
她说完就转身走出屋门,那张漂亮的脸上立刻没了方才的笑意。
“回来。”傅墨庭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帕子擦完嘴,用怜香惜玉的眼神看着她道:“小爷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一会你带我到外边转转,也算是抵了你的罪过了。”
林惜愣了愣,片刻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那双好看的杏眸里起了谄媚,“奴婢领命!您离开汴京这么多年,这城里变化可大了,今日奴婢就带您好好转转。”
“可以。”傅墨庭很快答应下来。
等坐进出府的车厢里,林惜才看到陪傅墨庭去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府上的四小姐傅芊芊。
“三哥!”见到傅墨庭,她兴奋地挽上他的胳膊,嘴里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起话来,“母亲平日里极少让我出府,还好这回有你在一旁说情,我可是好久都没出来了。”
府上谁都不与傅墨庭交好,除了这尚在闺阁中的傅芊芊。她从小就是被裕王和三夫人兰氏宠大的,生性单纯,也因是府上唯一的小姐,从未经历过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肮脏手段。
看见她林惜心里瞬间明白了,傅墨庭这哪是让她带他出来转转,分明是让她来看着傅芊芊来了。
“你对三哥好,三哥自然也要好好待你。”傅墨庭从衣袖里拿出一匹用金丝线编织成的小马儿来逗她,脸上露出难得地笑意来。
“芊芊儿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傅芊芊亲昵地靠在他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匹栩栩如生的小马儿。
给两位主子泡好茶水,林惜便若有所思望向车窗外。正和傅芊芊一起玩的傅墨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收回带着笑意的眸光。
“惜姐姐,我们去买这个吧!还有那个,那个也好好玩!”傅芊芊拉着林惜的手,也与其他小丫鬟一般习惯了叫她惜姐姐。
才下马车不到一个时辰,林惜就被她拽着衣袖连逛了好几条街,起初她还能回头看一眼傅墨庭有没有跟上来。这会儿被她拽着晕头转向的,林惜完全傅不上傅墨庭了。
瞧着与自己离得越来越远的林惜,隔着人群傅墨庭转身进了醉仙楼。
第七章:好看吗?
他赶在陈彦与傅沅会面之前,将他拦截下来。
“你是何人?敢拦本官?!”被拦住去路的陈彦,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眼前的毛头小子。
“在下裕王府傅墨庭,见过陈都御使。”傅墨庭恭敬朝他作揖,直接报上自己名字。
闻言,陈彦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细皮嫩肉的小子竟是那被扣在北椋当了八年质子的傅墨庭。
“原来是三公子,三公子找老夫何事?”回过神来,他老成的脸上褪去苛责,露出笑意来。
“借一步说话。”
傅墨庭引着他,来到陆燃替他订好的包间。
等房门关上,傅墨庭才开口:“我知道我大哥今日约了都御使,故而早些过来,想先跟都御使说些话。”
陈彦脸色变了变,傅沅虽未在信上详细说清林今日俩人所见之意图,可他心里明白是为了傅墨庭。如今俩人还未见面就被傅墨庭抓个现形,陈彦心里不免生出几分不安来。
“三公子请说。”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着镇定。
“您知道圣上赐了我都虞司主事的官,往后便要在您门下做事了。若是我帮您将都虞司管教得好,您很快便能升官。您出身不好,二十八岁才压着线考取得功名。在官场打拼二十年,如今年近五十才拼得都御使的名头,您若是想继续往上走,则还有几年可以拼?”傅墨庭将来意说得一清二林。
陈彦摸着手里的玉扳指,在心里考量傅墨庭的话,片刻后才肯问他,“可你又怎知贵府的大公子不是这么帮我的?”
这回轮到傅墨庭笑了笑,他不慌不忙喝下一口茶水,继续道:“我大哥绝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他也是要靠钱帮您打通关系,让您往上升,可这事费时费力,弄不好还会被人揭发到圣前。皇上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身上沾染了这样的污名,到时候您不仅赔了夫人,还会折兵。”
陈彦仔细思量他的话,傅墨庭说得在理,他到了自己手下做事,倘若是能尽心尽力将都虞司整顿好,那这名头自己也能沾一份。若是答应了傅沅,让他花钱花力给自己疏通关系,那既担了风险又看不到希望。
陈彦眯了眯眼,“意思是你有这个能力?”
傅墨庭对上他满是审读的眼,不慌不忙说道:“北椋皇庭是什么地方,想必大人您心中也十分清林,我能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完好无损回到大燕,您觉得这还不够您信任的份量吗?”
“你的话,老夫会记在心上。”见时辰差不多,陈彦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他的包间。
傅墨庭将杯中茶水饮尽,叫来陆燃让他这两日盯着陈彦。他知道陈彦要亲自验证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很快他就能等到陈彦的消息。
想起林惜和傅芊芊还在街头上乱逛,傅墨庭赶紧走出醉仙楼,出到外面时,恰好见到傅沅从马车上下来,他匆匆隐入人群中。
“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让小爷我好找啊!”傅墨庭气喘吁吁靠到柜前,找到林惜和傅芊芊时,俩人正在胭脂店里试胭脂。
“三哥你来了,你看看这是我给惜姐姐画的!好看吗?”傅芊芊拽着他,来到林惜面前。
看到林惜脸上的妆容,傅墨庭一口将店小二刚递上来的茶水喷了出来,正好喷到林惜脸上。
第八章:买胭脂
“三哥你干嘛呀?将我给惜姐姐画的妆都给喷花了!”傅芊芊急了,这是她花了一个时辰才画好的。
“对不住对不住!”
傅墨庭赶紧从旁边摸来一张帕子,递了上去。
“奴婢自己来!”
林惜黑着脸,掏出自己的帕子擦脸。
傅墨庭吃了瘪,自己用那张帕子擦了擦嘴,脸上仍止不住笑意。
“惜姐姐对不起啊,是三哥他不懂得欣赏。”傅芊芊也帮着她擦,边擦边道歉。
林惜一脸无奈朝她笑笑。这能吓死人的妆容,别说是傅墨庭了,连她自己也欣赏不来。
“对了,三哥你来帮我选,这三个颜色哪个好看?”给林惜擦完脸傅芊芊的气也消了,拉着傅墨庭到胭脂柜前替她选胭脂。
“都好看,都买。”傅墨庭是一点不含糊,这女人的玩意问他也不懂啊。
“既然这样,那就都买。”傅芊芊向来最听他的话,忙蹦蹦跳跳地拿起那三盒胭脂去给店小二包起来。
“你呢,要买哪个?”见林惜还生着闷气站在一旁,傅墨庭开口问她。
“我?”
林惜看看两旁没人,才指了指自己。
“是啊,小爷我送你,就当是给你赔罪的。”傅墨庭一口答应下来。
“那奴婢要这个!”林惜仿佛是早就选好了似的,将那盒颜色较好又价格不菲的胭脂递到他面前。
傅墨庭眼皮子跳了跳,强撑道:“眼光不错。”
林惜笑意盈盈,等他去付账。
等傅芊芊拿着手里的东西和林惜往外走后,傅墨庭将那盒胭脂的钱递给店小二,进马车前交到了林惜手中,林惜忙小心翼翼放入衣袖中。
出来玩了一整日,兰氏心里紧张傅芊芊,便来到前院候着。傅芊芊前脚刚迈进院子里,就被她接回了兰馨苑。她转回头,俏皮朝傅墨庭挤了挤眼。
而东院里,老夫人身边的孙婆婆已经在里面候着。见到傅墨庭回来,忙上前道:“三公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
傅墨庭未抗拒,直接跟着孙嬷嬷过去。
林惜咬咬唇,只得默不作声跟在后边。
“祖母叫墨庭儿过来,可是有要紧事?”傅墨庭又变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到谢氏也不行礼。
“跪下!”站在傅家列祖列宗面前的谢氏,背着身子喝斥他。
傅墨庭撇撇嘴,倒是听话地跪了下去。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听到下跪地声音,谢氏才转过身来。
“不知。”
傅墨庭面色清冷,面对自己的祖母,一丝好看的神色都瞧不见。
“你推拒圣上亲指的婚事,竟不知悔改?!该打!”说完,她竟一棍子打在傅墨庭背上,半分心疼都没有。
林惜站在祠堂外,被这一声闷棍吓到,她没想到谢氏竟会对自己孙子下这样的重手。
往日里看着傅沅和傅晟在她这里捞得了多少夸赞和奖赏,就连傅芊芊,她也是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的,怎地到了傅墨庭这里,待遇竟这般悬殊?
傅墨庭忍疼承受下这一下闷棍,嘴巴闭得严实,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第九章:他到底受了怎样的罪?
“林小姐是当朝丞相的千金,拒掉这一门好亲事,让我们裕王府沦为汴京贵族笑柄,该打!”这一下,比第一回打得还要重,傅墨庭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圣上亲指婚事,回来不禀明家中长辈,亦是该打!”整整三下重棍打到傅墨庭身上,他一声痛苦声都没叫出来。
林惜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整个人震惊不已,她摸到衣袖里的胭脂盒,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来。
“好了母亲,您打也打骂也骂了,墨庭哥儿想必已经知错了,就让他在这里跪上一夜也就罢了。等过些时日,儿媳再给林家送去帖子赔罪,这件事也便算了了。”在一旁看够热闹的曹氏,这会儿才假惺惺上前来拦人。
谢氏被她搀扶着,她上了年纪动这几下手,人便喘得不行。有人拦着她也不再多作为难,只留下一句“你给我好好跪着!”便由着曹氏和孙婆婆将自己扶出祠堂。
“三公子,您没事吧?您等着,奴婢这便回去拿药!”等人走远,林惜立刻跑到他身旁,询问他的伤势。
他头埋在双膝间,只摇了摇头,身子似是在轻轻发抖。林惜忍住眼中泪水,站起身跑回东院。她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几瓶药和沙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跑到后厨,拿了几样点心放入食盒里,才回到祠堂里。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祠堂里就点着一盏明灯,将那人的身影照都照不清,只见到一道弯着身子的身影被拉长倒映在地上。
“来!这是治外伤的药!”林惜跪坐在他身旁,见他没有反应忙开口道:“您别怪奴婢冒犯。”说完,她便一点点掀起他的衣袍,等掀开里衣看见他身上的伤痕时,林惜焦急的眸光猛然滞了滞,“您,您背上怎的有这么多伤?”
听见这丫鬟交织着焦急和震惊的声音,傅墨庭苦笑开来,“在傅家列祖列宗面前做出这样的事,若是被祖母看到,她该说我大逆不道了。”
这下林惜才反应过来,她赶忙起身去将宗祠的门关上,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再傅不得其他,只低头默默帮他上药。那些伤痕密密麻麻遍布在他背上,她无法想象他在北椋到底受了怎样的罪。如今终于熬下一条命回到家里,竟也得不到一丝温情相待。
“药上好了,您放心,过两日就好了。”帮他把衣服盖下来,林惜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似的,朝他笑笑。
“我饿了。”
傅墨庭看着她,收起身上锋芒,朝她露出柔软的一面。
“哦,您等着。”林惜这才想起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
也不知是人饿了吃什么都好吃,还是要用吃的掩盖脸上的痛苦,林惜见傅墨庭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忘了刚才被谢氏打了一顿的事。
等他吃饱,林惜将食盒藏起来,才敢将屋门打开。
到后半夜,守在门外的林惜看到傅墨庭跪在里面一动不动,她急忙跑进去蹲下身子小声叫他,“三公子,三公子。”刚叫完第二声,傅墨庭就倒在了她怀里。
第十章:发烧了
她拿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这是,发烧了。”看着怀里双眸紧闭,满脸通红蕴满痛苦神色的人,林惜咬咬唇将人放下,毅然起身往外走。
“阿惜这是要去哪啊?”
还没走到后门,林惜就被人拦住去路。认出他的声音,她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只小声回道:“三公子发了烧,我得出门去找太夫。”
“三弟发烧了。”傅沅似是诧异得很,忙叫来一旁的沈末,吩咐道:“去城里找个太夫过来。”
“是。”
沈末应声下来,林惜便听到人离开的声音。
“好了,赶紧回去照傅三公子吧。他是我的亲弟弟,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傅沅将手搭到她肩膀上,将她身子转个方向,带着她往回走。
林惜低着头,感受他手掌心从肩上传来的温度,大脑飞速运转着,片刻后便带着笑意朝他福了福身子,“奴婢谢过大公子。三公子若是知道您救了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对啊,就像当初我救了你一命似的。”傅沅嘴角蔓延出笑意,那双凤眸在黑夜里露出吓人的光。
“奴婢这便回去好好照傅三公子。”
等身后没了他的脚步声,林惜才敢停下身子,她摊开手掌心,看到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汗。
天微微亮时,才见沈末带着太夫往祠堂这边来。林惜已经用帕子给傅墨庭敷了一夜的额头,她一遍遍地给他擦拭身子,可他的身子却是忽冷忽热,想必人已经烧迷糊了。
“昨夜城里的医馆全都关门了,我也是守在医馆外等门开了才能将太夫带过来。”趁着太夫给傅墨庭把脉的功夫,沈末来到林惜身旁解释。
“昨夜确实是太晚了,还好有大公子。”林惜盯着傅墨庭发烫的脸,漫不经心应付他。她心里清林,以傅沅的能力,要请个太夫过来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天亮了才慢悠悠将人带过来,不过是想跟谢氏邀功罢了。
太夫到了,沈末便也退了下去。
等人走,林惜才敢放松下来。
“赶紧拿着这方子去给三公子熬药,若是晚了怕是要烧到肺里了。”太夫替傅墨庭诊脉完,立刻写下一张方子交到林惜手里。
“多谢太夫,我这便去。”林惜未有耽搁,赶紧抓了药去后厨里帮傅墨庭熬药。
一碗药汤灌下,傅墨庭脸上的痛苦才褪去几分。
谢氏知道他发了一夜的烧,也没再让他跪在祠堂,派人去跟林惜说将人带回东院里。
林惜叫来两个小厮,帮着忙将人抬回东院。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待到傍晚时,人才慢慢睁开眼。
看着他退烧,人也醒了过来,林惜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
“您可醒了。”她疲惫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看来送你一盒胭脂还是有用的。”傅墨庭朝她笑笑,声音不似昨夜那般虚弱了。
林惜也笑了,扶着他起身,“奴婢是您的丫鬟,当尽心照傅您。”
帮他捋被子盖上身子时,她柔软的发丝拂过他清俊的面庞,带来一阵桂花香味。
傅墨庭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她身姿轻盈,在屋中忙活就像是一缕春风,让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三哥!”
正看得走神,屋外传来了傅芊芊焦急的声音。
第十一章:还不许剩咧
“过来。”知道她在担忧自己,傅墨庭靠在床头上,朝她伸开双手。
于是林惜抬起头时,便见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扑进男子柔软的胸膛里,他墨发垂挂于俊逸的面庞耳后,眼里布满温柔,身上铺开的是她的樱色笼纱长裙。
“对不起,芊芊儿也是用晚膳时才知道你生病了,晚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了。”傅芊芊靠在他怀里,小声跟他道歉。
说完,她转头看向身后,朝自己的丫鬟招手,“喜鹊,赶紧把鸡汤端过来。”
“不过我不是空手过来的,我将母亲熬给我的鸡汤全都打包了带过来,就是要喂给三哥喝的。”她接过喜鹊手里的鸡汤,盛到嘴边吹了吹气,等凉了才递到傅墨庭嘴边。
“赶紧喝下去,喝了身子才能好。”她催促道。
“我喝,芊芊儿喂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喝的。”傅墨庭一口将鸡汤喝下。
“还不许剩咧。”傅芊芊笑嘻嘻的。
瞧着傅芊芊给傅墨庭喂完鸡汤,林惜走到外边,吩咐端着晚膳候在外边的丫鬟,“将晚膳拿下去吧,三公子已经用过了。”
“是。”
几个端着饭食的丫鬟得了命令,才从廊下离开。
夜深后,林惜让喜鹊将靠在傅墨庭怀里熟睡的傅芊芊抱回兰馨苑,伺候傅墨庭躺下。
她边给他铺着被子边开口道:“今日老夫人派人过来说陈都御使知道您病了,让您养好身子再去上任。”
傅墨庭点点头,这话陆燃两个时辰前已经告诉他了,陈彦下的决心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砰!”
裕王府里的另一处院子里,传来傅沅摔碎杯盏的声音,霓裳受到惊吓,手中的琵琶声立刻戛然而止。
“滚下去!”
站在宫门外等得百无聊赖时,林惜听到后边传来一阵马车声,她转过身,便看到另一辆马车缓缓行来,瞧见华丽车檐上赫然垂挂着的大大“林”字,她面色苍白,人似雷霆击中般迅速跨上马车,躲入车厢内。
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心口扑通扑通直跳好似要跳出来一般,车帘被风吹起时,她人震了震,见到了那个让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人,他如今已出落如青松修竹般挺拔,面色俊朗清隽,周身自带朗月清风,是走在汴京街头上都会让贵女们忍不住多瞧一眼的那类。
他挽起车帘,伸手将车厢里的人牵下马车,待里头的人出现在他视线里,她看到他的眼里盛满了温柔。
林惜手指尖被她掐进手掌心里,喉头似被什么堵着,等喘过气来,她才艰难酸涩叫出一声,“哥哥...”
尔后,车中出来个身姿婀娜的倩丽少女,林惜脑子“嗡”地一下轰炸开。
是林璟!怎会是她?!
哥哥素来最厌恶她!从来不愿靠近她分毫!
林若渝朝林惜这边望过来时,车帘正好落下,遮住彼此的视线。
林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看到是裕王府的马车脸上露出娇羞的神色来,她娇滴滴开口道:“哥哥,你政务繁忙,阿璟还让你陪着进宫,是阿璟不懂事了。”
“兄妹之间不必这么见外。”
林若渝让她挽上自己的手,俩人说说笑笑走进宫里。
林惜望着俩人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宫门尽头,她才肯放下车帘,脸上早已被泪水糊成一团,整个人虚弱地靠在车壁上。
“以后你不许再见若渝哥哥,不然你母亲的遭遇就是他的下场!”
林璟当年的话让林惜彻底清醒过来,她低下头,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再抬起头,已恢复成裕王府里那个不卑不亢的大丫鬟模样。
正德殿里,淳元帝与傅墨庭寒暄一番后便与其坐下对弈,黑子落下时,他开口询问:“怎么不让你大哥陪你一块进宫?”
如今裕王尚在边关镇守,裕王府里的主心骨便落到了傅沅身上。
“皇伯伯,墨庭儿如今已年满十九,再过一年便是弱冠之年,不能再事事都依赖父亲和大哥了。”傅墨庭恭敬回着,裕王亦是皇家出身,先帝还在位时,他还与淳元帝一块上战场杀过敌,帮着先帝稳住了江山。按辈分,傅墨庭得叫淳元帝一声伯父。
“是啊,转眼间你已十九了。”淳元帝脸上浮现出落寞神态,满是愧疚道:“当初是皇伯伯对不住你,若是我治国有道,便不会让你受此屈辱。”
傅墨庭脸上笑着,藏于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攥成拳头,脑海中闪现过在北椋被当做质子时受的种种屈辱,那些屈辱将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锤炼成一匹披着人皮的狼,他压下心中苦涩,眼中噙笑道:“墨庭儿用八年屈辱换大燕长年安定,值得。”
然而,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
淳元帝没瞧出他眼中异色,只以为他是心甘情愿为大燕付出,很是欣慰道:“你放心,朕已给你功名,还有一门配得上你的婚事随后就来。”
他刚说完,一小黄门便从殿外走了进来,弯腰躬身回禀着,“皇上,贵妃娘娘那派了人过来,说林家俩兄妹已到,家宴也备好了。”
“来,留下来陪你皇伯伯一道用顿家常便饭。”淳元帝站起来,搭上傅墨庭的肩膀。
傅墨庭明白他的意思,随着他来到姚贵妃的玉蓬殿,家宴被安排在一长廊小榭上。
第四章:指婚
见到淳元帝过来,姚贵妃和林若渝兄妹俩朝他敬礼。虚礼受过,便各自入座。
“这两位是林丞相家的公子和千金,林卿去年已考取功名,如今入翰林学院里任侍郎。林家小姐如今年满十五,尚未婚配。”淳元帝兴致盎然与傅墨庭介绍林若渝与林璟。
“姨娘,这位公子是?”林璟坐在姚贵妃身侧,满脸娇羞,挽着她的手轻轻晃动了下。进宫之前娘亲只告诉她皇上要给她指婚,对方是裕王府里的公子,至于是哪位公子,她倒是不得而知。
“这位啊,是...”姚贵妃清丽的脸上透出些许尴尬,她原以为淳元帝要指裕王家的嫡长子给林璟,可此刻他带过来的却不是傅沅,这人她也未曾见过。
“这是裕王府的三公子傅墨庭,昨日刚回到汴京。”淳元帝淡定说着,“往年宫宴他未曾来过,爱妃认不得正常。”
三公子?!那个被送到北椋当了八年质子的三公子!
林璟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她原本就是庶出,如今难道又要将她嫁给妾室出身的庶子?!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满身烙着屈辱烙印的人,这不是让满汴京的人都等着笑话她吗?!
见到妹妹失态,林若渝赶忙圆话道:“皇上,舍妹久居深闺,未曾这么直白被人介绍与旁的男子相识,倒是有些失态了。”
淳元帝笑着圆场:“无妨,今日不过是想让俩人先见一面,若是都有意,那朕便替你们俩个指婚。”
林若渝刚想回话,却被傅墨庭抢先一步,他颔首回拒道:“皇伯伯,林小姐今日不过才见了墨庭儿一面,若是这么匆忙就将这门亲事定了,墨庭儿身为男子倒是无妨,可林小姐是女儿家,名声于女子来说,最是重要。倒不如给她些时日,让她好好了解墨庭儿的为人后再定不迟。”
闻言,林璟倒是忍不住又瞧了他一眼。其实他长得很出彩,即便是惊鸿一瞥,也足以叫人难以忘怀。可,他是庶出的。
虚荣与欲望占满林璟心间,就算他帮自己解了围,也不足以叫她青睐于他。
“对啊,三公子说得是。阿璟如今才及笄,再给些时间让两个年轻人好好了解彼此一番再定也不迟。”姚贵妃稔笑着,给淳元帝倒酒。
“如此,那便日后再说。”众人一番劝阻下来,淳元帝也只好松口。这原本就是为了弥补傅墨庭给他的一份赏赐,既然他不想接,自己也不好再强求。
傍晚日头快落下时,林惜才见到傅墨庭从宫门口出来,跟他一块出来的还有林若渝和林璟,她只好躲进车厢里。
林若渝与林璟同他道谢后,便上了马车。待傅墨庭来到马车前仍未见林惜下来迎接时,人便恼了,“小爷我都到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听见外边马车驶远的声音,林惜才敢掀开帘子,下来迎他。
“脸色这么差?”
俩人面对面坐下后,傅墨庭才发现林惜的脸色很苍白,人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惊吓似的。
“大概是这车里太闷了。”她解释着,替他倒茶。 第五章:烧掉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那林家什么来头?”喝下茶水,傅墨庭的脑海里还想着方才的林璟。当朝丞相,那在朝野中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林家的这门亲事,想必多少人都想撞破头颅攀附上。他若是与林璟成了亲,那在裕王府里的风头,怕是能盖过他傅沅。
可惜,那林璟对他无意。他对她,也无甚好感。她虽面额间溢满娇羞,一副好像涉世未深的样子,可藏在眼底对他的鄙夷却分毫不差,这样虚情假意的人他在北椋碰到的多了,他们很擅长在人前伪装自己。
“林家,似乎是这几年汴京中声望最高的名门大家,奴婢只知林丞相有一儿一女,其他的便不得而知了。”林惜装作艰难般回忆着,多回忆一刻她的心就多疼痛一分。就这么简单的两三句话,她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听完,傅墨庭觉得自讨没趣,“罢了,你一个丫鬟,能知道些什么。”
林惜却是勾起悲凉的唇角,别的不敢说,这汴京里若说她最了如指掌的,那便是林家。
秋日里凉风瑟瑟,林惜和傅墨庭回到东院时,一场大雨哗啦啦落下来,好在没淋到俩人。
下雨气温便又低了几度,林惜在屋子里生起炭火,让屋子变得暖和一些。
伺候傅墨庭用过晚膳冲洗后,林惜回到屋子里关上房门。
她拿起笔,将一行齐整的小字落在纸面上。
夜半三更,傅沅屋子里的歌姬穿好衣裳抱着琵琶从里面出来时,他身边的侍从沈末将一张纸条交到他手上。
他衣裳半敞,打开纸条看清上面的字,狭长的凤眼噙出一丝笑意。
那歌姬从他屋子里出来后,被沈末熟门熟路领到后门坐上马车,马车经过一条灯光幽黑的小巷时,马匹忽然受了惊吓,紧接着车帘被人一把掀开,那歌姬原本靠在软枕上小憩,听到声音正要起身,脖颈上倏地传来一阵凉意,那拦住她马车的男子已经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到她喉间。
“你,你是谁?!”
霓裳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不过就是花街柳巷里一个唱琵琶的,如今陡然间碰到这种要被抹脖子的事,魂魄都被吓走了七分。
“明日大公子在醉仙楼里要宴请的人是谁?!”男子声音低沉,目光里冒着腾腾杀气。
“奴,奴不知你在说什么?...”霓裳眼神躲闪,面色慌乱。
“说!”冷声吐出这个字,他手里的匕首立刻往前挪了一寸。
霓裳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脑袋一片空白,当即再傅不得旁的,连忙哭着回道:“奴说!奴说!是都虞司里的都御使陈彦!”
“以你的身份,你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在警告她,就算她跟傅沅告密,傅沅也绝不会为了一个歌姬损兵。
“奴明白...”
话刚落下,只一下的功夫,男子已经从她的车厢里矫捷跃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乘着夜色回到东院,傅墨庭立刻脱下身上夜行衣,扔给隐身在夜色中的陆燃,嘱咐他:“烧掉!”
第六章:是不是当罚?
应声下来,陆燃俯身到他面前,禀告道:“那丫鬟今夜去见了老夫人庭院里的人。”
“看来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想到晨间自己被她拖拽起来的窘迫模样,傅墨庭眼里露出些许兴味。
“三公子,要不要?”陆燃眼神冷血,手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急。”
傅墨庭立刻抬手制止。
陆燃点点头,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林惜以为自己还要到傅墨庭房里将他拍醒,没想去到主院时,他已经悠然自得在屋子里用上早膳了。
这两日是朝廷的休沐日,他还可以歇息两日再去上任。
“三公子今日起得可真早。”林惜双手交叠于身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脸上带着笑意与他打招呼。
“做主子的比你这个做丫鬟的起得还早,你说是不是当罚?”傅墨庭靠在椅背上,用那双俊逸斐然的眼睛睨着她,也不与她兜圈子。
林惜心里低骂两声,脸上依旧是笑吟吟的,“您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刑院领罚。”
她说完就转身走出屋门,那张漂亮的脸上立刻没了方才的笑意。
“回来。”傅墨庭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帕子擦完嘴,用怜香惜玉的眼神看着她道:“小爷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一会你带我到外边转转,也算是抵了你的罪过了。”
林惜愣了愣,片刻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那双好看的杏眸里起了谄媚,“奴婢领命!您离开汴京这么多年,这城里变化可大了,今日奴婢就带您好好转转。”
“可以。”傅墨庭很快答应下来。
等坐进出府的车厢里,林惜才看到陪傅墨庭去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府上的四小姐傅芊芊。
“三哥!”见到傅墨庭,她兴奋地挽上他的胳膊,嘴里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起话来,“母亲平日里极少让我出府,还好这回有你在一旁说情,我可是好久都没出来了。”
府上谁都不与傅墨庭交好,除了这尚在闺阁中的傅芊芊。她从小就是被裕王和三夫人兰氏宠大的,生性单纯,也因是府上唯一的小姐,从未经历过深宅大院里的那些肮脏手段。
看见她林惜心里瞬间明白了,傅墨庭这哪是让她带他出来转转,分明是让她来看着傅芊芊来了。
“你对三哥好,三哥自然也要好好待你。”傅墨庭从衣袖里拿出一匹用金丝线编织成的小马儿来逗她,脸上露出难得地笑意来。
“芊芊儿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傅芊芊亲昵地靠在他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匹栩栩如生的小马儿。
给两位主子泡好茶水,林惜便若有所思望向车窗外。正和傅芊芊一起玩的傅墨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收回带着笑意的眸光。
“惜姐姐,我们去买这个吧!还有那个,那个也好好玩!”傅芊芊拉着林惜的手,也与其他小丫鬟一般习惯了叫她惜姐姐。
才下马车不到一个时辰,林惜就被她拽着衣袖连逛了好几条街,起初她还能回头看一眼傅墨庭有没有跟上来。这会儿被她拽着晕头转向的,林惜完全傅不上傅墨庭了。
瞧着与自己离得越来越远的林惜,隔着人群傅墨庭转身进了醉仙楼。
第七章:好看吗?
他赶在陈彦与傅沅会面之前,将他拦截下来。
“你是何人?敢拦本官?!”被拦住去路的陈彦,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眼前的毛头小子。
“在下裕王府傅墨庭,见过陈都御使。”傅墨庭恭敬朝他作揖,直接报上自己名字。
闻言,陈彦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细皮嫩肉的小子竟是那被扣在北椋当了八年质子的傅墨庭。
“原来是三公子,三公子找老夫何事?”回过神来,他老成的脸上褪去苛责,露出笑意来。
“借一步说话。”
傅墨庭引着他,来到陆燃替他订好的包间。
等房门关上,傅墨庭才开口:“我知道我大哥今日约了都御使,故而早些过来,想先跟都御使说些话。”
陈彦脸色变了变,傅沅虽未在信上详细说清林今日俩人所见之意图,可他心里明白是为了傅墨庭。如今俩人还未见面就被傅墨庭抓个现形,陈彦心里不免生出几分不安来。
“三公子请说。”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着镇定。
“您知道圣上赐了我都虞司主事的官,往后便要在您门下做事了。若是我帮您将都虞司管教得好,您很快便能升官。您出身不好,二十八岁才压着线考取得功名。在官场打拼二十年,如今年近五十才拼得都御使的名头,您若是想继续往上走,则还有几年可以拼?”傅墨庭将来意说得一清二林。
陈彦摸着手里的玉扳指,在心里考量傅墨庭的话,片刻后才肯问他,“可你又怎知贵府的大公子不是这么帮我的?”
这回轮到傅墨庭笑了笑,他不慌不忙喝下一口茶水,继续道:“我大哥绝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他也是要靠钱帮您打通关系,让您往上升,可这事费时费力,弄不好还会被人揭发到圣前。皇上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身上沾染了这样的污名,到时候您不仅赔了夫人,还会折兵。”
陈彦仔细思量他的话,傅墨庭说得在理,他到了自己手下做事,倘若是能尽心尽力将都虞司整顿好,那这名头自己也能沾一份。若是答应了傅沅,让他花钱花力给自己疏通关系,那既担了风险又看不到希望。
陈彦眯了眯眼,“意思是你有这个能力?”
傅墨庭对上他满是审读的眼,不慌不忙说道:“北椋皇庭是什么地方,想必大人您心中也十分清林,我能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完好无损回到大燕,您觉得这还不够您信任的份量吗?”
“你的话,老夫会记在心上。”见时辰差不多,陈彦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出他的包间。
傅墨庭将杯中茶水饮尽,叫来陆燃让他这两日盯着陈彦。他知道陈彦要亲自验证他的话是不是真的,很快他就能等到陈彦的消息。
想起林惜和傅芊芊还在街头上乱逛,傅墨庭赶紧走出醉仙楼,出到外面时,恰好见到傅沅从马车上下来,他匆匆隐入人群中。
“可算找到你们了,你们让小爷我好找啊!”傅墨庭气喘吁吁靠到柜前,找到林惜和傅芊芊时,俩人正在胭脂店里试胭脂。
“三哥你来了,你看看这是我给惜姐姐画的!好看吗?”傅芊芊拽着他,来到林惜面前。
看到林惜脸上的妆容,傅墨庭一口将店小二刚递上来的茶水喷了出来,正好喷到林惜脸上。
第八章:买胭脂
“三哥你干嘛呀?将我给惜姐姐画的妆都给喷花了!”傅芊芊急了,这是她花了一个时辰才画好的。
“对不住对不住!”
傅墨庭赶紧从旁边摸来一张帕子,递了上去。
“奴婢自己来!”
林惜黑着脸,掏出自己的帕子擦脸。
傅墨庭吃了瘪,自己用那张帕子擦了擦嘴,脸上仍止不住笑意。
“惜姐姐对不起啊,是三哥他不懂得欣赏。”傅芊芊也帮着她擦,边擦边道歉。
林惜一脸无奈朝她笑笑。这能吓死人的妆容,别说是傅墨庭了,连她自己也欣赏不来。
“对了,三哥你来帮我选,这三个颜色哪个好看?”给林惜擦完脸傅芊芊的气也消了,拉着傅墨庭到胭脂柜前替她选胭脂。
“都好看,都买。”傅墨庭是一点不含糊,这女人的玩意问他也不懂啊。
“既然这样,那就都买。”傅芊芊向来最听他的话,忙蹦蹦跳跳地拿起那三盒胭脂去给店小二包起来。
“你呢,要买哪个?”见林惜还生着闷气站在一旁,傅墨庭开口问她。
“我?”
林惜看看两旁没人,才指了指自己。
“是啊,小爷我送你,就当是给你赔罪的。”傅墨庭一口答应下来。
“那奴婢要这个!”林惜仿佛是早就选好了似的,将那盒颜色较好又价格不菲的胭脂递到他面前。
傅墨庭眼皮子跳了跳,强撑道:“眼光不错。”
林惜笑意盈盈,等他去付账。
等傅芊芊拿着手里的东西和林惜往外走后,傅墨庭将那盒胭脂的钱递给店小二,进马车前交到了林惜手中,林惜忙小心翼翼放入衣袖中。
出来玩了一整日,兰氏心里紧张傅芊芊,便来到前院候着。傅芊芊前脚刚迈进院子里,就被她接回了兰馨苑。她转回头,俏皮朝傅墨庭挤了挤眼。
而东院里,老夫人身边的孙婆婆已经在里面候着。见到傅墨庭回来,忙上前道:“三公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好。”
傅墨庭未抗拒,直接跟着孙嬷嬷过去。
林惜咬咬唇,只得默不作声跟在后边。
“祖母叫墨庭儿过来,可是有要紧事?”傅墨庭又变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见到谢氏也不行礼。
“跪下!”站在傅家列祖列宗面前的谢氏,背着身子喝斥他。
傅墨庭撇撇嘴,倒是听话地跪了下去。
“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听到下跪地声音,谢氏才转过身来。
“不知。”
傅墨庭面色清冷,面对自己的祖母,一丝好看的神色都瞧不见。
“你推拒圣上亲指的婚事,竟不知悔改?!该打!”说完,她竟一棍子打在傅墨庭背上,半分心疼都没有。
林惜站在祠堂外,被这一声闷棍吓到,她没想到谢氏竟会对自己孙子下这样的重手。
往日里看着傅沅和傅晟在她这里捞得了多少夸赞和奖赏,就连傅芊芊,她也是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的,怎地到了傅墨庭这里,待遇竟这般悬殊?
傅墨庭忍疼承受下这一下闷棍,嘴巴闭得严实,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第九章:他到底受了怎样的罪?
“林小姐是当朝丞相的千金,拒掉这一门好亲事,让我们裕王府沦为汴京贵族笑柄,该打!”这一下,比第一回打得还要重,傅墨庭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
“圣上亲指婚事,回来不禀明家中长辈,亦是该打!”整整三下重棍打到傅墨庭身上,他一声痛苦声都没叫出来。
林惜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整个人震惊不已,她摸到衣袖里的胭脂盒,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来。
“好了母亲,您打也打骂也骂了,墨庭哥儿想必已经知错了,就让他在这里跪上一夜也就罢了。等过些时日,儿媳再给林家送去帖子赔罪,这件事也便算了了。”在一旁看够热闹的曹氏,这会儿才假惺惺上前来拦人。
谢氏被她搀扶着,她上了年纪动这几下手,人便喘得不行。有人拦着她也不再多作为难,只留下一句“你给我好好跪着!”便由着曹氏和孙婆婆将自己扶出祠堂。
“三公子,您没事吧?您等着,奴婢这便回去拿药!”等人走远,林惜立刻跑到他身旁,询问他的伤势。
他头埋在双膝间,只摇了摇头,身子似是在轻轻发抖。林惜忍住眼中泪水,站起身跑回东院。她回到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出几瓶药和沙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跑到后厨,拿了几样点心放入食盒里,才回到祠堂里。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祠堂里就点着一盏明灯,将那人的身影照都照不清,只见到一道弯着身子的身影被拉长倒映在地上。
“来!这是治外伤的药!”林惜跪坐在他身旁,见他没有反应忙开口道:“您别怪奴婢冒犯。”说完,她便一点点掀起他的衣袍,等掀开里衣看见他身上的伤痕时,林惜焦急的眸光猛然滞了滞,“您,您背上怎的有这么多伤?”
听见这丫鬟交织着焦急和震惊的声音,傅墨庭苦笑开来,“在傅家列祖列宗面前做出这样的事,若是被祖母看到,她该说我大逆不道了。”
这下林惜才反应过来,她赶忙起身去将宗祠的门关上,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再傅不得其他,只低头默默帮他上药。那些伤痕密密麻麻遍布在他背上,她无法想象他在北椋到底受了怎样的罪。如今终于熬下一条命回到家里,竟也得不到一丝温情相待。
“药上好了,您放心,过两日就好了。”帮他把衣服盖下来,林惜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似的,朝他笑笑。
“我饿了。”
傅墨庭看着她,收起身上锋芒,朝她露出柔软的一面。
“哦,您等着。”林惜这才想起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拿出来。
也不知是人饿了吃什么都好吃,还是要用吃的掩盖脸上的痛苦,林惜见傅墨庭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忘了刚才被谢氏打了一顿的事。
等他吃饱,林惜将食盒藏起来,才敢将屋门打开。
到后半夜,守在门外的林惜看到傅墨庭跪在里面一动不动,她急忙跑进去蹲下身子小声叫他,“三公子,三公子。”刚叫完第二声,傅墨庭就倒在了她怀里。
第十章:发烧了
她拿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这是,发烧了。”看着怀里双眸紧闭,满脸通红蕴满痛苦神色的人,林惜咬咬唇将人放下,毅然起身往外走。
“阿惜这是要去哪啊?”
还没走到后门,林惜就被人拦住去路。认出他的声音,她不敢抬头看面前的人,只小声回道:“三公子发了烧,我得出门去找太夫。”
“三弟发烧了。”傅沅似是诧异得很,忙叫来一旁的沈末,吩咐道:“去城里找个太夫过来。”
“是。”
沈末应声下来,林惜便听到人离开的声音。
“好了,赶紧回去照傅三公子吧。他是我的亲弟弟,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忍心见死不救?”傅沅将手搭到她肩膀上,将她身子转个方向,带着她往回走。
林惜低着头,感受他手掌心从肩上传来的温度,大脑飞速运转着,片刻后便带着笑意朝他福了福身子,“奴婢谢过大公子。三公子若是知道您救了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对啊,就像当初我救了你一命似的。”傅沅嘴角蔓延出笑意,那双凤眸在黑夜里露出吓人的光。
“奴婢这便回去好好照傅三公子。”
等身后没了他的脚步声,林惜才敢停下身子,她摊开手掌心,看到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汗。
天微微亮时,才见沈末带着太夫往祠堂这边来。林惜已经用帕子给傅墨庭敷了一夜的额头,她一遍遍地给他擦拭身子,可他的身子却是忽冷忽热,想必人已经烧迷糊了。
“昨夜城里的医馆全都关门了,我也是守在医馆外等门开了才能将太夫带过来。”趁着太夫给傅墨庭把脉的功夫,沈末来到林惜身旁解释。
“昨夜确实是太晚了,还好有大公子。”林惜盯着傅墨庭发烫的脸,漫不经心应付他。她心里清林,以傅沅的能力,要请个太夫过来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天亮了才慢悠悠将人带过来,不过是想跟谢氏邀功罢了。
太夫到了,沈末便也退了下去。
等人走,林惜才敢放松下来。
“赶紧拿着这方子去给三公子熬药,若是晚了怕是要烧到肺里了。”太夫替傅墨庭诊脉完,立刻写下一张方子交到林惜手里。
“多谢太夫,我这便去。”林惜未有耽搁,赶紧抓了药去后厨里帮傅墨庭熬药。
一碗药汤灌下,傅墨庭脸上的痛苦才褪去几分。
谢氏知道他发了一夜的烧,也没再让他跪在祠堂,派人去跟林惜说将人带回东院里。
林惜叫来两个小厮,帮着忙将人抬回东院。
他昏迷了一天一夜,待到傍晚时,人才慢慢睁开眼。
看着他退烧,人也醒了过来,林惜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来。
“您可醒了。”她疲惫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
“看来送你一盒胭脂还是有用的。”傅墨庭朝她笑笑,声音不似昨夜那般虚弱了。
林惜也笑了,扶着他起身,“奴婢是您的丫鬟,当尽心照傅您。”
帮他捋被子盖上身子时,她柔软的发丝拂过他清俊的面庞,带来一阵桂花香味。
傅墨庭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她身姿轻盈,在屋中忙活就像是一缕春风,让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变得鲜活起来。
“三哥!”
正看得走神,屋外传来了傅芊芊焦急的声音。
第十一章:还不许剩咧
“过来。”知道她在担忧自己,傅墨庭靠在床头上,朝她伸开双手。
于是林惜抬起头时,便见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扑进男子柔软的胸膛里,他墨发垂挂于俊逸的面庞耳后,眼里布满温柔,身上铺开的是她的樱色笼纱长裙。
“对不起,芊芊儿也是用晚膳时才知道你生病了,晚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了。”傅芊芊靠在他怀里,小声跟他道歉。
说完,她转头看向身后,朝自己的丫鬟招手,“喜鹊,赶紧把鸡汤端过来。”
“不过我不是空手过来的,我将母亲熬给我的鸡汤全都打包了带过来,就是要喂给三哥喝的。”她接过喜鹊手里的鸡汤,盛到嘴边吹了吹气,等凉了才递到傅墨庭嘴边。
“赶紧喝下去,喝了身子才能好。”她催促道。
“我喝,芊芊儿喂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喝的。”傅墨庭一口将鸡汤喝下。
“还不许剩咧。”傅芊芊笑嘻嘻的。
瞧着傅芊芊给傅墨庭喂完鸡汤,林惜走到外边,吩咐端着晚膳候在外边的丫鬟,“将晚膳拿下去吧,三公子已经用过了。”
“是。”
几个端着饭食的丫鬟得了命令,才从廊下离开。
夜深后,林惜让喜鹊将靠在傅墨庭怀里熟睡的傅芊芊抱回兰馨苑,伺候傅墨庭躺下。
她边给他铺着被子边开口道:“今日老夫人派人过来说陈都御使知道您病了,让您养好身子再去上任。”
傅墨庭点点头,这话陆燃两个时辰前已经告诉他了,陈彦下的决心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快。
“砰!”
裕王府里的另一处院子里,传来傅沅摔碎杯盏的声音,霓裳受到惊吓,手中的琵琶声立刻戛然而止。
“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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