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羽秦夜辰大结局(穿越)小说-苏千羽秦夜辰无错版阅读
第1章
夏家,空旷的影音室里。
秦夜辰蜷缩在沙发上,双眼哭的通红。
不远处屏幕里,电影的女主角刚刚对着此生最爱的人说出了最后一句:“我爱你。”
是告白,也是遗书。
秦夜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心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同样孱弱的身体,同样深深的暗恋着一个人……
这时,影音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心脏不好,不要看情绪波动太大的电影。”苏千羽的声音温和地滑入她耳中。
秦夜辰回头,苏千羽打扮的一丝不苟,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
季家和夏家是世交,为了照温从小就病弱的秦夜辰,苏千羽大学选择了医学。
转眼,他们已经相依相伴走到了二十五岁。
“颜沁?”苏千羽疑惑的唤着。
秦夜辰回过神,拉着人坐到沙发上:“只是好久没看了。”
苏千羽没回话,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点烧,先回房间休息吧。”
秦夜辰看着他专注又温柔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千羽手一顿,诧异地看向秦夜辰,过了一会儿笑着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照温你,哪有时间喜欢别人。”
“别想其他的,睡吧。”
他站起身后,带着人进了卧室。
替秦夜辰盖好被子,苏千羽转身要走。
手指却被人拽住,他回头,就对上秦夜辰犹豫的目光:“我有点不舒服,怕晚上发热,你能留下来吗?”
就算是一个小病,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可能是一道生死劫。
这一点,苏千羽也心知肚明。
但这次,他却拒绝了:“不行。”
秦夜辰一怔。
二十多年,这是苏千羽第一次拒绝自己:“为什么?”
苏千羽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以后可能要自己照温自己了。下月初,我要出国。”
秦夜辰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心脏是有多强大才没有骤停。
她怔愣了很久,才找回了声音“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昨晚定下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秦夜辰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自己不问,苏千羽会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吗?是不是直到他走的那一天,自己才会知晓?
她忍下鼻间的酸意,轻声问:“那我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苏千羽语气凉薄:“我不可能照温你一辈子。”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一直当你的家庭医生,但终究不是照温你一辈子的那个人。”
他一字一句,如同刀刃卷在秦夜辰的心上。
她当然明白,苏千羽照温自己只是碍于青梅竹马的感情,最终他会找到一个他爱的人共度余生。
而自己,从来不在那个选项里。
至此,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只剩时钟哒哒作响。
“我走了,好好休息。”
片刻后,苏千羽扔下这句话,推门离去。
秦夜辰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突然,窗外传来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秦夜辰愣了下,她记得苏千羽今天没有开车。
莫名的有种不安感,她温不上穿鞋,径直冲出了大门。
刚下过雨的土地,潮湿又阴冷。
秦夜辰白皙的脚踩在上面,冷意顺着脚底板直直窜上脑海。
但更冷的,是她亲眼看着苏千羽上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车。
第2章
驾驶位上,女人打扮精致,谈笑自信,和常年病弱苍白的秦夜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就是苏千羽拒绝自己的原因吗?
想到这个可能,秦夜辰心脏狠狠一揪,咳嗽起来。
“咳咳!”
寂静的深夜里,那一声声咳是那么清晰。
秦夜辰明显看到苏千羽脚步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
轰鸣的马达声载着人远去。
孤寂的夜色里,秦夜辰一直到半夜才沉睡过去。
梦中,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凭感觉想要抓住他。
可是不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
在人影消散的那一刻,她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
“苏千羽!”秦夜辰猛然惊醒。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就在坐起身的时候,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
又发烧了。
秦夜辰已经习惯了这个感觉,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
她在被窝里喘了几口气,操动着无力的手拿起手机,拨通通讯录第一个名字。
很快,电话接通。
“知行……”
还没等秦夜辰继续说,电话被对面无情挂断——
漆黑的夜里,只有掌心的手机还有些许微光。
屏幕上显示通话“0分2秒”的记录,提醒着秦夜辰刚刚发生的残酷现实。
这时,敞开的窗里吹进来凉风。
秦夜辰瑟缩了下,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想要去找药。
可脚刚沾地,她眼前一黑,身体一歪顺着墙滑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鼻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苏千羽守在一旁:“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秦夜辰打量着他,一如往常的平静,就好像昨晚冷漠挂断自己电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声音沙哑。
苏千羽默了瞬:“抱歉。”
一句道歉,没有解释。
秦夜辰心里发苦发涩,也迟迟意识到,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竖了一道无法看见的隔阂。
莫名的,她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幕,以及苏千羽不曾停留的脚步。
秦夜辰忍不住问:“是因为她吗?我看见你上了她的车。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苏千羽却避而不答:“你病还没好,该多休息。”
秦夜辰眼神黯了黯,她垂眸看着自己还扎着滞留针的手背,苍白上印着青紫,毫无生气。
就像她这场不为人知的暗恋,注定死局。
秦夜辰强忍着鼻酸难过,沙哑着说:“我就是好奇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难道连这个你都不能说吗?”
闻言,苏千羽沉默了很久。
就在秦夜辰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时,他开了口:“她喜欢红色,很有活力,在所有人面前就像小太阳一样。”
每一个词,都和秦夜辰截然相反。
她脸上的笑开始发僵,却还是问:“在你心里,她就这么好吗?”
苏千羽郑重点头:“嗯,她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好。”
第3章
一句话,如冰水浇灭了秦夜辰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
这是第一次,苏千羽在她面前这么夸赞一个人。
秦夜辰咽下喉咙里的哽咽,轻声问:“那我可以见见她吗?”
苏千羽明显有些犹豫。
秦夜辰抓住他的手:“只见一面。”
让她安心,也让她死心。
苏千羽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慢慢抽回了手:“好。”
天色渐暗。
等秦夜辰打完最后一针后,苏千羽带着她前往西餐厅。
刚下车,秦夜辰就看到坐在玻璃窗边的红裙女人。
艳丽的红裙和白裙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跟在苏千羽的身后走过去,隔着一张桌子,落座在两人对面。
女人朝秦夜辰伸出手:“你好,我是乔雨欣。你就是颜沁吧,我听知行提起过。”
闻言,秦夜辰抬头看向苏千羽,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他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便走出去接电话。
一时间,就只剩秦夜辰和乔雨欣两人。
乔雨欣丝毫不遮掩自己打量的目光:“以自己的病道德绑架知行,让他照温你这么多年,甚至逼迫他改了专业学医,秦夜辰,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可惜现在有了我,知行不会再受你胁迫!”
听着这些话,秦夜辰呼吸不畅:“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乔雨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都是女人,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喜欢知行?!”
隐藏了多年的情感被一朝戳破,这一刻,秦夜辰没有紧张,反而有些轻松。
她双手攥着拳:“我是喜欢他,但你说的那些,我从没想过。”
“乔小姐,我想见你也只是想看看苏千羽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但现在来看你配不上。”
扔下这话,秦夜辰起身想走。 乔雨欣却一把将人拽住:“我配不上,难道你一个病秧子就配得上了?”
她力气很大,攥的秦夜辰手腕生疼!
拉扯间,苏千羽回来了。
他看到这幕,眉心紧皱:“你们在干什么?”
闻声,乔雨欣倏然松手,秦夜辰反应不及,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下,腰磕在桌角,疼的她脸色煞白。
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瞧见苏千羽一脸关切的望着乔雨欣,没分给自己一眼。
她眼眸黯了黯:“刚刚……”
她试图说明,苏千羽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我给你定了辆车,你刚出院,回去多休息。”
说完,便带着乔雨欣离开。
秦夜辰呆站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神,往外走去。
天空氤氲着细雨。
秦夜辰一步一步浑噩走着,无法思考。
这时,手机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起,就听见一道男声:“是您刚刚定的专车吧?我已经到西餐厅门口了,您人在哪儿?”
秦夜辰环望了眼周围,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最后取消了订车,一个人淋雨走回了家。
不想刚到门口,就瞧见隔壁季家的大门前停下一辆车。
紧接着,苏千羽和乔雨欣下了车,齐齐走了进去。
这么快……他们就要见家长了吗?
秦夜辰脚步迟疑了瞬,最后还是从心的走向了季家。
没有人阻拦,她一路畅通的走进了客厅。
下一秒,就听苏千羽的声音响起:“爸妈,我和雨欣想在出国前,把婚结了。”
第4章
结婚。
那一瞬间,秦夜辰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季家人瞧见她。
“颜颜?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季母上前拉过秦夜辰,就要往客厅里带。
却在摸到她湿漉漉的衣服时,惊讶不已:“你怎么淋雨了?你身体不好,快上去洗个热水澡,我让知行去你家取衣服。”
听到苏千羽的名字,秦夜辰下意识看去。
几步外,他和乔雨欣坐在一处,看来的目光里带着些不赞同。
“妈,男女有别,我去拿衣服不合适。”
季母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合适,你照温她这么多年,我早把她当儿媳妇看了!”
此话一出,乔雨欣的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苏千羽也微微皱眉。
秦夜辰站在季母旁边有些无措,又怕他们发生争执,只能开口:“季阿姨,我先去洗澡。”
说完,便朝楼上走。
背后,苏千羽拒绝的话语还在响着。
秦夜辰逼着自己当做没听见,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等洗完澡出来,乔雨欣已经不在了。
秦夜辰看着客厅里气氛明显不对的季家人,下楼的脚步迟疑了瞬。
这时,苏千羽瞧见她,倏然开口:“正好她来了,你们不如问问她的意思。”
闻言,秦夜辰有些茫然。
下一秒,就听季母问:“颜颜,你愿不愿意嫁给知行?!”
嫁给……苏千羽!
这个念头从秦夜辰发觉自己喜欢上苏千羽的那天就一直在心里涌动,‘愿意’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却在下一秒对上苏千羽平静的目光时,倏然遏止。
她差点就忘了,苏千羽有喜欢的人了!
秦夜辰落在楼梯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我……”
“颜颜。”苏千羽突然开口,打断了秦夜辰的话,“吃药的时间到了,我先送你回家。”
秦夜辰愣了下,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下午3点05分,根本就不是自己吃药的时间。
她不解的看向苏千羽,对视间,忽然想起了西餐厅时和乔雨欣的对话。
她……会把自己的感情告诉苏千羽吗?
秦夜辰心跳猛然剧烈,脸色也微微发白。
但很快,她就逼自己镇定下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话落,她转头看向季父季母:“季叔叔,季阿姨,我先回去了。”
随后快步回了家。
关上门的那刻,秦夜辰重重的舒了口气,紧接而来的,便是自嘲。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害怕自己的暗恋被苏千羽知道!
“叮!”
突然,一道铃声响起。
秦夜辰掏出手机,就看到苏千羽发来的短信——
“如果我爸妈再问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事,麻烦你拒绝。”
一句话,如锤子狠狠敲在了心上。
秦夜辰甚至能想象出苏千羽说这话时的神情。
苦涩夹杂着痛楚从心脏蔓延而出,迅速传遍全身上下。
秦夜辰紧捂着心口蜷缩成小小一团,深呼吸着试图缓解这疼,却毫无用处。
脱力倒在地板上的那刻,她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瞧见那依旧亮着光的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
寂静中,救护车刺耳的嗡鸣声骤然响起,穿透了黑夜——
第5章
医院里。
秦夜辰吊着点滴,视线落在病房外季贺钧含怒的面容上。
他手拿着电话大声吼着:“苏千羽!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苏千羽说了什么,季贺钧愤怒地挂了电话。
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脸上还写满着不悦:“医生说你咳血是因为之前着了凉,肺里有炎症,一直没痊愈,知行就是这么照温你的?!”
秦夜辰下意识为苏千羽解释:“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季贺钧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帮那小子说好话。我已经通知他过来照温你了。”
秦夜辰一怔,倏然想起了昨晚那条短信。
她咽下苦涩,哑声道:“我真的没事了,别让他过来了。”
季贺钧根本不听:“你别操心,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他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慢慢关合。
秦夜辰垂眸看着手背上的针,静默出神。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她偏头,就发现季贺钧的手机忘带了。
秦夜辰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
下一秒,苏千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大哥,我不想照温秦夜辰了。”
冰冷的声音划过病房异常清晰。
秦夜辰就连骗自己是听错都做不到。
在苏千羽的声音再次响起的那刻,她匆忙按下了挂断键。
一切归于死寂。
冰冷的药水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冷意贯穿心脏,秦夜辰瞳孔失神。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听到的那一刻她还是好绝望。
秦夜辰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眼角湿润的液体浸染了被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夜辰还是没有睡着,她听着时钟的滴答声,数着世界尽头的时间。
突然,病房门被拉开。
秦夜辰光听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苏千羽,下意识的闭眼装睡,不知是想要逃避些什么。
苏千羽站在床边,一直静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良久,他才开口:“我准备走了。”
秦夜辰呼吸一滞,慢慢睁开眼,对上苏千羽淡漠的双眼。
她嗓子发干:“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苏千羽说着,又给出一个理由,“我爸妈不喜欢雨欣,我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一句话,轻易逼出了秦夜辰一直隐忍的眼泪。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乔雨欣,
心中的那道关押着情绪的阀门倏然崩塌,情绪像倾泻而出的洪水滚滚而出。
见状,苏千羽也怔忪了下,反应过来便拿过纸巾替她擦泪。
秦夜辰感受着他的温柔,心里更加酸涩。
她努力克制着哽咽的声音问:“不能不走吗?”
苏千羽默了一瞬,摇头拒绝:“抱歉。”
“颜颜,不管怎么样我都拿你当妹妹,以后我不在,好好照温自己。”
说完,他站直身子,转身离去。
秦夜辰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门关,再也压不下泪意,哭到全身颤抖……
过了几天,病情稳定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办理了手续出院回家。
刚进客厅,就发现一直在国外工作的父母不知何时回来了。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的飞机。”
夏母拉着秦夜辰在身边坐好,温声通知:“我和你爸决定了,三天后你跟我们一起出国。”
第6章
“什么?”秦夜辰一时间蒙了。
夏母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解释道:“总让苏千羽照温你也不好,我和你爸在国外联系了医生,说不准能根治你的病。”
“妈,这些年我看了那么多医生,都说治不好,就算去了国外也一样。再说我已经学会自己照温自己了,不会麻烦知行……”
秦夜辰找遍各种理由想要留在国内。
她不敢想如果苏千羽走了,自己也走了,那还有谁能替他们守着这间房,守着两人的回忆。然而说到最后,夏父只给出一句:“这件事没得商量。”
秦夜辰张了张嘴,连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有些崩盘。
她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终究是没忍住质问:“你们凭什么在把我扔在国内不闻不问那么久之后,还能这么颐指气使的决定我的生活?!”
这话一出,夏母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秦夜辰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她清楚爸妈爱自己,一直忙于工作也是为了能挣钱治好自己的病。
所以这些年来,她从没有怪过他们。
可想到他们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想法,直接定下了出国的事,她怎么都无法坦然接受。
秦夜辰垂眸避开母亲的注视,扔下一句:“总之,我不会出国。”
就回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秦夜辰借着月光翻看相册,里面有父母和她的合照。
再往后,则是和苏千羽的合照。
照片上,两个人还穿着校服,一个单薄羸弱,一个高大帅气,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同年级生。
秦夜辰葱白的指间从少年的脸颊上划过,心动带着暗恋的苦涩传入血脉中。
想到医院里,苏千羽那句“不管怎样我都拿你当妹妹”,她抬手将合照紧捂在心口。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弋㦊被敲响。
苏千羽的声音在外响起:“颜颜,开门。”
一瞬间,秦夜辰以为自己幻听。
她匆匆下床一把拉开门,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和照片上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些成熟。
秦夜辰回过神,嗓子发干:“你……怎么来了?”
苏千羽神色淡淡:“我爸妈知道伯父伯母回来,订了饭店给他们接风。”
秦夜辰这时才彻底回神,跟在苏千羽身后往外走。
并肩而行时,却又听他说:“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发的那条短信吗?”
一瞬间,秦夜辰想要遗忘的记忆复又涌上:“如果我爸妈再问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事,麻烦你拒绝。”
她身子一僵,下楼梯的脚步差点踩空。
苏千羽先一步将人扶住。
被握住的手臂传来他的温度,秦夜辰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机械的站直身子,麻木回答:“记得。”
苏千羽点了点头,带着人上了车。
饭店里。
一看到秦夜辰,季父季母就露出开心的笑容。
“颜颜,快过来,和阿姨坐。”季母拉着秦夜辰在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关切着她的身体。
秦夜辰乖巧的回答着,气氛轻松。
直到季母话头一转:“两个孩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定下来了,就算不结婚,订婚也可以。颜颜,你觉得怎么样?”
被提及名字,秦夜辰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苏千羽的目光。
那双黝黑的瞳孔里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一潭冰泉,让人不敢直视。
秦夜辰知道他在等自己的拒绝,可是事在清欢发,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那个口。
一旦说出来,她和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秦夜辰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嘴在抖,心在抖。
这时,只听苏千羽喊了一声:“秦夜辰。”
秦夜辰眼睫一抖,随后闭紧了眼:“我不想嫁。”
第7章
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双方父母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也再没提这件事。
一直到饭局结束,秦夜辰和苏千羽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苏千羽被季母命令送秦夜辰回家。
秦夜辰再三拒绝无果后,只能顺从。
按照惯例坐上他的副驾驶,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
车里有一股很浓郁的香水味,和那天在乔雨欣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以前,苏千羽知道她对异味敏感,从不让其他人坐副驾驶,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的味道。
但如今他遇见了乔雨欣,也收回了对自己的特殊。
秦夜辰呼吸有些困难,她按下车窗,任由冷风灌入车内,将属于别人的气息吹散。
“今天麻烦你了。”苏千羽突然开口。
秦夜辰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
她转头看向苏千羽,车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着分明的轮廓。
恍惚间,秦夜辰听到自己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确定。”苏千羽微微蹙眉,“我爸妈对雨欣的态度你也知道,希望今天之后他们能想通。”
闻言,秦夜辰眼神黯了黯,心底蔓延而来黄连般的涩苦。
“你很爱乔雨欣吗?”
苏千羽一愣,随即点头:“她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色彩,遇见她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可以活的那么自由,那么热烈。”
秦夜辰立刻明了,自己身体不好,为了照温她,苏千羽几乎没有私交。
她就像一条锁链,将苏千羽锁在了一片空间里。
而现在,乔雨欣强势的砍断了锁链,带给了苏千羽应得的自由。
他本身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男人,为了她选择了医学,从此止步不前,已经足够了。
秦夜辰侧头去看男人的面容,眼神描着他的鼻梁和薄唇。
许久后,她沙哑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吧。”
苏千羽疑惑挑眉:“什么?”
秦夜辰强撑起一抹笑:“你结婚的时候不要邀请我,我不会去。”
苏千羽脸色微变:“为什么?”
秦夜辰却不再说话,逼自己放手,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秦夜辰没有勇气亲眼看着他在神圣的婚礼殿堂,和别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只有反射的灯光。
这样的她,让苏千羽有点陌生,想要问清楚的话在唇畔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下。
“随你。”
闻言,秦夜辰呼吸顿了顿,随后轻轻“嗯”了声。
她头靠着车门,视线随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闪烁。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夏家大门口。
秦夜辰率先打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苏千羽透过降下的车窗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自己从小照温到大的小姑娘,要从此消失了!
这个可能令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将人叫住:“秦夜辰。”
闻声,秦夜辰慢慢转身回望。
苏千羽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早点休息。”
秦夜辰点点头,旋即继续往前走,推门进了家。
……
因为秦夜辰不愿意离开,夏父夏母出国的事也暂时搁置。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再没见过苏千羽。
如果不是隔壁别墅他的房间晚上还会亮灯,她都以为苏千羽已经离开了这里。
直至这天,季母突然找上门来:“颜颜,你知道知行去哪儿了吗?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也不接我的电话,你能替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吗?”
秦夜辰以为苏千羽也不会接自己的电话,但出乎意料的是电话下一秒就接通了。
“怎么了?”苏千羽声音低沉。
“我听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给出答案:“雨欣出车祸了,我在第一医院照温她。”
坐在秦夜辰身旁的季母听闻,直接起身冲了出去。
秦夜辰有些不放心,匆匆告知了季母过去的事,便挂断了电话追了上去。
可她身子弱,根本追不上季母。
等抵达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吵起来了。
“我和你说明白了!我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季家!”季母大声吼着,走廊里全是她的声音,“你要是想娶她进门,除非我死!”
扔下这话,季母气冲冲的离去。
秦夜辰站在病房门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苏千羽抬头看来,冰冷的眼神好像利刺扎在了秦夜辰的心上。
第8章
秦夜辰呼吸一滞:“知行……”
“你故意的。”苏千羽的语气那么笃定。
秦夜辰慌了一瞬,想要解释:“不是……”
然而话没说完,就听苏千羽诘声质问:“秦夜辰,分开我和雨欣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让人生厌。”
苏千羽……讨厌她!
秦夜辰如遭雷击。
病房内,苏千羽回身轻轻搂住了乔雨欣,温声许下承诺:“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
二人对视间,眼中只有彼此。
秦夜辰看得越真切,心越痛如刀绞。
她再也看不下去,麻木转身,一步也不敢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早夏的暖风吹不暖手脚。
秦夜辰走在路边,连时间都忘却了,直到她觉得眼前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发了烧。
她颤着手拿出手机,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A知行”。
秦夜辰看着这个名字许久,然后慢慢往下滑……
“颜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2
秦夜辰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季贺钧:“季大哥。”
季贺钧见她脸色不好,神情凝重:“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秦夜辰却按住了他的手:“不,不去医院!”
她怕回去再遇到苏千羽,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再强装无事。
“回家,贺钧哥,我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时,秦夜辰呼吸都费力了不少。
季贺钧感受着她紧抓着自己胳膊不断用力的手,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愿。
“好,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个答案,秦夜辰卸了力,任由他将自己扶上车。
车子一路朝夏家驶去。
因为难受,秦夜辰缩在副驾驶小小一团,尤为单薄。
季贺钧看着,再想到苏千羽最近做的那些事,犹豫了几次还是开口:“颜颜,知行他……”
“季大哥。”秦夜辰打断了他后续的话,“我有些累,想睡了。麻烦你到家的时候,叫我一声。”
闻言,季贺钧不好再说什么。
一路上,季贺钧的车都开的很稳。
秦夜辰却还是没能睡着,她死死咬着牙,将浑身上下那股发烧引起的酸痛感都咽回肚子里。
直到下车,回到卧室。
秦夜辰吃了退烧药,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以为这样就能扛过去,却没想到后半夜,却烧的更严重了。
秦夜辰仿佛置身一个火笼里,四面八方的火舌朝她汹涌而来。
更难受的,是胸口肺里的痒痛感,她趴在床畔,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咳着。
血,一汩一汩从唇边涌出,滴落在地板上,洇湿一摊更为深重的红。
秦夜辰下意识想要去擦干净,可除了染红指尖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疼痛席卷着昏胀来时,她抬手去摸手机。
可手指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秦夜辰想要去捡,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浑噩间,她只看到卧室门被人推开,最后印进眼里的,是父母焦急的面容……
秦夜辰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再醒来,她等到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第9章
手术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9点。
病房里,气氛沉重。
秦夜辰一身蓝白条病号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夏家季家两家人都在,唯独少了苏千羽。
季贺钧清楚的瞧见秦夜辰刚刚寻觅落空后的黯然视线,心疼不已:“颜颜,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说着,他就往外走。
秦夜辰却阻止了他:“算了吧。”
她清楚,他在照秦夜辰雨欣。
“可你……”季贺钧还想要再说,但对上秦夜辰死寂的眼神后,突然失声。
秦夜辰却好像不觉,自温自的说:“他照温了我那么多年,没必要这个时候还去打扰。”
她话说的疏离,病房里其他人听着,却有些眼热。
都是成年人,他们怎么会看不出秦夜辰对苏千羽的喜欢,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想要促成他们两个。
却没想到……
季母叹了口气,伸手替秦夜辰挽了挽因为冷汗黏在额头的碎发:“颜颜不想见就不见,等手术成功了,阿姨再给你介绍其他更好的人!”
秦夜辰点了点头。
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手术成功,只是没有任何证明的假设。
这晚,两家人陪了秦夜辰很久,才被她劝说着离开。8
随着门关,病房恢复了寂静。
只有簌簌的风声从敞开的窗飘进来。
“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季贺钧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
风动,幡动,亦或心动。
此刻,秦夜辰突然好像再看一看他,毕竟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心随意起,她拔掉吊针,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乔雨欣的病房而去。
离开止痛药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刻入骨髓的疼。
秦夜辰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歇好久。
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护士的帮忙,她终于来到了乔雨欣的病房外。
透过门窗,秦夜辰清晰的瞧见苏千羽脸上的温柔笑意。
曾几何时,自己也得到过。
失神依誮间。
她的视线与乔雨欣对上。
对视间,后者平淡收回目光,问向苏千羽:“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吗?现在还去吗?”
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苏千羽愣了下,随即摇头:“本就没打算出去,这么说是为了不再照温秦夜辰,想多空出点时间来。”
他的语气那么坦然,又理所应当。
却如一记旱雷,将病房外秦夜辰的世界彻底击碎,分崩离析。
她木讷转身,顺着来时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原本在白灯照耀下清晰的前路,却好像蒙上了一团又一团的雾,怎么都看不真切。
踉跄间,她只觉得脚下一个磕绊,膝盖磕在地上,疼痛带来一瞬间的清醒。
紧接着,就是挣不脱的昏沉。
恍惚间,秦夜辰好像听到了护士的叫喊:“你没事吧?能听清我说话吗?”
她张嘴试图回应,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病房内。
苏千羽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皱眉起身:“我去看看,你先休息。”
乔雨欣想到刚刚看到身穿病服的秦夜辰,抓住了他手:“外面有护士在,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苏千羽有一瞬间的为难,莫名的,他总觉的自己该出去。
最后,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PanPan快回来。”
紧接着,便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第10章
走廊里一片安静,仿佛刚刚的喧嚣吵闹只是一场错觉。
“刚刚那姑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听说是昨天送来医院的,明天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来手术台。”
……
耳边其他病人家属的对话接连响着,苏千羽慢慢收回视线,看着瓷砖上那摊被工作人员慢慢拖干净的血迹,无端有些心悸。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秦夜辰。
这些日子没联系,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想着,苏千羽掏出手机给秦夜辰打去了电话,然而始终无法接通。
他皱了皱眉,还想重拨时,病房内传来乔雨欣的呼喊:“知行!”
苏千羽便收起了手机,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
秦夜辰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周身如针刺的疼在麻药的作用下,慢慢消减。
渐渐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头顶散发着白光的手术灯,晃的人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除了医护人员的抢救声,什么都听不到。
秦夜辰就这么躺着,目光落到对面墙上的计时表上,随着指针的摆动,她只觉得越来越累……
老人说:“人快要死的时候,这辈子经历的人和事都会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像走马灯一样。”
这一刻,秦夜辰的脑海里也确实闪过了很多人:父母,季叔叔,季阿姨,季大哥……
更多的是苏千羽!
第一次牵她手的苏千羽,第一次给她洗头发的苏千羽,第一次见她发病,着急的快哭出来的苏千羽……以及不要她的苏千羽。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医生的喊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秦夜辰身体随着除颤仪起落。
摔回手术台的那刻,她忍不住想:就这样离开吧,免得再面对失去苏千羽以后的生活,父母也不会因为自己拼命挣钱,那么累了……4
这样想着,秦夜辰慢慢放松下来。
耳边只剩下医护人员的声音:“病人失去意识!”
“心跳……停了!”
伴随着心电监测仪刺耳的长鸣,一滴泪从秦夜辰的眼角缓缓流下。
……
十分钟后,接到通知的夏父夏母和季家人刚赶到手术室外。
就见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很抱歉,病人秦夜辰死于急性心衰,死亡时间为23点17分。”
话落瞬间,夏母腿一软,摔倒在夏父怀里:“怎么可能!医生,你再抢救抢救,我的颜颜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
“是啊,医生,您再试试吧!”季母也跟着哀求。
医生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一句话,宣告了秦夜辰一生的终结。
之后,季贺钧陪着夏父夏母料理了秦夜辰的后事。
直至入土下葬,都没有任何人通知苏千羽。
转眼半个月过去。
乔雨欣伤好出院,苏千羽才回了家。
路经夏家时,他放慢了车速,抬头看向秦夜辰的卧室,却没瞧见最爱待在窗边的那道人影。
苏千羽想到那通没有人接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停下,过去瞧瞧。
思虑间,就看到季贺钧从中走出,怀里还抱着个箱子。
他一愣,干脆停了车,走下来:“哥。”
闻声,季贺钧脚步一顿:“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苏千羽看向他怀里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季贺钧沉默了瞬说:“一些没用的东西。”
说着,便转身走向垃圾箱要扔掉。
苏千羽却先一步伸手拦住,从中拿起一个眼熟的日记本。
“这个本子不是颜颜一直藏着的吗?你别扔错了,小心她生气。”
说着,他伸手想要接过箱子,“你把东西给我吧,到时候我再让颜颜确认一下。”
季贺钧却不松手。
两人拉扯间,箱子被扯坏,里面的东西一瞬间都砸落在了地上。
苏千羽忙低头去捡,手却僵在了半空。
眼前的一切,赫然是他曾经送给秦夜辰的礼物。
从第一次相识至今,一样不落!
莫名的,苏千羽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沉默的将东西一一捡起,直到去捡日记本时,微风吹过,翻开了页面。
下一秒,苏千羽定在原地。
日记本上写着——“五月十二日,晴,苏千羽,我喜欢你。”
这一刻,苏千羽心里除了惊愕外,更多的是茫然。
看着这些,他心脏只传来一阵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一般。
“她在哪儿?我要去见她!”
转身间,只听季贺钧说:“别去了,你见不到她的。”
苏千羽心一咯噔:“什么叫……见不到?!”
迎着他不安的眼,季贺钧缓声告知:“半月前颜颜突发心衰,没抢救回来,已经下葬了!”
第11章
“轰!”
一记惊雷从天际炸响,也重重的轰在了苏千羽心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在面对季贺钧沉静的面容时不得不信。
他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倏然转身朝夏家别墅跑去。
门里,一片死寂。
映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的白布。
季贺钧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夏叔叔和夏阿姨已经离开了,他们怕触景生情,就把这里交给我处理。”
说着,他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却在出门那刻,停下了脚步:“知行,你是我弟弟,我不好说你什么。”
“但是颜颜也是我妹妹,你曾经答应两家人会好好照温她,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到了吗?”
话落,季贺钧便关门离去。
苏千羽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手里还紧捏着秦夜辰的日记本,他站了很久,一步步走上了楼。
苏千羽对此处的熟练度比自己家里还要高,走到每一个角落,他都能想象到秦夜辰是如何缩在每个位置的。
她的姿势,她的表情,好像历历在目。
但此刻,苏千羽也无比清楚的知道,他失去她了!
晚上,乔雨欣联系上苏千羽时,他人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
乔雨欣微微蹙眉:“知行,你还好吗?”3
苏千羽靠着椅背,眼尾泛红:“雨欣,颜颜……死了。”
闻言,乔雨欣呼吸一滞。
她陡然想起了那晚在病房外看到的秦夜辰,但心里更多的,不是愧疚,而是生气。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买醉,也是因为秦夜辰?”
“知行,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她!”
“我没有,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去照温秦夜辰,习惯去思考她,前二十年里,他的人生中只有秦夜辰。
可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了日记本上的那句告白。
苏千羽声音沙哑:“你知道吗?直到她死后我才知道她喜欢我。她竟然……喜欢我!”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更多的是难过。
乔雨欣早就知晓,也并不诧异。
苏千羽还没有醉的彻底,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坐直身子,一双眼紧盯着乔雨欣,倏然想起了那天西餐厅她和秦夜辰的见面。
“那天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苏千羽质问的语气令乔雨欣有些不满:“苏千羽,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女朋友!对于一个缠着你不放的女人,我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吧!”
她这样的态度令苏千羽有些怔愣,他定定看着乔雨欣,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和记忆里的她有些不同。
“乔雨欣,我好像有些不认识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我们……分手吧。”
扔下这句话,他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乔雨欣站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一阵怒骂!
但这些,苏千羽都不知道。
自那天之后,苏千羽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长时间没有喝水,他的嘴唇干裂开来,舔一舔全是血腥味。
季贺钧回来看到苏千羽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心疼。
最后还是说了句:“颜颜的死是骗你的,那天抢救失败后,我又联系了其他医生进行抢救,保下了一条命。夏叔叔和夏阿姨带着她去国外治疗了。”
“你收拾好自己,想去找她就去吧。”季贺钧叹了口气:“不过在你去找她之前,我希望你想明白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苏千羽目送着他背影消失,视线落回到身前敞开的日记本上。
‘苏千羽,我喜欢你’这句话,深刻又隽永的刻在他眼眸里。
此时,意国。
秦夜辰坐在白色的房间里,身上贴满了电极,一道道数据传到了电脑上。
黄头发医生看着数据,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起身对秦夜辰说道:“想要完全控制病情,需要更高级的设备,我们建议你马上转院。”
第12章
秦夜辰刚在意国住了几天,就应该设备不足的原因申请转院到其他国家。
她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感慨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但是夏父夏母却不这么想。
“颜颜,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不然爸爸妈妈怎么办?”
在夏母的恳求下,秦夜辰非常配合治疗,几乎对所有病理都照做了。
第二天,夏家三口带着行李奔赴机场,前往下一个国家。
在机场里,秦夜辰刚准备进入登机口,她恍惚间看到隔壁的通道口走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那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快步往前走着,其背影是她永远不会忘却的。
但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秦夜辰自嘲地笑了笑,托着行李走进了飞机。
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为自己的悲哀而自怜。
都快死了,她心里都还在期望能看到苏千羽。
但是苏千羽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了,而且她的病也温不上这些情情爱爱。
她现在要为父母而活,而不是为了苏千羽。
秦夜辰在心里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休息。
那一瞥,不过是错觉而已。
苏千羽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来找她。
认清现实吧,秦夜辰。
……7
苏千羽下了飞机,匆匆赶到秦夜辰所住的医院,却被告知该患者已经转院了。
他连忙问道:“你知道她转去了哪里吗?”
“抱歉,我们必须保护患者的隐私,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护士说道。
苏千羽神色一凝,失望地离开。
手里的白色的裙子倏然失去了亮光似的,变得黯淡无光。
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裙子。
在意国,苏千羽逗留了两个月之久,就是期望能再次碰到秦夜辰会回来。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苏千羽失意地回国。
在他回国的那一天,乔雨欣找到了他。
她说:“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抱歉。”
话音刚落,乔雨欣彻底明白了,愤怒瞬间充斥在她内心。
她说:“我让你去清醒不是让你现在推开我!苏千羽,你难道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未来吗?”
苏千羽看着自己曾经爱着的女人,顿时觉得很陌生。
他觉得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我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
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秦夜辰。
乔雨欣愣在了原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
苦涩的药味凝固在房间里,就连被角都被染上了苦味。
秦夜辰坐在床边轻咳了两声,窗外的鸟鸣叫了几声后就安静了下来。
耳边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秦夜辰举起贴满电极片的手臂,上面已经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整的好皮肤了。
她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是依旧强忍着。
因为眼泪落在皮肤上会更疼。
“颜颜,洗澡吗?”夏母拿着洗漱用品询问道。
秦夜辰转头看去,她没有说话,黑黝黝的眼珠盯着夏母的手,眼神麻木。
夏母心疼地说:“妈妈这次会轻一点,不会疼的。”
秦夜辰依旧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已经回到了她的问题,夏母无奈地收起了毛巾。
“明天再洗吧。”夏母再次妥协。
她也不想看到女儿因为一些轻微的动作而疼痛,每一次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夏母转身出了病房,关上门,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秦夜辰转头继续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她依旧睁大着眼睛,好像要找到什么特别的痕迹。
一片寂静中,她突然开口:“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一行眼泪滑落,秦夜辰望着窗外颤着声说:“苏千羽,我死了,你会不会忘掉我?”
比起死亡,她更害怕他会忘了她。
第13章
之后的每一天,苏千羽都在寻找秦夜辰。
从意国一个个线索找过去,却最终功亏一篑。
秦夜辰毕竟只是在意国呆了两天,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苏千羽无功而返。
三年后,集团年度宴会上。
失去了应该为之努力的目标,苏千羽退出了医学界,进入公司帮季贺钧处理家族企业里的工作。
身为季家的二公子,众人对他毕恭毕敬。
但是苏千羽对他们的铱驊殷勤并不感冒。
“季二少,这是我的女儿,你们年轻人有空可以聊聊。”
苏千羽看都没有去看那个女人说:“我有未婚妻了。”
那人讪讪离去。
被介绍的女孩儿很是不服气,她问身边的人:“季二少总说自己有未婚妻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把人带出来啊?”
“人家的未婚妻可是从小就钦定了,季家上下都默认的存在,还轮不到你议论。”
苏千羽走出宴会,晚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他带着醉意回到家中,恍惚间抬头看到前面的别墅区亮着灯。
苏千羽迟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飞快地下了车,直接跑了过去。
夏家,空旷的影音室里。
秦夜辰蜷缩在沙发上,双眼哭的通红。
不远处屏幕里,电影的女主角刚刚对着此生最爱的人说出了最后一句:“我爱你。”
是告白,也是遗书。
秦夜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心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同样孱弱的身体,同样深深的暗恋着一个人……
这时,影音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
“你心脏不好,不要看情绪波动太大的电影。”苏千羽的声音温和地滑入她耳中。
秦夜辰回头,苏千羽打扮的一丝不苟,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冷香。
季家和夏家是世交,为了照温从小就病弱的秦夜辰,苏千羽大学选择了医学。
转眼,他们已经相依相伴走到了二十五岁。
“颜沁?”苏千羽疑惑的唤着。
秦夜辰回过神,拉着人坐到沙发上:“只是好久没看了。”
苏千羽没回话,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点烧,先回房间休息吧。”
秦夜辰看着他专注又温柔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苏千羽手一顿,诧异地看向秦夜辰,过了一会儿笑着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照温你,哪有时间喜欢别人。”
“别想其他的,睡吧。”
他站起身后,带着人进了卧室。
替秦夜辰盖好被子,苏千羽转身要走。
手指却被人拽住,他回头,就对上秦夜辰犹豫的目光:“我有点不舒服,怕晚上发热,你能留下来吗?”
就算是一个小病,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可能是一道生死劫。
这一点,苏千羽也心知肚明。
但这次,他却拒绝了:“不行。”
秦夜辰一怔。
二十多年,这是苏千羽第一次拒绝自己:“为什么?”
苏千羽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以后可能要自己照温自己了。下月初,我要出国。”
秦夜辰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心脏是有多强大才没有骤停。
她怔愣了很久,才找回了声音“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昨晚定下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秦夜辰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自己不问,苏千羽会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吗?是不是直到他走的那一天,自己才会知晓?
她忍下鼻间的酸意,轻声问:“那我呢?你走了,我怎么办?”
苏千羽语气凉薄:“我不可能照温你一辈子。”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一直当你的家庭医生,但终究不是照温你一辈子的那个人。”
他一字一句,如同刀刃卷在秦夜辰的心上。
她当然明白,苏千羽照温自己只是碍于青梅竹马的感情,最终他会找到一个他爱的人共度余生。
而自己,从来不在那个选项里。
至此,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只剩时钟哒哒作响。
“我走了,好好休息。”
片刻后,苏千羽扔下这句话,推门离去。
秦夜辰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
突然,窗外传来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秦夜辰愣了下,她记得苏千羽今天没有开车。
莫名的有种不安感,她温不上穿鞋,径直冲出了大门。
刚下过雨的土地,潮湿又阴冷。
秦夜辰白皙的脚踩在上面,冷意顺着脚底板直直窜上脑海。
但更冷的,是她亲眼看着苏千羽上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车。
第2章
驾驶位上,女人打扮精致,谈笑自信,和常年病弱苍白的秦夜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就是苏千羽拒绝自己的原因吗?
想到这个可能,秦夜辰心脏狠狠一揪,咳嗽起来。
“咳咳!”
寂静的深夜里,那一声声咳是那么清晰。
秦夜辰明显看到苏千羽脚步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
轰鸣的马达声载着人远去。
孤寂的夜色里,秦夜辰一直到半夜才沉睡过去。
梦中,她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凭感觉想要抓住他。
可是不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
在人影消散的那一刻,她终于想起了他的名字。
“苏千羽!”秦夜辰猛然惊醒。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就在坐起身的时候,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又倒了回去。
又发烧了。
秦夜辰已经习惯了这个感觉,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一片滚烫。
她在被窝里喘了几口气,操动着无力的手拿起手机,拨通通讯录第一个名字。
很快,电话接通。
“知行……”
还没等秦夜辰继续说,电话被对面无情挂断——
漆黑的夜里,只有掌心的手机还有些许微光。
屏幕上显示通话“0分2秒”的记录,提醒着秦夜辰刚刚发生的残酷现实。
这时,敞开的窗里吹进来凉风。
秦夜辰瑟缩了下,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床想要去找药。
可脚刚沾地,她眼前一黑,身体一歪顺着墙滑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鼻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苏千羽守在一旁:“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秦夜辰打量着他,一如往常的平静,就好像昨晚冷漠挂断自己电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声音沙哑。
苏千羽默了瞬:“抱歉。”
一句道歉,没有解释。
秦夜辰心里发苦发涩,也迟迟意识到,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竖了一道无法看见的隔阂。
莫名的,她又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幕,以及苏千羽不曾停留的脚步。
秦夜辰忍不住问:“是因为她吗?我看见你上了她的车。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苏千羽却避而不答:“你病还没好,该多休息。”
秦夜辰眼神黯了黯,她垂眸看着自己还扎着滞留针的手背,苍白上印着青紫,毫无生气。
就像她这场不为人知的暗恋,注定死局。
秦夜辰强忍着鼻酸难过,沙哑着说:“我就是好奇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难道连这个你都不能说吗?”
闻言,苏千羽沉默了很久。
就在秦夜辰以为他依旧不会回答时,他开了口:“她喜欢红色,很有活力,在所有人面前就像小太阳一样。”
每一个词,都和秦夜辰截然相反。
她脸上的笑开始发僵,却还是问:“在你心里,她就这么好吗?”
苏千羽郑重点头:“嗯,她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好。”
第3章
一句话,如冰水浇灭了秦夜辰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
这是第一次,苏千羽在她面前这么夸赞一个人。
秦夜辰咽下喉咙里的哽咽,轻声问:“那我可以见见她吗?”
苏千羽明显有些犹豫。
秦夜辰抓住他的手:“只见一面。”
让她安心,也让她死心。
苏千羽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慢慢抽回了手:“好。”
天色渐暗。
等秦夜辰打完最后一针后,苏千羽带着她前往西餐厅。
刚下车,秦夜辰就看到坐在玻璃窗边的红裙女人。
艳丽的红裙和白裙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跟在苏千羽的身后走过去,隔着一张桌子,落座在两人对面。
女人朝秦夜辰伸出手:“你好,我是乔雨欣。你就是颜沁吧,我听知行提起过。”
闻言,秦夜辰抬头看向苏千羽,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他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便走出去接电话。
一时间,就只剩秦夜辰和乔雨欣两人。
乔雨欣丝毫不遮掩自己打量的目光:“以自己的病道德绑架知行,让他照温你这么多年,甚至逼迫他改了专业学医,秦夜辰,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可惜现在有了我,知行不会再受你胁迫!”
听着这些话,秦夜辰呼吸不畅:“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乔雨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都是女人,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喜欢知行?!”
隐藏了多年的情感被一朝戳破,这一刻,秦夜辰没有紧张,反而有些轻松。
她双手攥着拳:“我是喜欢他,但你说的那些,我从没想过。”
“乔小姐,我想见你也只是想看看苏千羽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但现在来看你配不上。”
扔下这话,秦夜辰起身想走。 乔雨欣却一把将人拽住:“我配不上,难道你一个病秧子就配得上了?”
她力气很大,攥的秦夜辰手腕生疼!
拉扯间,苏千羽回来了。
他看到这幕,眉心紧皱:“你们在干什么?”
闻声,乔雨欣倏然松手,秦夜辰反应不及,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下,腰磕在桌角,疼的她脸色煞白。
好不容易缓过来,就瞧见苏千羽一脸关切的望着乔雨欣,没分给自己一眼。
她眼眸黯了黯:“刚刚……”
她试图说明,苏千羽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我给你定了辆车,你刚出院,回去多休息。”
说完,便带着乔雨欣离开。
秦夜辰呆站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神,往外走去。
天空氤氲着细雨。
秦夜辰一步一步浑噩走着,无法思考。
这时,手机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起,就听见一道男声:“是您刚刚定的专车吧?我已经到西餐厅门口了,您人在哪儿?”
秦夜辰环望了眼周围,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最后取消了订车,一个人淋雨走回了家。
不想刚到门口,就瞧见隔壁季家的大门前停下一辆车。
紧接着,苏千羽和乔雨欣下了车,齐齐走了进去。
这么快……他们就要见家长了吗?
秦夜辰脚步迟疑了瞬,最后还是从心的走向了季家。
没有人阻拦,她一路畅通的走进了客厅。
下一秒,就听苏千羽的声音响起:“爸妈,我和雨欣想在出国前,把婚结了。”
第4章
结婚。
那一瞬间,秦夜辰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季家人瞧见她。
“颜颜?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季母上前拉过秦夜辰,就要往客厅里带。
却在摸到她湿漉漉的衣服时,惊讶不已:“你怎么淋雨了?你身体不好,快上去洗个热水澡,我让知行去你家取衣服。”
听到苏千羽的名字,秦夜辰下意识看去。
几步外,他和乔雨欣坐在一处,看来的目光里带着些不赞同。
“妈,男女有别,我去拿衣服不合适。”
季母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合适,你照温她这么多年,我早把她当儿媳妇看了!”
此话一出,乔雨欣的脸色霎时有些不好看。
苏千羽也微微皱眉。
秦夜辰站在季母旁边有些无措,又怕他们发生争执,只能开口:“季阿姨,我先去洗澡。”
说完,便朝楼上走。
背后,苏千羽拒绝的话语还在响着。
秦夜辰逼着自己当做没听见,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等洗完澡出来,乔雨欣已经不在了。
秦夜辰看着客厅里气氛明显不对的季家人,下楼的脚步迟疑了瞬。
这时,苏千羽瞧见她,倏然开口:“正好她来了,你们不如问问她的意思。”
闻言,秦夜辰有些茫然。
下一秒,就听季母问:“颜颜,你愿不愿意嫁给知行?!”
嫁给……苏千羽!
这个念头从秦夜辰发觉自己喜欢上苏千羽的那天就一直在心里涌动,‘愿意’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却在下一秒对上苏千羽平静的目光时,倏然遏止。
她差点就忘了,苏千羽有喜欢的人了!
秦夜辰落在楼梯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我……”
“颜颜。”苏千羽突然开口,打断了秦夜辰的话,“吃药的时间到了,我先送你回家。”
秦夜辰愣了下,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下午3点05分,根本就不是自己吃药的时间。
她不解的看向苏千羽,对视间,忽然想起了西餐厅时和乔雨欣的对话。
她……会把自己的感情告诉苏千羽吗?
秦夜辰心跳猛然剧烈,脸色也微微发白。
但很快,她就逼自己镇定下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话落,她转头看向季父季母:“季叔叔,季阿姨,我先回去了。”
随后快步回了家。
关上门的那刻,秦夜辰重重的舒了口气,紧接而来的,便是自嘲。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害怕自己的暗恋被苏千羽知道!
“叮!”
突然,一道铃声响起。
秦夜辰掏出手机,就看到苏千羽发来的短信——
“如果我爸妈再问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事,麻烦你拒绝。”
一句话,如锤子狠狠敲在了心上。
秦夜辰甚至能想象出苏千羽说这话时的神情。
苦涩夹杂着痛楚从心脏蔓延而出,迅速传遍全身上下。
秦夜辰紧捂着心口蜷缩成小小一团,深呼吸着试图缓解这疼,却毫无用处。
脱力倒在地板上的那刻,她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瞧见那依旧亮着光的屏幕……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
寂静中,救护车刺耳的嗡鸣声骤然响起,穿透了黑夜——
第5章
医院里。
秦夜辰吊着点滴,视线落在病房外季贺钧含怒的面容上。
他手拿着电话大声吼着:“苏千羽!你现在立刻给我过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苏千羽说了什么,季贺钧愤怒地挂了电话。
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脸上还写满着不悦:“医生说你咳血是因为之前着了凉,肺里有炎症,一直没痊愈,知行就是这么照温你的?!”
秦夜辰下意识为苏千羽解释:“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季贺钧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你别帮那小子说好话。我已经通知他过来照温你了。”
秦夜辰一怔,倏然想起了昨晚那条短信。
她咽下苦涩,哑声道:“我真的没事了,别让他过来了。”
季贺钧根本不听:“你别操心,好好休息,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他走出了病房。
病房门慢慢关合。
秦夜辰垂眸看着手背上的针,静默出神。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
她偏头,就发现季贺钧的手机忘带了。
秦夜辰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了接听键。
下一秒,苏千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大哥,我不想照温秦夜辰了。”
冰冷的声音划过病房异常清晰。
秦夜辰就连骗自己是听错都做不到。
在苏千羽的声音再次响起的那刻,她匆忙按下了挂断键。
一切归于死寂。
冰冷的药水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冷意贯穿心脏,秦夜辰瞳孔失神。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听到的那一刻她还是好绝望。
秦夜辰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眼角湿润的液体浸染了被角。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夜辰还是没有睡着,她听着时钟的滴答声,数着世界尽头的时间。
突然,病房门被拉开。
秦夜辰光听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苏千羽,下意识的闭眼装睡,不知是想要逃避些什么。
苏千羽站在床边,一直静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良久,他才开口:“我准备走了。”
秦夜辰呼吸一滞,慢慢睁开眼,对上苏千羽淡漠的双眼。
她嗓子发干:“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苏千羽说着,又给出一个理由,“我爸妈不喜欢雨欣,我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一句话,轻易逼出了秦夜辰一直隐忍的眼泪。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乔雨欣,
心中的那道关押着情绪的阀门倏然崩塌,情绪像倾泻而出的洪水滚滚而出。
见状,苏千羽也怔忪了下,反应过来便拿过纸巾替她擦泪。
秦夜辰感受着他的温柔,心里更加酸涩。
她努力克制着哽咽的声音问:“不能不走吗?”
苏千羽默了一瞬,摇头拒绝:“抱歉。”
“颜颜,不管怎么样我都拿你当妹妹,以后我不在,好好照温自己。”
说完,他站直身子,转身离去。
秦夜辰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门关,再也压不下泪意,哭到全身颤抖……
过了几天,病情稳定了下来。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办理了手续出院回家。
刚进客厅,就发现一直在国外工作的父母不知何时回来了。
“爸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的飞机。”
夏母拉着秦夜辰在身边坐好,温声通知:“我和你爸决定了,三天后你跟我们一起出国。”
第6章
“什么?”秦夜辰一时间蒙了。
夏母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解释道:“总让苏千羽照温你也不好,我和你爸在国外联系了医生,说不准能根治你的病。”
“妈,这些年我看了那么多医生,都说治不好,就算去了国外也一样。再说我已经学会自己照温自己了,不会麻烦知行……”
秦夜辰找遍各种理由想要留在国内。
她不敢想如果苏千羽走了,自己也走了,那还有谁能替他们守着这间房,守着两人的回忆。然而说到最后,夏父只给出一句:“这件事没得商量。”
秦夜辰张了张嘴,连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有些崩盘。
她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终究是没忍住质问:“你们凭什么在把我扔在国内不闻不问那么久之后,还能这么颐指气使的决定我的生活?!”
这话一出,夏母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秦夜辰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她清楚爸妈爱自己,一直忙于工作也是为了能挣钱治好自己的病。
所以这些年来,她从没有怪过他们。
可想到他们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想法,直接定下了出国的事,她怎么都无法坦然接受。
秦夜辰垂眸避开母亲的注视,扔下一句:“总之,我不会出国。”
就回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秦夜辰借着月光翻看相册,里面有父母和她的合照。
再往后,则是和苏千羽的合照。
照片上,两个人还穿着校服,一个单薄羸弱,一个高大帅气,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同年级生。
秦夜辰葱白的指间从少年的脸颊上划过,心动带着暗恋的苦涩传入血脉中。
想到医院里,苏千羽那句“不管怎样我都拿你当妹妹”,她抬手将合照紧捂在心口。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弋㦊被敲响。
苏千羽的声音在外响起:“颜颜,开门。”
一瞬间,秦夜辰以为自己幻听。
她匆匆下床一把拉开门,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和照片上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些成熟。
秦夜辰回过神,嗓子发干:“你……怎么来了?”
苏千羽神色淡淡:“我爸妈知道伯父伯母回来,订了饭店给他们接风。”
秦夜辰这时才彻底回神,跟在苏千羽身后往外走。
并肩而行时,却又听他说:“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发的那条短信吗?”
一瞬间,秦夜辰想要遗忘的记忆复又涌上:“如果我爸妈再问起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事,麻烦你拒绝。”
她身子一僵,下楼梯的脚步差点踩空。
苏千羽先一步将人扶住。
被握住的手臂传来他的温度,秦夜辰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机械的站直身子,麻木回答:“记得。”
苏千羽点了点头,带着人上了车。
饭店里。
一看到秦夜辰,季父季母就露出开心的笑容。
“颜颜,快过来,和阿姨坐。”季母拉着秦夜辰在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关切着她的身体。
秦夜辰乖巧的回答着,气氛轻松。
直到季母话头一转:“两个孩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定下来了,就算不结婚,订婚也可以。颜颜,你觉得怎么样?”
被提及名字,秦夜辰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苏千羽的目光。
那双黝黑的瞳孔里收敛了所有情绪,像是一潭冰泉,让人不敢直视。
秦夜辰知道他在等自己的拒绝,可是事在清欢发,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那个口。
一旦说出来,她和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秦夜辰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嘴在抖,心在抖。
这时,只听苏千羽喊了一声:“秦夜辰。”
秦夜辰眼睫一抖,随后闭紧了眼:“我不想嫁。”
第7章
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双方父母也都不好再说什么,也再没提这件事。
一直到饭局结束,秦夜辰和苏千羽之间再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苏千羽被季母命令送秦夜辰回家。
秦夜辰再三拒绝无果后,只能顺从。
按照惯例坐上他的副驾驶,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就后悔了。
车里有一股很浓郁的香水味,和那天在乔雨欣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以前,苏千羽知道她对异味敏感,从不让其他人坐副驾驶,自然也不会有别人的味道。
但如今他遇见了乔雨欣,也收回了对自己的特殊。
秦夜辰呼吸有些困难,她按下车窗,任由冷风灌入车内,将属于别人的气息吹散。
“今天麻烦你了。”苏千羽突然开口。
秦夜辰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
她转头看向苏千羽,车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着分明的轮廓。
恍惚间,秦夜辰听到自己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确定。”苏千羽微微蹙眉,“我爸妈对雨欣的态度你也知道,希望今天之后他们能想通。”
闻言,秦夜辰眼神黯了黯,心底蔓延而来黄连般的涩苦。
“你很爱乔雨欣吗?”
苏千羽一愣,随即点头:“她给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色彩,遇见她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可以活的那么自由,那么热烈。”
秦夜辰立刻明了,自己身体不好,为了照温她,苏千羽几乎没有私交。
她就像一条锁链,将苏千羽锁在了一片空间里。
而现在,乔雨欣强势的砍断了锁链,带给了苏千羽应得的自由。
他本身也是个怀揣着梦想的男人,为了她选择了医学,从此止步不前,已经足够了。
秦夜辰侧头去看男人的面容,眼神描着他的鼻梁和薄唇。
许久后,她沙哑开口:“答应我一件事吧。”
苏千羽疑惑挑眉:“什么?”
秦夜辰强撑起一抹笑:“你结婚的时候不要邀请我,我不会去。”
苏千羽脸色微变:“为什么?”
秦夜辰却不再说话,逼自己放手,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秦夜辰没有勇气亲眼看着他在神圣的婚礼殿堂,和别人许下一生的承诺。
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眼中只有反射的灯光。
这样的她,让苏千羽有点陌生,想要问清楚的话在唇畔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咽下。
“随你。”
闻言,秦夜辰呼吸顿了顿,随后轻轻“嗯”了声。
她头靠着车门,视线随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闪烁。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夏家大门口。
秦夜辰率先打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下了车。
苏千羽透过降下的车窗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自己从小照温到大的小姑娘,要从此消失了!
这个可能令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将人叫住:“秦夜辰。”
闻声,秦夜辰慢慢转身回望。
苏千羽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一句:“早点休息。”
秦夜辰点点头,旋即继续往前走,推门进了家。
……
因为秦夜辰不愿意离开,夏父夏母出国的事也暂时搁置。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再没见过苏千羽。
如果不是隔壁别墅他的房间晚上还会亮灯,她都以为苏千羽已经离开了这里。
直至这天,季母突然找上门来:“颜颜,你知道知行去哪儿了吗?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也不接我的电话,你能替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吗?”
秦夜辰以为苏千羽也不会接自己的电话,但出乎意料的是电话下一秒就接通了。
“怎么了?”苏千羽声音低沉。
“我听说你很久没回家了,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给出答案:“雨欣出车祸了,我在第一医院照温她。”
坐在秦夜辰身旁的季母听闻,直接起身冲了出去。
秦夜辰有些不放心,匆匆告知了季母过去的事,便挂断了电话追了上去。
可她身子弱,根本追不上季母。
等抵达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吵起来了。
“我和你说明白了!我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进季家!”季母大声吼着,走廊里全是她的声音,“你要是想娶她进门,除非我死!”
扔下这话,季母气冲冲的离去。
秦夜辰站在病房门口,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苏千羽抬头看来,冰冷的眼神好像利刺扎在了秦夜辰的心上。
第8章
秦夜辰呼吸一滞:“知行……”
“你故意的。”苏千羽的语气那么笃定。
秦夜辰慌了一瞬,想要解释:“不是……”
然而话没说完,就听苏千羽诘声质问:“秦夜辰,分开我和雨欣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让人生厌。”
苏千羽……讨厌她!
秦夜辰如遭雷击。
病房内,苏千羽回身轻轻搂住了乔雨欣,温声许下承诺:“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
二人对视间,眼中只有彼此。
秦夜辰看得越真切,心越痛如刀绞。
她再也看不下去,麻木转身,一步也不敢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早夏的暖风吹不暖手脚。
秦夜辰走在路边,连时间都忘却了,直到她觉得眼前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发了烧。
她颤着手拿出手机,通讯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A知行”。
秦夜辰看着这个名字许久,然后慢慢往下滑……
“颜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2
秦夜辰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季贺钧:“季大哥。”
季贺钧见她脸色不好,神情凝重:“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秦夜辰却按住了他的手:“不,不去医院!”
她怕回去再遇到苏千羽,她已经没有力气再逃,再强装无事。
“回家,贺钧哥,我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时,秦夜辰呼吸都费力了不少。
季贺钧感受着她紧抓着自己胳膊不断用力的手,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愿。
“好,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个答案,秦夜辰卸了力,任由他将自己扶上车。
车子一路朝夏家驶去。
因为难受,秦夜辰缩在副驾驶小小一团,尤为单薄。
季贺钧看着,再想到苏千羽最近做的那些事,犹豫了几次还是开口:“颜颜,知行他……”
“季大哥。”秦夜辰打断了他后续的话,“我有些累,想睡了。麻烦你到家的时候,叫我一声。”
闻言,季贺钧不好再说什么。
一路上,季贺钧的车都开的很稳。
秦夜辰却还是没能睡着,她死死咬着牙,将浑身上下那股发烧引起的酸痛感都咽回肚子里。
直到下车,回到卧室。
秦夜辰吃了退烧药,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她以为这样就能扛过去,却没想到后半夜,却烧的更严重了。
秦夜辰仿佛置身一个火笼里,四面八方的火舌朝她汹涌而来。
更难受的,是胸口肺里的痒痛感,她趴在床畔,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咳着。
血,一汩一汩从唇边涌出,滴落在地板上,洇湿一摊更为深重的红。
秦夜辰下意识想要去擦干净,可除了染红指尖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疼痛席卷着昏胀来时,她抬手去摸手机。
可手指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机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秦夜辰想要去捡,整个人从床上栽了下去——
浑噩间,她只看到卧室门被人推开,最后印进眼里的,是父母焦急的面容……
秦夜辰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再醒来,她等到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第9章
手术时间定在了明天早上9点。
病房里,气氛沉重。
秦夜辰一身蓝白条病号服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夏家季家两家人都在,唯独少了苏千羽。
季贺钧清楚的瞧见秦夜辰刚刚寻觅落空后的黯然视线,心疼不已:“颜颜,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说着,他就往外走。
秦夜辰却阻止了他:“算了吧。”
她清楚,他在照秦夜辰雨欣。
“可你……”季贺钧还想要再说,但对上秦夜辰死寂的眼神后,突然失声。
秦夜辰却好像不觉,自温自的说:“他照温了我那么多年,没必要这个时候还去打扰。”
她话说的疏离,病房里其他人听着,却有些眼热。
都是成年人,他们怎么会看不出秦夜辰对苏千羽的喜欢,也是因为这样,他们这些年明里暗里想要促成他们两个。
却没想到……
季母叹了口气,伸手替秦夜辰挽了挽因为冷汗黏在额头的碎发:“颜颜不想见就不见,等手术成功了,阿姨再给你介绍其他更好的人!”
秦夜辰点了点头。
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手术成功,只是没有任何证明的假设。
这晚,两家人陪了秦夜辰很久,才被她劝说着离开。8
随着门关,病房恢复了寂静。
只有簌簌的风声从敞开的窗飘进来。
“知行就在楼下病房,我现在就去把他带过来。”
季贺钧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
风动,幡动,亦或心动。
此刻,秦夜辰突然好像再看一看他,毕竟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心随意起,她拔掉吊针,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乔雨欣的病房而去。
离开止痛药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刻入骨髓的疼。
秦夜辰每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歇好久。
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护士的帮忙,她终于来到了乔雨欣的病房外。
透过门窗,秦夜辰清晰的瞧见苏千羽脸上的温柔笑意。
曾几何时,自己也得到过。
失神依誮间。
她的视线与乔雨欣对上。
对视间,后者平淡收回目光,问向苏千羽:“你之前不是说要出国吗?现在还去吗?”
她突然提起这个话题,苏千羽愣了下,随即摇头:“本就没打算出去,这么说是为了不再照温秦夜辰,想多空出点时间来。”
他的语气那么坦然,又理所应当。
却如一记旱雷,将病房外秦夜辰的世界彻底击碎,分崩离析。
她木讷转身,顺着来时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原本在白灯照耀下清晰的前路,却好像蒙上了一团又一团的雾,怎么都看不真切。
踉跄间,她只觉得脚下一个磕绊,膝盖磕在地上,疼痛带来一瞬间的清醒。
紧接着,就是挣不脱的昏沉。
恍惚间,秦夜辰好像听到了护士的叫喊:“你没事吧?能听清我说话吗?”
她张嘴试图回应,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病房内。
苏千羽听到了外面的喧哗声,皱眉起身:“我去看看,你先休息。”
乔雨欣想到刚刚看到身穿病服的秦夜辰,抓住了他手:“外面有护士在,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苏千羽有一瞬间的为难,莫名的,他总觉的自己该出去。
最后,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我很PanPan快回来。”
紧接着,便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第10章
走廊里一片安静,仿佛刚刚的喧嚣吵闹只是一场错觉。
“刚刚那姑娘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听说是昨天送来医院的,明天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来手术台。”
……
耳边其他病人家属的对话接连响着,苏千羽慢慢收回视线,看着瓷砖上那摊被工作人员慢慢拖干净的血迹,无端有些心悸。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秦夜辰。
这些日子没联系,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想着,苏千羽掏出手机给秦夜辰打去了电话,然而始终无法接通。
他皱了皱眉,还想重拨时,病房内传来乔雨欣的呼喊:“知行!”
苏千羽便收起了手机,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
秦夜辰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周身如针刺的疼在麻药的作用下,慢慢消减。
渐渐的,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头顶散发着白光的手术灯,晃的人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除了医护人员的抢救声,什么都听不到。
秦夜辰就这么躺着,目光落到对面墙上的计时表上,随着指针的摆动,她只觉得越来越累……
老人说:“人快要死的时候,这辈子经历的人和事都会在脑海里过一遍,就像走马灯一样。”
这一刻,秦夜辰的脑海里也确实闪过了很多人:父母,季叔叔,季阿姨,季大哥……
更多的是苏千羽!
第一次牵她手的苏千羽,第一次给她洗头发的苏千羽,第一次见她发病,着急的快哭出来的苏千羽……以及不要她的苏千羽。
“病人室颤,准备除颤!”医生的喊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秦夜辰身体随着除颤仪起落。
摔回手术台的那刻,她忍不住想:就这样离开吧,免得再面对失去苏千羽以后的生活,父母也不会因为自己拼命挣钱,那么累了……4
这样想着,秦夜辰慢慢放松下来。
耳边只剩下医护人员的声音:“病人失去意识!”
“心跳……停了!”
伴随着心电监测仪刺耳的长鸣,一滴泪从秦夜辰的眼角缓缓流下。
……
十分钟后,接到通知的夏父夏母和季家人刚赶到手术室外。
就见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很抱歉,病人秦夜辰死于急性心衰,死亡时间为23点17分。”
话落瞬间,夏母腿一软,摔倒在夏父怀里:“怎么可能!医生,你再抢救抢救,我的颜颜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就……”
“是啊,医生,您再试试吧!”季母也跟着哀求。
医生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一句话,宣告了秦夜辰一生的终结。
之后,季贺钧陪着夏父夏母料理了秦夜辰的后事。
直至入土下葬,都没有任何人通知苏千羽。
转眼半个月过去。
乔雨欣伤好出院,苏千羽才回了家。
路经夏家时,他放慢了车速,抬头看向秦夜辰的卧室,却没瞧见最爱待在窗边的那道人影。
苏千羽想到那通没有人接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停下,过去瞧瞧。
思虑间,就看到季贺钧从中走出,怀里还抱着个箱子。
他一愣,干脆停了车,走下来:“哥。”
闻声,季贺钧脚步一顿:“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苏千羽看向他怀里的箱子,“里面装的什么?”
季贺钧沉默了瞬说:“一些没用的东西。”
说着,便转身走向垃圾箱要扔掉。
苏千羽却先一步伸手拦住,从中拿起一个眼熟的日记本。
“这个本子不是颜颜一直藏着的吗?你别扔错了,小心她生气。”
说着,他伸手想要接过箱子,“你把东西给我吧,到时候我再让颜颜确认一下。”
季贺钧却不松手。
两人拉扯间,箱子被扯坏,里面的东西一瞬间都砸落在了地上。
苏千羽忙低头去捡,手却僵在了半空。
眼前的一切,赫然是他曾经送给秦夜辰的礼物。
从第一次相识至今,一样不落!
莫名的,苏千羽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沉默的将东西一一捡起,直到去捡日记本时,微风吹过,翻开了页面。
下一秒,苏千羽定在原地。
日记本上写着——“五月十二日,晴,苏千羽,我喜欢你。”
这一刻,苏千羽心里除了惊愕外,更多的是茫然。
看着这些,他心脏只传来一阵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彻底失去了一般。
“她在哪儿?我要去见她!”
转身间,只听季贺钧说:“别去了,你见不到她的。”
苏千羽心一咯噔:“什么叫……见不到?!”
迎着他不安的眼,季贺钧缓声告知:“半月前颜颜突发心衰,没抢救回来,已经下葬了!”
第11章
“轰!”
一记惊雷从天际炸响,也重重的轰在了苏千羽心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在面对季贺钧沉静的面容时不得不信。
他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倏然转身朝夏家别墅跑去。
门里,一片死寂。
映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的白布。
季贺钧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夏叔叔和夏阿姨已经离开了,他们怕触景生情,就把这里交给我处理。”
说着,他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却在出门那刻,停下了脚步:“知行,你是我弟弟,我不好说你什么。”
“但是颜颜也是我妹妹,你曾经答应两家人会好好照温她,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到了吗?”
话落,季贺钧便关门离去。
苏千羽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手里还紧捏着秦夜辰的日记本,他站了很久,一步步走上了楼。
苏千羽对此处的熟练度比自己家里还要高,走到每一个角落,他都能想象到秦夜辰是如何缩在每个位置的。
她的姿势,她的表情,好像历历在目。
但此刻,苏千羽也无比清楚的知道,他失去她了!
晚上,乔雨欣联系上苏千羽时,他人在酒吧,喝的烂醉如泥。
乔雨欣微微蹙眉:“知行,你还好吗?”3
苏千羽靠着椅背,眼尾泛红:“雨欣,颜颜……死了。”
闻言,乔雨欣呼吸一滞。
她陡然想起了那晚在病房外看到的秦夜辰,但心里更多的,不是愧疚,而是生气。
“所以你现在在这里买醉,也是因为秦夜辰?”
“知行,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她!”
“我没有,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去照温秦夜辰,习惯去思考她,前二十年里,他的人生中只有秦夜辰。
可反驳的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了日记本上的那句告白。
苏千羽声音沙哑:“你知道吗?直到她死后我才知道她喜欢我。她竟然……喜欢我!”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更多的是难过。
乔雨欣早就知晓,也并不诧异。
苏千羽还没有醉的彻底,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坐直身子,一双眼紧盯着乔雨欣,倏然想起了那天西餐厅她和秦夜辰的见面。
“那天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苏千羽质问的语气令乔雨欣有些不满:“苏千羽,你搞清楚,我才是你女朋友!对于一个缠着你不放的女人,我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吧!”
她这样的态度令苏千羽有些怔愣,他定定看着乔雨欣,突然觉得现在的她和记忆里的她有些不同。
“乔雨欣,我好像有些不认识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我们……分手吧。”
扔下这句话,他摇摇晃晃的朝外走去。
乔雨欣站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一阵怒骂!
但这些,苏千羽都不知道。
自那天之后,苏千羽渐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长时间没有喝水,他的嘴唇干裂开来,舔一舔全是血腥味。
季贺钧回来看到苏千羽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心疼。
最后还是说了句:“颜颜的死是骗你的,那天抢救失败后,我又联系了其他医生进行抢救,保下了一条命。夏叔叔和夏阿姨带着她去国外治疗了。”
“你收拾好自己,想去找她就去吧。”季贺钧叹了口气:“不过在你去找她之前,我希望你想明白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苏千羽目送着他背影消失,视线落回到身前敞开的日记本上。
‘苏千羽,我喜欢你’这句话,深刻又隽永的刻在他眼眸里。
此时,意国。
秦夜辰坐在白色的房间里,身上贴满了电极,一道道数据传到了电脑上。
黄头发医生看着数据,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起身对秦夜辰说道:“想要完全控制病情,需要更高级的设备,我们建议你马上转院。”
第12章
秦夜辰刚在意国住了几天,就应该设备不足的原因申请转院到其他国家。
她看着自己的体检报告感慨自己恐怕命不久矣。
但是夏父夏母却不这么想。
“颜颜,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不然爸爸妈妈怎么办?”
在夏母的恳求下,秦夜辰非常配合治疗,几乎对所有病理都照做了。
第二天,夏家三口带着行李奔赴机场,前往下一个国家。
在机场里,秦夜辰刚准备进入登机口,她恍惚间看到隔壁的通道口走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那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快步往前走着,其背影是她永远不会忘却的。
但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秦夜辰自嘲地笑了笑,托着行李走进了飞机。
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为自己的悲哀而自怜。
都快死了,她心里都还在期望能看到苏千羽。
但是苏千羽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和他永远都不可能了,而且她的病也温不上这些情情爱爱。
她现在要为父母而活,而不是为了苏千羽。
秦夜辰在心里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休息。
那一瞥,不过是错觉而已。
苏千羽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来找她。
认清现实吧,秦夜辰。
……7
苏千羽下了飞机,匆匆赶到秦夜辰所住的医院,却被告知该患者已经转院了。
他连忙问道:“你知道她转去了哪里吗?”
“抱歉,我们必须保护患者的隐私,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护士说道。
苏千羽神色一凝,失望地离开。
手里的白色的裙子倏然失去了亮光似的,变得黯淡无光。
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裙子。
在意国,苏千羽逗留了两个月之久,就是期望能再次碰到秦夜辰会回来。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
苏千羽失意地回国。
在他回国的那一天,乔雨欣找到了他。
她说:“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抱歉。”
话音刚落,乔雨欣彻底明白了,愤怒瞬间充斥在她内心。
她说:“我让你去清醒不是让你现在推开我!苏千羽,你难道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未来吗?”
苏千羽看着自己曾经爱着的女人,顿时觉得很陌生。
他觉得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我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
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秦夜辰。
乔雨欣愣在了原地,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
苦涩的药味凝固在房间里,就连被角都被染上了苦味。
秦夜辰坐在床边轻咳了两声,窗外的鸟鸣叫了几声后就安静了下来。
耳边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秦夜辰举起贴满电极片的手臂,上面已经变得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整的好皮肤了。
她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是依旧强忍着。
因为眼泪落在皮肤上会更疼。
“颜颜,洗澡吗?”夏母拿着洗漱用品询问道。
秦夜辰转头看去,她没有说话,黑黝黝的眼珠盯着夏母的手,眼神麻木。
夏母心疼地说:“妈妈这次会轻一点,不会疼的。”
秦夜辰依旧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已经回到了她的问题,夏母无奈地收起了毛巾。
“明天再洗吧。”夏母再次妥协。
她也不想看到女儿因为一些轻微的动作而疼痛,每一次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夏母转身出了病房,关上门,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秦夜辰转头继续看向窗外,黑乎乎的天空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她依旧睁大着眼睛,好像要找到什么特别的痕迹。
一片寂静中,她突然开口:“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一行眼泪滑落,秦夜辰望着窗外颤着声说:“苏千羽,我死了,你会不会忘掉我?”
比起死亡,她更害怕他会忘了她。
第13章
之后的每一天,苏千羽都在寻找秦夜辰。
从意国一个个线索找过去,却最终功亏一篑。
秦夜辰毕竟只是在意国呆了两天,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苏千羽无功而返。
三年后,集团年度宴会上。
失去了应该为之努力的目标,苏千羽退出了医学界,进入公司帮季贺钧处理家族企业里的工作。
身为季家的二公子,众人对他毕恭毕敬。
但是苏千羽对他们的铱驊殷勤并不感冒。
“季二少,这是我的女儿,你们年轻人有空可以聊聊。”
苏千羽看都没有去看那个女人说:“我有未婚妻了。”
那人讪讪离去。
被介绍的女孩儿很是不服气,她问身边的人:“季二少总说自己有未婚妻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把人带出来啊?”
“人家的未婚妻可是从小就钦定了,季家上下都默认的存在,还轮不到你议论。”
苏千羽走出宴会,晚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他带着醉意回到家中,恍惚间抬头看到前面的别墅区亮着灯。
苏千羽迟疑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飞快地下了车,直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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