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洲沈清梨小说百度云小说(陆淮洲沈清梨)在线阅读
她的情感障碍,让她无法共情季川和陆淮洲的情绪,甚至连自己的喜恶都很模糊。
这种行为,对她而言还没有扇两耳光来得激烈。
她像只木偶,不知荣辱,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她都能坦然接受。
季川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蓦然从体内生出了莫大的无力与疲累。
情感分离、情感迟钝,主要体现在无法共情,时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和他人的互动只是义务等……
季川低着头,耳边回荡着医生告诉他的病情解释。
但事情总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沈清梨根本就体会不到他人的传达给她的感情,又怎么去接纳一个人呢?
脑海中缓缓浮现一层金光,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
湛蓝的天与金黄的银杏树林相接,边际是树叶分割的不规则锯齿边缘。
季川觉得这副景象很美,正想举起相机拍摄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这分割线中钻了出来。
少女立在树梢之上,手里还抓着一只松鼠,眼里迸发出的是比太阳还要炽烈的光。
他不由自主的按下了快门,也自此在心中留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少女飞扬的神情与面前冷漠的沈清梨重叠,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宛如两个人。
季川瞳孔针刺般一缩,从回忆中惊醒。
像是梦境破碎的冲击,他猛地倒退了一步。
沈清梨看着倏然大变的男人,现在的季川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易碎感。
好像一颗琉璃珠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岌岌可危。
——可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沈清梨拉过他垂在身侧的手,将盒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季先生,再见。”
第三十一章
沈清梨说完,便大步的走了,连头都没回。
季,先,生。
多么生疏的三个字,像柄利刃直直划破了季川的心脏。
他望着掌心的盒子,突然笑了,勾起的弧度带着撕心裂肺的惨然。
什么情感麻木,什么不知喜恶。
他分明能够感受到沈清梨在怒意,分明在厌恶他,分明是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多么丰满的情绪啊,只通过了简短的三个字,就如数的传达到了他的心里。
——而这些,陆淮洲都没有。
季川眼眶逐渐泛红,厨房后院的画面历历在目。
沈清梨即使说着讥讽的话,都像是三分留情三分不由己四分伤感。
所以自始至终,他就是比不过陆淮洲。
空无一人的街道,寂寥的晚风偶尔吹拂着。
绒盒因为掌心过力的挤压而发出痛苦的咯吱声。
季川忽然觉得这十年的坚持像个自顾自的笑话,像个什么偶像剧的深情男二,默默守护默默奉献,最终一无所有,沦为游移在主角身边的挑梁小丑。
他将绒盒的项链拿了出来,上面的吊坠是五片银杏叶拢着一颗松果。
设计很突兀,却是季川花了整整半个月想出来的。
可是沈清梨一眼都没有看。
季川定定的望了它一眼,忽然抬手一掷,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过,接着消失不见。
另一边,沈清梨回到车里,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她发誓,这是她度过的最差的一次中秋节。
十年前的爱意说实话确实模糊了,说着还爱,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爱而不得的执念呢?
十年的光阴错过,谁也不能跟时间和解,于是鼓着气作对定要看看对错,却永远看不到答案。
与沈清梨,与陆淮洲,与季媛,与季川。
“喂,小本?”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女孩的声音含糊着,像是睡着被吵醒:“怎么了晚晚?”
沈清梨:“帮我找一个国内离帝都远一点的工作,越快越好。”
“可是医生说你现在继续工作的话,病情就会恶化。”小本语气严肃。
沈清梨语气有些不耐:“我再不离开这里,我病情马上就能恶化。”
小本:“……好吧。”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陆淮洲从后院出来时,季川和沈清梨已经不在了。
客厅里,陆父陆母准备回房休息,季媛和白盛萱分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各怀心思。
季媛见到陆淮洲来,神色顿时又惊惶又不安,却只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陆淮洲走进客厅,正好看见陆父陆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我有两件事情要宣布。”
突然的话让客厅中的人不由的看了过来。
陆夫人不解:“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我不会跟季媛结婚。”陆淮洲淡淡的说,“这是第一件事。”
“胡闹!”陆教授当即喝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
陆淮洲面不改色,就连语调也没有起伏:“不是玩笑。”
——陆父陆母同时也意识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夫人望向季媛,后者眼眶泛红。
“阿淮……”
“第二件事。”季媛颤声开口的话语,却被陆淮洲无视,“我一周后,会跟着研究院的特派小组去西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归期未定。”
第三十二章
闻言,客厅静默了一瞬。
就连季媛也怔住了。
“这么突然?”陆夫人脱口道,接着才掩下伤神,“注意安全。”
陆淮洲的工作性质特殊,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拦。
一夜之间两件大事压在两位老人身上,心情沉重的他们没心思再讨论前一个话题。
目送二人进房间后,陆淮洲才将视线转到一直沉默的季媛身上,白盛萱不知去了哪。
他的目光仅仅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抬脚准备上楼。
这时,季媛的声音响了起来:“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还只有20岁。”
陆淮洲顿住了脚步,没有转头。
“你就站在领奖台上,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像月亮一般熠熠生辉。”季媛神情带着迷惘的向往,“后来我因为来不及交论文报告,躲在阶梯教室里哭,是你帮的我解决的论文。”
“除夕夜在街巷,也是你帮我赶跑了小混混,还送我回家。”
季媛始终记得,那天大雪模糊的夜,月沐寒酥,陆淮洲水墨般的眉眼。
人人都说陆淮洲不好相处,性格古怪。
可季媛却觉得在没有比陆淮洲温柔的人了,他的温柔是浸在骨子里的。
虽然看不见,却能从动作与举止中透露出来。
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在陆淮洲面前,第一次懂得什么叫羞涩,什么叫暗恋于心不与口。
可分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却被沈清梨抢走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要回了我应得的!”季媛攥着手,眼眶湿润。
她盯着隐在暗处的男人的侧脸,眼底全是不甘。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陆淮洲的嗓音冷冽,“以后,就不要来了。”
下一秒,季媛却等来这一句,宛若最终审判的话语。
说完,陆淮洲无所留恋的上了楼。
琉璃灯投下的灯光暖黄温馨,季媛孤身坐在其中,却突兀的凄凉。
陆淮洲回房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是白盛萱。
“萱姐。”陆淮洲面色有些疲累,“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白盛萱摇了摇头,她站在门口,目光柔和:“你还好吗?”
陆淮洲没有说话。
——哪能说好呢?好好一个团圆夜,结果却能称得上不欢而散。
大概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中秋夜了。
白盛萱也明白他现在的低落,叹道:“我只希望你做的每个选择,都值得你往后说无悔。”
陆淮洲眼神一黯,一种落寞的情绪从他体内溢出。
他现在已经有后悔的事了,白盛萱读懂了空气中的苦涩。
可是陆淮洲就是这样,宁愿憋着,也不愿说出来。
白盛萱不知其中原因,只好转了话题:“西北路遥,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又嘱咐了些话,接着道了晚安便走了。
送走白盛萱,陆淮洲坐回了桌边。
窗沿上,风暴瓶正在因为寒冷而缓慢的结晶。
陆淮洲忽然把它握在了手心,用掌心的温度强硬的使晶体重新化成液体。
看着平缓流动的风暴瓶,陆淮洲才满意的放下了它。
第二天。
D&F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季川抬眼看去。
只见季媛挥开了阻拦在前的秘书,径直走了进来。
“我在工作。”他复又低下头去,声音没有起伏。
季媛无视了他的话,走上前,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与抬眸的季川四目相对。
“现在该怎么办?我的哥哥。”
第三十三章
几天后。
西部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陆淮洲手里掂量着一沓文件,上面写着风能转化实验的各项指标,还有各小组的日程计划。
他一页页翻着,眉头始终没有拧开过。
敲门声响起,盛谨言走了进来。
“陆院,这是西北那边传来的各项机器运作的日常变量。”
陆淮洲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
盛谨言随手将文件往桌边那堆层层叠叠的文件上一放,却发现在其中压着一本格格不入的写真。
他好奇的拿了起来翻了两页。
“陆院,你这本写真集放了快半个月了,也没听说你对摄影有兴趣啊。”
“别碰。”
陆淮洲眼没有从文件上挪开,直接伸手将他手里的写真拿了过来。
盛谨言也没有在意,转而兴趣高昂的说:“正好我们这次去西北也会有摄影师跟拍,好像是因为挺看重这次工程的,像做一期新能源的专刊……”
“说完了没有?”男人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提高风动轮毂高度的实验理论做完了?单机扇片加大化的数据出来了?西北的风电变频计算好了?”
听着陆淮洲连番的发问,盛谨言的脸色急速变苦,悻悻的退出了房间。
他怎么就忘了,陆淮洲才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他是科学怪人。
盛谨言在心里为自己唉声叹气,与迎面走来的青年碰上,正是上次随行去内蒙的的青年之一。
李亚程看着他的苦瓜脸,乐了:“你这是又讨了院长骂了?”
“……”
盛谨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陆院什么时候说过人话。”
“那得分人。”李亚程神神秘秘的说,“我上次在内蒙碰见了陆院未婚妻了,陆院对她的态度可就不一般。”
“不可能。”盛谨言板着脸,“我相信陆院即使是在殿堂宣誓上,神父问他愿不愿意时,他都能就太阳光折射的角度,及一切未知定律的假设综合阐述“愿不愿意”的实际意义,并且最后说‘我不确定’。”
李亚程:“……你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盛谨言摆了摆手:“后天就去西北了,哪还有时间休息。”
说罢,两人便分别,各忙各的去了。
两天后。
帝都机场。
沈清梨和小本一人一个行李箱站在值机岛等着。
“西北够远了吧。”小本翻看着手里的合同,嘴里数落着,“没事瞎折腾自己做什么。”
沈清梨:“……你好啰嗦。”
好意没有被心领,小本翻了一个白眼,把合同拍到她的怀里。
“这可是国家级的单子,你多看看。”
签订合同的时候,沈清梨就已经看过了。
这属于国家工程,不能跟拍设计研究,只需要拍拍工作人员们的日常即可。
且项目归期未定,很适合她现在想要急迫离开的心思。
沈清梨眼神又开始恍惚起来,季媛,季川,陆淮洲三个人的脸轮流在她眼前晃着。
这个帝都,融汇了太多让她心神不宁的因素。
她将目光放到不停滚动的广播屏幕上,犹豫道:“要不,这次我们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工作结束就去国外,离这个地方远远地。
忽然,一道声音劈头砸了下来:“你想要去哪?”
沈清梨眼神还没聚焦,迷惘的循声望去,直直撞进了陆淮洲漆黑的眸子。
第三十四章
偌大的机场,陆淮洲只是微微一扫,便定在了那道熟悉的背影上。
还未走近,就听见那人说“不回来了。”
心中登时既紧张又委屈,他上前一步。
“你一走就是五年,沈清梨,究竟有几个五年能让我们用来分别?”
沈清梨张了张嘴,如鲠在喉。
这时,杨利举着帝都西部研究院的旗子走了过来。
见到沈清梨后,热情洋溢的像陆淮洲介绍。
“阿淮啊,这位就是上面特邀跟拍的摄影师,温小姐。”
话落,二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老先生只当两人相互都忘记了,提醒道:“你们见过的呀,上次展厅的时候你俩还相谈盛欢呢。”
相谈盛欢?
沈清梨宕机的脑子,抽空品了品这四个字。
她跟陆淮洲每次见面的交谈,哪一句都跟这个成语搭不上边。
杨利见二人还没有说话,继续提示着:“最后阿淮还拉着你出了门……”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随后跟来的组员们,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沈清梨只好出声打断了老先生的话。
见众人已经围了过来,老先生又扬声道:“诸位,这位便是此次随行的跟拍老师,沈清梨温老师,大家要多多关照啊。”
沈清梨朝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刚好广播响起登机的消息,杨利也不多说,领着队伍开始值机。
陆淮洲似乎是现在才缓过神来,看着那个排队值机的熟悉身影,低头弯了嘴角。
虽然是国家工程,但出行一切从简,大家都是坐的经济舱。
沈清梨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放在了窗外。
忽然,一杯温水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侧头,是陆淮洲。
“马上要起飞了,喝点吧。”
沈清梨起飞前有强烈的失重不适,只有坐在窗边,喝杯温水才能缓和。
这个习惯,还是陆淮洲教他,一用就用了十年。
但是她没有接,反而看向了对面靠窗位置上的小本。
混血小姑娘满脸放光:“院长同意跟我换靠窗的位置,院长你真好!”
陆淮洲目光温和:“没关系。”
沈清梨:“……”
她的好助理,不仅给她安排了和说好永不再见的前男友相处长达好几月的工作,现在还为了一个位置把她卖了。
飞机开始滑行,陆淮洲依旧举着杯。
沈清梨无法只好喝下,陆淮洲自然的接过空了的水杯,顺手还递了一张纸。
这一套动作熟练得让沈清梨十分别扭。
就仿若,时间倒流回了十年前,他们什么事都还没发生过多的时候。
所幸,飞机升空后,陆淮洲就再没多余的动作。
他接着拿出了一叠资料,眉头紧蹙,仔细阅读着。
阳光打在他利落的短发上,整个人干净清爽又成熟。
沈清梨转开了余光,重新看向窗外。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这个工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明明是为了离开他们而找的工作,却阴差阳错进了陆淮洲的组。
沈清梨脑子有点疼,她该怎么才能在这几个月里,避开陆淮洲呢?
肩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如其来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三十五章
沈清梨讶异转头,陆淮洲的头埋在她的肩窝。
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沈清梨伸出了手,想要推开他的脑袋。
可是手在空中,她余光看见了他额心未展的眉,还有眼睑下的青黑。
即使是睡着,他依旧牢牢的握着文件,睡得不太安稳。
她的手蜷了蜷,却是接下了他快掉的资料,放在了小托板上。
然后把窗帘拉了下来,暗黑笼罩的瞬间,肩膀处传来一声轻叹。
至此,沈清梨便不再动弹。
陆淮洲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好在准备下降环行,一丝阳光打在眼上。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充足的睡眠使大脑有些晕眩。
一股氲汽扑面而来,让他清醒不少,——是空姐递来了一杯温水。
她笑得得体,解释道:“是您身边的小姐为您点的。”
陆淮洲接过的手一顿,才仰头喝下。
温烫的水顺着食管流向四肢百脉,抚平了他多日来的燥郁与疲惫。
他的怀里是整理好的文件,不用想也知道着沈清梨弄的。
目光微微一错,却见身边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洲将资料收进包里,一闪而过的缝隙中,隐约能看见一本《心理学健康》。
飞机落地,沈清梨走在众人之后,她一把掐住兴冲冲的小本:“你要是再敢把我丢下,我就取消你的奖金。”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小本只好屈辱的点头答应了。
下了飞机之后,众人还需要转大巴,行驶四个小时才能到发电站实验基地。
一上车,陆淮洲没有凑到她的身边。
他坐到了最前面,和杨利等一众骨干商讨正事。
沈清梨坐在车厢中部,摇摇晃晃中,有些晕车。
这时,从后座递来了一支口香糖:“嚼一嚼,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沈清梨转头看去,和一张娃娃脸对上了视线。
这张脸看着眼熟,沈清梨记了起来,是上次在内蒙见过的青年之一。
“谢谢。”她抽了一支。
“我叫李亚程。”他自我介绍,“这趟旅途辛苦您了。”
“工作而已,谈不上辛苦。”沈清梨客气的回道。
忽然,从他身旁又探出了个脑袋,盛谨言趴在椅背上:“您的写真集我看过,非常有特色。”
“谢谢。”沈清梨微微弯了一下眼睛,表示感谢。
陆淮洲从从图纸中抬起头,长时间的看图使他都写疲累。
他下意识的寻找着沈清梨的身影,只一瞥,就看见了被围着的人。
似乎她天生就有着吸引人的特质,这一点和陆淮洲截然相反。
陆淮洲的脸虽然优异,但因为长年含着霜,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而沈清梨则像个太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即使是现在生病了,也依旧温暖。
“你们在聊什么?”
热闹的交谈声中,蓦然插进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众人见到自家院长,纷纷情不自禁的缩回了位置上,端坐好不再言语。
陆淮洲:……他是什么怪兽吗?
无法加入聊天的他,只好朝沈清梨道:“杨老师请你过去。”
沈清梨点点头,想是去拍照。
于是她拿好相机,起身走出座椅。
忽然,车身猛地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倾。
沈清梨毫无防备,只能认命闭眼,等待撞上坚硬的车身。
但是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她被人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沈清梨缓缓睁开眼,与陆淮洲四目相对。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三十六章
众人从猛烈的波动中重新稳住了身子。
小本连忙去找沈清梨的身影,却在走道中看见了相拥跌倒的两人。
沈清梨倒在陆淮洲身上,所有的冲击,都被陆淮洲用背部承受。
这下整个车厢的人都乱了,纷纷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抬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着。
沈清梨始终被陆淮洲压在怀里,吵闹不堪的声音让她头大。
她不显露的情绪被陆淮洲感受到,他眉头只微蹙一下,簇拥的人群便又立即散开。
像是什么神秘的魔法。
但沈清梨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小本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闻言,沈清梨才慌忙的从陆淮洲怀里退出来。
她站稳,冷静又克制的对陆淮洲道:“谢谢。”
“不客气。”陆淮洲摇了摇头,接着回到了前排。
沈清梨手抓着座椅靠背,看着他镇定自若的和他人开始继续研究图纸。
耳边回荡着那句“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心里说不上来的酥麻。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来得遥远模糊,像被猫咪轻轻挠了一下。
“晚晚。”衣角传来扯动,小本望着她,“你还不过去吗?”
这种行为,对她而言还没有扇两耳光来得激烈。
她像只木偶,不知荣辱,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她都能坦然接受。
季川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蓦然从体内生出了莫大的无力与疲累。
情感分离、情感迟钝,主要体现在无法共情,时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和他人的互动只是义务等……
季川低着头,耳边回荡着医生告诉他的病情解释。
但事情总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沈清梨根本就体会不到他人的传达给她的感情,又怎么去接纳一个人呢?
脑海中缓缓浮现一层金光,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
湛蓝的天与金黄的银杏树林相接,边际是树叶分割的不规则锯齿边缘。
季川觉得这副景象很美,正想举起相机拍摄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从这分割线中钻了出来。
少女立在树梢之上,手里还抓着一只松鼠,眼里迸发出的是比太阳还要炽烈的光。
他不由自主的按下了快门,也自此在心中留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少女飞扬的神情与面前冷漠的沈清梨重叠,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宛如两个人。
季川瞳孔针刺般一缩,从回忆中惊醒。
像是梦境破碎的冲击,他猛地倒退了一步。
沈清梨看着倏然大变的男人,现在的季川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易碎感。
好像一颗琉璃珠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岌岌可危。
——可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沈清梨拉过他垂在身侧的手,将盒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季先生,再见。”
第三十一章
沈清梨说完,便大步的走了,连头都没回。
季,先,生。
多么生疏的三个字,像柄利刃直直划破了季川的心脏。
他望着掌心的盒子,突然笑了,勾起的弧度带着撕心裂肺的惨然。
什么情感麻木,什么不知喜恶。
他分明能够感受到沈清梨在怒意,分明在厌恶他,分明是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多么丰满的情绪啊,只通过了简短的三个字,就如数的传达到了他的心里。
——而这些,陆淮洲都没有。
季川眼眶逐渐泛红,厨房后院的画面历历在目。
沈清梨即使说着讥讽的话,都像是三分留情三分不由己四分伤感。
所以自始至终,他就是比不过陆淮洲。
空无一人的街道,寂寥的晚风偶尔吹拂着。
绒盒因为掌心过力的挤压而发出痛苦的咯吱声。
季川忽然觉得这十年的坚持像个自顾自的笑话,像个什么偶像剧的深情男二,默默守护默默奉献,最终一无所有,沦为游移在主角身边的挑梁小丑。
他将绒盒的项链拿了出来,上面的吊坠是五片银杏叶拢着一颗松果。
设计很突兀,却是季川花了整整半个月想出来的。
可是沈清梨一眼都没有看。
季川定定的望了它一眼,忽然抬手一掷,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过,接着消失不见。
另一边,沈清梨回到车里,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她发誓,这是她度过的最差的一次中秋节。
十年前的爱意说实话确实模糊了,说着还爱,但是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爱而不得的执念呢?
十年的光阴错过,谁也不能跟时间和解,于是鼓着气作对定要看看对错,却永远看不到答案。
与沈清梨,与陆淮洲,与季媛,与季川。
“喂,小本?”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女孩的声音含糊着,像是睡着被吵醒:“怎么了晚晚?”
沈清梨:“帮我找一个国内离帝都远一点的工作,越快越好。”
“可是医生说你现在继续工作的话,病情就会恶化。”小本语气严肃。
沈清梨语气有些不耐:“我再不离开这里,我病情马上就能恶化。”
小本:“……好吧。”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陆淮洲从后院出来时,季川和沈清梨已经不在了。
客厅里,陆父陆母准备回房休息,季媛和白盛萱分坐在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各怀心思。
季媛见到陆淮洲来,神色顿时又惊惶又不安,却只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陆淮洲走进客厅,正好看见陆父陆母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我有两件事情要宣布。”
突然的话让客厅中的人不由的看了过来。
陆夫人不解:“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
“我不会跟季媛结婚。”陆淮洲淡淡的说,“这是第一件事。”
“胡闹!”陆教授当即喝了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
陆淮洲面不改色,就连语调也没有起伏:“不是玩笑。”
——陆父陆母同时也意识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夫人望向季媛,后者眼眶泛红。
“阿淮……”
“第二件事。”季媛颤声开口的话语,却被陆淮洲无视,“我一周后,会跟着研究院的特派小组去西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归期未定。”
第三十二章
闻言,客厅静默了一瞬。
就连季媛也怔住了。
“这么突然?”陆夫人脱口道,接着才掩下伤神,“注意安全。”
陆淮洲的工作性质特殊,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拦。
一夜之间两件大事压在两位老人身上,心情沉重的他们没心思再讨论前一个话题。
目送二人进房间后,陆淮洲才将视线转到一直沉默的季媛身上,白盛萱不知去了哪。
他的目光仅仅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抬脚准备上楼。
这时,季媛的声音响了起来:“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还只有20岁。”
陆淮洲顿住了脚步,没有转头。
“你就站在领奖台上,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像月亮一般熠熠生辉。”季媛神情带着迷惘的向往,“后来我因为来不及交论文报告,躲在阶梯教室里哭,是你帮的我解决的论文。”
“除夕夜在街巷,也是你帮我赶跑了小混混,还送我回家。”
季媛始终记得,那天大雪模糊的夜,月沐寒酥,陆淮洲水墨般的眉眼。
人人都说陆淮洲不好相处,性格古怪。
可季媛却觉得在没有比陆淮洲温柔的人了,他的温柔是浸在骨子里的。
虽然看不见,却能从动作与举止中透露出来。
她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在陆淮洲面前,第一次懂得什么叫羞涩,什么叫暗恋于心不与口。
可分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却被沈清梨抢走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要回了我应得的!”季媛攥着手,眼眶湿润。
她盯着隐在暗处的男人的侧脸,眼底全是不甘。
“夜深了,你该回去了。”陆淮洲的嗓音冷冽,“以后,就不要来了。”
下一秒,季媛却等来这一句,宛若最终审判的话语。
说完,陆淮洲无所留恋的上了楼。
琉璃灯投下的灯光暖黄温馨,季媛孤身坐在其中,却突兀的凄凉。
陆淮洲回房没多久,房门便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是白盛萱。
“萱姐。”陆淮洲面色有些疲累,“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白盛萱摇了摇头,她站在门口,目光柔和:“你还好吗?”
陆淮洲没有说话。
——哪能说好呢?好好一个团圆夜,结果却能称得上不欢而散。
大概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中秋夜了。
白盛萱也明白他现在的低落,叹道:“我只希望你做的每个选择,都值得你往后说无悔。”
陆淮洲眼神一黯,一种落寞的情绪从他体内溢出。
他现在已经有后悔的事了,白盛萱读懂了空气中的苦涩。
可是陆淮洲就是这样,宁愿憋着,也不愿说出来。
白盛萱不知其中原因,只好转了话题:“西北路遥,你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又嘱咐了些话,接着道了晚安便走了。
送走白盛萱,陆淮洲坐回了桌边。
窗沿上,风暴瓶正在因为寒冷而缓慢的结晶。
陆淮洲忽然把它握在了手心,用掌心的温度强硬的使晶体重新化成液体。
看着平缓流动的风暴瓶,陆淮洲才满意的放下了它。
第二天。
D&F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季川抬眼看去。
只见季媛挥开了阻拦在前的秘书,径直走了进来。
“我在工作。”他复又低下头去,声音没有起伏。
季媛无视了他的话,走上前,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与抬眸的季川四目相对。
“现在该怎么办?我的哥哥。”
第三十三章
几天后。
西部研究院,院长办公室。
陆淮洲手里掂量着一沓文件,上面写着风能转化实验的各项指标,还有各小组的日程计划。
他一页页翻着,眉头始终没有拧开过。
敲门声响起,盛谨言走了进来。
“陆院,这是西北那边传来的各项机器运作的日常变量。”
陆淮洲点了点头,示意他放下。
盛谨言随手将文件往桌边那堆层层叠叠的文件上一放,却发现在其中压着一本格格不入的写真。
他好奇的拿了起来翻了两页。
“陆院,你这本写真集放了快半个月了,也没听说你对摄影有兴趣啊。”
“别碰。”
陆淮洲眼没有从文件上挪开,直接伸手将他手里的写真拿了过来。
盛谨言也没有在意,转而兴趣高昂的说:“正好我们这次去西北也会有摄影师跟拍,好像是因为挺看重这次工程的,像做一期新能源的专刊……”
“说完了没有?”男人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的话。
“提高风动轮毂高度的实验理论做完了?单机扇片加大化的数据出来了?西北的风电变频计算好了?”
听着陆淮洲连番的发问,盛谨言的脸色急速变苦,悻悻的退出了房间。
他怎么就忘了,陆淮洲才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他是科学怪人。
盛谨言在心里为自己唉声叹气,与迎面走来的青年碰上,正是上次随行去内蒙的的青年之一。
李亚程看着他的苦瓜脸,乐了:“你这是又讨了院长骂了?”
“……”
盛谨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陆院什么时候说过人话。”
“那得分人。”李亚程神神秘秘的说,“我上次在内蒙碰见了陆院未婚妻了,陆院对她的态度可就不一般。”
“不可能。”盛谨言板着脸,“我相信陆院即使是在殿堂宣誓上,神父问他愿不愿意时,他都能就太阳光折射的角度,及一切未知定律的假设综合阐述“愿不愿意”的实际意义,并且最后说‘我不确定’。”
李亚程:“……你要不还是休息一下?”
盛谨言摆了摆手:“后天就去西北了,哪还有时间休息。”
说罢,两人便分别,各忙各的去了。
两天后。
帝都机场。
沈清梨和小本一人一个行李箱站在值机岛等着。
“西北够远了吧。”小本翻看着手里的合同,嘴里数落着,“没事瞎折腾自己做什么。”
沈清梨:“……你好啰嗦。”
好意没有被心领,小本翻了一个白眼,把合同拍到她的怀里。
“这可是国家级的单子,你多看看。”
签订合同的时候,沈清梨就已经看过了。
这属于国家工程,不能跟拍设计研究,只需要拍拍工作人员们的日常即可。
且项目归期未定,很适合她现在想要急迫离开的心思。
沈清梨眼神又开始恍惚起来,季媛,季川,陆淮洲三个人的脸轮流在她眼前晃着。
这个帝都,融汇了太多让她心神不宁的因素。
她将目光放到不停滚动的广播屏幕上,犹豫道:“要不,这次我们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工作结束就去国外,离这个地方远远地。
忽然,一道声音劈头砸了下来:“你想要去哪?”
沈清梨眼神还没聚焦,迷惘的循声望去,直直撞进了陆淮洲漆黑的眸子。
第三十四章
偌大的机场,陆淮洲只是微微一扫,便定在了那道熟悉的背影上。
还未走近,就听见那人说“不回来了。”
心中登时既紧张又委屈,他上前一步。
“你一走就是五年,沈清梨,究竟有几个五年能让我们用来分别?”
沈清梨张了张嘴,如鲠在喉。
这时,杨利举着帝都西部研究院的旗子走了过来。
见到沈清梨后,热情洋溢的像陆淮洲介绍。
“阿淮啊,这位就是上面特邀跟拍的摄影师,温小姐。”
话落,二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
老先生只当两人相互都忘记了,提醒道:“你们见过的呀,上次展厅的时候你俩还相谈盛欢呢。”
相谈盛欢?
沈清梨宕机的脑子,抽空品了品这四个字。
她跟陆淮洲每次见面的交谈,哪一句都跟这个成语搭不上边。
杨利见二人还没有说话,继续提示着:“最后阿淮还拉着你出了门……”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随后跟来的组员们,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沈清梨只好出声打断了老先生的话。
见众人已经围了过来,老先生又扬声道:“诸位,这位便是此次随行的跟拍老师,沈清梨温老师,大家要多多关照啊。”
沈清梨朝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刚好广播响起登机的消息,杨利也不多说,领着队伍开始值机。
陆淮洲似乎是现在才缓过神来,看着那个排队值机的熟悉身影,低头弯了嘴角。
虽然是国家工程,但出行一切从简,大家都是坐的经济舱。
沈清梨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放在了窗外。
忽然,一杯温水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侧头,是陆淮洲。
“马上要起飞了,喝点吧。”
沈清梨起飞前有强烈的失重不适,只有坐在窗边,喝杯温水才能缓和。
这个习惯,还是陆淮洲教他,一用就用了十年。
但是她没有接,反而看向了对面靠窗位置上的小本。
混血小姑娘满脸放光:“院长同意跟我换靠窗的位置,院长你真好!”
陆淮洲目光温和:“没关系。”
沈清梨:“……”
她的好助理,不仅给她安排了和说好永不再见的前男友相处长达好几月的工作,现在还为了一个位置把她卖了。
飞机开始滑行,陆淮洲依旧举着杯。
沈清梨无法只好喝下,陆淮洲自然的接过空了的水杯,顺手还递了一张纸。
这一套动作熟练得让沈清梨十分别扭。
就仿若,时间倒流回了十年前,他们什么事都还没发生过多的时候。
所幸,飞机升空后,陆淮洲就再没多余的动作。
他接着拿出了一叠资料,眉头紧蹙,仔细阅读着。
阳光打在他利落的短发上,整个人干净清爽又成熟。
沈清梨转开了余光,重新看向窗外。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这个工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明明是为了离开他们而找的工作,却阴差阳错进了陆淮洲的组。
沈清梨脑子有点疼,她该怎么才能在这几个月里,避开陆淮洲呢?
肩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突如其来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第三十五章
沈清梨讶异转头,陆淮洲的头埋在她的肩窝。
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沈清梨伸出了手,想要推开他的脑袋。
可是手在空中,她余光看见了他额心未展的眉,还有眼睑下的青黑。
即使是睡着,他依旧牢牢的握着文件,睡得不太安稳。
她的手蜷了蜷,却是接下了他快掉的资料,放在了小托板上。
然后把窗帘拉了下来,暗黑笼罩的瞬间,肩膀处传来一声轻叹。
至此,沈清梨便不再动弹。
陆淮洲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好在准备下降环行,一丝阳光打在眼上。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充足的睡眠使大脑有些晕眩。
一股氲汽扑面而来,让他清醒不少,——是空姐递来了一杯温水。
她笑得得体,解释道:“是您身边的小姐为您点的。”
陆淮洲接过的手一顿,才仰头喝下。
温烫的水顺着食管流向四肢百脉,抚平了他多日来的燥郁与疲惫。
他的怀里是整理好的文件,不用想也知道着沈清梨弄的。
目光微微一错,却见身边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淮洲将资料收进包里,一闪而过的缝隙中,隐约能看见一本《心理学健康》。
飞机落地,沈清梨走在众人之后,她一把掐住兴冲冲的小本:“你要是再敢把我丢下,我就取消你的奖金。”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小本只好屈辱的点头答应了。
下了飞机之后,众人还需要转大巴,行驶四个小时才能到发电站实验基地。
一上车,陆淮洲没有凑到她的身边。
他坐到了最前面,和杨利等一众骨干商讨正事。
沈清梨坐在车厢中部,摇摇晃晃中,有些晕车。
这时,从后座递来了一支口香糖:“嚼一嚼,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沈清梨转头看去,和一张娃娃脸对上了视线。
这张脸看着眼熟,沈清梨记了起来,是上次在内蒙见过的青年之一。
“谢谢。”她抽了一支。
“我叫李亚程。”他自我介绍,“这趟旅途辛苦您了。”
“工作而已,谈不上辛苦。”沈清梨客气的回道。
忽然,从他身旁又探出了个脑袋,盛谨言趴在椅背上:“您的写真集我看过,非常有特色。”
“谢谢。”沈清梨微微弯了一下眼睛,表示感谢。
陆淮洲从从图纸中抬起头,长时间的看图使他都写疲累。
他下意识的寻找着沈清梨的身影,只一瞥,就看见了被围着的人。
似乎她天生就有着吸引人的特质,这一点和陆淮洲截然相反。
陆淮洲的脸虽然优异,但因为长年含着霜,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而沈清梨则像个太阳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即使是现在生病了,也依旧温暖。
“你们在聊什么?”
热闹的交谈声中,蓦然插进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众人见到自家院长,纷纷情不自禁的缩回了位置上,端坐好不再言语。
陆淮洲:……他是什么怪兽吗?
无法加入聊天的他,只好朝沈清梨道:“杨老师请你过去。”
沈清梨点点头,想是去拍照。
于是她拿好相机,起身走出座椅。
忽然,车身猛地一个剧烈的颠簸,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倾。
沈清梨毫无防备,只能认命闭眼,等待撞上坚硬的车身。
但是预料的疼痛没有来临,她被人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沈清梨缓缓睁开眼,与陆淮洲四目相对。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三十六章
众人从猛烈的波动中重新稳住了身子。
小本连忙去找沈清梨的身影,却在走道中看见了相拥跌倒的两人。
沈清梨倒在陆淮洲身上,所有的冲击,都被陆淮洲用背部承受。
这下整个车厢的人都乱了,纷纷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抬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着。
沈清梨始终被陆淮洲压在怀里,吵闹不堪的声音让她头大。
她不显露的情绪被陆淮洲感受到,他眉头只微蹙一下,簇拥的人群便又立即散开。
像是什么神秘的魔法。
但沈清梨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小本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们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闻言,沈清梨才慌忙的从陆淮洲怀里退出来。
她站稳,冷静又克制的对陆淮洲道:“谢谢。”
“不客气。”陆淮洲摇了摇头,接着回到了前排。
沈清梨手抓着座椅靠背,看着他镇定自若的和他人开始继续研究图纸。
耳边回荡着那句“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心里说不上来的酥麻。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来得遥远模糊,像被猫咪轻轻挠了一下。
“晚晚。”衣角传来扯动,小本望着她,“你还不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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