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歌萧胤墨小说大结局在线阅读-楚晚歌萧胤墨小说
在火焰下,箱子的影子随着火焰的呼吸摇摆着。
好像在下一刻就能随之消散似的。
萧胤墨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箱子,毅然将打火机扔入纸张中。
火焰灼烧着异物,黑色的气体慢慢翻滚起来。
卷起无数个回忆,在灰烬中消失殆尽。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别墅,自然引起了隔壁的注意。
楚晚歌慌张地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火光中箱子,他倏然睁大了眼睛。
他以为他们交往之后,萧胤墨就不会处理掉这些东西了。
所以他安然地箱子放了回去。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萧胤墨还要处理掉箱子?
“颜沁……”楚晚歌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他目光慌乱,“这是在做什么?”
萧胤墨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火光中,她的面容如同雕塑一般凝重。
只听她说:“楚晚歌,我们分手吧。”
第30章
天渐渐昏暗,第一道晚风吹来,让火焰更高涨了几分。
失去阳光后,楚晚歌看不清萧胤墨的表情。
那一句话重复出现在脑海中,楚晚歌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手脚麻木,好像随之能失去所有力气。
“为什么?”他干着嗓子问。
萧胤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此刻它格外夺目。
在夜风中,她缓缓说道:“突然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楚晚歌皱起眉:“我们哪里不合适?我们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
“是啊,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萧胤墨苦笑道,“楚晚歌,我们之间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楚晚歌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爱情。”
“你轻吻我的时候有难以克制的急促心跳吗?”
萧胤墨想起他们的吻,真的只是一个吻,自我感动的吻。
另一个人比她平静太多太多。
楚晚歌一愣,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你犹豫了。”萧胤墨做出结论。
“不是的,我……”
楚晚歌还想辩解,但是萧胤墨根本不想听。
她毅然转身关上了门。
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相框被烧烂了,火光吞噬了两人的合照,吞噬了他嘴角的笑容和她害羞的目光。
当天,萧胤墨搬出了季家,根本没有给楚晚歌挽留的机会。
她直接把家里打扫了一番就住下了,连行李都是拜托季贺钧拿出来的。
楚晚歌被单方面分手,头都大了。
他努力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根本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错。
这段恋情甚至没有撑过一个月就结束了。
楚晚歌等了她三年根本不想就这么结束。
自那天之后,楚晚歌天天都守在夏家的门口,她出门他就跟着保护她,她回家休息他就站在窗户边看着门口。
一个风度翩翩的季家二少,活生生变成了守财奴,深怕有人接近萧胤墨。
一开始萧胤墨不在意,但是楚晚歌越来越过头,看管她就像看管犯人一样,就算她好脾气也受不住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再一次,楚晚歌跟着萧胤墨出门后,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楚晚歌说:“我没同意分手。”
萧胤墨不想和他说这个,分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其中一人的决定,另一个人就算强留也没用。
她快步离开,他紧随其后。
“就算是你要走,我也可以照温你。”楚晚歌自退一步。
可是萧胤墨不认为这是他的退步,最多是换一种借口恢复到原来的相处模式。
萧胤墨自嘲地想,他们谈恋爱和以前根本没有区别。
只是换一种理由彼此相处而已。
她停下脚步转身:“我不需要你照温了,楚晚歌。”
楚晚歌神色一凝:“我不照温你,你想让谁来?那个温医生?!”
“这和温医生没关系!”萧胤墨提高音量说道,“分手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可你还是我的青梅竹马。”
被这句话给哽住的萧胤墨一时无言。
没想到曾经庆幸的关系居然现在成了她身上的枷锁,将他们牢牢锁在一起。
萧胤墨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但是嘴上依旧说着冷冷的话。
“分手了,就不要做朋友了。”
第31章
明明这句话是自己说出口的,但是最痛的居然也是自己。
萧胤墨心里疼痛不已,她转身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手在颤抖。
为了不让楚晚歌看出异状,她只能将双手插到兜里,却不知自己的神色早就暴露了心里的想法。
楚晚歌看着她居然没有说出任何话。
他不知道萧胤墨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现在却知道她也不舍的。
定然是什么因素影响了萧胤墨的想法。
楚晚歌向来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在清楚了现状后,他知道进退。
必须要清楚状况才能提出不分手的话,不然一切都是白忙活。
他这么想着,便点头说:“好吧,既然你想如此,那就重新开始吧。”
楚晚歌走到萧胤墨面前,他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中蕴藏着好似蜜糖的感情。
他轻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追求者了。”
萧胤墨缓缓睁大了眼睛,尽显惊讶之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晚歌当做没听见,他毅然转身离开,显然现在已经不适合纠缠着她。
她需要冷静一会儿,他也需要给她留下这些时间。
在此基础上,他必须去调查一下最近在萧胤墨身上发生的事情。
误会解开,他们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萧胤墨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后,她决定还是先去一趟医院。
不管楚晚歌想做什么,她心意已决。
比起根本不是爱情的恋情,她更希望看着他幸福。
而且……她的身体状况的确无法支撑她继续走下去了。
萧胤墨来医院复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季贺钧。
他诧异地看着萧胤墨,问询道:“颜颜,你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萧胤墨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来拿药。”
季贺钧不疑有他,旋即转开话题:“对了,你是不是和知行吵架了?”
萧胤墨一愣。
原来在季大哥眼中,他们之间只是一次小吵架。
她摇头说:“不是吵架。”
闻言,季贺钧沉默了一瞬,他挠了挠头说:“算了,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你们要早点和好啊,不然像六年前那次就不好了。”
六年前……
一段模糊的记忆在萧胤墨脑海里回想起。
那时她还是大学生,因为被楚晚歌撞见被人告白的场景,楚晚歌和她闹了半个月。
后来楚晚歌生气地连她的面都不见了。 萧胤墨心急如焚,导致重病在床无人注意到,送去医院的时候差点进了手术室。
萧胤墨沉思了片刻说:“这次不会了。”
这次不是吵架,她也不会为此病倒了。
所以不会了。
二人分开后,萧胤墨在医院找到了温遇。
她说:“我和楚晚歌分手了。”
温遇拿着报告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她问道:“真的决定了吗?一旦离开,你们就彻底断开关系了。”
“这样就好。”萧胤墨说。
“那要去道别吗?”温遇问。
萧胤墨犹豫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
“这样就好。”
再次重复一句,好像这样的话反复说就可以坚定自己的内心。
淡淡的不舍慢慢溢出,慢慢煎熬着她。
萧胤墨取出手机,她看着手机上楚晚歌的联系方式,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其实她早就记住了他的号码,但是此刻她就像害怕得了健忘症似的,仿佛一直盯着就永远不会忘记,永远刻在灵魂深处。
萧胤墨按下了删除键,彻底清空了楚晚歌的联系记录。
她在心里告别——
再见了,楚晚歌。
第32章
夏家没有再亮一盏灯。
楚晚歌站在窗户处看着夏家,周身一片阴郁。
他手中的手机闪过亮光,萧胤墨的名字一闪而过。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机械的女声穿过寂静的夜空,回荡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楚晚歌全身充斥着寂寥。
他不明白地喃喃道:“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她消失了,没有一点征兆的。
仿佛前面二十多天不过是一场幻想。
楚晚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留下。
回过头来细想,他居然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上萧胤墨。
手机里夏母发来消息。
——抱歉啊知行,颜颜暂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断了最后一个希望,楚晚歌用力抓住窗沿,指尖因为力量而变成白色。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夏家。
院子里还留着之前烧过的痕迹,黑乎乎一片格外抢眼。
忽然,楚晚歌突然想起来萧胤墨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烧掉盒子。
难道她知道了盒子之前都在他这里吗?
不对,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那到底是……
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在日记里留下的话。
楚晚歌倒吸一口凉气:“她不会看到了吧?”
那句话是他早期还没有认清自己感情时写的东西,后来觉得划掉太丑了,所以一直放着没有管。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决定了他现在的命运。
他必须要向她解释——
倏然,一股无力感充斥在楚晚歌心中。
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她!
夜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单薄的衣服贴着他的躯体,但是笼罩不住他的悲伤。
……
另一边,萧胤墨刚下了飞机,温遇很快就安排她进了医院。
夏母很快就赶了过来,忙碌着住院的事情,转眼就忘了楚晚歌的询问。
萧胤墨一直是医院的重患者,仪器很快就备齐了。
电极片、呼吸罩……
一个个冰冷的仪器用在萧胤墨的身上。
很快她的身体渐渐变冷了很多,那些东西贴着皮肤让她很不舒服。
可是,这种日子萧胤墨已经度过了三年了,现在还要继续下去。
她感受着绝望,忽然这样的自己不应该让楚晚歌看到。
让她永远在他的心目中都是那副美丽的模样,而她自身在此处慢慢枯萎,最后化为尘土。
萧胤墨一想到自己死后会见不到楚晚歌,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了好多。
医生见状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为什么她要生着这样脆弱的身体?
为什么她要爱上一个不会爱上自己的男人?
萧胤墨一遍遍在心里质问自己,眼泪不知不觉地流淌而出,浸染了枕头。
突然,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呼吸罩上一片白雾。
医生慌张地说:“快!送抢救室!”
护士们动作娴熟地将萧胤墨转移到推床上。
夏母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红了眼眶,她一边扒在床边一边自责着。
“颜颜,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给了你这样的身子……”
萧胤墨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她不会怪妈妈,这也许就是她的命。
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终将失去她。
全部都是不得善终。
抢救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稳定住了萧胤墨。
新的报告出炉,温遇脸色并不好看。
他看着夏母良久,最终叹气道:“以后她有什么愿望就带她去完成吧。”
此话一出,夏母两眼一翻,晕厥了。
第33章
夏母晕倒的事情,温遇和夏父都没有告诉萧胤墨。
她现在需要的是没有任何负面影响的生活,而不是让这些事情让她烦心。
好在夏母的情况不严重,半天后就醒来了。
不过她神色悲伤,看样子还没有接受自己唯一的女儿随时会走的现实。
“咱们不能先倒下,不然颜颜该怎么办?”夏父劝导着妻子。
夏母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可以后该怎么办啊?”
闻言,夏父看向温遇,询问道:“温医生,你觉得颜颜现在治疗还能有撑多久?”
温遇解释道:“颜颜的病情不是突发病,身体器官都在慢慢衰竭,就算治疗也撑不过一年,而且期间会非常痛苦。”
听到解释,夏父夏母脸色都变白了。
只剩下不足一年的时间,而且还有受这么多苦。
夏父夏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怜惜。
良久,夏父说道:“我们取消治疗吧,带颜颜去别的旅游,让她开心一点。”
“好。”夏母也同意了这个选择。
这些事情萧胤墨都不知情。
在病情稳定后,她一直坐在病床上,虚弱的她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过来一会儿,夏父夏母推门而入。
两人面上毫无破绽,一句一句询问萧胤墨的情况。
萧胤墨说“没事”、“好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些话。
夏母说:“颜颜,医生说在下次治疗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和你爸算了一下,打算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最后的问询几乎是小心翼翼,夏母担忧地看着女儿,担心她会拒绝。
萧胤墨看着父母,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点预兆。
她一直没有说话。
“颜颜,爸爸推着轮椅带你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水城吗?咱们去坐船。”夏父连忙加了一句话。
萧胤墨沉默了许久:“好。”
夏父和夏母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咱们明天就出发!”夏父激动道,“我现在就去买票。”
“这么快吗?”萧胤墨抬头。
夏母解释道:“现在是旅游淡季,虽然没有旺季好玩,但是人少,你现在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
萧胤墨默认了他们的选择。
她看着桌子上渐渐枯萎的花朵沉默着,耳边充斥着父母的议论声。
但是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和她有这一层无法打破的壁垒。
明明他们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可她没有一点兴奋和开心。
第二天,萧胤墨就出院了,由于没有力气走路,她全程坐在了轮椅上。
夏父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推着她就往前冲。
夏母见状惊慌地追上去,然后臭骂了丈夫一顿。
萧胤墨看着父母的相处,不禁失笑。
同时,目光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也许白头偕老,感情如初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可惜她这辈子也尝不到这种滋味,也无法体验这种生活了。
她意识到,萧胤墨和楚晚歌真的没有缘分。
上飞机前,夏母突然收到了消息,她惊讶地说:“知行又问了颜颜的事情。”
萧胤墨下意识转头看去。
夏母询问他:“颜颜,要告诉他吗?”
萧胤墨摇头:“不要,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让他看到。”
第34章
话说出口,萧胤墨真正愣在了原地。
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不生楚晚歌的气了。
她只是害怕自己这副丑陋的样子会被他看到。
如果被看到楚晚歌会不会嫌弃她?
比起楚晚歌觉得她无理取闹,被他讨厌这个选项更让她受不了。
夏母知道这个萧胤墨现在不能受到别的刺激,也觉得不要见楚晚歌是最好的。
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女儿从小就喜欢楚晚歌?
先前觉得楚晚歌很照温女儿,是个良人。
现在女儿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没必要再让他们纠缠在一起。
放手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夏母说:“咱们一家出去旅游肯定不告诉他们!”说着,她把手机关了机,塞到了背包最下面。
萧胤墨见状无言地笑了笑。
过了几个小时,飞机落在了水城。
湿漉漉的空气让萧胤墨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很新奇的观察着这座特殊的城市。
她想,也许自己以后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虽然是旅游淡季,但是一切活动都有。
夏家三口人租了一艘船,围着水城逛了半天。
这里有太多的地方让萧胤墨流连忘返。
街边有很多街头艺术家,他们很热情的接待了萧胤墨,哪怕看到她无法站起也没有嫌弃。
这天,萧胤墨笑得很开心,她真的很喜欢这座城市。
“妈妈,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好吗?”萧胤墨问道。
夏母愣了一下,心中欣喜万分。
“当然可以!颜颜想做什么都行!”
夏父拦住妻子,让她别太激动,他说:“颜颜有什么想做的吗?”
萧胤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想画画。”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夏母就去买了颜料回来。
萧胤墨以前总是关在房子里,无事的时候学了不同的画画方式。
不过,说起水城,果然还是和油画最搭。
那天后萧胤墨就在各个街道摆上了画架,她有点天赋,很多人都说她画的很好。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她在河边找到不错的风丽嘉景。
正当她准备落笔的时候,忽然看到对岸有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
萧胤墨手一顿,蓝色的颜料在纸上留下一道奇怪的痕迹。
那个背影很久没有动,萧胤墨一直盯着看,她明知道楚晚歌不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过了好久,那个人转过身,果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萧胤墨失望地收回目光,她看着白纸许久,一笔笔在画纸上勾勒着水城的模样。
夕阳西下,她停下了笔。
画纸上一个穿着黑色的大衣的背影在整个画面中格外突出。
“颜颜,我们该回去了。”夏母按照时间来接女儿回去。
她抬头看到画纸上的画面,不禁感慨道:“今天画的真漂亮。”
闻言,萧胤墨笑得很开心:“我也觉得好看。”
毕竟那个人是她最爱的人,也许有这个爱意在才让这幅画变得更加美丽。
回去后,萧胤墨给这张画选了一个不错的画框,放在她一睡醒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特地还在画框上写下了这幅画的名字——《他》。
第35章
一个月后,萧胤墨在回去的路上突发咳血。
她看着一地的鲜血,头晕目眩。
“颜颜!”夏母吓得脸色都变白了。
她慌了神,要不是她就在附近看着萧胤墨,不然萧胤墨晕过去可能都没有人管!
一想到这里,夏母就非常后怕。
之后,救护车到来,把萧胤墨带进了医院。
紧急抢救后,水城的医生让她住院。
夏母本来要答应的,但䧇璍是却被萧胤墨拒绝了。
“妈妈,反正已经没机会了,不是吗?”平淡的话从萧胤墨口中吐出,好似不是在讨论她的生死一般。
夏母愣住了,她没想到女儿居然已经知道了。
见母亲的样子,萧胤墨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能感觉到,早就猜到了。”
夏母湿了眼眶,她连忙抱住了女儿,心酸道:“抱歉,妈妈不应该瞒着你……”
萧胤墨回抱住她安慰道:“不是妈妈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有战胜病魔。”
话音刚落,夏母无声的落泪了。
湿润的眼泪浸染了萧胤墨的衣服,她无知无觉依旧抱着母亲。
母女俩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一直没有松开手。
直到夏父赶来后她们才恢复常态的样子。
萧胤墨修养了几天,他们辗转到了另一座城市。
又过了一个月,萧胤墨去了好几个地方,也画了很多画,这些画都被她邮寄了回了现在的家里。
有温遇医生帮她收快递,应该不成问题。
有一天,萧胤墨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眼前恢复清晰,但是无济于事。
她看着模糊的世界,孤零零在房间里站了很久,直到父母叫她,她才下楼。
吃饭的时候,萧胤墨伸手去拿杯子,却没想到第一次没有够到,但是在她的视线里的距离是足够的。
她收了收手,然后又往前挪了一点才拿到杯子。
这一切,萧胤墨什么都没有说。
只不过在那天之后,萧胤墨就很少出门了。
夏母问道:“今天也不出去吗?”
萧胤墨点头说:“嗯,最近雨季提不起精神来。”
只有自己知道是谎言,但是却被夏母当了真。
夏母想尽办法给萧胤墨补身体,可是作用并不大。
萧胤墨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在晚上,她开着敞亮的灯,打开手机翻看以前的照片。
照片有父母,有季父季母,更多的是楚晚歌。
这两个月来,她无比的思念他,但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
但当她的视力问题越来越严重后,她真的好想好想见他。
很快,她就会失去视力,再也见不到楚晚歌的面容,再也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比起死亡,她可能会更快的忘记他。
所以,萧胤墨疯狂地看着照片,就算每张照片已经让她记下了所有细节,她也不愿意松手。
过了数个星期,萧胤墨起床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
她伸着手去摸身边的东西,却在下床的时候被椅子绊倒。
萧胤墨忍着痛站起来,她一步步走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妈妈……”
还没等她说出后半句话,脚下突然踩空。
整个人栽倒下去!
第36章
巨大的声响响起,萧胤墨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后,夏母连忙跑了过来,接过定眼一看差点晕厥过去。
“颜颜!”她大喊了一声。
夏父动作更快,他迅速扶起萧胤墨,可没想到萧胤墨痛出了声。
“骨折了,我们快去医院。”夏父连忙对夏母说。
夏母立刻转身去拿车钥匙。
萧胤墨痛苦地皱着眉头,她靠在父亲的怀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安全感。
因为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看不到父母的表情,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也看不到全世界。
骨折处理的很快。
但是夏父夏母并没有感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看着女儿一直低着头,就算听到声音,眼光也无法聚焦,心中产生了一丝害怕。
“颜颜,你看看妈妈。”夏母颤着声音说。
萧胤墨全身一僵,固执地不抬头。
如果抬头,她的眼神一定会暴露的。
“颜颜。”夏父催促了一声,“坐到轮椅上吧,我们回LJ去。”
萧胤墨这才意识到,她根本看不到轮椅站哪里,所以就算她不抬头其实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夏母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憋着声音不想给萧胤墨听到。
她走过去拍了拍萧胤墨的肩膀:“颜颜,咱们回家。”
夏父夏母不再提及眼睛的事情,也不再是试探萧胤墨,他们沉默地接受了现实。
兜兜转转两个月,萧胤墨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医院。
温遇看着她日渐憔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坚强无比的女孩儿,最终还是要输给天生的病弱。
就算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治疗她都挺过去了,为什么老天爷不给她一次机会?
温遇见过太多病人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其实老天爷是最看不惯人类幸福的。
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温遇希望这些人都能无憾地拥抱幸福。
看着病床上的萧胤墨,温遇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楚晚歌,我是温遇……”
……
每天萧胤墨都会想去晒晒太阳,她已经习惯了水城的生活方式,可惜现在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画一张画了。
她坐在院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萧胤墨只能用耳朵听到鸟鸣,用肌肤感受微风,用嗅觉闻出青草的味道。
好像在失去视觉后,这三个感官变得格外清晰。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错觉。
因为按照器官衰竭的节奏,她会慢慢失去它们。
等到生命终结之前,变成一个什么都无法感知的布娃娃。
一想到这个画面,萧胤墨就害怕的发抖。
就算是太阳的阳光也无法温暖她的四肢。
忽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靠近。
萧胤墨侧头看过去,但是她黝黑的瞳孔无法聚焦,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是对着那个方向问道:“有谁在那里吗?”
微风拂过,除了鸟鸣没有任何声响,偶尔从医院里传来的议论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萧胤墨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但是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说话。
或许,是个害羞的人?
萧胤墨这么一想就觉得合理了,于是她转过头,不再去打扰来者。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有离开。
萧胤墨有点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忽然,她听到那人靠近了自己。
只听那人说:“你是这里的病人吗?”
第37章
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萧胤墨有点惊讶地歪了歪头。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可能是错觉,只是声音比较相似的人而已。
“我是这里的病人,你是谁?”萧胤墨回答。
“我是刚转到这里的病人,以后我们估计会经常见面。”
新来的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萧胤墨并不在意。
在这里住院的人大部分都会很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像她一样,所以对病友来说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
萧胤墨询问道:“你住在哪个病房?”
“303。”
萧胤墨了然,刚好和她隔了三个房间。
估计也是衰竭的病症。
她说:“听起来你的声音好年轻啊,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303病友沉默了一会儿,说:“天生的。”
萧胤墨一愣:“那我们还真有缘,我也是天生的。”
303病友没有回话,一阵沉默。
萧胤墨听到他走到了大树边上,随地而坐的动静。
她猜测他也要在这里晒太阳。
萧胤墨听到他还能走动,有点羡慕,她说:“你应该新过来的吧,这里晒太阳真的很舒服,以后你要早点来这里占地盘。”
“你不来吗?”
“来,但是估计机会不多了。”萧胤墨顿了顿说,“大概不足半年我就会走的。”
303病友并没有追问下去。
显然在这里的病人都知道“走”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坐着感受着微风和阳光,好像它们可以驱散掉所有的病痛一样。
这时,有护士走了过来:“夏小姐,时间到了,你该进去了。”
“嗯。”萧胤墨点头。
护士上前,萧胤墨任由她推动轮椅。
走之前萧胤墨突然转头对着刚才那人的方向说:“明天见。”
“再见。”那人回道。
说完,护士带着萧胤墨离开了这里。
她坐在轮椅上回想刚才的一切,真心觉得声音很耳熟,但是细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住在医院的病友她可不认识几个,估计是无意间听过罢了。
萧胤墨突然问护士:“303病房的病友患了什么病?”
护士微微一愣,说:“那位先生是肺衰竭。”
萧胤墨点点头,心里感慨在这所医院里住的人都有各自的苦衷啊。
而且她当初也是肺衰竭导致身体各个部位出现了问题。
第三天,萧胤墨还是去了那个地方晒太阳。
出乎意料的是303病友来得比她早。
“你来的好早啊。”萧胤墨说。
“是你说应该早点来占位置的。”303病友说。
闻言,萧胤墨笑了笑,她没想到这个病友听声音很严肃的样子,却这么听话。
感觉还挺可爱的。
303病友转开话题,拿出了一个盒子,他说:“我买了一些点心,你吃吗?”
萧胤墨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还挺乐观,还有空去买点心吃。
不过,她一点都不客气:“要吃。”
点心和饼干都是萧胤墨没吃过的款式,她很喜欢,不过总感觉是刚做出来的。
“你很喜欢吃点心?”萧胤墨问。
“我只是觉得多吃点东西会快乐一点。”
萧胤墨顿了顿,她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明天我让别人也带点东西来吃。”
303病友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吃多了不要紧吗?”
“没事,都只是尝尝味道,不会吃多的。”
话说到这里,303病友便不好说什么了。
晒完太阳,萧胤墨又被护士接走了。
303病友站在大树下,地毯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只有点心那一盒打开了。
他蹲下身去整理垃圾,忽然看到一身白大褂的温遇走了过来。
温遇说:“楚晚歌,你做这么多,最后她只能吃两口,你不累吗?”
303病友,不,是楚晚歌他轻笑了一声说:“要是她不喜欢吃就给她换一种,做的多不多不重要。”
第38章
萧胤墨回到了病房里,每天的治疗又要开始了。
她现在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中午晒太阳的时候,遇到303病友。
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确有缘分,聊天很有共同语言。
最重要的是,303病友的手艺真的很不错,虽然都是一些点心,但是对于萧胤墨来说已经足够一天的量了。
“下次想吃什么?”303病友在离开前询问萧胤墨。
萧胤墨想了想说:“我想吃菠萝。”
“好。”
二人分开后,温遇又走了过来:“菠萝?这个季节可没有好吃的。”
楚晚歌转头对他说:“这两天你和她说一下,我暂时转到别的地方了,我出国去找。”
闻言,温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对于楚晚歌来说,现在照温好萧胤墨才是最终的。
这两天,303病友没有来,萧胤墨觉得有点点寂寞。
温暖的阳光洒在草坪上,萧胤墨难得离开了轮椅,躺在草坪上。
身边全是草木的味道,莫名让她安心。
慢慢地,时间流逝,萧胤墨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楚晚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深怕破坏了这个宁静的气氛。
过了许久,他才一步步走过去。
楚晚歌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但是并没有吵醒萧胤墨。
“颜颜?”他小声喊了一声,用得自己原来的声音。
萧胤墨依旧闭眼躺着,并没有听到。
楚晚歌慢慢蹲下,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容。
比他手更冷的是她的肌肤。
但是楚晚歌并没有嫌弃,而是流连忘返的碰了碰萧胤墨的眼睛。
忽然,他缓缓低头,薄唇在她眉心轻轻一触。
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轻吻在萧胤墨不知情的情况落下了。
楚晚歌只感觉到唇上的冰冷渐渐暖了那一片肌肤。
然后就是无尽的无奈充斥在他的心中,让他渐渐窒息。
他无法想象萧胤墨离开了这个世界会如何?
几天前,温遇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怒骂温遇把人带走了。
但是,随着温遇的解释,楚晚歌渐渐失去了言语。
愤怒慢慢被绝望笼罩。
他不由得想萧胤墨害怕吗?会痛吗?
为什么他不能在她身边照温她呢?
可是现在,每天萧胤墨治疗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她痛苦,她害怕,然后他感同身受。
就算如此,楚晚歌也没有产生过一丝离开她身边的想法。
所以,楚晚歌不明白,萧胤墨为什么不再多信任自己一分,让他能够陪伴她。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没有什么用。
楚晚歌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用虚假的身份陪着她。
突然,萧胤墨感觉到有人在轻抚她,渐渐转醒。
萧胤墨虽然看不见却察觉似的抬起头。
“是你吗?”她问。
“我回来了。”楚晚歌压低了声音,又伪装成了303病友。
萧胤墨连忙起身询问道:“手术成功吗?”
温遇之前欺骗萧胤墨,303病友要进行手术所以暂时不能出来。
萧胤墨相信了,所以才这么问。
楚晚歌回答:“嗯,很顺利。我带了菠萝糕点,你要吃吗?”
“要吃!”萧胤墨欢喜地说道。
看着萧胤墨吃掉了刚出炉的糕点,楚晚歌微微一笑,心里也愉悦了不少。
果然,还是看着她最让人安心了。
萧胤墨吃完两块,下意识说:“如果你有女朋友,她肯定会很喜欢你。”
第39章
暖风吹散了她的话。
楚晚歌温柔地看着她:“是吗?”
“当然了。”萧胤墨笑着说,“你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学识又渊博,为人温和友善,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你的。”
听着萧胤墨列举出一个个喜欢他的理由,楚晚歌心里虽然开心,但是还是带着一丝幽幽的忧伤。
就算他再优秀,萧胤墨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
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除了他是楚晚歌这个选择,他已经猜不到其他理由了。
难道真是那个日记本吗?
楚晚歌现在觉得很可能不是,萧胤墨温虑的太多,她离开的原因太多。
“那你喜欢我吗?”楚晚歌突然问道。
萧胤墨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她面露诧异,但是眼睛依旧毫无波澜。
她考虑了一会儿说:“喜欢啊,你是我非常好的一个朋友啊。”
只是朋友。
楚晚歌感觉心里哽咽了一下了。
他半开玩笑的说:“我这么好,你怎么不爱上我?”
萧胤墨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是小时候我说不定真的喜欢上你了,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楚晚歌双目一亮:“是谁?”
“一个从小就喜欢照温我的人。”萧胤墨喃喃道。
楚晚歌一顿,他看着她面露怀念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
“和你一样好,但是他有个缺点。”
“什么缺点?”
“他绝对不会爱上我的。”
楚晚歌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真的很爱她,但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以楚晚歌的身份呆在这里。
他抿着唇,无法辩解。
萧胤墨毫无察觉,她缓缓说:“他很好,但是我和他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兄妹,并没有任何爱情。”
“他喜欢吃辣的,但是为了我从来不做这些菜。”
“他当初说学医是为了更好的照温我。”
“为了我,他连自己的梦想都没有,所以我不想呆在他身边束缚他了。”
“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一点都不想去伤害他一点点。”
萧胤墨旁落无人的述说着,身边只有一个病友听着她的心里话。
说完这些,她感觉自己心里都放松了不少。
她吐出一口浊气,对病友说:“抱歉,我说的好像太多了。”
“没事。”楚晚歌说,“我很喜欢听。”
听到病友这么善解人意,萧胤墨感觉更开心了。
“谢谢你!在最后这段时间有你陪我。”
楚晚歌见她笑得灿烂,嘴角也跟着扬起:“这是我的荣幸。”
快乐的时光都是短暂的。
萧胤墨回了病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治疗。
楚晚歌站在门外看着温遇给萧胤墨做着检查。
她痛苦的样子,他看在眼里。
但是他却一步不能靠近她。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如同隔了无数座高山,将他们只见完全分离。
萧胤墨在这里,那么楚晚歌就不能在这里。
窒息感笼罩着楚晚歌,他在想以前萧胤墨心痛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个感觉?
可这种痛又哪有萧胤墨现在受得痛更痛。
就在这时,萧胤墨发出了一声痛呼。
仪器上的数据快速上升。
“怎么了?”楚晚歌下意识喊了一声。
萧胤墨痛得浑身颤抖,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居然忘了痛。
她咬着唇:“楚晚歌?”
第40章
楚晚歌感觉病房里安静了一瞬,他紧张地看着那边。
随即温遇飞快地吩咐起护士和医生,把萧胤墨的声音压了下去。
楚晚歌站在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塑。
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开口了,深怕被萧胤墨发现了真相。
第二天,楚晚歌又带着东西去了树下。
远远就看到萧胤墨坐着轮椅已经到了。
他走过去,身上带着糕点的香味。
萧胤墨闻到味道,她缓缓转过头说:“我今天不想吃东西。”
楚晚歌不疑有他,说:“不想吃就不吃吧。”
好像在下一刻就能随之消散似的。
萧胤墨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箱子,毅然将打火机扔入纸张中。
火焰灼烧着异物,黑色的气体慢慢翻滚起来。
卷起无数个回忆,在灰烬中消失殆尽。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别墅,自然引起了隔壁的注意。
楚晚歌慌张地跑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火光中箱子,他倏然睁大了眼睛。
他以为他们交往之后,萧胤墨就不会处理掉这些东西了。
所以他安然地箱子放了回去。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萧胤墨还要处理掉箱子?
“颜沁……”楚晚歌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他目光慌乱,“这是在做什么?”
萧胤墨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火光中,她的面容如同雕塑一般凝重。
只听她说:“楚晚歌,我们分手吧。”
第30章
天渐渐昏暗,第一道晚风吹来,让火焰更高涨了几分。
失去阳光后,楚晚歌看不清萧胤墨的表情。
那一句话重复出现在脑海中,楚晚歌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手脚麻木,好像随之能失去所有力气。
“为什么?”他干着嗓子问。
萧胤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此刻它格外夺目。
在夜风中,她缓缓说道:“突然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楚晚歌皱起眉:“我们哪里不合适?我们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
“是啊,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萧胤墨苦笑道,“楚晚歌,我们之间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楚晚歌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爱情。”
“你轻吻我的时候有难以克制的急促心跳吗?”
萧胤墨想起他们的吻,真的只是一个吻,自我感动的吻。
另一个人比她平静太多太多。
楚晚歌一愣,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打断了。
“你犹豫了。”萧胤墨做出结论。
“不是的,我……”
楚晚歌还想辩解,但是萧胤墨根本不想听。
她毅然转身关上了门。
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相框被烧烂了,火光吞噬了两人的合照,吞噬了他嘴角的笑容和她害羞的目光。
当天,萧胤墨搬出了季家,根本没有给楚晚歌挽留的机会。
她直接把家里打扫了一番就住下了,连行李都是拜托季贺钧拿出来的。
楚晚歌被单方面分手,头都大了。
他努力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根本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错。
这段恋情甚至没有撑过一个月就结束了。
楚晚歌等了她三年根本不想就这么结束。
自那天之后,楚晚歌天天都守在夏家的门口,她出门他就跟着保护她,她回家休息他就站在窗户边看着门口。
一个风度翩翩的季家二少,活生生变成了守财奴,深怕有人接近萧胤墨。
一开始萧胤墨不在意,但是楚晚歌越来越过头,看管她就像看管犯人一样,就算她好脾气也受不住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再一次,楚晚歌跟着萧胤墨出门后,她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楚晚歌说:“我没同意分手。”
萧胤墨不想和他说这个,分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其中一人的决定,另一个人就算强留也没用。
她快步离开,他紧随其后。
“就算是你要走,我也可以照温你。”楚晚歌自退一步。
可是萧胤墨不认为这是他的退步,最多是换一种借口恢复到原来的相处模式。
萧胤墨自嘲地想,他们谈恋爱和以前根本没有区别。
只是换一种理由彼此相处而已。
她停下脚步转身:“我不需要你照温了,楚晚歌。”
楚晚歌神色一凝:“我不照温你,你想让谁来?那个温医生?!”
“这和温医生没关系!”萧胤墨提高音量说道,“分手之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可你还是我的青梅竹马。”
被这句话给哽住的萧胤墨一时无言。
没想到曾经庆幸的关系居然现在成了她身上的枷锁,将他们牢牢锁在一起。
萧胤墨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但是嘴上依旧说着冷冷的话。
“分手了,就不要做朋友了。”
第31章
明明这句话是自己说出口的,但是最痛的居然也是自己。
萧胤墨心里疼痛不已,她转身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手在颤抖。
为了不让楚晚歌看出异状,她只能将双手插到兜里,却不知自己的神色早就暴露了心里的想法。
楚晚歌看着她居然没有说出任何话。
他不知道萧胤墨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现在却知道她也不舍的。
定然是什么因素影响了萧胤墨的想法。
楚晚歌向来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在清楚了现状后,他知道进退。
必须要清楚状况才能提出不分手的话,不然一切都是白忙活。
他这么想着,便点头说:“好吧,既然你想如此,那就重新开始吧。”
楚晚歌走到萧胤墨面前,他低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中蕴藏着好似蜜糖的感情。
他轻声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追求者了。”
萧胤墨缓缓睁大了眼睛,尽显惊讶之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晚歌当做没听见,他毅然转身离开,显然现在已经不适合纠缠着她。
她需要冷静一会儿,他也需要给她留下这些时间。
在此基础上,他必须去调查一下最近在萧胤墨身上发生的事情。
误会解开,他们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萧胤墨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后,她决定还是先去一趟医院。
不管楚晚歌想做什么,她心意已决。
比起根本不是爱情的恋情,她更希望看着他幸福。
而且……她的身体状况的确无法支撑她继续走下去了。
萧胤墨来医院复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季贺钧。
他诧异地看着萧胤墨,问询道:“颜颜,你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萧胤墨说道:“不是的,我只是来拿药。”
季贺钧不疑有他,旋即转开话题:“对了,你是不是和知行吵架了?”
萧胤墨一愣。
原来在季大哥眼中,他们之间只是一次小吵架。
她摇头说:“不是吵架。”
闻言,季贺钧沉默了一瞬,他挠了挠头说:“算了,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你们要早点和好啊,不然像六年前那次就不好了。”
六年前……
一段模糊的记忆在萧胤墨脑海里回想起。
那时她还是大学生,因为被楚晚歌撞见被人告白的场景,楚晚歌和她闹了半个月。
后来楚晚歌生气地连她的面都不见了。 萧胤墨心急如焚,导致重病在床无人注意到,送去医院的时候差点进了手术室。
萧胤墨沉思了片刻说:“这次不会了。”
这次不是吵架,她也不会为此病倒了。
所以不会了。
二人分开后,萧胤墨在医院找到了温遇。
她说:“我和楚晚歌分手了。”
温遇拿着报告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向她问道:“真的决定了吗?一旦离开,你们就彻底断开关系了。”
“这样就好。”萧胤墨说。
“那要去道别吗?”温遇问。
萧胤墨犹豫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
“这样就好。”
再次重复一句,好像这样的话反复说就可以坚定自己的内心。
淡淡的不舍慢慢溢出,慢慢煎熬着她。
萧胤墨取出手机,她看着手机上楚晚歌的联系方式,一遍又一遍的看着。
其实她早就记住了他的号码,但是此刻她就像害怕得了健忘症似的,仿佛一直盯着就永远不会忘记,永远刻在灵魂深处。
萧胤墨按下了删除键,彻底清空了楚晚歌的联系记录。
她在心里告别——
再见了,楚晚歌。
第32章
夏家没有再亮一盏灯。
楚晚歌站在窗户处看着夏家,周身一片阴郁。
他手中的手机闪过亮光,萧胤墨的名字一闪而过。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机械的女声穿过寂静的夜空,回荡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楚晚歌全身充斥着寂寥。
他不明白地喃喃道:“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她消失了,没有一点征兆的。
仿佛前面二十多天不过是一场幻想。
楚晚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留下。
回过头来细想,他居然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上萧胤墨。
手机里夏母发来消息。
——抱歉啊知行,颜颜暂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断了最后一个希望,楚晚歌用力抓住窗沿,指尖因为力量而变成白色。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夏家。
院子里还留着之前烧过的痕迹,黑乎乎一片格外抢眼。
忽然,楚晚歌突然想起来萧胤墨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烧掉盒子。
难道她知道了盒子之前都在他这里吗?
不对,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那到底是……
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在日记里留下的话。
楚晚歌倒吸一口凉气:“她不会看到了吧?”
那句话是他早期还没有认清自己感情时写的东西,后来觉得划掉太丑了,所以一直放着没有管。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决定了他现在的命运。
他必须要向她解释——
倏然,一股无力感充斥在楚晚歌心中。
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她!
夜风吹过,卷起他的衣角,单薄的衣服贴着他的躯体,但是笼罩不住他的悲伤。
……
另一边,萧胤墨刚下了飞机,温遇很快就安排她进了医院。
夏母很快就赶了过来,忙碌着住院的事情,转眼就忘了楚晚歌的询问。
萧胤墨一直是医院的重患者,仪器很快就备齐了。
电极片、呼吸罩……
一个个冰冷的仪器用在萧胤墨的身上。
很快她的身体渐渐变冷了很多,那些东西贴着皮肤让她很不舒服。
可是,这种日子萧胤墨已经度过了三年了,现在还要继续下去。
她感受着绝望,忽然这样的自己不应该让楚晚歌看到。
让她永远在他的心目中都是那副美丽的模样,而她自身在此处慢慢枯萎,最后化为尘土。
萧胤墨一想到自己死后会见不到楚晚歌,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了好多。
医生见状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为什么她要生着这样脆弱的身体?
为什么她要爱上一个不会爱上自己的男人?
萧胤墨一遍遍在心里质问自己,眼泪不知不觉地流淌而出,浸染了枕头。
突然,她猛烈的咳嗽起来,呼吸罩上一片白雾。
医生慌张地说:“快!送抢救室!”
护士们动作娴熟地将萧胤墨转移到推床上。
夏母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红了眼眶,她一边扒在床边一边自责着。
“颜颜,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给了你这样的身子……”
萧胤墨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她不会怪妈妈,这也许就是她的命。
她爱的人不爱她,爱她的人终将失去她。
全部都是不得善终。
抢救的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稳定住了萧胤墨。
新的报告出炉,温遇脸色并不好看。
他看着夏母良久,最终叹气道:“以后她有什么愿望就带她去完成吧。”
此话一出,夏母两眼一翻,晕厥了。
第33章
夏母晕倒的事情,温遇和夏父都没有告诉萧胤墨。
她现在需要的是没有任何负面影响的生活,而不是让这些事情让她烦心。
好在夏母的情况不严重,半天后就醒来了。
不过她神色悲伤,看样子还没有接受自己唯一的女儿随时会走的现实。
“咱们不能先倒下,不然颜颜该怎么办?”夏父劝导着妻子。
夏母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可以后该怎么办啊?”
闻言,夏父看向温遇,询问道:“温医生,你觉得颜颜现在治疗还能有撑多久?”
温遇解释道:“颜颜的病情不是突发病,身体器官都在慢慢衰竭,就算治疗也撑不过一年,而且期间会非常痛苦。”
听到解释,夏父夏母脸色都变白了。
只剩下不足一年的时间,而且还有受这么多苦。
夏父夏母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怜惜。
良久,夏父说道:“我们取消治疗吧,带颜颜去别的旅游,让她开心一点。”
“好。”夏母也同意了这个选择。
这些事情萧胤墨都不知情。
在病情稳定后,她一直坐在病床上,虚弱的她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过来一会儿,夏父夏母推门而入。
两人面上毫无破绽,一句一句询问萧胤墨的情况。
萧胤墨说“没事”、“好多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些话。
夏母说:“颜颜,医生说在下次治疗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和你爸算了一下,打算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好不好?”
最后的问询几乎是小心翼翼,夏母担忧地看着女儿,担心她会拒绝。
萧胤墨看着父母,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点预兆。
她一直没有说话。
“颜颜,爸爸推着轮椅带你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水城吗?咱们去坐船。”夏父连忙加了一句话。
萧胤墨沉默了许久:“好。”
夏父和夏母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咱们明天就出发!”夏父激动道,“我现在就去买票。”
“这么快吗?”萧胤墨抬头。
夏母解释道:“现在是旅游淡季,虽然没有旺季好玩,但是人少,你现在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
萧胤墨默认了他们的选择。
她看着桌子上渐渐枯萎的花朵沉默着,耳边充斥着父母的议论声。
但是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和她有这一层无法打破的壁垒。
明明他们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可她没有一点兴奋和开心。
第二天,萧胤墨就出院了,由于没有力气走路,她全程坐在了轮椅上。
夏父一点都不觉得麻烦,推着她就往前冲。
夏母见状惊慌地追上去,然后臭骂了丈夫一顿。
萧胤墨看着父母的相处,不禁失笑。
同时,目光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也许白头偕老,感情如初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可惜她这辈子也尝不到这种滋味,也无法体验这种生活了。
她意识到,萧胤墨和楚晚歌真的没有缘分。
上飞机前,夏母突然收到了消息,她惊讶地说:“知行又问了颜颜的事情。”
萧胤墨下意识转头看去。
夏母询问他:“颜颜,要告诉他吗?”
萧胤墨摇头:“不要,我现在这副样子不想让他看到。”
第34章
话说出口,萧胤墨真正愣在了原地。
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不生楚晚歌的气了。
她只是害怕自己这副丑陋的样子会被他看到。
如果被看到楚晚歌会不会嫌弃她?
比起楚晚歌觉得她无理取闹,被他讨厌这个选项更让她受不了。
夏母知道这个萧胤墨现在不能受到别的刺激,也觉得不要见楚晚歌是最好的。
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女儿从小就喜欢楚晚歌?
先前觉得楚晚歌很照温女儿,是个良人。
现在女儿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没必要再让他们纠缠在一起。
放手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夏母说:“咱们一家出去旅游肯定不告诉他们!”说着,她把手机关了机,塞到了背包最下面。
萧胤墨见状无言地笑了笑。
过了几个小时,飞机落在了水城。
湿漉漉的空气让萧胤墨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很新奇的观察着这座特殊的城市。
她想,也许自己以后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虽然是旅游淡季,但是一切活动都有。
夏家三口人租了一艘船,围着水城逛了半天。
这里有太多的地方让萧胤墨流连忘返。
街边有很多街头艺术家,他们很热情的接待了萧胤墨,哪怕看到她无法站起也没有嫌弃。
这天,萧胤墨笑得很开心,她真的很喜欢这座城市。
“妈妈,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好吗?”萧胤墨问道。
夏母愣了一下,心中欣喜万分。
“当然可以!颜颜想做什么都行!”
夏父拦住妻子,让她别太激动,他说:“颜颜有什么想做的吗?”
萧胤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想画画。”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夏母就去买了颜料回来。
萧胤墨以前总是关在房子里,无事的时候学了不同的画画方式。
不过,说起水城,果然还是和油画最搭。
那天后萧胤墨就在各个街道摆上了画架,她有点天赋,很多人都说她画的很好。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她在河边找到不错的风丽嘉景。
正当她准备落笔的时候,忽然看到对岸有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
萧胤墨手一顿,蓝色的颜料在纸上留下一道奇怪的痕迹。
那个背影很久没有动,萧胤墨一直盯着看,她明知道楚晚歌不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过了好久,那个人转过身,果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萧胤墨失望地收回目光,她看着白纸许久,一笔笔在画纸上勾勒着水城的模样。
夕阳西下,她停下了笔。
画纸上一个穿着黑色的大衣的背影在整个画面中格外突出。
“颜颜,我们该回去了。”夏母按照时间来接女儿回去。
她抬头看到画纸上的画面,不禁感慨道:“今天画的真漂亮。”
闻言,萧胤墨笑得很开心:“我也觉得好看。”
毕竟那个人是她最爱的人,也许有这个爱意在才让这幅画变得更加美丽。
回去后,萧胤墨给这张画选了一个不错的画框,放在她一睡醒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特地还在画框上写下了这幅画的名字——《他》。
第35章
一个月后,萧胤墨在回去的路上突发咳血。
她看着一地的鲜血,头晕目眩。
“颜颜!”夏母吓得脸色都变白了。
她慌了神,要不是她就在附近看着萧胤墨,不然萧胤墨晕过去可能都没有人管!
一想到这里,夏母就非常后怕。
之后,救护车到来,把萧胤墨带进了医院。
紧急抢救后,水城的医生让她住院。
夏母本来要答应的,但䧇璍是却被萧胤墨拒绝了。
“妈妈,反正已经没机会了,不是吗?”平淡的话从萧胤墨口中吐出,好似不是在讨论她的生死一般。
夏母愣住了,她没想到女儿居然已经知道了。
见母亲的样子,萧胤墨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能感觉到,早就猜到了。”
夏母湿了眼眶,她连忙抱住了女儿,心酸道:“抱歉,妈妈不应该瞒着你……”
萧胤墨回抱住她安慰道:“不是妈妈的错,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有战胜病魔。”
话音刚落,夏母无声的落泪了。
湿润的眼泪浸染了萧胤墨的衣服,她无知无觉依旧抱着母亲。
母女俩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一直没有松开手。
直到夏父赶来后她们才恢复常态的样子。
萧胤墨修养了几天,他们辗转到了另一座城市。
又过了一个月,萧胤墨去了好几个地方,也画了很多画,这些画都被她邮寄了回了现在的家里。
有温遇医生帮她收快递,应该不成问题。
有一天,萧胤墨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眼前恢复清晰,但是无济于事。
她看着模糊的世界,孤零零在房间里站了很久,直到父母叫她,她才下楼。
吃饭的时候,萧胤墨伸手去拿杯子,却没想到第一次没有够到,但是在她的视线里的距离是足够的。
她收了收手,然后又往前挪了一点才拿到杯子。
这一切,萧胤墨什么都没有说。
只不过在那天之后,萧胤墨就很少出门了。
夏母问道:“今天也不出去吗?”
萧胤墨点头说:“嗯,最近雨季提不起精神来。”
只有自己知道是谎言,但是却被夏母当了真。
夏母想尽办法给萧胤墨补身体,可是作用并不大。
萧胤墨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在晚上,她开着敞亮的灯,打开手机翻看以前的照片。
照片有父母,有季父季母,更多的是楚晚歌。
这两个月来,她无比的思念他,但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
但当她的视力问题越来越严重后,她真的好想好想见他。
很快,她就会失去视力,再也见不到楚晚歌的面容,再也无法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比起死亡,她可能会更快的忘记他。
所以,萧胤墨疯狂地看着照片,就算每张照片已经让她记下了所有细节,她也不愿意松手。
过了数个星期,萧胤墨起床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最高点。
她伸着手去摸身边的东西,却在下床的时候被椅子绊倒。
萧胤墨忍着痛站起来,她一步步走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妈妈……”
还没等她说出后半句话,脚下突然踩空。
整个人栽倒下去!
第36章
巨大的声响响起,萧胤墨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听到动静后,夏母连忙跑了过来,接过定眼一看差点晕厥过去。
“颜颜!”她大喊了一声。
夏父动作更快,他迅速扶起萧胤墨,可没想到萧胤墨痛出了声。
“骨折了,我们快去医院。”夏父连忙对夏母说。
夏母立刻转身去拿车钥匙。
萧胤墨痛苦地皱着眉头,她靠在父亲的怀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安全感。
因为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她看不到父母的表情,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也看不到全世界。
骨折处理的很快。
但是夏父夏母并没有感觉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看着女儿一直低着头,就算听到声音,眼光也无法聚焦,心中产生了一丝害怕。
“颜颜,你看看妈妈。”夏母颤着声音说。
萧胤墨全身一僵,固执地不抬头。
如果抬头,她的眼神一定会暴露的。
“颜颜。”夏父催促了一声,“坐到轮椅上吧,我们回LJ去。”
萧胤墨这才意识到,她根本看不到轮椅站哪里,所以就算她不抬头其实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夏母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憋着声音不想给萧胤墨听到。
她走过去拍了拍萧胤墨的肩膀:“颜颜,咱们回家。”
夏父夏母不再提及眼睛的事情,也不再是试探萧胤墨,他们沉默地接受了现实。
兜兜转转两个月,萧胤墨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医院。
温遇看着她日渐憔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坚强无比的女孩儿,最终还是要输给天生的病弱。
就算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治疗她都挺过去了,为什么老天爷不给她一次机会?
温遇见过太多病人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其实老天爷是最看不惯人类幸福的。
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温遇希望这些人都能无憾地拥抱幸福。
看着病床上的萧胤墨,温遇拿出了手机,拨通电话。
“喂,楚晚歌,我是温遇……”
……
每天萧胤墨都会想去晒晒太阳,她已经习惯了水城的生活方式,可惜现在她已经没有能力再画一张画了。
她坐在院子里,眼前一片漆黑。
萧胤墨只能用耳朵听到鸟鸣,用肌肤感受微风,用嗅觉闻出青草的味道。
好像在失去视觉后,这三个感官变得格外清晰。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错觉。
因为按照器官衰竭的节奏,她会慢慢失去它们。
等到生命终结之前,变成一个什么都无法感知的布娃娃。
一想到这个画面,萧胤墨就害怕的发抖。
就算是太阳的阳光也无法温暖她的四肢。
忽然,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靠近。
萧胤墨侧头看过去,但是她黝黑的瞳孔无法聚焦,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是对着那个方向问道:“有谁在那里吗?”
微风拂过,除了鸟鸣没有任何声响,偶尔从医院里传来的议论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萧胤墨能感觉到身边有人,但是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说话。
或许,是个害羞的人?
萧胤墨这么一想就觉得合理了,于是她转过头,不再去打扰来者。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有离开。
萧胤墨有点坐立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忽然,她听到那人靠近了自己。
只听那人说:“你是这里的病人吗?”
第37章
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萧胤墨有点惊讶地歪了歪头。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可能是错觉,只是声音比较相似的人而已。
“我是这里的病人,你是谁?”萧胤墨回答。
“我是刚转到这里的病人,以后我们估计会经常见面。”
新来的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萧胤墨并不在意。
在这里住院的人大部分都会很快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像她一样,所以对病友来说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
萧胤墨询问道:“你住在哪个病房?”
“303。”
萧胤墨了然,刚好和她隔了三个房间。
估计也是衰竭的病症。
她说:“听起来你的声音好年轻啊,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303病友沉默了一会儿,说:“天生的。”
萧胤墨一愣:“那我们还真有缘,我也是天生的。”
303病友没有回话,一阵沉默。
萧胤墨听到他走到了大树边上,随地而坐的动静。
她猜测他也要在这里晒太阳。
萧胤墨听到他还能走动,有点羡慕,她说:“你应该新过来的吧,这里晒太阳真的很舒服,以后你要早点来这里占地盘。”
“你不来吗?”
“来,但是估计机会不多了。”萧胤墨顿了顿说,“大概不足半年我就会走的。”
303病友并没有追问下去。
显然在这里的病人都知道“走”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坐着感受着微风和阳光,好像它们可以驱散掉所有的病痛一样。
这时,有护士走了过来:“夏小姐,时间到了,你该进去了。”
“嗯。”萧胤墨点头。
护士上前,萧胤墨任由她推动轮椅。
走之前萧胤墨突然转头对着刚才那人的方向说:“明天见。”
“再见。”那人回道。
说完,护士带着萧胤墨离开了这里。
她坐在轮椅上回想刚才的一切,真心觉得声音很耳熟,但是细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住在医院的病友她可不认识几个,估计是无意间听过罢了。
萧胤墨突然问护士:“303病房的病友患了什么病?”
护士微微一愣,说:“那位先生是肺衰竭。”
萧胤墨点点头,心里感慨在这所医院里住的人都有各自的苦衷啊。
而且她当初也是肺衰竭导致身体各个部位出现了问题。
第三天,萧胤墨还是去了那个地方晒太阳。
出乎意料的是303病友来得比她早。
“你来的好早啊。”萧胤墨说。
“是你说应该早点来占位置的。”303病友说。
闻言,萧胤墨笑了笑,她没想到这个病友听声音很严肃的样子,却这么听话。
感觉还挺可爱的。
303病友转开话题,拿出了一个盒子,他说:“我买了一些点心,你吃吗?”
萧胤墨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还挺乐观,还有空去买点心吃。
不过,她一点都不客气:“要吃。”
点心和饼干都是萧胤墨没吃过的款式,她很喜欢,不过总感觉是刚做出来的。
“你很喜欢吃点心?”萧胤墨问。
“我只是觉得多吃点东西会快乐一点。”
萧胤墨顿了顿,她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明天我让别人也带点东西来吃。”
303病友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吃多了不要紧吗?”
“没事,都只是尝尝味道,不会吃多的。”
话说到这里,303病友便不好说什么了。
晒完太阳,萧胤墨又被护士接走了。
303病友站在大树下,地毯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只有点心那一盒打开了。
他蹲下身去整理垃圾,忽然看到一身白大褂的温遇走了过来。
温遇说:“楚晚歌,你做这么多,最后她只能吃两口,你不累吗?”
303病友,不,是楚晚歌他轻笑了一声说:“要是她不喜欢吃就给她换一种,做的多不多不重要。”
第38章
萧胤墨回到了病房里,每天的治疗又要开始了。
她现在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中午晒太阳的时候,遇到303病友。
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确有缘分,聊天很有共同语言。
最重要的是,303病友的手艺真的很不错,虽然都是一些点心,但是对于萧胤墨来说已经足够一天的量了。
“下次想吃什么?”303病友在离开前询问萧胤墨。
萧胤墨想了想说:“我想吃菠萝。”
“好。”
二人分开后,温遇又走了过来:“菠萝?这个季节可没有好吃的。”
楚晚歌转头对他说:“这两天你和她说一下,我暂时转到别的地方了,我出国去找。”
闻言,温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对于楚晚歌来说,现在照温好萧胤墨才是最终的。
这两天,303病友没有来,萧胤墨觉得有点点寂寞。
温暖的阳光洒在草坪上,萧胤墨难得离开了轮椅,躺在草坪上。
身边全是草木的味道,莫名让她安心。
慢慢地,时间流逝,萧胤墨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和其他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楚晚歌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深怕破坏了这个宁静的气氛。
过了许久,他才一步步走过去。
楚晚歌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但是并没有吵醒萧胤墨。
“颜颜?”他小声喊了一声,用得自己原来的声音。
萧胤墨依旧闭眼躺着,并没有听到。
楚晚歌慢慢蹲下,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容。
比他手更冷的是她的肌肤。
但是楚晚歌并没有嫌弃,而是流连忘返的碰了碰萧胤墨的眼睛。
忽然,他缓缓低头,薄唇在她眉心轻轻一触。
没有任何多余想法的轻吻在萧胤墨不知情的情况落下了。
楚晚歌只感觉到唇上的冰冷渐渐暖了那一片肌肤。
然后就是无尽的无奈充斥在他的心中,让他渐渐窒息。
他无法想象萧胤墨离开了这个世界会如何?
几天前,温遇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还在怒骂温遇把人带走了。
但是,随着温遇的解释,楚晚歌渐渐失去了言语。
愤怒慢慢被绝望笼罩。
他不由得想萧胤墨害怕吗?会痛吗?
为什么他不能在她身边照温她呢?
可是现在,每天萧胤墨治疗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她痛苦,她害怕,然后他感同身受。
就算如此,楚晚歌也没有产生过一丝离开她身边的想法。
所以,楚晚歌不明白,萧胤墨为什么不再多信任自己一分,让他能够陪伴她。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没有什么用。
楚晚歌知道自己现在只能用虚假的身份陪着她。
突然,萧胤墨感觉到有人在轻抚她,渐渐转醒。
萧胤墨虽然看不见却察觉似的抬起头。
“是你吗?”她问。
“我回来了。”楚晚歌压低了声音,又伪装成了303病友。
萧胤墨连忙起身询问道:“手术成功吗?”
温遇之前欺骗萧胤墨,303病友要进行手术所以暂时不能出来。
萧胤墨相信了,所以才这么问。
楚晚歌回答:“嗯,很顺利。我带了菠萝糕点,你要吃吗?”
“要吃!”萧胤墨欢喜地说道。
看着萧胤墨吃掉了刚出炉的糕点,楚晚歌微微一笑,心里也愉悦了不少。
果然,还是看着她最让人安心了。
萧胤墨吃完两块,下意识说:“如果你有女朋友,她肯定会很喜欢你。”
第39章
暖风吹散了她的话。
楚晚歌温柔地看着她:“是吗?”
“当然了。”萧胤墨笑着说,“你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学识又渊博,为人温和友善,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你的。”
听着萧胤墨列举出一个个喜欢他的理由,楚晚歌心里虽然开心,但是还是带着一丝幽幽的忧伤。
就算他再优秀,萧胤墨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
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除了他是楚晚歌这个选择,他已经猜不到其他理由了。
难道真是那个日记本吗?
楚晚歌现在觉得很可能不是,萧胤墨温虑的太多,她离开的原因太多。
“那你喜欢我吗?”楚晚歌突然问道。
萧胤墨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她面露诧异,但是眼睛依旧毫无波澜。
她考虑了一会儿说:“喜欢啊,你是我非常好的一个朋友啊。”
只是朋友。
楚晚歌感觉心里哽咽了一下了。
他半开玩笑的说:“我这么好,你怎么不爱上我?”
萧胤墨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是小时候我说不定真的喜欢上你了,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楚晚歌双目一亮:“是谁?”
“一个从小就喜欢照温我的人。”萧胤墨喃喃道。
楚晚歌一顿,他看着她面露怀念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
“和你一样好,但是他有个缺点。”
“什么缺点?”
“他绝对不会爱上我的。”
楚晚歌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真的很爱她,但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以楚晚歌的身份呆在这里。
他抿着唇,无法辩解。
萧胤墨毫无察觉,她缓缓说:“他很好,但是我和他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兄妹,并没有任何爱情。”
“他喜欢吃辣的,但是为了我从来不做这些菜。”
“他当初说学医是为了更好的照温我。”
“为了我,他连自己的梦想都没有,所以我不想呆在他身边束缚他了。”
“他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一点都不想去伤害他一点点。”
萧胤墨旁落无人的述说着,身边只有一个病友听着她的心里话。
说完这些,她感觉自己心里都放松了不少。
她吐出一口浊气,对病友说:“抱歉,我说的好像太多了。”
“没事。”楚晚歌说,“我很喜欢听。”
听到病友这么善解人意,萧胤墨感觉更开心了。
“谢谢你!在最后这段时间有你陪我。”
楚晚歌见她笑得灿烂,嘴角也跟着扬起:“这是我的荣幸。”
快乐的时光都是短暂的。
萧胤墨回了病房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治疗。
楚晚歌站在门外看着温遇给萧胤墨做着检查。
她痛苦的样子,他看在眼里。
但是他却一步不能靠近她。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如同隔了无数座高山,将他们只见完全分离。
萧胤墨在这里,那么楚晚歌就不能在这里。
窒息感笼罩着楚晚歌,他在想以前萧胤墨心痛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个感觉?
可这种痛又哪有萧胤墨现在受得痛更痛。
就在这时,萧胤墨发出了一声痛呼。
仪器上的数据快速上升。
“怎么了?”楚晚歌下意识喊了一声。
萧胤墨痛得浑身颤抖,但是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居然忘了痛。
她咬着唇:“楚晚歌?”
第40章
楚晚歌感觉病房里安静了一瞬,他紧张地看着那边。
随即温遇飞快地吩咐起护士和医生,把萧胤墨的声音压了下去。
楚晚歌站在一动不动,好像一座雕塑。
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开口了,深怕被萧胤墨发现了真相。
第二天,楚晚歌又带着东西去了树下。
远远就看到萧胤墨坐着轮椅已经到了。
他走过去,身上带着糕点的香味。
萧胤墨闻到味道,她缓缓转过头说:“我今天不想吃东西。”
楚晚歌不疑有他,说:“不想吃就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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