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云初念萧云祁小说免费阅读-云初念萧云祁小说百度云小说全文
萧云祁的队伍已经在城门口整装待发。
白梓桦带队领兵,萧云祁坐在马车中,安静等待。
临近巳时,哄闹的街道上还是没有那一抹红色的影子。
白梓桦调转马头,几步来到萧云祁的马车窗边,低声说道:“萧云祁,你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萧云祁不耐的斜睨他一眼,嗓音清冷的说:“既然云初念答应过的,便不会爽约。”
“她是圣都郡主云初念,不是你的少夫人云初念。”
萧云祁懒得再听白梓桦揶揄,放下来帘子,几番克制心中的抽痛。
不动声色攥紧的手中的海棠花簪。
那日他明明看出了云初念眼中的动容。
明明亲口听到她说愿意陪他离开。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萧云祁轻阖双眸,心里正盘算着该是否该把云初念掳回灵霁城,只听,轿外传来轰动。
不知是谁人喊了一声“云初念”后。
他猛然惊醒过来,跳下马车,看见风尘仆仆的云初念。
“萧云祁,我决定跟你走。”
云初念从马背上跳下来,一字一顿的这样告诉他。
萧云祁清楚的感觉到心中的喜悦之情一点点的冒出来,形成了汹涌的巨浪,席卷了他的全身。
“云初念,我等你很久了。”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
“但是我有要求!”云初念重重的说:“你既然要娶我,就要做到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心里永远也只能是我一个人。”
“好.”萧云祁肯定的说:“我绝不弃你。”
一旁的白梓桦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人。
云初念,她也叫云初念,就好像是当初的云初念又重新回来了一样,眼底还是只有萧云祁的身影。
他明白再待在这里已经不合时宜,索性骑着马,领兵往前。
云初念见身边的人已经推开,长舒口气,说道:“只是以后圣都若是出现了危机,你愿意帮帮圣都吗?”
萧云祁愣了愣,而后微微一笑:“自然。”
“希望我走了,圣都能够永远平安。”
云初念敛去眼底的不舍,在萧云祁的搀扶下,走进轿子中。
希望这一次,她的决定没有错……
第三十二章 一生都为别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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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几夜的行程,终于来到了灵霁城的边界处,一个叫鸳溪镇的地方。
白梓桦提议先在此停歇一夜,明日启程回城。
萧云祁答应下来,便在小镇中找了个比较整洁的客栈住下。
鸳溪镇的傍晚,当晚霞渐渐消退,天地间变成了银灰色,镇上的袅袅炊烟与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像是给鸳溪镇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网。
晚膳后,萧云祁需要与灵霁城城主通信禀报进程。
云初念便溜出去四处看看。
她意外来到了鸳溪镇外的一处河边。
如今入夜,平静无比的湖面上青雾弥漫,湖边隐约有个颀长的背影。
云初念走进仔细看了看。
发现了褪去轻铠,换上玄色长袍的白梓桦。
他站在湖边,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动静。
云初念对白梓桦的映像便是个不苟言笑的将军,本不想再过去。
谁知前面的白梓桦竟微微侧眸,向她看来:“郡主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着走?”
“白将军。”云初念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我只是碰巧经过此地……”
白梓桦回过头来:“郡主,明日便要回灵霁城,回到少城主府上,你真的想好了吗?”
云初念有些纳闷的看着白梓桦:“白将军这是何意?”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也叫云初念,她……”白梓桦稍顿,望着云初念的那双澄澈的眼睛,“她与你的眼睛很相似。”
“云初念……她也叫云初念?”云初念心里闪过一抹异样,突然联想到她曾经在梦中出现的一个女子,又想起前些日子萧云祁醉酒后喊的名字。
她小心谨慎的问道:“她长什么样?”
白梓桦找了干净的空地坐下来,慢慢回忆道。
“她与你长相约莫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的眉心有一颗痣,鼻翼处还有些小雀斑。”
“她谈吐优雅,举止大方,很温柔也很善良,做什么事情总是优先为别人考虑,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
他浓长卷翘的眉睫微阖,醇厚的嗓音忽然变得沉闷起来:“后来,她爱上了一个人,因为她爱的人,她变得失去了自我,不断地模仿着一个死去的人,模仿了三年,也痛苦了三年,最后她决定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做回本来的自己,却毒害而亡。”
随着白梓桦的赘述,云初念心里突然一下像是被扯得很痛。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人便是她梦境中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为什么会梦见……和她也同名同姓却完全不相识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听起来不是个很好的结局。”她苦涩的发话,看着荡漾的水面,问道:“后来那她爱上的那个人怎么样,有因为那云初念的死而伤心吗?”
“那个人……”白梓桦眸色深了深,唇边一哂,一字字说:“那个人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一直都是她模仿的那个人。”
刹那间,云初念感觉自己心底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快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仰头望着漆黑的夜幕中,喉咙像是被卡着一根刺一样。
眼梢徒然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划过。
正是此时,白梓桦转头看向她,却见她泛红的眼神,泪水划过。
“你哭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云初念仓促的抹去眼泪,沙哑着嗓子说:“可能是因为我也叫云初念,所以和她能感同身受吧。”
白梓桦蹙眉看她:“云初念……你……”
“不早了白将军,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们明日还要赶路呢。”云初念急忙站起来,冲着白梓桦扬起一抹极为勉强的微笑。
她不敢再听下去,只能仓皇逃开。
第三十三章 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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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梓桦夜谈的那一夜。
许久不再做梦的云初念,又做了一个曾经的梦。
这一次,梦中的画面不再迷迷糊糊,她清晰的能看见一个院子里,那个与她相似的脸。
她苍白的神情透着空洞,病怏怏的坐在月桂树下休息,她抚动月桂树的枝干,突然呕出一滩黑血喷洒在了月桂树树叶上。
暖洋洋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却呈现的惨白惨白。
最后她渐渐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一幕太真切,真切的让云初念感到害怕,拼了命的想要醒来。
可是她像是被梦魇困住,在眼前,重复着曾经的画面。
直到萧云祁走进厢房中,才将她叫醒。 “念儿做噩梦了?”
萧云祁坐在她的床沿边,替她擦去额角的汗水,一脸担忧的问道:“梦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没什么。”云初念小声的回答他,主动伸出手揽上了萧云祁的腰身,抱着住了他。
瞧见云初念难得主动,萧云祁不由得将她搂紧了几分,轻轻的说道:“念儿是因为要到了别的城镇有些害怕吗?放心,你还有我。”
“云祁,你在圣都城门口答应我的事情,你会作数吗?”她闷声问道。
“当然了。”萧云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往后待在灵霁城,待在我身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云初念紧抿着干涩的唇瓣,不再说话。
……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灵霁城的城门口。
云初念掀开轿帘,看着灵霁城繁华的街道,便愈发心神不宁。
“念儿,这里便是灵霁城,往后你我要生活的地方。”萧云祁含笑说道:“灵霁城比圣都要更加繁华热闹,你往后若是想要上街游玩,记得要派人跟着,免得你找不着回来的路。”
云初念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冷霜退尽。
这个街道,她大概在梦里走过无数次,当初她一直以为是在圣都,可是圣都从没有过这种地方。
于是她只当这是个虚幻的梦。
如今看来,她不是在做梦,而是她的记忆……
轿子徐徐驶过人群,停在少城主府前。
云初念在萧云祁的搀扶下走出来,看着熟悉的府邸,心像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沉厚的大门被人推开,云初念试试探探的走进去,只走出三步,便再也没有力气抬动腿脚。
她木讷的看着眼前的府邸中的一草一木。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冲出她的脑海。
萧云祁以为云初念只是因为来到陌生环境有些不适应,便搂着她的身子将她带了进来,徐徐说道:“念儿,我带你去你的院子里看看。”
说罢,他带着云初念轻车熟路的穿过长廊,来到了一个别院处。
云初念抬眸,牌匾上“碎玉轩”三个潇洒飘逸的字在映入眼帘。
她瞬间僵直了身子,任意萧云祁拉着她走进房中。
眼前的一幕幕,与梦中的相互对应。
现在,云初念更加肯定,她曾经做的梦都不是虚幻的,这是真的!
在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真实存在的记忆!
萧云祁温柔的笑意在嘴角漫出,牵起云初念的手:“念儿,往后碎玉轩便是你住的别院,这里便是你的家,这个海棠花簪,也应该物归原主。”
云初念将手掌摊开,看着萧云祁放在她手掌中的海棠花簪,瞳孔骤然一缩!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个在她梦中,却唤她昭儿的男子,她终于看清了脸,正是她眼前,萧云祁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色彩,只有冷漠和寡淡。
他在透着她,望着另一个人。
昭儿,昭儿。
他一遍遍在这样喊她。
他的所有感情都是通过她的眼睛中传递给另一个人,云昭。
萧云祁爱的人是云昭,从来都不是她。
她是个替身,云昭的替身而已。
轰隆一声!
宛如晴天霹雳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响!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瞬间复苏。
第三十四章 往昔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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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这簪子!”
云初念赫然将手中的海棠花簪丢了出去。
利剑穿心似的剧痛侵袭了全身每一寸肌肤,让她克制不住的颤抖着,抱着头,全身蜷缩起来。
“念儿!”
萧云祁被云初念这一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搀扶着云初念的身子。
云初念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曾经将她伤的遍体鳞伤的萧云祁。
她眼角泛起一层湿润,嗓音带着祈求和颤抖:“萧云祁……我要回圣都……我不待在碎玉轩……”
萧云祁彻底慌了神色,忙安慰道:“念儿,你不喜欢这个院子,我给你换别的地方,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拦腰抱起云初念的身体,转身离开碎玉轩。
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看着云初念可靠在他怀中,低声哭泣的模样,一时间,他错然想起了曾经的云初念。
为什么这个云初念会这么不喜欢碎玉轩?为什么会讨厌海棠花簪?
明明曾经的那个云初念,还深埋在南诏山的坟墓中。
一切又怎么会那么巧合?
萧云祁眼神微微一沉,怀中的云初念不知道何时已经昏厥过去。
“离涧!叫郎中!”
“是!”
……
已是入夜,少城主府中,灯火通明。
房中。
萧云祁神色紧张的看着为云初念把脉的郎中,呼吸都放慢下来。
四周的丫鬟们屏息静气,不敢抬头。
号脉结束后,郎中起身说道:“少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过度的刺激昏过去了。”
“谢谢。”萧云祁稳定心神,坐在云初念的床沿边,叫了身边的丫鬟送走郎中。
当他再看床榻之上的云初念,已经悄然醒来,可是这一次,萧云祁由衷的感受到了那一双清澈的眼中温柔一点点散去,凝结成冰。
“念儿……”他压着嗓音,想要触及她的手,却被她冷漠躲开。
云初念清冷的眸光扫过他,心口的苦涩感泛滥成灾:“萧云祁,如今你还要来找我做什么?再重新让我做一次‘云昭’吗?”
萧云祁几乎吓得立刻站起来:“你,你是云初念……”
云初念深呼口气,故作平静的说:“是,我是云初念,萧云祁,我已经不想再做别人的替身了,我只想做我自己,你放过我不行吗?”
“念儿……”
看着冷淡如水的云初念,萧云祁有些束手无措。
云初念没有再管萧云祁如何表情,从床榻上起身走出屋子。
萧云祁终于回神,紧忙跟上去:“念儿,你去哪儿?”
云初念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丝丝冰冷:“只要不是在这里,去哪里都好。”
她提着裙子匆匆往门口走去,萧云祁心底一阵发虚,他有种预感,若是此时放她离开,往后他会再也看不见云初念。
“云初念!”他凭借长腿的优势,几个箭步挡在了云初念面前的路,语气诚恳的祈求道:“别走,云初念,之前是我认不清自己的感情,我不该错把你当成云昭,现在我知道,你就是云初念,是我的少夫人云初念,不是那个在那场瘟疫中丧生的云昭,我已经分清楚了!”
云初念心底狠狠一痛,竭力咽下泪水:“萧云祁,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我在你身边痛苦了三年,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前世她甘愿为你当了云昭的三年的替身,陪在他身边,做足了一个少夫人的本分,到最后却被他下的七星海棠花毒害而死,最让她觉得可悲的是,她重新活了一次,又一次喜欢上了萧云祁。
萧云祁就像是她的劫难,她如何也避免不了。
“萧云祁,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联系了。”云初念缓缓扯开萧云祁的那只手,绕过他走出了少城主府的大门。
一瞬间,萧云祁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浑身都没了力气,他心里挣扎着想要跟上去,脚下却寸步难行。
只能看着云初念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三十五章 你希望我憎恶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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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少城主府。
云初念顺着记忆回到了南诏山。
如今已入了深秋,满天都是厚厚的,灰黄色的浊云。
柳树褪去身上的残叶,只留下了干枯的枝干,随风而动。
树下新立的墓碑上,正刻着她的名字。
墓碑上没有任何污浊的痕迹,似是有人时常来这里打理过。
云初念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而行。
来到了祖母的墓碑前。
缓缓跪下来,在墓碑的身边留下了老宅的月桂树枝。
“祖母,念儿来你了。”
云初念指腹轻轻抚过前面冰冷的墓碑,扫去墓碑上的污垢。
上天她重新活了一次,可她还是不争气的爱上了萧云祁,爱了两世。
对他的感情恐怕早已经扎根在心底,无论如何也剔不掉了。
“祖母,念儿没用,明明他已经伤害了我那么多次,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了他……”鼻间的酸涩让她瞬间红了眼眶,云初念轻轻靠在清灰的坟墓边,泪水决堤而出:“祖母,念儿想你了,好想好想……”
过了许久,泪水像是流干后,云初念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云初念走到了山脚下,便远远的看见萧云祁青白的衣衫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念儿……”萧云祁涩声开口,向云初念的方向迈了两步,却又看见云初念那眼底的冰冷,硬生生止住。
仿若一股寒气灌入了他的全身,让他冷得不敢触碰。
“少城主。”云初念冷漠开口,鼻息厚重,“你还来做什么?”
“念儿,我来接你回家。”萧云祁降低了声量,好声好气的说:“我知道我当初做了许多错失,现在我彻底明白了,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没有变,我愿意用以后的下半生来弥补我曾经的过错。”
云初念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费力起来:“少城主,请回吧。”
“云初念,我没办法回去。”萧云祁情绪变得有些失控,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念儿,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离开你了,你回来吧,我再也不会辜负你。”
云初念明白再听萧云祁继续说下去,她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迈步向另一边走去,萧云祁却固执的跟上来。
再一次挡在云初念的面前,这次萧云祁的几乎带着央求:“云初念,给我个机会就这么难吗?”
云初念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萧云祁,你希望我憎恶你吗?”
这句话将萧云祁彻底打入深云祁中。
又一次,他痴痴的看着云初念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神。
身边的离涧于心不忍,走上前:“少城主,先回去吧。”
“离涧,我真的还能把她找回来吗?”他抑着心间的苦涩,沙哑的嗓音问,不知是问离涧还是问自己。
离涧其实明白少城主对少夫人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是时间没办法逆转,这件事情难以收场,被人顶替了三年谁又能轻而易举的选择原谅?
他收敛了一贯冰冷的表情,只能愣愣的回答:“不知。”
萧云祁终于明白了后悔的滋味了。
每每想起当初云初念眼底的决绝,那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他就心痛的恨不得死去。
他宁愿自己代替云初念承受那份痛苦只求云初念能够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第三十六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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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时间已经拭去,乡下老宅里的下人已经遣散。
在灵霁城中云初念无处可去,只好暂时在无人的老宅中住下。
庭院中的月桂花已经坏死,云初念便从重新栽了一颗小树苗,精心打理。
萧云祁还是时常来老宅堵她,只要有时间他就过来。
无论白天黑夜,每天都会来。
云初念站在进门的府邸大门口前,将手轻轻抚上门锁上。
她知道一门之隔外,是萧云祁。
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面对萧云祁,前世的事情她还没有办法释怀,如今她更不能释怀自己又一次爱上他的事实。
“念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门外传来萧云祁低微的祈求声,萧云祁轻轻敲门,一句句的说道:“念儿,你不回家,碎玉轩的果树没人打理,我曾经送给你的锦鲤灯笼也坏了,念儿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我还想和你一起街上猜灯谜,还想与你一起继续过许多个乞巧节,念儿……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少城主,快些回去吧。”
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她还是没有选择开门。
直到夜幕。
云初念发现门外没了动静,才将门打开。
她走出门外几步,却发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念儿。”
萧云祁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温热的身体猝不及防的将她包裹其中,紧紧她禁锢在怀中。
感受到那结实宽厚的胸膛在身后重重起伏,云初念浑身僵住,心跳快了一拍。
萧云祁将头轻轻靠着,闷闷的说:“念儿,我求你,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只要你愿意回来你如何对我都可以!”
无论萧云祁如此渴求,怀中的人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萧云祁害怕这样的举动会让云初念更加的讨厌他,渐渐地,手中的力道放松。
云初念退出了萧云祁的怀抱,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说:“少城主,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走进府邸中。
萧云祁忙说:“念儿,我知道圣都现在面临困境,我已经派去了援军帮助圣都!”
云初念脚下突然顿住。
萧云祁便挪动脚下的步子缓缓靠近,眼底沾染着期盼的神色:“念儿,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现在是圣都郡主,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和亲的约定,我也好……用此借口出动兵马援助圣都!”
听闻这话,云初念的心底一凉。
萧云祁说的没错,她现在还是圣都郡主,她来灵霁城的其中一个目的,也是希望求助援军帮助圣都。
内心挣扎着不知道多久,最终,云初念转身走向萧云祁的马车。
只是片刻呆愣,萧云祁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去搀扶云初念上车,却被冷漠打开。
“少城主,援助圣都一事,希望你言出必行。”
萧云祁淡淡缩回手,苦涩的应声:“好。”
到最终,她还是顾忌着别人才愿意跟他回家。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云初念还留在他身边,他愿意为她付出十倍百倍的,求她回头。
……
少城主府。
赶了一夜的路程,云初念早已经全身疲惫。
她没有理会身后的萧云祁,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的庭院。
看着高高挂在上方的牌匾,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碎玉轩,她又回来了,就好像,这一生她再也躲不过了。
灵霁城与圣都城和亲的消息带到城主府。
第三十七章 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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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如约而至。
大婚当天,十里红妆铺满整条街道。
灵霁城所有人都在为少城主的燕尔新婚欢喜庆祝。
唯有坐在花轿上的云初念,心里却觉得苦涩。
这些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逐一实现了,却不觉得开心。
她是爱萧云祁的,但越是喜欢便越是痛苦。
曾经萧云祁带给她的伤害让她多疑又害怕。
她害怕接受萧云祁的感情,害怕死亡,她不想再经历曾经的痛苦。
繁琐的礼节结束后,云初念坐在铜镜前,慢慢的摘下头上的华贵的头饰。
萧云祁走进房门,云初念便动手解开身上的红装,眼底还是一片冷淡。
“不用这般。”萧云祁拦下了云初念的动作,喉咙哽了哽:“我不会强迫你,但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是想枕边有你,想抱抱你。”
云初念放下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再说话。
熄了灯,久日的同眠共枕。
萧云祁动荡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片刻安宁。
这一夜,有人彻夜难眠,有人酣然入梦。
第二天。
萧云祁出门例行巡视,身边的丫鬟告知萧夫人要见她一面。
云初念坐在铜镜前,抚上自己的脸,心里不免有些怅然。
萧夫人曾经对她向来严厉苛刻,因为她看不上自己这个商户之女,每次见她都是一顿数落,现在她的身份已成了郡主,又不知是何态度。
城主府。
前厅里萧夫人听闻萧云祁与圣都郡主和亲之事,本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当她看见,云初念进门的那一刻,萧夫人脸上的喜色便僵硬了。
云初念屈身微微行礼,淡淡说道:“给萧夫人请安。”
萧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暗暗忍住情绪,讪笑两声,“郡主来圣都可还习惯?”
“一切安好。”
“那便好,圣都边界战乱一事,郡主切莫太担忧,我们灵霁城定当竭尽全力助你们一臂之力。”
云初念礼貌回答:“灵霁城援助一事,我圣都没齿难忘。”
萧夫人客套了几句,而后叹声又说:“其实我叫你来,是希望你帮我多劝劝云祁。”
云初念脸色微微一变:“夫人何意?”
“郡主有所不知,当初有个商户之女,想要攀高结贵嫁给我们云祁,后来我便动手除掉了她,云祁知道了此事后,便与我闹得不可开交,想要与我脱离关系,再也不愿意见我。”
云初念眼中徒然一怔,思绪像是瞬间拉回了五年前。
只听萧夫人伤心的继续说道:“现在我留在城主府,整日恶疾缠身,他也不闻不问,我终究是暮垂之年,谁不希望儿子能够陪自己在身边,走完最后的一段路程。”
“郡主,云祁对你爱如珍宝,最割舍不下你,你若是能在云祁的耳边多劝劝他,在我入土之前,与我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听萧夫人这些话,云初念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有再回答萧夫人的话,只是跟着丫鬟退出了房间。
穿过长廊,云初念的目光望向庭院处。
惹眼的粉色海棠花让她触目惊心。
她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丫鬟拦住。
“少夫人小心,这是萧夫人种的七星海棠花,根茎花叶都是剧毒无比,你还是别碰为妙。”
云初念哽咽了一下,颤声问道:“明明是剧毒,萧夫人为何会把花种在这里?”
丫鬟如实说道:“七星海棠花若不提炼便不会伤人,更何况七星海棠花的果实如今对夫人的病情大有用处,便种下了此花。”
云初念心中的疑心更重。
第三十八章 当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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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少城主府后,便叫来了离涧。
彼时离涧还在守门,听到云初念的后,紧忙赶回了少城主府。
“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曾经的有个婢女灵芝去哪儿了?”云初念开门见山的问,“当初七星海棠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涧剑眉微蹙,一五一十的说:“当初七星海棠花是萧夫人派灵芝挂在床幔上,好让少夫人日夜熏染,最后此事被少城主发现后,便将灵芝处以极刑,送回了萧夫人身边。”
云初念颤抖着继续问道:“可是当初的海棠花簪,曾是他亲自送给我的……”
“那海棠花簪本就是无毒的,只是因为少夫人体内中了七星海棠花,才会意外加重了少夫人体内的毒素蔓延,少城主只是觉得那鎏金海棠花簪与夫人相配,亲自磨制而成的。”
云初念猛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站起身来:“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离涧拱了拱手,犹豫了一会儿,说:“少城主说……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也是他没有事先发现此事才会导致少夫人的死,任其少夫人将所有的怨恨加重在他身上,让自己永久愧疚,甘愿为少夫人做任何事。”
云初念有些失神的缓缓坐下来。
她真的错怪了萧云祁……
曾经她一直认为那七星海棠花便是萧云祁因为云昭为她下的毒,他也如当初的母亲一样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场瘟疫中代替云昭死去。
可是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她却笃定了是萧云祁所为。
她当初应当早些与萧云祁说明白的。
远处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密布的黑云和寂静的夜空。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狂风肆意。
萧云祁不知是因为何时而耽搁,还没有迟迟归来。
云初念惴惴不安的在门口等待,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深夜,雨势也丝毫不减,越下越大,像是拉上了一层灰白的雨帘。
云初念叫丫鬟拿来的油纸伞,刚走出府邸门外。
便要看见了站在雨幕中浑身湿透的萧云祁。
云初念急忙上前,替人挡住雨势,还没来得及询问一句,便听萧云祁低微着语气说道:“对不起念儿,我本是想早些回家的,但是因为灵霁城的事情耽搁下来,让你担心了。”
看着萧云祁小心翼翼的模样,云初念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当初她说过希望萧云祁处理完政务后,能够早回府陪她,萧云祁每次都会如约的早早回来。
从未没有忘过。
没想到现在他还记得。
她收敛眼底的情绪,低哑的嗓音缓缓说道:“先回府吧,别着凉了。”
萧云祁眼中透着一丝欣喜,接过纸伞,与云初念一同进府。
刚进房门,云初念便吩咐手下的丫鬟打来热水,从柜中翻找出萧云祁的衣衫说道:“早些去洗浴一番,不要得了风寒。”
萧云祁没有接过云初念手中递来的衣衫,只是抓住了云初念的手腕,用那双动人心魄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云初念,声音带着欣喜:“念儿,你终于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吗?”
云初念眸色微黯,还是缓缓挣脱开萧云祁的束缚,依旧平淡的说:“你快些去吧。”
萧云祁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还是温柔的应声接过衣衫。
现在云初念虽然还是有些抵触他的亲近,但至少已经不再像曾经那般强烈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便是因为这一件小事,萧云祁一连开心了许久。
萧云祁每日早晨都会为云初念准备她最爱的鸡蛋面条。
其实云初念的喜好,他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只是当初他一直认为自己爱的人是云昭,便一在抵触自己的内心。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只想要对云初念好,百倍千倍的好。
七月初七,乞巧节那天。
萧云祁刻意在几天前处理完了城中政务,其余推不掉的便交给了白梓桦,然后兴致勃勃的来到了碎玉轩诚邀云初念一同出街。
其实云初念现在早过了喜欢玩闹的时间,终日都在等待圣都的消息,但是看在萧云祁脸上洋溢的笑容,一时有些失神。
最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
今夜天空的黑云挡住了月光,却又有一道道绚丽的烛光将整个灵霁城照亮。
灵霁城比圣都城来的繁华热闹,街上的人群了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夫妻互相挽着对方的手,面露幸福的神色。
萧云祁看着身侧的面无表情的云初念,垂于两侧的手轻轻的,慢慢的靠近这云初念的手。
拥挤的人潮中不知是谁无意间推嚷了一下,让萧云祁顺势牵住了云初念的手,将她揽至怀中。
那推嚷的人骂骂咧咧回头,见是萧云祁,变色大变:“对不起对不起,少城主,我不是有意要推少夫人的!饶命!饶命啊!”
那人吓得双腿发软,差点都要跪下来,云初念不想闹得太大的动静,忙说道:“无碍。”
萧云祁本是有些不悦,但看在云初念与自己十指相握的手,心中的恼意又像是烟消云散,挥手叫人离开。
远处的灯谜大会即将开始。
萧云祁举目眺望了远处拥挤的人群,噙着笑意对云初念说道:“云初念,前面的灯会一起去看看吧,你不是向来爱猜灯谜吗?不早些去说不定就拿不到红绸了。”
说罢,他拉着云初念的手,快步走进人群之中。
云初念低垂着眼眸扫过被萧云祁紧握的手没,抿了抿唇瓣,还是没有说话。
第三十九章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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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一颗苍天大树下,看着漫天的红绸。
萧云祁凭借着过人的身高将红绸取下来,递给云初念。
“这次谜语就由念儿来猜猜看?”
云初念看了看手中的红绸,恍然回忆起曾经萧云祁与自己的约定。
要一起过每一个乞巧节,猜遍街头每一盏灯谜,少一次都不行……
不知不觉,嘴边淡淡浮起一抹笑意。
站在身侧的萧云祁看着有些入迷,这次,他确确实实的相信,这是云初念的笑容,明媚温柔,不再是曾经云昭的影子。
云初念做回了曾经的自己,不再是云昭的模样。
“这谜语的答案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云初念轻轻的说。
萧云祁匆匆回神,目光还有些片刻呆滞:“什么?”
“这谜语的答案。”云初念抬眸,又道:“我自己去拿红绸。”
说罢,云初念提着裙子往前走了走,找了个比较低的地方,取下红绸。
正要去找萧云祁的身影,却看见白梓桦面色凝重的走到了萧云祁的身边,两人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云初念脚步顿了顿,看着萧云祁冲她微微一笑。
白梓桦看见了云初念,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开。
回到少城主府。
萧云祁便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云初念,低声说道:“云初念,现在圣都战事愈发严峻,我已经决定率兵亲自去援助圣都。”
云初念眼瞳骤然一缩,转身看向萧云祁:“为什么?!”
萧云祁淡然笑了笑,含情脉脉的望进云初念的眼中:“为了你。”
霎时间,云初念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翻滚的情绪让她眼眶倏而红了一片。
“我知道圣都对你很重要。不然你当初也不会因为圣都回到我身边,那是你的圣都,是你现在的家,我不想舍不得在看见你伤心。”
萧云祁柔情的撩开云初念耳边的发丝,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这我还想再陪你几天,我还有些舍不得你,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想多感受感受你的体温,因为……”
我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陪你。
最后那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更加抱紧了云初念。
“萧云祁……不……”
云初念眼中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哽咽着说不出话。
“想要圣都相安无事,这不是念儿你最希望的吗?”萧云祁沉声哄道:“就这一次,给我补偿你的机会吧,等我回来后,我们重新开始,重新以你云初念的身份,好好与我在一起。”
云初念说不出一句话,仍由泪水侵入萧云祁的衣襟之中。
她紧紧回抱住萧云祁的身体,感受着胸膛的热度,直到声音嘶哑。
第二天。
云初念醒来是天已经大亮,枕边已经空荡荡的一片。
她猛然惊醒,看着进来的婉柔,质问道:“现在是何时?少城主去了哪里?”
婉柔说道:“少夫人你醒了,少城主已经启程离开了,他说不必告诉你,诶!少夫人!!”
云初念不顾自己凌乱的衣衫,光着脚跑出了门外,却听远方,军马启程的号响远远传来。
她双眸失神缓缓坐下来,那么温柔的萧云祁,到最后,却狠下心来率先离开了这里……
萧云祁走后,灵霁城中的事情皆由几位护使共同管理。
云初念每日会伫立在城门之上,等待着萧云祁的归来。
从烈日高照,等到夜色弥漫。
她也算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
一直到她心中对萧云祁和云昭之间的恩怨全部消散,只有思念和期盼。
正如萧云祁所说的那般,等他归来后,好好在一起。
从此白首不离。
到了寒冬之月。
高高的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堆积了一层白雪。
寒风刺骨,大雪漫天。
云初念仰起头,一张微微泛白的俊朗面容上落下小片小片的雪花,触及肌肤就融化。
吐纳一口气,就会铺洒出一圈白色的雾气。
她看着飘飘落下的雪花有些入神。
忽然,她听到身边有个守卫指着远处,欣喜的说道:“是少城主的军马回来了!!”
云初念双眸猛然一怔。
视线随着那守卫指的方向看去,眼角瞬间泛起了一层湿润。
她慌不择路的跑到城门之下。
看着萧云祁带着身后所剩无几的军马一步步的走进她面前。
呼吸都像是在这一刻停止下来。
“念儿,我回来了。”萧云祁轻轻抚上云初念的脸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对你的承诺我做到了,我保护好了你的圣都。”
云初念目光移向萧云祁脸上的一道浅浅的伤疤,泪水潸然而下:“云祁,你的脸……”
“一条伤疤,换来了圣都的安宁,换来了你,也是值得。”萧云祁不在意的笑了笑,旋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还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云初念终于破涕而笑:“我愿意!”
白梓桦带队领兵,萧云祁坐在马车中,安静等待。
临近巳时,哄闹的街道上还是没有那一抹红色的影子。
白梓桦调转马头,几步来到萧云祁的马车窗边,低声说道:“萧云祁,你的想法恐怕要落空了。”
萧云祁不耐的斜睨他一眼,嗓音清冷的说:“既然云初念答应过的,便不会爽约。”
“她是圣都郡主云初念,不是你的少夫人云初念。”
萧云祁懒得再听白梓桦揶揄,放下来帘子,几番克制心中的抽痛。
不动声色攥紧的手中的海棠花簪。
那日他明明看出了云初念眼中的动容。
明明亲口听到她说愿意陪他离开。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萧云祁轻阖双眸,心里正盘算着该是否该把云初念掳回灵霁城,只听,轿外传来轰动。
不知是谁人喊了一声“云初念”后。
他猛然惊醒过来,跳下马车,看见风尘仆仆的云初念。
“萧云祁,我决定跟你走。”
云初念从马背上跳下来,一字一顿的这样告诉他。
萧云祁清楚的感觉到心中的喜悦之情一点点的冒出来,形成了汹涌的巨浪,席卷了他的全身。
“云初念,我等你很久了。”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角压住了眼底的潋滟光华。
“但是我有要求!”云初念重重的说:“你既然要娶我,就要做到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心里永远也只能是我一个人。”
“好.”萧云祁肯定的说:“我绝不弃你。”
一旁的白梓桦神情复杂的看着两人。
云初念,她也叫云初念,就好像是当初的云初念又重新回来了一样,眼底还是只有萧云祁的身影。
他明白再待在这里已经不合时宜,索性骑着马,领兵往前。
云初念见身边的人已经推开,长舒口气,说道:“只是以后圣都若是出现了危机,你愿意帮帮圣都吗?”
萧云祁愣了愣,而后微微一笑:“自然。”
“希望我走了,圣都能够永远平安。”
云初念敛去眼底的不舍,在萧云祁的搀扶下,走进轿子中。
希望这一次,她的决定没有错……
第三十二章 一生都为别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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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几夜的行程,终于来到了灵霁城的边界处,一个叫鸳溪镇的地方。
白梓桦提议先在此停歇一夜,明日启程回城。
萧云祁答应下来,便在小镇中找了个比较整洁的客栈住下。
鸳溪镇的傍晚,当晚霞渐渐消退,天地间变成了银灰色,镇上的袅袅炊烟与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像是给鸳溪镇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网。
晚膳后,萧云祁需要与灵霁城城主通信禀报进程。
云初念便溜出去四处看看。
她意外来到了鸳溪镇外的一处河边。
如今入夜,平静无比的湖面上青雾弥漫,湖边隐约有个颀长的背影。
云初念走进仔细看了看。
发现了褪去轻铠,换上玄色长袍的白梓桦。
他站在湖边,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动静。
云初念对白梓桦的映像便是个不苟言笑的将军,本不想再过去。
谁知前面的白梓桦竟微微侧眸,向她看来:“郡主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着走?”
“白将军。”云初念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我只是碰巧经过此地……”
白梓桦回过头来:“郡主,明日便要回灵霁城,回到少城主府上,你真的想好了吗?”
云初念有些纳闷的看着白梓桦:“白将军这是何意?”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也叫云初念,她……”白梓桦稍顿,望着云初念的那双澄澈的眼睛,“她与你的眼睛很相似。”
“云初念……她也叫云初念?”云初念心里闪过一抹异样,突然联想到她曾经在梦中出现的一个女子,又想起前些日子萧云祁醉酒后喊的名字。
她小心谨慎的问道:“她长什么样?”
白梓桦找了干净的空地坐下来,慢慢回忆道。
“她与你长相约莫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她的眉心有一颗痣,鼻翼处还有些小雀斑。”
“她谈吐优雅,举止大方,很温柔也很善良,做什么事情总是优先为别人考虑,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
他浓长卷翘的眉睫微阖,醇厚的嗓音忽然变得沉闷起来:“后来,她爱上了一个人,因为她爱的人,她变得失去了自我,不断地模仿着一个死去的人,模仿了三年,也痛苦了三年,最后她决定放弃一切,重新开始做回本来的自己,却毒害而亡。”
随着白梓桦的赘述,云初念心里突然一下像是被扯得很痛。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人便是她梦境中的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为什么会梦见……和她也同名同姓却完全不相识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听起来不是个很好的结局。”她苦涩的发话,看着荡漾的水面,问道:“后来那她爱上的那个人怎么样,有因为那云初念的死而伤心吗?”
“那个人……”白梓桦眸色深了深,唇边一哂,一字字说:“那个人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爱的一直都是她模仿的那个人。”
刹那间,云初念感觉自己心底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快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仰头望着漆黑的夜幕中,喉咙像是被卡着一根刺一样。
眼梢徒然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划过。
正是此时,白梓桦转头看向她,却见她泛红的眼神,泪水划过。
“你哭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云初念仓促的抹去眼泪,沙哑着嗓子说:“可能是因为我也叫云初念,所以和她能感同身受吧。”
白梓桦蹙眉看她:“云初念……你……”
“不早了白将军,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们明日还要赶路呢。”云初念急忙站起来,冲着白梓桦扬起一抹极为勉强的微笑。
她不敢再听下去,只能仓皇逃开。
第三十三章 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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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白梓桦夜谈的那一夜。
许久不再做梦的云初念,又做了一个曾经的梦。
这一次,梦中的画面不再迷迷糊糊,她清晰的能看见一个院子里,那个与她相似的脸。
她苍白的神情透着空洞,病怏怏的坐在月桂树下休息,她抚动月桂树的枝干,突然呕出一滩黑血喷洒在了月桂树树叶上。
暖洋洋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却呈现的惨白惨白。
最后她渐渐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一幕太真切,真切的让云初念感到害怕,拼了命的想要醒来。
可是她像是被梦魇困住,在眼前,重复着曾经的画面。
直到萧云祁走进厢房中,才将她叫醒。 “念儿做噩梦了?”
萧云祁坐在她的床沿边,替她擦去额角的汗水,一脸担忧的问道:“梦见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没什么。”云初念小声的回答他,主动伸出手揽上了萧云祁的腰身,抱着住了他。
瞧见云初念难得主动,萧云祁不由得将她搂紧了几分,轻轻的说道:“念儿是因为要到了别的城镇有些害怕吗?放心,你还有我。”
“云祁,你在圣都城门口答应我的事情,你会作数吗?”她闷声问道。
“当然了。”萧云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往后待在灵霁城,待在我身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云初念紧抿着干涩的唇瓣,不再说话。
……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灵霁城的城门口。
云初念掀开轿帘,看着灵霁城繁华的街道,便愈发心神不宁。
“念儿,这里便是灵霁城,往后你我要生活的地方。”萧云祁含笑说道:“灵霁城比圣都要更加繁华热闹,你往后若是想要上街游玩,记得要派人跟着,免得你找不着回来的路。”
云初念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冷霜退尽。
这个街道,她大概在梦里走过无数次,当初她一直以为是在圣都,可是圣都从没有过这种地方。
于是她只当这是个虚幻的梦。
如今看来,她不是在做梦,而是她的记忆……
轿子徐徐驶过人群,停在少城主府前。
云初念在萧云祁的搀扶下走出来,看着熟悉的府邸,心像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沉厚的大门被人推开,云初念试试探探的走进去,只走出三步,便再也没有力气抬动腿脚。
她木讷的看着眼前的府邸中的一草一木。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冲出她的脑海。
萧云祁以为云初念只是因为来到陌生环境有些不适应,便搂着她的身子将她带了进来,徐徐说道:“念儿,我带你去你的院子里看看。”
说罢,他带着云初念轻车熟路的穿过长廊,来到了一个别院处。
云初念抬眸,牌匾上“碎玉轩”三个潇洒飘逸的字在映入眼帘。
她瞬间僵直了身子,任意萧云祁拉着她走进房中。
眼前的一幕幕,与梦中的相互对应。
现在,云初念更加肯定,她曾经做的梦都不是虚幻的,这是真的!
在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真实存在的记忆!
萧云祁温柔的笑意在嘴角漫出,牵起云初念的手:“念儿,往后碎玉轩便是你住的别院,这里便是你的家,这个海棠花簪,也应该物归原主。”
云初念将手掌摊开,看着萧云祁放在她手掌中的海棠花簪,瞳孔骤然一缩!
她忽然想起曾经那个在她梦中,却唤她昭儿的男子,她终于看清了脸,正是她眼前,萧云祁的模样。
只是这一次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色彩,只有冷漠和寡淡。
他在透着她,望着另一个人。
昭儿,昭儿。
他一遍遍在这样喊她。
他的所有感情都是通过她的眼睛中传递给另一个人,云昭。
萧云祁爱的人是云昭,从来都不是她。
她是个替身,云昭的替身而已。
轰隆一声!
宛如晴天霹雳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响!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刻瞬间复苏。
第三十四章 往昔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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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这簪子!”
云初念赫然将手中的海棠花簪丢了出去。
利剑穿心似的剧痛侵袭了全身每一寸肌肤,让她克制不住的颤抖着,抱着头,全身蜷缩起来。
“念儿!”
萧云祁被云初念这一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搀扶着云初念的身子。
云初念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曾经将她伤的遍体鳞伤的萧云祁。
她眼角泛起一层湿润,嗓音带着祈求和颤抖:“萧云祁……我要回圣都……我不待在碎玉轩……”
萧云祁彻底慌了神色,忙安慰道:“念儿,你不喜欢这个院子,我给你换别的地方,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拦腰抱起云初念的身体,转身离开碎玉轩。
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看着云初念可靠在他怀中,低声哭泣的模样,一时间,他错然想起了曾经的云初念。
为什么这个云初念会这么不喜欢碎玉轩?为什么会讨厌海棠花簪?
明明曾经的那个云初念,还深埋在南诏山的坟墓中。
一切又怎么会那么巧合?
萧云祁眼神微微一沉,怀中的云初念不知道何时已经昏厥过去。
“离涧!叫郎中!”
“是!”
……
已是入夜,少城主府中,灯火通明。
房中。
萧云祁神色紧张的看着为云初念把脉的郎中,呼吸都放慢下来。
四周的丫鬟们屏息静气,不敢抬头。
号脉结束后,郎中起身说道:“少夫人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过度的刺激昏过去了。”
“谢谢。”萧云祁稳定心神,坐在云初念的床沿边,叫了身边的丫鬟送走郎中。
当他再看床榻之上的云初念,已经悄然醒来,可是这一次,萧云祁由衷的感受到了那一双清澈的眼中温柔一点点散去,凝结成冰。
“念儿……”他压着嗓音,想要触及她的手,却被她冷漠躲开。
云初念清冷的眸光扫过他,心口的苦涩感泛滥成灾:“萧云祁,如今你还要来找我做什么?再重新让我做一次‘云昭’吗?”
萧云祁几乎吓得立刻站起来:“你,你是云初念……”
云初念深呼口气,故作平静的说:“是,我是云初念,萧云祁,我已经不想再做别人的替身了,我只想做我自己,你放过我不行吗?”
“念儿……”
看着冷淡如水的云初念,萧云祁有些束手无措。
云初念没有再管萧云祁如何表情,从床榻上起身走出屋子。
萧云祁终于回神,紧忙跟上去:“念儿,你去哪儿?”
云初念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丝丝冰冷:“只要不是在这里,去哪里都好。”
她提着裙子匆匆往门口走去,萧云祁心底一阵发虚,他有种预感,若是此时放她离开,往后他会再也看不见云初念。
“云初念!”他凭借长腿的优势,几个箭步挡在了云初念面前的路,语气诚恳的祈求道:“别走,云初念,之前是我认不清自己的感情,我不该错把你当成云昭,现在我知道,你就是云初念,是我的少夫人云初念,不是那个在那场瘟疫中丧生的云昭,我已经分清楚了!”
云初念心底狠狠一痛,竭力咽下泪水:“萧云祁,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我在你身边痛苦了三年,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
前世她甘愿为你当了云昭的三年的替身,陪在他身边,做足了一个少夫人的本分,到最后却被他下的七星海棠花毒害而死,最让她觉得可悲的是,她重新活了一次,又一次喜欢上了萧云祁。
萧云祁就像是她的劫难,她如何也避免不了。
“萧云祁,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联系了。”云初念缓缓扯开萧云祁的那只手,绕过他走出了少城主府的大门。
一瞬间,萧云祁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浑身都没了力气,他心里挣扎着想要跟上去,脚下却寸步难行。
只能看着云初念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三十五章 你希望我憎恶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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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少城主府。
云初念顺着记忆回到了南诏山。
如今已入了深秋,满天都是厚厚的,灰黄色的浊云。
柳树褪去身上的残叶,只留下了干枯的枝干,随风而动。
树下新立的墓碑上,正刻着她的名字。
墓碑上没有任何污浊的痕迹,似是有人时常来这里打理过。
云初念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而行。
来到了祖母的墓碑前。
缓缓跪下来,在墓碑的身边留下了老宅的月桂树枝。
“祖母,念儿来你了。”
云初念指腹轻轻抚过前面冰冷的墓碑,扫去墓碑上的污垢。
上天她重新活了一次,可她还是不争气的爱上了萧云祁,爱了两世。
对他的感情恐怕早已经扎根在心底,无论如何也剔不掉了。
“祖母,念儿没用,明明他已经伤害了我那么多次,可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了他……”鼻间的酸涩让她瞬间红了眼眶,云初念轻轻靠在清灰的坟墓边,泪水决堤而出:“祖母,念儿想你了,好想好想……”
过了许久,泪水像是流干后,云初念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云初念走到了山脚下,便远远的看见萧云祁青白的衣衫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念儿……”萧云祁涩声开口,向云初念的方向迈了两步,却又看见云初念那眼底的冰冷,硬生生止住。
仿若一股寒气灌入了他的全身,让他冷得不敢触碰。
“少城主。”云初念冷漠开口,鼻息厚重,“你还来做什么?”
“念儿,我来接你回家。”萧云祁降低了声量,好声好气的说:“我知道我当初做了许多错失,现在我彻底明白了,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没有变,我愿意用以后的下半生来弥补我曾经的过错。”
云初念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费力起来:“少城主,请回吧。”
“云初念,我没办法回去。”萧云祁情绪变得有些失控,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念儿,我现在已经没办法离开你了,你回来吧,我再也不会辜负你。”
云初念明白再听萧云祁继续说下去,她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迈步向另一边走去,萧云祁却固执的跟上来。
再一次挡在云初念的面前,这次萧云祁的几乎带着央求:“云初念,给我个机会就这么难吗?”
云初念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萧云祁,你希望我憎恶你吗?”
这句话将萧云祁彻底打入深云祁中。
又一次,他痴痴的看着云初念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神。
身边的离涧于心不忍,走上前:“少城主,先回去吧。”
“离涧,我真的还能把她找回来吗?”他抑着心间的苦涩,沙哑的嗓音问,不知是问离涧还是问自己。
离涧其实明白少城主对少夫人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是时间没办法逆转,这件事情难以收场,被人顶替了三年谁又能轻而易举的选择原谅?
他收敛了一贯冰冷的表情,只能愣愣的回答:“不知。”
萧云祁终于明白了后悔的滋味了。
每每想起当初云初念眼底的决绝,那苍白得不像话的脸色,他就心痛的恨不得死去。
他宁愿自己代替云初念承受那份痛苦只求云初念能够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第三十六章 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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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时间已经拭去,乡下老宅里的下人已经遣散。
在灵霁城中云初念无处可去,只好暂时在无人的老宅中住下。
庭院中的月桂花已经坏死,云初念便从重新栽了一颗小树苗,精心打理。
萧云祁还是时常来老宅堵她,只要有时间他就过来。
无论白天黑夜,每天都会来。
云初念站在进门的府邸大门口前,将手轻轻抚上门锁上。
她知道一门之隔外,是萧云祁。
可是她现在没有办法面对萧云祁,前世的事情她还没有办法释怀,如今她更不能释怀自己又一次爱上他的事实。
“念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门外传来萧云祁低微的祈求声,萧云祁轻轻敲门,一句句的说道:“念儿,你不回家,碎玉轩的果树没人打理,我曾经送给你的锦鲤灯笼也坏了,念儿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我还想和你一起街上猜灯谜,还想与你一起继续过许多个乞巧节,念儿……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少城主,快些回去吧。”
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她还是没有选择开门。
直到夜幕。
云初念发现门外没了动静,才将门打开。
她走出门外几步,却发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念儿。”
萧云祁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温热的身体猝不及防的将她包裹其中,紧紧她禁锢在怀中。
感受到那结实宽厚的胸膛在身后重重起伏,云初念浑身僵住,心跳快了一拍。
萧云祁将头轻轻靠着,闷闷的说:“念儿,我求你,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只要你愿意回来你如何对我都可以!”
无论萧云祁如此渴求,怀中的人身体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萧云祁害怕这样的举动会让云初念更加的讨厌他,渐渐地,手中的力道放松。
云初念退出了萧云祁的怀抱,竭力保持着平静的说:“少城主,回去吧。”
说罢,她转身走进府邸中。
萧云祁忙说:“念儿,我知道圣都现在面临困境,我已经派去了援军帮助圣都!”
云初念脚下突然顿住。
萧云祁便挪动脚下的步子缓缓靠近,眼底沾染着期盼的神色:“念儿,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现在是圣都郡主,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和亲的约定,我也好……用此借口出动兵马援助圣都!”
听闻这话,云初念的心底一凉。
萧云祁说的没错,她现在还是圣都郡主,她来灵霁城的其中一个目的,也是希望求助援军帮助圣都。
内心挣扎着不知道多久,最终,云初念转身走向萧云祁的马车。
只是片刻呆愣,萧云祁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去搀扶云初念上车,却被冷漠打开。
“少城主,援助圣都一事,希望你言出必行。”
萧云祁淡淡缩回手,苦涩的应声:“好。”
到最终,她还是顾忌着别人才愿意跟他回家。
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云初念还留在他身边,他愿意为她付出十倍百倍的,求她回头。
……
少城主府。
赶了一夜的路程,云初念早已经全身疲惫。
她没有理会身后的萧云祁,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的庭院。
看着高高挂在上方的牌匾,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
碎玉轩,她又回来了,就好像,这一生她再也躲不过了。
灵霁城与圣都城和亲的消息带到城主府。
第三十七章 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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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如约而至。
大婚当天,十里红妆铺满整条街道。
灵霁城所有人都在为少城主的燕尔新婚欢喜庆祝。
唯有坐在花轿上的云初念,心里却觉得苦涩。
这些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逐一实现了,却不觉得开心。
她是爱萧云祁的,但越是喜欢便越是痛苦。
曾经萧云祁带给她的伤害让她多疑又害怕。
她害怕接受萧云祁的感情,害怕死亡,她不想再经历曾经的痛苦。
繁琐的礼节结束后,云初念坐在铜镜前,慢慢的摘下头上的华贵的头饰。
萧云祁走进房门,云初念便动手解开身上的红装,眼底还是一片冷淡。
“不用这般。”萧云祁拦下了云初念的动作,喉咙哽了哽:“我不会强迫你,但你不要赶我走,我只是想枕边有你,想抱抱你。”
云初念放下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再说话。
熄了灯,久日的同眠共枕。
萧云祁动荡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片刻安宁。
这一夜,有人彻夜难眠,有人酣然入梦。
第二天。
萧云祁出门例行巡视,身边的丫鬟告知萧夫人要见她一面。
云初念坐在铜镜前,抚上自己的脸,心里不免有些怅然。
萧夫人曾经对她向来严厉苛刻,因为她看不上自己这个商户之女,每次见她都是一顿数落,现在她的身份已成了郡主,又不知是何态度。
城主府。
前厅里萧夫人听闻萧云祁与圣都郡主和亲之事,本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当她看见,云初念进门的那一刻,萧夫人脸上的喜色便僵硬了。
云初念屈身微微行礼,淡淡说道:“给萧夫人请安。”
萧夫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暗暗忍住情绪,讪笑两声,“郡主来圣都可还习惯?”
“一切安好。”
“那便好,圣都边界战乱一事,郡主切莫太担忧,我们灵霁城定当竭尽全力助你们一臂之力。”
云初念礼貌回答:“灵霁城援助一事,我圣都没齿难忘。”
萧夫人客套了几句,而后叹声又说:“其实我叫你来,是希望你帮我多劝劝云祁。”
云初念脸色微微一变:“夫人何意?”
“郡主有所不知,当初有个商户之女,想要攀高结贵嫁给我们云祁,后来我便动手除掉了她,云祁知道了此事后,便与我闹得不可开交,想要与我脱离关系,再也不愿意见我。”
云初念眼中徒然一怔,思绪像是瞬间拉回了五年前。
只听萧夫人伤心的继续说道:“现在我留在城主府,整日恶疾缠身,他也不闻不问,我终究是暮垂之年,谁不希望儿子能够陪自己在身边,走完最后的一段路程。”
“郡主,云祁对你爱如珍宝,最割舍不下你,你若是能在云祁的耳边多劝劝他,在我入土之前,与我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听萧夫人这些话,云初念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没有再回答萧夫人的话,只是跟着丫鬟退出了房间。
穿过长廊,云初念的目光望向庭院处。
惹眼的粉色海棠花让她触目惊心。
她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后的丫鬟拦住。
“少夫人小心,这是萧夫人种的七星海棠花,根茎花叶都是剧毒无比,你还是别碰为妙。”
云初念哽咽了一下,颤声问道:“明明是剧毒,萧夫人为何会把花种在这里?”
丫鬟如实说道:“七星海棠花若不提炼便不会伤人,更何况七星海棠花的果实如今对夫人的病情大有用处,便种下了此花。”
云初念心中的疑心更重。
第三十八章 当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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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少城主府后,便叫来了离涧。
彼时离涧还在守门,听到云初念的后,紧忙赶回了少城主府。
“少夫人,有何吩咐?”
“我曾经的有个婢女灵芝去哪儿了?”云初念开门见山的问,“当初七星海棠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涧剑眉微蹙,一五一十的说:“当初七星海棠花是萧夫人派灵芝挂在床幔上,好让少夫人日夜熏染,最后此事被少城主发现后,便将灵芝处以极刑,送回了萧夫人身边。”
云初念颤抖着继续问道:“可是当初的海棠花簪,曾是他亲自送给我的……”
“那海棠花簪本就是无毒的,只是因为少夫人体内中了七星海棠花,才会意外加重了少夫人体内的毒素蔓延,少城主只是觉得那鎏金海棠花簪与夫人相配,亲自磨制而成的。”
云初念猛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站起身来:“这件事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离涧拱了拱手,犹豫了一会儿,说:“少城主说……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也是他没有事先发现此事才会导致少夫人的死,任其少夫人将所有的怨恨加重在他身上,让自己永久愧疚,甘愿为少夫人做任何事。”
云初念有些失神的缓缓坐下来。
她真的错怪了萧云祁……
曾经她一直认为那七星海棠花便是萧云祁因为云昭为她下的毒,他也如当初的母亲一样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场瘟疫中代替云昭死去。
可是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她却笃定了是萧云祁所为。
她当初应当早些与萧云祁说明白的。
远处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密布的黑云和寂静的夜空。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狂风肆意。
萧云祁不知是因为何时而耽搁,还没有迟迟归来。
云初念惴惴不安的在门口等待,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深夜,雨势也丝毫不减,越下越大,像是拉上了一层灰白的雨帘。
云初念叫丫鬟拿来的油纸伞,刚走出府邸门外。
便要看见了站在雨幕中浑身湿透的萧云祁。
云初念急忙上前,替人挡住雨势,还没来得及询问一句,便听萧云祁低微着语气说道:“对不起念儿,我本是想早些回家的,但是因为灵霁城的事情耽搁下来,让你担心了。”
看着萧云祁小心翼翼的模样,云初念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当初她说过希望萧云祁处理完政务后,能够早回府陪她,萧云祁每次都会如约的早早回来。
从未没有忘过。
没想到现在他还记得。
她收敛眼底的情绪,低哑的嗓音缓缓说道:“先回府吧,别着凉了。”
萧云祁眼中透着一丝欣喜,接过纸伞,与云初念一同进府。
刚进房门,云初念便吩咐手下的丫鬟打来热水,从柜中翻找出萧云祁的衣衫说道:“早些去洗浴一番,不要得了风寒。”
萧云祁没有接过云初念手中递来的衣衫,只是抓住了云初念的手腕,用那双动人心魄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云初念,声音带着欣喜:“念儿,你终于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吗?”
云初念眸色微黯,还是缓缓挣脱开萧云祁的束缚,依旧平淡的说:“你快些去吧。”
萧云祁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还是温柔的应声接过衣衫。
现在云初念虽然还是有些抵触他的亲近,但至少已经不再像曾经那般强烈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便是因为这一件小事,萧云祁一连开心了许久。
萧云祁每日早晨都会为云初念准备她最爱的鸡蛋面条。
其实云初念的喜好,他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只是当初他一直认为自己爱的人是云昭,便一在抵触自己的内心。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只想要对云初念好,百倍千倍的好。
七月初七,乞巧节那天。
萧云祁刻意在几天前处理完了城中政务,其余推不掉的便交给了白梓桦,然后兴致勃勃的来到了碎玉轩诚邀云初念一同出街。
其实云初念现在早过了喜欢玩闹的时间,终日都在等待圣都的消息,但是看在萧云祁脸上洋溢的笑容,一时有些失神。
最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
今夜天空的黑云挡住了月光,却又有一道道绚丽的烛光将整个灵霁城照亮。
灵霁城比圣都城来的繁华热闹,街上的人群了络绎不绝,形形色色的夫妻互相挽着对方的手,面露幸福的神色。
萧云祁看着身侧的面无表情的云初念,垂于两侧的手轻轻的,慢慢的靠近这云初念的手。
拥挤的人潮中不知是谁无意间推嚷了一下,让萧云祁顺势牵住了云初念的手,将她揽至怀中。
那推嚷的人骂骂咧咧回头,见是萧云祁,变色大变:“对不起对不起,少城主,我不是有意要推少夫人的!饶命!饶命啊!”
那人吓得双腿发软,差点都要跪下来,云初念不想闹得太大的动静,忙说道:“无碍。”
萧云祁本是有些不悦,但看在云初念与自己十指相握的手,心中的恼意又像是烟消云散,挥手叫人离开。
远处的灯谜大会即将开始。
萧云祁举目眺望了远处拥挤的人群,噙着笑意对云初念说道:“云初念,前面的灯会一起去看看吧,你不是向来爱猜灯谜吗?不早些去说不定就拿不到红绸了。”
说罢,他拉着云初念的手,快步走进人群之中。
云初念低垂着眼眸扫过被萧云祁紧握的手没,抿了抿唇瓣,还是没有说话。
第三十九章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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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一颗苍天大树下,看着漫天的红绸。
萧云祁凭借着过人的身高将红绸取下来,递给云初念。
“这次谜语就由念儿来猜猜看?”
云初念看了看手中的红绸,恍然回忆起曾经萧云祁与自己的约定。
要一起过每一个乞巧节,猜遍街头每一盏灯谜,少一次都不行……
不知不觉,嘴边淡淡浮起一抹笑意。
站在身侧的萧云祁看着有些入迷,这次,他确确实实的相信,这是云初念的笑容,明媚温柔,不再是曾经云昭的影子。
云初念做回了曾经的自己,不再是云昭的模样。
“这谜语的答案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云初念轻轻的说。
萧云祁匆匆回神,目光还有些片刻呆滞:“什么?”
“这谜语的答案。”云初念抬眸,又道:“我自己去拿红绸。”
说罢,云初念提着裙子往前走了走,找了个比较低的地方,取下红绸。
正要去找萧云祁的身影,却看见白梓桦面色凝重的走到了萧云祁的身边,两人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云初念脚步顿了顿,看着萧云祁冲她微微一笑。
白梓桦看见了云初念,没有再说下去,转身离开。
回到少城主府。
萧云祁便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云初念,低声说道:“云初念,现在圣都战事愈发严峻,我已经决定率兵亲自去援助圣都。”
云初念眼瞳骤然一缩,转身看向萧云祁:“为什么?!”
萧云祁淡然笑了笑,含情脉脉的望进云初念的眼中:“为了你。”
霎时间,云初念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翻滚的情绪让她眼眶倏而红了一片。
“我知道圣都对你很重要。不然你当初也不会因为圣都回到我身边,那是你的圣都,是你现在的家,我不想舍不得在看见你伤心。”
萧云祁柔情的撩开云初念耳边的发丝,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这我还想再陪你几天,我还有些舍不得你,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想多感受感受你的体温,因为……”
我不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陪你。
最后那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更加抱紧了云初念。
“萧云祁……不……”
云初念眼中的视线逐渐有些模糊,哽咽着说不出话。
“想要圣都相安无事,这不是念儿你最希望的吗?”萧云祁沉声哄道:“就这一次,给我补偿你的机会吧,等我回来后,我们重新开始,重新以你云初念的身份,好好与我在一起。”
云初念说不出一句话,仍由泪水侵入萧云祁的衣襟之中。
她紧紧回抱住萧云祁的身体,感受着胸膛的热度,直到声音嘶哑。
第二天。
云初念醒来是天已经大亮,枕边已经空荡荡的一片。
她猛然惊醒,看着进来的婉柔,质问道:“现在是何时?少城主去了哪里?”
婉柔说道:“少夫人你醒了,少城主已经启程离开了,他说不必告诉你,诶!少夫人!!”
云初念不顾自己凌乱的衣衫,光着脚跑出了门外,却听远方,军马启程的号响远远传来。
她双眸失神缓缓坐下来,那么温柔的萧云祁,到最后,却狠下心来率先离开了这里……
萧云祁走后,灵霁城中的事情皆由几位护使共同管理。
云初念每日会伫立在城门之上,等待着萧云祁的归来。
从烈日高照,等到夜色弥漫。
她也算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
一直到她心中对萧云祁和云昭之间的恩怨全部消散,只有思念和期盼。
正如萧云祁所说的那般,等他归来后,好好在一起。
从此白首不离。
到了寒冬之月。
高高的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堆积了一层白雪。
寒风刺骨,大雪漫天。
云初念仰起头,一张微微泛白的俊朗面容上落下小片小片的雪花,触及肌肤就融化。
吐纳一口气,就会铺洒出一圈白色的雾气。
她看着飘飘落下的雪花有些入神。
忽然,她听到身边有个守卫指着远处,欣喜的说道:“是少城主的军马回来了!!”
云初念双眸猛然一怔。
视线随着那守卫指的方向看去,眼角瞬间泛起了一层湿润。
她慌不择路的跑到城门之下。
看着萧云祁带着身后所剩无几的军马一步步的走进她面前。
呼吸都像是在这一刻停止下来。
“念儿,我回来了。”萧云祁轻轻抚上云初念的脸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对你的承诺我做到了,我保护好了你的圣都。”
云初念目光移向萧云祁脸上的一道浅浅的伤疤,泪水潸然而下:“云祁,你的脸……”
“一条伤疤,换来了圣都的安宁,换来了你,也是值得。”萧云祁不在意的笑了笑,旋即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还现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云初念终于破涕而笑:“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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