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赛白容夏小说知乎(林子赛白容夏)全文免费阅读_林子赛白容夏小说知乎最新章节列表
第3章
妇联办公室,问讯室。
“白容夏同志,你身为有夫之妇,却公然和裁缝偷情,现在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严重影响了家属院的名誉!”
“按照规矩,你必须离开家属院。”
妇联主任阖上资料,看向白容夏的表情很严厉,“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白容夏难堪垂眸,捏着衣摆的手一直发颤。
刚在外头碰上林子赛,转眼自己就被带来这里。
他就那么厌恶她?
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就要断了她的退路。
可如果现在被赶出家属院,林子赛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和她离婚?
她身无分文,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绝不会把念念判给自己,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念念走上前世一样的道路,遗憾早夭?
不行!
就算是豁出去,被人骂不要脸,她也要想办法赖着不离婚。
压下委屈,白容夏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递给妇联主任。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男人的事!是那个裁缝多收了我的钱,我气不过和他拉扯,才被人误会。”
“我男人英俊有能耐,有了他我还怎么看得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矮矬裁缝!”
话落,一旁的年轻办事员噗嗤一声嘲笑:“林长官确实很好,可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他看得上你?”
“严肃点。”主任话落,年轻办事员讪讪闭嘴。
白容夏提着心,等待判决。
主任确认了收据的真实性,却依旧说:“你当街和裁缝拉扯的不良影响已经造成了,你如果还想留在家属院,必须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闹事。”
“把保证书带回去让林营长签字,有了他担保你才能继续留在家属院。”
此事掀过。
从妇联办公室出来,白小北的后背湿了一片。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心里想着措辞,怎么样才能让嫌恶她的林子赛签字?
但她忐忑到家后,等到晚上十点,也没见林子赛带孩子回来。
就在她憋不住,准备去幼师办公室找李清姝的时候,林子赛才裹着一身寒风回来。
两人一内一外站着,视线相对,白容夏凝着对方浓墨的眉眼,局促开口:“……你回来了,我烧了热水……”
林子赛却侧身进屋,自林自抱着睡熟的孩子,径直回了里屋。
白容夏黯然,小心翼翼跟到房门口,目光贪恋望着念念的小身影,一时出了神。
重生几天,她都一直没能和女儿好好说会儿话……
“你杵在门口做什么?”
林子赛的冷情打断了白容夏的思绪,他抬手摘下帽子,没了遮挡,头发短茬的他,更加刚毅冷酷。
他的态度,更像是对待审讯的犯人,而不是妻子。
白容夏深呼吸一口,从兜里掏出折叠四四方方的保证书,展开递过去,喃喃哀求:“今天妇联主任找过我,我知道错了。”
“这是我亲自写得保证书,你能不能再这上面签个字,给我一个重头再来,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子赛只扫了一眼,就被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刺的满头火气。
白容夏根本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
而且这一看就是男人的字迹!
这就是她认错的态度?
察觉到他什么,白容夏更加无措。
她不明白林子赛为什么生气,但她决不能现在离开家属。
垂下头,她只能咬牙生硬求:“我保证以后一点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你能不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再——”
“够了!”
男人低声怒呵,而后一把夺过申请书,逃出上衣口袋的钢笔,干脆利落签了字。
“白容夏!这是我最后一次容许你拿你哥求情。”
话落,他把申请书甩在她的脸上:“出去!”
白容夏忍着泪,捡起保证书走出房间。
“哐”的一声,身后的屋门立刻被关上。
她孤零零站在堂屋,凝着保证书上笔锋锐利的‘林子赛’三个字,眼泪啪嗒,啪嗒砸下。
其实,只要林子赛认真看两眼,他就会发现,她的字体跟他的很像。
前世,离婚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见他,无数个难捱的思念夜晚,她就起来临摹他的字,一遍又一遍……
她原以为,看着这些字他会缓和脸色。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捂着发涩的心口,白容夏进到另一间房。
又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醒来,林子赛又带着孩子不见了。
白容夏洗漱好,准备出去找份工作,有了工作,万一林子赛真的和他离婚,她也不至于连竞争孩子抚养权的资格都没有。
而她一出门就听到人议论——
“林营长刚刚抱着他女儿,和李清姝一起去卫生院,一个俊,一个靓,那有说有笑的样子才像一家人。”
“白容夏那种没文化又懒惰的糟婆娘,换成任何男人都不想要。据李清姝透露,昨天白容夏被妇联的人带走,就是林营长亲自开的口呢。”
“我看八成,踢了白容夏那个肥猪之后,他就要娶李清姝。”
白容夏听得浑身发颤,脚步却自虐般朝卫生院走去。
到了卫生院,打探到了烫伤科室的病房,她立马朝病房走去。
而她刚走到病房门口,那听见林子赛清冷的嗓音吩咐——
“念念,你以后要叫清姝阿姨为妈妈。”
第4章
轰然一下,白容夏的世界都被林子赛的话炸得失聪。
她死死盯着病房内的温馨美满的‘一家三口’,心在滴血,可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质问一句。
自己终究是重生回来的太迟了吗?
这才刚开始补救挽回,就被林子赛判了死刑。
跌跌撞撞离开卫生院,白容夏漫无目的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和这个世界割裂。
林子赛摆明了要离婚另娶,念念也还怕她……
现如今,她该何去何从?
怔忪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老人的悲切呼救:“快来救命啊!我孙子被龙眼核卡住喘不过气了!”
白容夏惊醒,抬头就看着一个小男孩拍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青紫。
她下意识冲上前,抱起孩子,用前世见过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嘭,嘭”抖了几下,终于把人救了过来。
老奶奶拉着孙子,冲白容夏鞠躬道谢:“大妹子,谢ᶻᴴᴼᵁ谢,这是100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个年代的100块,当得百姓半年的伙食费了。
白容夏拒绝:“不用!您孙子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救他就当给我女儿积福了。”
老奶奶硬把钱塞进白容夏兜里:“收下吧,用这钱给你女儿打一把长命锁,保管你女儿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四个字,听得白容夏一征。
她推脱不过,转身借一旁小摊位上的纸笔,写下了一份前世价值千金的药膳食谱给老奶奶,这才离开。
经过这么一遭,心里好受了很多。
她拎着老奶奶给的龙眼和钱,转身朝家里走去。
一路做好了心里建设,无论如何,作为母亲她不能退缩。
念念,她这辈子一定要护着。
不久,白容夏到了家。
大门开着,她推门进屋,就见到念念乖巧坐在凳子上。
孩子扭头对上她时,白容夏竭力露出温和的笑,将手中提着的一袋子龙眼递过去:“念念,阿妈喂你吃龙眼好不好?”
这一次,孩子终于没有躲她了。
白容夏高兴不已,但没想到她刚一抱上孩子,身后就传来一句质问。
“白姐姐,这龙眼可贵的很,子赛哥的工资你早就买衣服用完了,你买龙眼的钱是哪来的?”
白容夏回头,就见到林子赛和李清姝一起从里屋出来。
“若是钱来路不正,你因为思想觉悟太低被赶出家属院是小事,要是影响了念念和子赛哥的发展可就不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而一旁的林子赛竟然沉脸审视她,看起来是同意李清姝的观点。
憋了许久的怨怼,再也忍不下去。
当着林子赛的面,白容夏第一次反驳:“李同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钱来路不正,作为一个人民幼师,你不知道造谣也犯法吗?”
话落,李清姝竟然望林子赛身后一缩,像是被吓到。 这做作的白莲花!
白容夏气得胸口发堵,却见林子赛蹙眉冷道:“白容夏,若是你做了不正当的事,我不会保你。”
话落,他就带着李清姝离开。
这明目张胆的偏袒,击碎了白容夏好不容易对抗的勇气。
白容夏愣愣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好似被灌进寒风,生疼。
“阿妈,不哭。”
直到女儿的小手抚上眼角,白容夏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竭力扯出一个笑,抱着孩子缓缓坐下:“嗯,谢谢念念关心。阿妈没哭。阿妈只是……被风迷眼睛了……”
说着,她埋头藏进孩子的棉袄中,无声哭着,一边又安慰自己。
男人爱不爱的……没有那个缘分,终究强求不得。
只要女儿健康活着,她重生这一世……就算赚到了。
……
林子赛这一走,连续一周都没有回来。
白容夏倒是和念念相处的日渐亲密。
这天中午,她带着念念从卫生院换了药出来,特地去了一家银器店,给念念打了一把小巧的长命锁。
长命锁上挂着三个铃铛,念念很喜欢,回家的路上,她一路叽叽喳喳,看着街对面有卖糖葫芦的,也会撒娇求着要吃。
白容夏享受着女儿的依赖,但人多拥挤,便让孩子站在台阶上等待,自己挤去对面购买。
而就在她买完糖葫芦返回的时候,一堆杂耍的人正巧路过,人群突然沸腾。
逆着人群走的她,走的格外艰难。
没走两步,就挤出了出了一身汗,还被人嫌弃:“死胖子,看你这一身的脏肉,挤到我了!”
“快滚远点,别挡着我看表演!”
白容夏心里念着女儿,也林不上回嘴,只小心护着手中的糖葫芦,着急挤出了人群。
可就在她擦着汗,含笑举着糖葫芦回到原地,台阶上却空无一人。
“念念?!”
孩子不见了!
第5章
“啪嗒”,糖葫芦掉落在地。
白容夏的心,也彻底没了着落。
“念念!你在哪儿?”
“你别吓阿妈!念念……”她没头苍蝇一样找着,喊着,扯住人就问:“同志,你有没有一个穿红棉袄,戴着长命锁的小女孩?”
“那是我女儿,她刚才就站在台阶上等我的啊!”
急匆匆的行人,无人点头。
白容夏奔溃喊着:“有没有人看见我的女儿?她刚刚就在这里啊!”
“念念——”
浑浑噩噩间,她拐角时一个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抬头一看,真是林子赛。
白容夏立刻抓住他的手,像是看见救命稻草:“子赛,念念不见了!你快叫人找找好不好?”
“我就是去街对面买个糖葫芦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她哭着,整个人都怕到颤抖。
林子赛脸色一沉:“这一片的治安最好,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一队士兵路过,孩子怎么会丢?”
“我也不知道!”白容夏早就急的不行,“能不能先别管这么多了,算我求你,别耽搁时间,马上调人去找念念吧?”
话落,一旁站着没说话的李清姝忽然煽风点火:“白姐姐,没有紧急军情是不能随意调人的,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子赛哥,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查一查白姐姐上次买龙眼的钱是哪里来的吧?我前不久还听乡下表哥说,他们村有户人家,为了生儿子卖了女儿呢。”
话落,周围的温度仿佛低了二十度。
此时此刻,白容夏哪还压得住心焦,气得冲李清姝大吼:“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拱火?!”
“够了!”林子赛凛冽打断。
白容夏不可置信抬头,看陌生人一样凝着他:“你不信我?你也觉得……我为了钱会卖女儿?”
男人不接茬,只无情甩开她:“无论什么原因,只由你单独照看念念一周时间,你居然能把她弄丢。”
“白容夏,你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冷漠的视线如同刺刀,白容夏的心口好像被洞穿了一个大口子,冷风灌入,冰冻四肢百骸。
上辈子,林子赛说了这话不久,他们就离了婚。
而念念……就在这之后不久就没了。
重来一世,她难道还是改变不了命运吗?
不——
她不要。
一瞬间。白容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撑着红砖墙站了起来:“不能离婚……我要去找念念,我一定能找到她……”
找到人,念念就平安了。
白容夏跌跌撞撞闯出巷子。
身后,男人的视线却比冰凌还要冷冽。
林子赛寒着脸踏出巷子,却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白容夏还只林自己,只惦记这不离婚。
这个女人,没救了。
身后,李清姝无声笑着,满眼得意。
有了这么一出,就不信林子赛不和白容夏那个死肥婆离婚!
……
腊月的天,黑的很快。
入夜后,寒风更加凌冽。
白容夏打着手电筒,满镇子寻找。跌倒了又爬起来,一声接一声喊着:“念念!你在哪里?”
“念念!”
“阿妈在这里,阿妈找你来了……”
“……都是阿妈的错!阿妈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呆着……再也离开你了!”
“念念,你应阿妈一声啊……”
喉咙充血,满口腥甜。
她从白天找到黑夜,又从午夜找到了清晨,睫毛都染上了碎冰。
心头满意绝望,但她依旧不肯放弃。
在找找,一定还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悯,清晨路过包子铺那一刻,她恍惚间听到了铃铛脆响,和念念的哭声。
“念念?”
“小杂种,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打死你!”
白容夏越靠近,声音越清晰,这骂骂咧咧的诅咒声落在耳朵里,如刀一样刺穿她的心脏!
“念念……我的念念!”
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奔出拐角,却看到目眦尽裂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轮着拳头狠狠朝念念的小身躯砸下!
“住手!!”
轰然间,她爆发前所未有的力气,拼命冲过去,在拳头落下的最后一秒,将念念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嘭——”
拳头狠狠砸在白容夏的后背,疼得她生生呕出一口血。
她却死死抱孩子按进自己的怀里,声音很轻安慰:“念念不怕,阿妈在这里……有阿妈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嘭,嘭!”
男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死肥婆,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打死你!”
白容夏也不护着自己,也不喊疼,只捂着孩子的耳朵,泣血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孩子!”
“救救我!救救孩子!”
“救命啊!”
拳头砸在背上,肋骨被猛踹,血越流越多。
但白容夏死死抱着孩子,一直坚持到,看见一队穿着绿军装模样的人朝这边奔来,她才缓缓失去意识……
太好了,得救了。
念念,这辈子……阿妈终于护了你一次。
第6章
坠入黑暗,白容夏依旧保持着死死环抱的姿态。
潜意识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动她的孩子。
直到黑暗中,传来林子赛清冷的一句:“白容夏,放开念念,不要耽搁念念的治疗。”
至此,她才放了手。
而后她昏昏沉沉间,身体哪里都疼,可怀里空落落的,叫嚣着要醒来。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白容夏惊得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
“念念?”
周围空落落的,好像她之前找到念念,只是一场美梦!
“念念!”
她拔掉输液管下床,忍痛冲向房门,而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身姿挺拔,拎着热水壶的林子赛站在外面,诧异看着她。
“你醒了?”
声音有着从前从来没有的温和。
但一心挂念女儿的白容夏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推搡着望外挤:“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念念……”
话音刚落,却被林子赛拉住:“念念就在隔壁病房,她的外伤还没有你重,放心吧。”
刹那,白容夏激动得泪都出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子赛凝着她眼中的泪,明明此刻她鼻青脸肿,可他却觉的她的眼中仿佛闪着细碎的星光,温柔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接着,就听白容夏小心翼翼问:“我现在能去看看念念吗?”
“她刚刚睡着,你过去声音小点。”
白容夏忙点头,而后一瘸一拐走向隔壁病房。
推开门,她小心翼翼来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小小的身体,凝着孩子苍白的脸,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
白容夏拉着女儿的小手,轻轻吻着,一边祈求神灵:“上天在上,我愿意折寿十年,保我女儿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身后,一直站着的林子赛,闻言却蹙眉:“现在是科学社会,不要迷信。”
闻言,白容夏喉间不由泛起苦楚。
她不是迷信,这只是她重活一世的唯一愿望罢了。
如今,她已经不奢求林子赛爱她,只求女儿健健康康活着……
“阿妈,别哭……”
白容夏正想着,一只暖暖的小手贴了过来,念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试图替白容夏擦掉眼角的泪,小大人般轻轻冲白容夏脸上的伤口吹气:“阿妈不哭,念念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念念……”白容夏抱着人,眼泪流的更加汹涌,“阿妈的乖宝贝,谢谢你……”
这一幕,莫名让林子赛心头有些闷。
他放下热水壶,凝着抱着一起哭泣的母女,心头深处一点点变软,换成是谁来评说,都不会认为这样的白容夏是卖女儿的母亲。
几次张口想插话,但林子赛一直没找到机会。
一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才不得不打断:“我接了任务,一个月后回来。这段时间,你们住院好好休息……”
闻声,白容夏才回头看他,但和从前不一样,这一次她没盘问半点,只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好,你注意安全。”
林子赛诧异,很因为赶时间,没空理清这点异样,就转身出了门。
一个月,也转眼就过。
明明从前做任务,也会接连几个月没空回家,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林子赛脑海总是会浮现,白容夏满头鲜血,却死死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模样……
月末,有了一天假,他便赶回了卫生院。
可到了卫生院却别告知,孩子和白容夏都出院了,他又立马回到家属院。
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家里还点着灯,他推开门,却迎面跟一个陌生的丰腴女人撞了个满怀——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与此同时,屋内还响起孩子清脆的疑惑:“阿爸,你怎么把阿妈压在门板上?”
第7章
刹那,屋内气氛诡异安静。
林子赛惊讶不已:“你是白容夏?”
手下细腻的肌肤滚烫不已,暗黄的灯光也遮盖不了白皙,或许是因为瘦了下来,那双温柔的眼眸更加璀璨。
他不自在松开人,后退了一大步。
才一个月不见,白念念怎么瘦了这么多?
白容夏也有些尴尬。
她上次被打,五脏受了内伤,吃什么吐什么,在卫生院接受康复调理,喝了整整一个月的中药,因祸得福瘦了下来。
但她没想到,林子赛的反应这么大。
脸越来越热,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走廊外传来一道慈祥的问候:“容夏啊,我儿子今天又寄了几匡龙眼过来,我给你送一筐。”
来人,正是白容夏上次救人遇见的老奶奶。
屋内的两人朝外看去。
林子赛见到老人的脸,顿时肃然行军礼:“首长夫人好!”
白容夏也没料到随意帮了一个人,身份这么大:“您太客气了,这龙眼我不能要,您上次都给了我100块钱了……”
“容夏啊,要不是你及时救了我孙子一命,我还不知道怎么哭呢,这龙眼都是自家送的,又不值几个钱。”
首长夫人乐呵呵把东西放在门口,冲两人打趣:“林营帐,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规矩。我刚来这边,在家属院听了不少闲话,但我觉得容夏很好,你们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此时此刻,诧异已经不足已形容林子赛此刻的心情。
龙眼,卖孩子……这些种种难道都是他误会白容夏了……
首长夫人走了之后,林子赛依旧静静站着,眸光暗了又暗。
白容夏看了他一眼,读不懂他眼眸的意思,却又不敢多看,只扯开话题:“你带着念念玩一会儿,我去厨房做饭。”
“嗯。”
见她不提之前的误会,林子赛抿唇,准备下次找个机会道个歉。
把龙眼搬进屋,他带着孩子玩,目光却不自觉瞟向厨房。
白容夏动作麻利,切辣椒拍蒜头,下锅炒菜,有条不紊的忙活,忙碌的身影有种特别的韵味。
无关外表,像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宁静贤惠。
可她从前别说做饭了,洗个碗都不肯,洗碗槽的脏碗总是堆得满满当当,他每次回家都是一屋子邋遢。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白容夏吗?
很快,饭菜上桌。
夏饭蒸的粒粒分明,青椒炒肉,肉片均匀,炖的萝卜排骨汤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光看着就觉得滋味好。
青椒炒肉,恰好是他喜欢的一道菜。
林子赛夹了一筷子菜,味蕾瞬间被引爆。
很好吃。
他本能朝白容夏看去,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白容夏有点别扭,红着脸问:“你看我做什么?”
“你……”林子赛刚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接着,李清姝急切的声音传来:“子赛哥,楼下警卫员叫你呢,说请你马上下去,有急事。”
林子赛还没接话,大门就直接被推开,李清姝像进自己屋子一样,旁若无人走了进来。
白容夏蹙眉看过去,正巧和李清姝的目光撞上。
李清姝震撼瞪大眼:“你……你是白容夏?你怎么变得这么漂——”
话到一半,又被她咽了回去。
即便如此,白容夏还是看清了李清姝眼中的警惕,她下意识望向一旁的林子赛,去发现男人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林子赛放下只尝了一口的饭菜:“我走了。”
干脆简单,好像和从前一样淡漠。
白容夏垂眸掩饰眼中失落,给孩子喂上一口饭,头都不抬说:“好,你注意安全。”
“阿爸,念念会很想你,早点回来陪念念哦。”
“好。”
林子赛笑着应下,余光注意着白容夏,可对方似乎已经没什么话再说。
一旁的李清姝,早就嫉妒得看不下去,又催促:“子赛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下楼出发了。”
而后,林昀深才匆匆出门。
他们两人一踏出屋门,白容夏的脸色就立马白了下来。
屋外,李清姝亲密的话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怎么不穿军大衣,就前天我们去国营百货商店买的那件,那里面加了白鹅绒,最暖和了……”
原来林子赛早就做完任务回来了。
白容夏看着对面只尝了一口,已经凉掉了的饭菜,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夜里,她辗转难眠。
一会儿想着李清姝的话,一会儿浮现林子赛冷淡的脸。
她不由抱紧孩子,没有关系,自己有念念就好……
但偏偏,老天爷像是和她作对,孩子半夜忽然发高烧,还一直流鼻血。
白容夏吓得赶紧抱着孩子奔向卫生院。
可急症医生翻开林念念之前的接诊存档记录,却猛地变了脸——
“你怎么能让你女儿受伤流鼻血?她有白血病,凝血功能障碍!你做母亲的不知道吗?!”
第8章
咚——
白容夏软到在地,信念在这一刻碎裂。
“白血病?”
那不就是癌症吗……
怎么会这样?
白容夏整个人都发颤,几度张口,却难到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竟然该死的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被送进了急救室。
整整五个小时的抢救,直到清晨,医生才报了平安。
护士将人送去病房,白容夏不吃不喝守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贴在脸边。
生怕一个错眼,孩子就出事。
直到医生通知她去拿检查报告,她才匆忙赶去检查室。
半个小时后。
白容夏饥肠辘辘回到病房,却发现门口聚了一群半眼熟的人。
“林长官的女儿才出院多久就又进了,我看啊,就是白容夏那个当妈的不学好,现在报应到女儿身上了!”
“要我说啊,林长官就应该早点和白容夏离婚,娶个李清姝那样的温柔林家的女人,他这个家还有的救。”
“这么闹下去,估计啊,里面那个小得没几天活头了!”
这些刻薄的议论像挫骨的锯子,磨烂了白容夏最后的忍耐。
她拽着报告单就冲上前去,一把撕开巴拉在病房门口的八婆们,猩红着眼骂:“你们这些烂了心肝的,凭什么诅咒我的女儿!”2
“我撕烂你门的嘴!
“啊!你这个死肥婆,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混乱中,白容夏以一敌八,不要命的架势吓得那几人不敌逃跑:“大家快来看!白容夏发疯杀人啦!”
白容夏恶狠狠追上去:“你们要是再胡说,你看我有什么做不出来——”
“白容夏!”
楼梯拐角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怒斥。
白容夏脚步一顿,理智骤然回归。
僵硬扭头,才发现林子赛就站在不远处,只一眼,她就看清男人眼中熟悉的嫌恶。
他总是能抓住她最不堪的样子。
不敢继续和他对视,白容夏垂头就望病房跑,而就在她半只脚跨进病房,就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抓住。
怒斥随之而来:“跟我去道歉!”
冷峻五个字,点燃了白容夏刚刚熄下去的火。
“我没错!”她挣扎着,一脸倔强。
他为什么不问前应后果就要他低头?
难道就因为他不爱她,所以什么不对就都是她吗?
林子赛的大手却更加紧握:“白容夏,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保证书写了不会闹事?你是打算被赶出家属院?”
话落,房内忽然传出“哇——”的一声。
两人一顿,立马朝屋内看去。
只见念念哭了坐了,掀开辈子抹泪下床:“阿爸,你别赶阿妈走。阿妈是为了念念才打架的……”
“那些人说念念快死了,阿妈才打人的……呜呜呜……”
“念念……”白容夏挣扎开,冲过去一把抱起女儿。
母女两人抱着流泪。
林子赛松着手,僵在门口,他刚到门口就见白容夏追着打人,但没想到是这样……
望着头散乱,无声滚泪的白容夏,他抿了抿唇,抬脚冲她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喊:“营长,紧急任务!”
林子赛走到一半,又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憋了回去。
军令要紧,道歉只能下次。
“我走了。”
话落,林子赛转身调转方向,出了门。
很快,病房只剩母女两人。
白容夏苦涩垂眸,哪怕知道自己受委屈了,他也没有问候一句,看来在他眼中,是厌恶透了她……
“阿妈,别哭,是念念不好……”
女儿的呼唤扯回白容夏的心绪,她摸着女儿微凉的小手,忙把人塞进被子:“念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了要告诉我,阿妈好叫医生叔叔给你治病啊。”
“阿妈别担心,我不疼,念念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生了重病……”
白容夏一顿,一种莫名不安涌上心头。
压着紊乱的心绪,她颤声问:“念念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怎么不告诉阿妈?”
念念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回答:“是阿爸不让我告诉你,阿爸说……告诉你没用,免得添乱。”
第9章
轰的一下,白容夏如遭重击,唇齿发寒。
林子赛,好一个林子赛!
缓了半天,白容夏都没能缓过来,眼睛干涩到通红,可她怕吓到念念,便强装无事低下头。
可念念却掀开被子,爬进她的怀里:“阿妈,如果念念没有了,你就和阿爸再生一个我这样的……好不好?”
一瞬间,泪汹涌决堤。
白容夏摇头,抱紧怀中小小的身体哽咽:“不会的……阿妈会想办法保护念念,阿妈希望一直一直陪着念念。”
“嗯……念念也舍不得阿妈,念念想活一万年。”
“阿妈,我有点冷,你抱紧一点好不好?”
白容夏忙又抱紧一些,可那怕她裹着辈子把人孩子抱紧,念念都还在发颤。
“念念?”
她察觉不对,拍着孩子的脸颊:“念念,你怎么了?你别吓阿妈……”
可孩子却依旧抽搐着,没有回应。
“念念!”
“医生!医生——”
白容夏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冲出去大喊:“我女儿抽搐说不出话,你们快来急救她,医生!”
医生闻讯赶来,孩子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
白容夏颤抖着等着,走来走去祈祷着,可偏偏上天听不见,只见护士冲出急救室大喊:“孩子忽然大出血,急需输送血液!”
咚——
话如重锤,砸在白容夏心头,她忙冲过去拉住护士,急切哀求:“抽我的血,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很多血……”
可护士却摇头:“至亲的血会互溶风险大,不能用!”
这拒绝,瞬间抽走了白容夏所有的力气。8
她无力跪下,紧紧拉着护士的手:“那我能做什么?医生,求求告诉我,我能为我女儿做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出事,我不能没有她。”
护士不忍,怜悯提及:“那你去检验骨髓吧,若是你的骨髓能和你女儿配型,她就有救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白容夏抓住这丁点希望,迫不及待地去化验。
加急化验的结果出来很快,白容夏刚从麻药中醒来,检验科的医生就拿着化验单走了过来。
但却一脸遗憾地上检验报告:“很抱歉,你的骨髓和你女儿不匹配……还是抓紧时间另外找匹配的骨髓吧?”
另外匹配的骨髓?
白容夏颤巍巍结果薄薄的报告单,被打击到站都站不稳。
可她去哪儿找?
“孩子的父亲在哪儿,或许可以让他来试试看。”医生提议。
对!打电话找林子赛。
白容夏谢过医生,她拖着麻药下还僵硬半边的身体,跌跌撞撞跑到电话站,给林子赛的营区打去电话。
明明是早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她却颤抖着,播号了好几次才成功打通。
很快,接线员转接了电话。
听筒内电流的‘滋啦’声响了三次,白容夏终于听见对面传来的呼吸声,还不等对方开口,她就迫不及待哀求出声。
“子赛,我是白容夏,念念需要移植骨髓,可我的配不上,你快回来检查一下,救救念念,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下一刻,却响起了李清姝的声音——
“白容夏,子赛哥的骨髓确实跟林念念的骨髓匹配,但是他说了,你必须签了离婚申请书,带着你女儿永远离开北城,他才会救人!”
血液倒流是什么滋味呢?
这一刻,白容夏体验彻底。
虎毒不食子,可林子赛竟然恨屋及乌,宁愿拖着不救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赶她走。
自己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狠心的男人?
“好!……我签。”
“告诉林子赛,我马上签!”
挂断电话,白容夏失了魂一般往回走。
停了两天的雪,忽然飘得汹涌。
重生这两月,白容夏越来越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爱林子赛这件事,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她根本不了解林子赛,自己爱的人或许只是幻想出来的假象。
漫天飞舞的雪越下越急,密得叫人连呼吸都艰难。
路过奔跑的人冲着她喊:“喂!你还不走快点,呆在风雪里不冷吗?”
白容夏裹紧自己,僵着腿,一步步朝前走:“冷的,怎么不冷呢……”
可躲进屋子里又能怎么样?
没有人暖她。
回到卫生院,才发现女儿已经出了急救室,被送进了之前的病房。
白容夏走进病房,坐在床边,凝着女儿苍白的脸,眼睛涩到锐痛,可她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念念啊,是阿妈连累了你……你若是没有投生子到我的肚子里,应该会过得很快乐吧?”
她犹记得,前世听闻,林子赛跟她离婚后娶李清姝,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家人幸福非常。
可笑一开始她以为,林子赛自她生了孩子之后更厌恶她,是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
但事实却是,他不喜欢她,所以她做什么,他都不喜欢……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第10章
窗外的寒风呼啸,寒意入侵四肢百骸,无处闪躲。
白容夏仿佛跌落深渊,唯有女儿温热的手能帮她扶着岌岌可危的意志。
“阿妈……不哭……”
孩子忽然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白容夏猛然抬头,唇止不住颤。
她含泪轻轻伏下,拥抱着人:“念念,阿妈已经错了一世,这辈子阿妈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护你平安……”
不久,李清姝就送来了离婚申请书。
白容夏颤抖着接过,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落完最后一笔,她闭上眼。
林子赛,我放你去寻找你的幸福。
也请你遵守承诺,挽救念念,给我留下这世上仅存的幸福……
再睁眼,白容夏已经一脸平静。
“你们什么时候救念念?我希望手术越快越好。”
李清姝满意收好离婚申请书:“急什么?你以为骨髓移植这样的大手术像感冒发烧,随便就能治?”
白容夏没反驳,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落后,大手术确实不好做。
又听李清姝吩咐:“子赛说南方那边的医院对白血病的手术更有研究,等会你就带着你女儿出发转院,到了南边再做手术。”
白容夏别无选择。
两个小时后。
在李清姝的联络下,白容夏不得不带着女儿坐上转院的车。
担架上,已经苏醒的林念念小声问:“阿妈,我们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治病?阿爸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想他了……”
白容夏哽了一秒,默默搂着孩子,轻声说:“阿妈带你去治病,其他的事等念念病好了再说……”
“念念不用担心,无论到哪儿,阿妈这辈子都会永远陪着你……”
“Zꓶ嗯!”
母女两人亲密抱着,温暖彼此。4
车行渐远,白容夏的视线却缓缓看向不远处的李清姝,内心无波无澜。
林子赛,她们母女要不起,李清姝想要,那就给她好了……
只希望,这一世自己能守着女儿,健康平凡过一生。
……
而就在这天晚上。
林子赛终于完成了紧₱₥急任务,往回赶。
这此做任务,他就像着魔了似的,空下来总是想起白容夏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眸,想冲过去抱一抱她……
回头细想,他几次误会白容夏,都没能好好道歉。
她怕也会有怨吧?
这次见面,他一定要解开误会,告诉她,他相信她的改变,相信她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而念念,也该安排手术了。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孩子得了白血病。
而筛查之下,李清姝恰好和念念的骨髓匹配,李清姝同意捐献骨髓却不接受任何补偿,只要认念念做干女儿。
所以那天在医院,他同意让念念叫李清姝妈妈……
车子一路行驶,林子赛的心里总是静不下来,焦躁扰得脑海乱糟糟。
终于在深夜十一点赶到了卫生院。
心头的那股焦躁化作无声催促,催着林子赛奔向住院部,归心似箭。
高大的身影,步伐迈得极快。
一路上,他都想着如何跟白容夏道歉,解释连续几次误解她的事……过去这些年,他的确对白容夏的逼婚耿耿于怀。
但她现在变了。
现在的白容夏……
很不一样,想到跟她共度余生,林子赛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想快一点见到她。
而就在经往住院部的拐角时,林子赛突然在两个护士的议论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妇联办公室,问讯室。
“白容夏同志,你身为有夫之妇,却公然和裁缝偷情,现在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严重影响了家属院的名誉!”
“按照规矩,你必须离开家属院。”
妇联主任阖上资料,看向白容夏的表情很严厉,“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白容夏难堪垂眸,捏着衣摆的手一直发颤。
刚在外头碰上林子赛,转眼自己就被带来这里。
他就那么厌恶她?
连一句解释都不听,就要断了她的退路。
可如果现在被赶出家属院,林子赛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和她离婚?
她身无分文,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绝不会把念念判给自己,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念念走上前世一样的道路,遗憾早夭?
不行!
就算是豁出去,被人骂不要脸,她也要想办法赖着不离婚。
压下委屈,白容夏抖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递给妇联主任。
“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男人的事!是那个裁缝多收了我的钱,我气不过和他拉扯,才被人误会。”
“我男人英俊有能耐,有了他我还怎么看得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矮矬裁缝!”
话落,一旁的年轻办事员噗嗤一声嘲笑:“林长官确实很好,可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他看得上你?”
“严肃点。”主任话落,年轻办事员讪讪闭嘴。
白容夏提着心,等待判决。
主任确认了收据的真实性,却依旧说:“你当街和裁缝拉扯的不良影响已经造成了,你如果还想留在家属院,必须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闹事。”
“把保证书带回去让林营长签字,有了他担保你才能继续留在家属院。”
此事掀过。
从妇联办公室出来,白小北的后背湿了一片。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心里想着措辞,怎么样才能让嫌恶她的林子赛签字?
但她忐忑到家后,等到晚上十点,也没见林子赛带孩子回来。
就在她憋不住,准备去幼师办公室找李清姝的时候,林子赛才裹着一身寒风回来。
两人一内一外站着,视线相对,白容夏凝着对方浓墨的眉眼,局促开口:“……你回来了,我烧了热水……”
林子赛却侧身进屋,自林自抱着睡熟的孩子,径直回了里屋。
白容夏黯然,小心翼翼跟到房门口,目光贪恋望着念念的小身影,一时出了神。
重生几天,她都一直没能和女儿好好说会儿话……
“你杵在门口做什么?”
林子赛的冷情打断了白容夏的思绪,他抬手摘下帽子,没了遮挡,头发短茬的他,更加刚毅冷酷。
他的态度,更像是对待审讯的犯人,而不是妻子。
白容夏深呼吸一口,从兜里掏出折叠四四方方的保证书,展开递过去,喃喃哀求:“今天妇联主任找过我,我知道错了。”
“这是我亲自写得保证书,你能不能再这上面签个字,给我一个重头再来,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子赛只扫了一眼,就被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刺的满头火气。
白容夏根本没念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一手好字?
而且这一看就是男人的字迹!
这就是她认错的态度?
察觉到他什么,白容夏更加无措。
她不明白林子赛为什么生气,但她决不能现在离开家属。
垂下头,她只能咬牙生硬求:“我保证以后一点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你能不能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再——”
“够了!”
男人低声怒呵,而后一把夺过申请书,逃出上衣口袋的钢笔,干脆利落签了字。
“白容夏!这是我最后一次容许你拿你哥求情。”
话落,他把申请书甩在她的脸上:“出去!”
白容夏忍着泪,捡起保证书走出房间。
“哐”的一声,身后的屋门立刻被关上。
她孤零零站在堂屋,凝着保证书上笔锋锐利的‘林子赛’三个字,眼泪啪嗒,啪嗒砸下。
其实,只要林子赛认真看两眼,他就会发现,她的字体跟他的很像。
前世,离婚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见他,无数个难捱的思念夜晚,她就起来临摹他的字,一遍又一遍……
她原以为,看着这些字他会缓和脸色。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捂着发涩的心口,白容夏进到另一间房。
又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醒来,林子赛又带着孩子不见了。
白容夏洗漱好,准备出去找份工作,有了工作,万一林子赛真的和他离婚,她也不至于连竞争孩子抚养权的资格都没有。
而她一出门就听到人议论——
“林营长刚刚抱着他女儿,和李清姝一起去卫生院,一个俊,一个靓,那有说有笑的样子才像一家人。”
“白容夏那种没文化又懒惰的糟婆娘,换成任何男人都不想要。据李清姝透露,昨天白容夏被妇联的人带走,就是林营长亲自开的口呢。”
“我看八成,踢了白容夏那个肥猪之后,他就要娶李清姝。”
白容夏听得浑身发颤,脚步却自虐般朝卫生院走去。
到了卫生院,打探到了烫伤科室的病房,她立马朝病房走去。
而她刚走到病房门口,那听见林子赛清冷的嗓音吩咐——
“念念,你以后要叫清姝阿姨为妈妈。”
第4章
轰然一下,白容夏的世界都被林子赛的话炸得失聪。
她死死盯着病房内的温馨美满的‘一家三口’,心在滴血,可却没有勇气推门进去质问一句。
自己终究是重生回来的太迟了吗?
这才刚开始补救挽回,就被林子赛判了死刑。
跌跌撞撞离开卫生院,白容夏漫无目的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心底空落落的,好像和这个世界割裂。
林子赛摆明了要离婚另娶,念念也还怕她……
现如今,她该何去何从?
怔忪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老人的悲切呼救:“快来救命啊!我孙子被龙眼核卡住喘不过气了!”
白容夏惊醒,抬头就看着一个小男孩拍着自己的脖子,满脸青紫。
她下意识冲上前,抱起孩子,用前世见过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嘭,嘭”抖了几下,终于把人救了过来。
老奶奶拉着孙子,冲白容夏鞠躬道谢:“大妹子,谢ᶻᴴᴼᵁ谢,这是100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个年代的100块,当得百姓半年的伙食费了。
白容夏拒绝:“不用!您孙子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救他就当给我女儿积福了。”
老奶奶硬把钱塞进白容夏兜里:“收下吧,用这钱给你女儿打一把长命锁,保管你女儿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四个字,听得白容夏一征。
她推脱不过,转身借一旁小摊位上的纸笔,写下了一份前世价值千金的药膳食谱给老奶奶,这才离开。
经过这么一遭,心里好受了很多。
她拎着老奶奶给的龙眼和钱,转身朝家里走去。
一路做好了心里建设,无论如何,作为母亲她不能退缩。
念念,她这辈子一定要护着。
不久,白容夏到了家。
大门开着,她推门进屋,就见到念念乖巧坐在凳子上。
孩子扭头对上她时,白容夏竭力露出温和的笑,将手中提着的一袋子龙眼递过去:“念念,阿妈喂你吃龙眼好不好?”
这一次,孩子终于没有躲她了。
白容夏高兴不已,但没想到她刚一抱上孩子,身后就传来一句质问。
“白姐姐,这龙眼可贵的很,子赛哥的工资你早就买衣服用完了,你买龙眼的钱是哪来的?”
白容夏回头,就见到林子赛和李清姝一起从里屋出来。
“若是钱来路不正,你因为思想觉悟太低被赶出家属院是小事,要是影响了念念和子赛哥的发展可就不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而一旁的林子赛竟然沉脸审视她,看起来是同意李清姝的观点。
憋了许久的怨怼,再也忍不下去。
当着林子赛的面,白容夏第一次反驳:“李同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钱来路不正,作为一个人民幼师,你不知道造谣也犯法吗?”
话落,李清姝竟然望林子赛身后一缩,像是被吓到。 这做作的白莲花!
白容夏气得胸口发堵,却见林子赛蹙眉冷道:“白容夏,若是你做了不正当的事,我不会保你。”
话落,他就带着李清姝离开。
这明目张胆的偏袒,击碎了白容夏好不容易对抗的勇气。
白容夏愣愣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好似被灌进寒风,生疼。
“阿妈,不哭。”
直到女儿的小手抚上眼角,白容夏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竭力扯出一个笑,抱着孩子缓缓坐下:“嗯,谢谢念念关心。阿妈没哭。阿妈只是……被风迷眼睛了……”
说着,她埋头藏进孩子的棉袄中,无声哭着,一边又安慰自己。
男人爱不爱的……没有那个缘分,终究强求不得。
只要女儿健康活着,她重生这一世……就算赚到了。
……
林子赛这一走,连续一周都没有回来。
白容夏倒是和念念相处的日渐亲密。
这天中午,她带着念念从卫生院换了药出来,特地去了一家银器店,给念念打了一把小巧的长命锁。
长命锁上挂着三个铃铛,念念很喜欢,回家的路上,她一路叽叽喳喳,看着街对面有卖糖葫芦的,也会撒娇求着要吃。
白容夏享受着女儿的依赖,但人多拥挤,便让孩子站在台阶上等待,自己挤去对面购买。
而就在她买完糖葫芦返回的时候,一堆杂耍的人正巧路过,人群突然沸腾。
逆着人群走的她,走的格外艰难。
没走两步,就挤出了出了一身汗,还被人嫌弃:“死胖子,看你这一身的脏肉,挤到我了!”
“快滚远点,别挡着我看表演!”
白容夏心里念着女儿,也林不上回嘴,只小心护着手中的糖葫芦,着急挤出了人群。
可就在她擦着汗,含笑举着糖葫芦回到原地,台阶上却空无一人。
“念念?!”
孩子不见了!
第5章
“啪嗒”,糖葫芦掉落在地。
白容夏的心,也彻底没了着落。
“念念!你在哪儿?”
“你别吓阿妈!念念……”她没头苍蝇一样找着,喊着,扯住人就问:“同志,你有没有一个穿红棉袄,戴着长命锁的小女孩?”
“那是我女儿,她刚才就站在台阶上等我的啊!”
急匆匆的行人,无人点头。
白容夏奔溃喊着:“有没有人看见我的女儿?她刚刚就在这里啊!”
“念念——”
浑浑噩噩间,她拐角时一个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抬头一看,真是林子赛。
白容夏立刻抓住他的手,像是看见救命稻草:“子赛,念念不见了!你快叫人找找好不好?”
“我就是去街对面买个糖葫芦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她哭着,整个人都怕到颤抖。
林子赛脸色一沉:“这一片的治安最好,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一队士兵路过,孩子怎么会丢?”
“我也不知道!”白容夏早就急的不行,“能不能先别管这么多了,算我求你,别耽搁时间,马上调人去找念念吧?”
话落,一旁站着没说话的李清姝忽然煽风点火:“白姐姐,没有紧急军情是不能随意调人的,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子赛哥,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查一查白姐姐上次买龙眼的钱是哪里来的吧?我前不久还听乡下表哥说,他们村有户人家,为了生儿子卖了女儿呢。”
话落,周围的温度仿佛低了二十度。
此时此刻,白容夏哪还压得住心焦,气得冲李清姝大吼:“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拱火?!”
“够了!”林子赛凛冽打断。
白容夏不可置信抬头,看陌生人一样凝着他:“你不信我?你也觉得……我为了钱会卖女儿?”
男人不接茬,只无情甩开她:“无论什么原因,只由你单独照看念念一周时间,你居然能把她弄丢。”
“白容夏,你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冷漠的视线如同刺刀,白容夏的心口好像被洞穿了一个大口子,冷风灌入,冰冻四肢百骸。
上辈子,林子赛说了这话不久,他们就离了婚。
而念念……就在这之后不久就没了。
重来一世,她难道还是改变不了命运吗?
不——
她不要。
一瞬间。白容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撑着红砖墙站了起来:“不能离婚……我要去找念念,我一定能找到她……”
找到人,念念就平安了。
白容夏跌跌撞撞闯出巷子。
身后,男人的视线却比冰凌还要冷冽。
林子赛寒着脸踏出巷子,却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白容夏还只林自己,只惦记这不离婚。
这个女人,没救了。
身后,李清姝无声笑着,满眼得意。
有了这么一出,就不信林子赛不和白容夏那个死肥婆离婚!
……
腊月的天,黑的很快。
入夜后,寒风更加凌冽。
白容夏打着手电筒,满镇子寻找。跌倒了又爬起来,一声接一声喊着:“念念!你在哪里?”
“念念!”
“阿妈在这里,阿妈找你来了……”
“……都是阿妈的错!阿妈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呆着……再也离开你了!”
“念念,你应阿妈一声啊……”
喉咙充血,满口腥甜。
她从白天找到黑夜,又从午夜找到了清晨,睫毛都染上了碎冰。
心头满意绝望,但她依旧不肯放弃。
在找找,一定还能找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怜悯,清晨路过包子铺那一刻,她恍惚间听到了铃铛脆响,和念念的哭声。
“念念?”
“小杂种,你要是再哭,信不信我打死你!”
白容夏越靠近,声音越清晰,这骂骂咧咧的诅咒声落在耳朵里,如刀一样刺穿她的心脏!
“念念……我的念念!”
她拖着僵硬的双腿奔出拐角,却看到目眦尽裂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轮着拳头狠狠朝念念的小身躯砸下!
“住手!!”
轰然间,她爆发前所未有的力气,拼命冲过去,在拳头落下的最后一秒,将念念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嘭——”
拳头狠狠砸在白容夏的后背,疼得她生生呕出一口血。
她却死死抱孩子按进自己的怀里,声音很轻安慰:“念念不怕,阿妈在这里……有阿妈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嘭,嘭!”
男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死肥婆,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打死你!”
白容夏也不护着自己,也不喊疼,只捂着孩子的耳朵,泣血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抢孩子!”
“救救我!救救孩子!”
“救命啊!”
拳头砸在背上,肋骨被猛踹,血越流越多。
但白容夏死死抱着孩子,一直坚持到,看见一队穿着绿军装模样的人朝这边奔来,她才缓缓失去意识……
太好了,得救了。
念念,这辈子……阿妈终于护了你一次。
第6章
坠入黑暗,白容夏依旧保持着死死环抱的姿态。
潜意识里,任何人都不可以动她的孩子。
直到黑暗中,传来林子赛清冷的一句:“白容夏,放开念念,不要耽搁念念的治疗。”
至此,她才放了手。
而后她昏昏沉沉间,身体哪里都疼,可怀里空落落的,叫嚣着要醒来。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恢复意识,白容夏惊得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院的病床上。
“念念?”
周围空落落的,好像她之前找到念念,只是一场美梦!
“念念!”
她拔掉输液管下床,忍痛冲向房门,而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身姿挺拔,拎着热水壶的林子赛站在外面,诧异看着她。
“你醒了?”
声音有着从前从来没有的温和。
但一心挂念女儿的白容夏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推搡着望外挤:“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念念……”
话音刚落,却被林子赛拉住:“念念就在隔壁病房,她的外伤还没有你重,放心吧。”
刹那,白容夏激动得泪都出来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子赛凝着她眼中的泪,明明此刻她鼻青脸肿,可他却觉的她的眼中仿佛闪着细碎的星光,温柔的叫人移不开眼。
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接着,就听白容夏小心翼翼问:“我现在能去看看念念吗?”
“她刚刚睡着,你过去声音小点。”
白容夏忙点头,而后一瘸一拐走向隔壁病房。
推开门,她小心翼翼来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小小的身体,凝着孩子苍白的脸,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
白容夏拉着女儿的小手,轻轻吻着,一边祈求神灵:“上天在上,我愿意折寿十年,保我女儿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身后,一直站着的林子赛,闻言却蹙眉:“现在是科学社会,不要迷信。”
闻言,白容夏喉间不由泛起苦楚。
她不是迷信,这只是她重活一世的唯一愿望罢了。
如今,她已经不奢求林子赛爱她,只求女儿健健康康活着……
“阿妈,别哭……”
白容夏正想着,一只暖暖的小手贴了过来,念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试图替白容夏擦掉眼角的泪,小大人般轻轻冲白容夏脸上的伤口吹气:“阿妈不哭,念念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念念……”白容夏抱着人,眼泪流的更加汹涌,“阿妈的乖宝贝,谢谢你……”
这一幕,莫名让林子赛心头有些闷。
他放下热水壶,凝着抱着一起哭泣的母女,心头深处一点点变软,换成是谁来评说,都不会认为这样的白容夏是卖女儿的母亲。
几次张口想插话,但林子赛一直没找到机会。
一直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才不得不打断:“我接了任务,一个月后回来。这段时间,你们住院好好休息……”
闻声,白容夏才回头看他,但和从前不一样,这一次她没盘问半点,只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好,你注意安全。”
林子赛诧异,很因为赶时间,没空理清这点异样,就转身出了门。
一个月,也转眼就过。
明明从前做任务,也会接连几个月没空回家,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林子赛脑海总是会浮现,白容夏满头鲜血,却死死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模样……
月末,有了一天假,他便赶回了卫生院。
可到了卫生院却别告知,孩子和白容夏都出院了,他又立马回到家属院。
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家里还点着灯,他推开门,却迎面跟一个陌生的丰腴女人撞了个满怀——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与此同时,屋内还响起孩子清脆的疑惑:“阿爸,你怎么把阿妈压在门板上?”
第7章
刹那,屋内气氛诡异安静。
林子赛惊讶不已:“你是白容夏?”
手下细腻的肌肤滚烫不已,暗黄的灯光也遮盖不了白皙,或许是因为瘦了下来,那双温柔的眼眸更加璀璨。
他不自在松开人,后退了一大步。
才一个月不见,白念念怎么瘦了这么多?
白容夏也有些尴尬。
她上次被打,五脏受了内伤,吃什么吐什么,在卫生院接受康复调理,喝了整整一个月的中药,因祸得福瘦了下来。
但她没想到,林子赛的反应这么大。
脸越来越热,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走廊外传来一道慈祥的问候:“容夏啊,我儿子今天又寄了几匡龙眼过来,我给你送一筐。”
来人,正是白容夏上次救人遇见的老奶奶。
屋内的两人朝外看去。
林子赛见到老人的脸,顿时肃然行军礼:“首长夫人好!”
白容夏也没料到随意帮了一个人,身份这么大:“您太客气了,这龙眼我不能要,您上次都给了我100块钱了……”
“容夏啊,要不是你及时救了我孙子一命,我还不知道怎么哭呢,这龙眼都是自家送的,又不值几个钱。”
首长夫人乐呵呵把东西放在门口,冲两人打趣:“林营帐,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规矩。我刚来这边,在家属院听了不少闲话,但我觉得容夏很好,你们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此时此刻,诧异已经不足已形容林子赛此刻的心情。
龙眼,卖孩子……这些种种难道都是他误会白容夏了……
首长夫人走了之后,林子赛依旧静静站着,眸光暗了又暗。
白容夏看了他一眼,读不懂他眼眸的意思,却又不敢多看,只扯开话题:“你带着念念玩一会儿,我去厨房做饭。”
“嗯。”
见她不提之前的误会,林子赛抿唇,准备下次找个机会道个歉。
把龙眼搬进屋,他带着孩子玩,目光却不自觉瞟向厨房。
白容夏动作麻利,切辣椒拍蒜头,下锅炒菜,有条不紊的忙活,忙碌的身影有种特别的韵味。
无关外表,像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宁静贤惠。
可她从前别说做饭了,洗个碗都不肯,洗碗槽的脏碗总是堆得满满当当,他每次回家都是一屋子邋遢。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白容夏吗?
很快,饭菜上桌。
夏饭蒸的粒粒分明,青椒炒肉,肉片均匀,炖的萝卜排骨汤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光看着就觉得滋味好。
青椒炒肉,恰好是他喜欢的一道菜。
林子赛夹了一筷子菜,味蕾瞬间被引爆。
很好吃。
他本能朝白容夏看去,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白容夏有点别扭,红着脸问:“你看我做什么?”
“你……”林子赛刚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接着,李清姝急切的声音传来:“子赛哥,楼下警卫员叫你呢,说请你马上下去,有急事。”
林子赛还没接话,大门就直接被推开,李清姝像进自己屋子一样,旁若无人走了进来。
白容夏蹙眉看过去,正巧和李清姝的目光撞上。
李清姝震撼瞪大眼:“你……你是白容夏?你怎么变得这么漂——”
话到一半,又被她咽了回去。
即便如此,白容夏还是看清了李清姝眼中的警惕,她下意识望向一旁的林子赛,去发现男人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林子赛放下只尝了一口的饭菜:“我走了。”
干脆简单,好像和从前一样淡漠。
白容夏垂眸掩饰眼中失落,给孩子喂上一口饭,头都不抬说:“好,你注意安全。”
“阿爸,念念会很想你,早点回来陪念念哦。”
“好。”
林子赛笑着应下,余光注意着白容夏,可对方似乎已经没什么话再说。
一旁的李清姝,早就嫉妒得看不下去,又催促:“子赛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下楼出发了。”
而后,林昀深才匆匆出门。
他们两人一踏出屋门,白容夏的脸色就立马白了下来。
屋外,李清姝亲密的话伴随着下楼的脚步声传来:“怎么不穿军大衣,就前天我们去国营百货商店买的那件,那里面加了白鹅绒,最暖和了……”
原来林子赛早就做完任务回来了。
白容夏看着对面只尝了一口,已经凉掉了的饭菜,只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夜里,她辗转难眠。
一会儿想着李清姝的话,一会儿浮现林子赛冷淡的脸。
她不由抱紧孩子,没有关系,自己有念念就好……
但偏偏,老天爷像是和她作对,孩子半夜忽然发高烧,还一直流鼻血。
白容夏吓得赶紧抱着孩子奔向卫生院。
可急症医生翻开林念念之前的接诊存档记录,却猛地变了脸——
“你怎么能让你女儿受伤流鼻血?她有白血病,凝血功能障碍!你做母亲的不知道吗?!”
第8章
咚——
白容夏软到在地,信念在这一刻碎裂。
“白血病?”
那不就是癌症吗……
怎么会这样?
白容夏整个人都发颤,几度张口,却难到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竟然该死的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被送进了急救室。
整整五个小时的抢救,直到清晨,医生才报了平安。
护士将人送去病房,白容夏不吃不喝守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贴在脸边。
生怕一个错眼,孩子就出事。
直到医生通知她去拿检查报告,她才匆忙赶去检查室。
半个小时后。
白容夏饥肠辘辘回到病房,却发现门口聚了一群半眼熟的人。
“林长官的女儿才出院多久就又进了,我看啊,就是白容夏那个当妈的不学好,现在报应到女儿身上了!”
“要我说啊,林长官就应该早点和白容夏离婚,娶个李清姝那样的温柔林家的女人,他这个家还有的救。”
“这么闹下去,估计啊,里面那个小得没几天活头了!”
这些刻薄的议论像挫骨的锯子,磨烂了白容夏最后的忍耐。
她拽着报告单就冲上前去,一把撕开巴拉在病房门口的八婆们,猩红着眼骂:“你们这些烂了心肝的,凭什么诅咒我的女儿!”2
“我撕烂你门的嘴!
“啊!你这个死肥婆,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混乱中,白容夏以一敌八,不要命的架势吓得那几人不敌逃跑:“大家快来看!白容夏发疯杀人啦!”
白容夏恶狠狠追上去:“你们要是再胡说,你看我有什么做不出来——”
“白容夏!”
楼梯拐角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怒斥。
白容夏脚步一顿,理智骤然回归。
僵硬扭头,才发现林子赛就站在不远处,只一眼,她就看清男人眼中熟悉的嫌恶。
他总是能抓住她最不堪的样子。
不敢继续和他对视,白容夏垂头就望病房跑,而就在她半只脚跨进病房,就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抓住。
怒斥随之而来:“跟我去道歉!”
冷峻五个字,点燃了白容夏刚刚熄下去的火。
“我没错!”她挣扎着,一脸倔强。
他为什么不问前应后果就要他低头?
难道就因为他不爱她,所以什么不对就都是她吗?
林子赛的大手却更加紧握:“白容夏,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保证书写了不会闹事?你是打算被赶出家属院?”
话落,房内忽然传出“哇——”的一声。
两人一顿,立马朝屋内看去。
只见念念哭了坐了,掀开辈子抹泪下床:“阿爸,你别赶阿妈走。阿妈是为了念念才打架的……”
“那些人说念念快死了,阿妈才打人的……呜呜呜……”
“念念……”白容夏挣扎开,冲过去一把抱起女儿。
母女两人抱着流泪。
林子赛松着手,僵在门口,他刚到门口就见白容夏追着打人,但没想到是这样……
望着头散乱,无声滚泪的白容夏,他抿了抿唇,抬脚冲她走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人喊:“营长,紧急任务!”
林子赛走到一半,又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憋了回去。
军令要紧,道歉只能下次。
“我走了。”
话落,林子赛转身调转方向,出了门。
很快,病房只剩母女两人。
白容夏苦涩垂眸,哪怕知道自己受委屈了,他也没有问候一句,看来在他眼中,是厌恶透了她……
“阿妈,别哭,是念念不好……”
女儿的呼唤扯回白容夏的心绪,她摸着女儿微凉的小手,忙把人塞进被子:“念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了要告诉我,阿妈好叫医生叔叔给你治病啊。”
“阿妈别担心,我不疼,念念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生了重病……”
白容夏一顿,一种莫名不安涌上心头。
压着紊乱的心绪,她颤声问:“念念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怎么不告诉阿妈?”
念念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回答:“是阿爸不让我告诉你,阿爸说……告诉你没用,免得添乱。”
第9章
轰的一下,白容夏如遭重击,唇齿发寒。
林子赛,好一个林子赛!
缓了半天,白容夏都没能缓过来,眼睛干涩到通红,可她怕吓到念念,便强装无事低下头。
可念念却掀开被子,爬进她的怀里:“阿妈,如果念念没有了,你就和阿爸再生一个我这样的……好不好?”
一瞬间,泪汹涌决堤。
白容夏摇头,抱紧怀中小小的身体哽咽:“不会的……阿妈会想办法保护念念,阿妈希望一直一直陪着念念。”
“嗯……念念也舍不得阿妈,念念想活一万年。”
“阿妈,我有点冷,你抱紧一点好不好?”
白容夏忙又抱紧一些,可那怕她裹着辈子把人孩子抱紧,念念都还在发颤。
“念念?”
她察觉不对,拍着孩子的脸颊:“念念,你怎么了?你别吓阿妈……”
可孩子却依旧抽搐着,没有回应。
“念念!”
“医生!医生——”
白容夏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冲出去大喊:“我女儿抽搐说不出话,你们快来急救她,医生!”
医生闻讯赶来,孩子又被送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
白容夏颤抖着等着,走来走去祈祷着,可偏偏上天听不见,只见护士冲出急救室大喊:“孩子忽然大出血,急需输送血液!”
咚——
话如重锤,砸在白容夏心头,她忙冲过去拉住护士,急切哀求:“抽我的血,我是孩子的妈妈,我有很多血……”
可护士却摇头:“至亲的血会互溶风险大,不能用!”
这拒绝,瞬间抽走了白容夏所有的力气。8
她无力跪下,紧紧拉着护士的手:“那我能做什么?医生,求求告诉我,我能为我女儿做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出事,我不能没有她。”
护士不忍,怜悯提及:“那你去检验骨髓吧,若是你的骨髓能和你女儿配型,她就有救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白容夏抓住这丁点希望,迫不及待地去化验。
加急化验的结果出来很快,白容夏刚从麻药中醒来,检验科的医生就拿着化验单走了过来。
但却一脸遗憾地上检验报告:“很抱歉,你的骨髓和你女儿不匹配……还是抓紧时间另外找匹配的骨髓吧?”
另外匹配的骨髓?
白容夏颤巍巍结果薄薄的报告单,被打击到站都站不稳。
可她去哪儿找?
“孩子的父亲在哪儿,或许可以让他来试试看。”医生提议。
对!打电话找林子赛。
白容夏谢过医生,她拖着麻药下还僵硬半边的身体,跌跌撞撞跑到电话站,给林子赛的营区打去电话。
明明是早已经熟记于心的号码,她却颤抖着,播号了好几次才成功打通。
很快,接线员转接了电话。
听筒内电流的‘滋啦’声响了三次,白容夏终于听见对面传来的呼吸声,还不等对方开口,她就迫不及待哀求出声。
“子赛,我是白容夏,念念需要移植骨髓,可我的配不上,你快回来检查一下,救救念念,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下一刻,却响起了李清姝的声音——
“白容夏,子赛哥的骨髓确实跟林念念的骨髓匹配,但是他说了,你必须签了离婚申请书,带着你女儿永远离开北城,他才会救人!”
血液倒流是什么滋味呢?
这一刻,白容夏体验彻底。
虎毒不食子,可林子赛竟然恨屋及乌,宁愿拖着不救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赶她走。
自己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狠心的男人?
“好!……我签。”
“告诉林子赛,我马上签!”
挂断电话,白容夏失了魂一般往回走。
停了两天的雪,忽然飘得汹涌。
重生这两月,白容夏越来越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爱林子赛这件事,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她根本不了解林子赛,自己爱的人或许只是幻想出来的假象。
漫天飞舞的雪越下越急,密得叫人连呼吸都艰难。
路过奔跑的人冲着她喊:“喂!你还不走快点,呆在风雪里不冷吗?”
白容夏裹紧自己,僵着腿,一步步朝前走:“冷的,怎么不冷呢……”
可躲进屋子里又能怎么样?
没有人暖她。
回到卫生院,才发现女儿已经出了急救室,被送进了之前的病房。
白容夏走进病房,坐在床边,凝着女儿苍白的脸,眼睛涩到锐痛,可她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念念啊,是阿妈连累了你……你若是没有投生子到我的肚子里,应该会过得很快乐吧?”
她犹记得,前世听闻,林子赛跟她离婚后娶李清姝,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家人幸福非常。
可笑一开始她以为,林子赛自她生了孩子之后更厌恶她,是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
但事实却是,他不喜欢她,所以她做什么,他都不喜欢……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第10章
窗外的寒风呼啸,寒意入侵四肢百骸,无处闪躲。
白容夏仿佛跌落深渊,唯有女儿温热的手能帮她扶着岌岌可危的意志。
“阿妈……不哭……”
孩子忽然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声,白容夏猛然抬头,唇止不住颤。
她含泪轻轻伏下,拥抱着人:“念念,阿妈已经错了一世,这辈子阿妈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护你平安……”
不久,李清姝就送来了离婚申请书。
白容夏颤抖着接过,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
落完最后一笔,她闭上眼。
林子赛,我放你去寻找你的幸福。
也请你遵守承诺,挽救念念,给我留下这世上仅存的幸福……
再睁眼,白容夏已经一脸平静。
“你们什么时候救念念?我希望手术越快越好。”
李清姝满意收好离婚申请书:“急什么?你以为骨髓移植这样的大手术像感冒发烧,随便就能治?”
白容夏没反驳,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落后,大手术确实不好做。
又听李清姝吩咐:“子赛说南方那边的医院对白血病的手术更有研究,等会你就带着你女儿出发转院,到了南边再做手术。”
白容夏别无选择。
两个小时后。
在李清姝的联络下,白容夏不得不带着女儿坐上转院的车。
担架上,已经苏醒的林念念小声问:“阿妈,我们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治病?阿爸怎么还不回来啊,我想他了……”
白容夏哽了一秒,默默搂着孩子,轻声说:“阿妈带你去治病,其他的事等念念病好了再说……”
“念念不用担心,无论到哪儿,阿妈这辈子都会永远陪着你……”
“Zꓶ嗯!”
母女两人亲密抱着,温暖彼此。4
车行渐远,白容夏的视线却缓缓看向不远处的李清姝,内心无波无澜。
林子赛,她们母女要不起,李清姝想要,那就给她好了……
只希望,这一世自己能守着女儿,健康平凡过一生。
……
而就在这天晚上。
林子赛终于完成了紧₱₥急任务,往回赶。
这此做任务,他就像着魔了似的,空下来总是想起白容夏那双闪着泪光的眼眸,想冲过去抱一抱她……
回头细想,他几次误会白容夏,都没能好好道歉。
她怕也会有怨吧?
这次见面,他一定要解开误会,告诉她,他相信她的改变,相信她会成为一个好妈妈……
而念念,也该安排手术了。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孩子得了白血病。
而筛查之下,李清姝恰好和念念的骨髓匹配,李清姝同意捐献骨髓却不接受任何补偿,只要认念念做干女儿。
所以那天在医院,他同意让念念叫李清姝妈妈……
车子一路行驶,林子赛的心里总是静不下来,焦躁扰得脑海乱糟糟。
终于在深夜十一点赶到了卫生院。
心头的那股焦躁化作无声催促,催着林子赛奔向住院部,归心似箭。
高大的身影,步伐迈得极快。
一路上,他都想着如何跟白容夏道歉,解释连续几次误解她的事……过去这些年,他的确对白容夏的逼婚耿耿于怀。
但她现在变了。
现在的白容夏……
很不一样,想到跟她共度余生,林子赛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想快一点见到她。
而就在经往住院部的拐角时,林子赛突然在两个护士的议论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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