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妤傅北砚(黎妤傅北砚)免费阅读-(黎妤傅北砚)黎妤傅北砚小说全文阅读
名片一张一张哗啦啦地掉在地上,堆满了每一级台阶,就像落叶。
回到地面时甚至还没到中午 11 点,而那些人已经醉生梦死了好像好几个世纪。
黎妤知道做这些其实都没有用。
她能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用。可她还是拍了拍手,在终于脚踩环卫工人精心打扫的干净路面时,把掌心向上,摊开在阳光里。
抓不住光。可光落在她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里。她手心其实还多了条半截的线,小时候算命的人说这不吉利,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奶奶打了出去。
她给傅北砚打电话,没人接。
她没再打,也没发短信。手机上只有林卿远和吕秀乔在家庭群里尬聊的几句周末吃什么逛哪个公园的问题。她关了手机,放回兜里,甚至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准了台球厅门口小弟吃中午饭换班的间隙,翻窗户进了一层的老电影院。
翻进去之前,她甚至打碎了那一小块玻璃。
石头握在掌心那一瞬间,好像终于堵住了那不幸的半截手心线——
让它总算是迟来的圆满。
这回没有放映机,也没有本地联络人的一二三四五六个公章。
黎妤十分怀疑即使被当场抓包,她也不过就是被送到派出所教训教训。
最坏的结局,是被程军的小弟们教训一顿,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就这么坐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把脚放在前一排的靠背上,睡了个漫长的午觉。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然后她出了门逢人就问“你认不认识言妄”,而且专挑程军的小弟问,头发颜色染得杀马特的则格外优先询问。
问到第五个的时候,人家就满眼顾忌地望着她了。再问第六个,人家已经开始说“你找言哥什么事”了。
黎妤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迅速,她灵机一动就说我是她前任,人家“啊”了一声,满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
她想,傅北砚长得确实好看,可她也没差到哪去呀。
结果人家说:“没想到言哥这样的居然还能找着对象!”
她不服气:“言妄怎么了,他挺好的呀!”她脱口而出时差点叫了傅北砚的名字,感觉自己跟给傅北砚戴了顶绿帽子似的。
“没说他不好,这不就是,那事,膈应的嘛。”
言妄进过精神病院,两次。第一次是十三岁上初一时,这是大时山县城大马路上这个杀马特告诉她的。第二次则是上了帝都大学物理系之后,这是第九医院的入院记录里查出来的。
两次入院相隔九年,有可能是突发新病,也有可能是旧疾复发。但无论如何精神类疾病能够在九年的人生跨度里两次把人送进医院,可不简单。
而且最重要的是,黎妤在九院时并没有看到言妄得的是什么病。
【光明楼17】大时山。
九院病患数据电子化只做完了第一档案室的数据,就这,还花了足足三个月,用的还是最简陋的云下数据存储器。而第二档案室的数据,据季琦琦说,还没开始整呢。
第二档案室里纸版数据堆积如山海,想找到某一个病患谈何容易。
可第二档案室里的所有病患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重症。轻度和中度的抑郁症进不了第二档案室。酒依赖也进不了。甚至等闲吓不死人的人格障碍,全部都不会进入第二档案室。
剩下的足够言妄的档案被收进去的病,就是重度抑郁,或者精神分裂。
黎妤仿佛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正陷入多么大的存在主义危机,连呼吸到的被阳光晒热的空气都好像化成了毒气,一回身,她像躲太阳似的躲进了茗芳台球厅里。
地下一层,不再有阳光,空气也不再是毒气。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沉默地呆在这里。
在一片乌烟瘴气当中,黎妤终于安全了,可她不会打台球。 凑上来的老大哥怜悯地看着她,说你怎么穿这么个衣服就来了。她低头瞧着自己的白鞋牛仔裤白 T 恤,不知道哪里不对,就听大哥说,这烟灰都给你弄脏了。
好主意。黎妤买了包烟,拙劣地用打火机点起。点不着,那老大哥再次怜悯地靠近,先咳嗽了半天才最终好心地帮她把烟点起。
她吸一口,没过肺,吐出烟雾缭绕,感觉自己像台加湿器。
林·加湿器·染在她人工创造的如云深不知处一般的烟雾缭绕里,看见傅北砚缓缓走来。他穿微信头像上的绿色冲锋衣,脚蹬一双沾了泥的战术靴,腿上裹着工装裤,裤子的武装带上也挂着个打火机。
“我都不知道你抽烟。”黎妤张开嘴呼出一口气。
“走。”傅北砚上手就要拉她,被她扯回去。
“可是我想学打台球。”
傅北砚惊讶了一秒,大概是在思考怎么会有人从小到大都没学过打台球。然后他明白了她就是这种人。傅北砚笑了,那笑里有轻蔑有嘲讽但好像还有一丝丝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的叹息。
傅北砚留下教她打台球。起先只是站在台球桌边指手画脚,后来见她实在是打得太菜了,便忍不住也拿起了杆,跟她对打起来。
他们打九球,有个黑球只差最后一杆可黎妤死活都打不进。
傅北砚揭竿而起,怒而出手,响亮的咔啦一声,黑球落袋。黎妤给他鼓掌,说他打得挺牛逼。
傅北砚还不满意,他又把黑球从袋里捞出来,凭记忆摆回刚才的位置,让黎妤重新打。
黎妤:“?”
黎妤:我真的谢谢。这是在搞科研,非要这么精准才行?
她打了一次又一次,打到第五次时,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正当她调整姿势把身体从桌面上稍稍提起来一点,好恢复呼吸时,一个无声的影子盖了过来。
傅北砚从身后覆盖住她,两只手一只在桌面上高高架起,另一只手牢牢握住黎妤的手,通过她的手持杆。
傅北砚发力,黑球再次咔哒一声,华丽落袋。黎妤摊在桌面上,被傅北砚一伸手拉起,跌进他怀里。傅北砚刚才覆盖在她手上用来握球杆的那只手,现在空了出来,用来揽住她的腰。
紧紧的,像要把她变成一个影子。
台球厅里这样的暧昧与肢体交缠可并不少见,旁边那几个台球桌的老大哥们甚至觉得不好意思盯着他们看。傅北砚说听说你逢人就说你是我前任。
而黎妤只是反问她:“你说我是言妄的前任,你叫言妄么?”
傅北砚沉默了,手在她腰间凝滞着,像冻僵了。
没人再说任何一句话。沉默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台球厅,走出长长的、被夜间路灯所依稀照亮的通往地面的台阶。
黎妤甚至想,通往地狱的台阶也不过是如此了吧。
傅北砚一上到地面就兀自先走了,看他来得这么急,手上连个行李都没有,大概是有某个杀马特给他通风报信县城里有人在找他,就骑摩托车赶过来了吧。
果然,黎妤看见路口拐角处的榆钱树底下,斜靠着一辆亮绿色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一个头盔,也是花花绿绿的,上面写满街头涂鸦般的字母与数字,她一个图案也不认得。
她再次羡慕起了傅北砚。
“你带我走吧!”她朝他的背影吼,“去天文台也好,去大时山也好,去哪里都好。我不想读博了,不想工作了,每天给学生看病去精神病院送人我烦都烦死了。”
也哭过太多次了。别人很难想象她哭泣的样子可伤心时任何人可都是会掉眼泪的。
还有她本就是个性情温和、守规矩讲道理的人。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能理解。
怎么世界上有那么多苦难全部都选择性地落在了某一部分人的身上。为什么其他人都活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就好像不会生老病死的彼得潘一样。
其实她真的已经过得很幸福了,有工作有家人有前辈有朋友。
可她突然只想要傅北砚。
回到地面时甚至还没到中午 11 点,而那些人已经醉生梦死了好像好几个世纪。
黎妤知道做这些其实都没有用。
她能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用。可她还是拍了拍手,在终于脚踩环卫工人精心打扫的干净路面时,把掌心向上,摊开在阳光里。
抓不住光。可光落在她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里。她手心其实还多了条半截的线,小时候算命的人说这不吉利,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奶奶打了出去。
她给傅北砚打电话,没人接。
她没再打,也没发短信。手机上只有林卿远和吕秀乔在家庭群里尬聊的几句周末吃什么逛哪个公园的问题。她关了手机,放回兜里,甚至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准了台球厅门口小弟吃中午饭换班的间隙,翻窗户进了一层的老电影院。
翻进去之前,她甚至打碎了那一小块玻璃。
石头握在掌心那一瞬间,好像终于堵住了那不幸的半截手心线——
让它总算是迟来的圆满。
这回没有放映机,也没有本地联络人的一二三四五六个公章。
黎妤十分怀疑即使被当场抓包,她也不过就是被送到派出所教训教训。
最坏的结局,是被程军的小弟们教训一顿,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就这么坐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把脚放在前一排的靠背上,睡了个漫长的午觉。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然后她出了门逢人就问“你认不认识言妄”,而且专挑程军的小弟问,头发颜色染得杀马特的则格外优先询问。
问到第五个的时候,人家就满眼顾忌地望着她了。再问第六个,人家已经开始说“你找言哥什么事”了。
黎妤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迅速,她灵机一动就说我是她前任,人家“啊”了一声,满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
她想,傅北砚长得确实好看,可她也没差到哪去呀。
结果人家说:“没想到言哥这样的居然还能找着对象!”
她不服气:“言妄怎么了,他挺好的呀!”她脱口而出时差点叫了傅北砚的名字,感觉自己跟给傅北砚戴了顶绿帽子似的。
“没说他不好,这不就是,那事,膈应的嘛。”
言妄进过精神病院,两次。第一次是十三岁上初一时,这是大时山县城大马路上这个杀马特告诉她的。第二次则是上了帝都大学物理系之后,这是第九医院的入院记录里查出来的。
两次入院相隔九年,有可能是突发新病,也有可能是旧疾复发。但无论如何精神类疾病能够在九年的人生跨度里两次把人送进医院,可不简单。
而且最重要的是,黎妤在九院时并没有看到言妄得的是什么病。
【光明楼17】大时山。
九院病患数据电子化只做完了第一档案室的数据,就这,还花了足足三个月,用的还是最简陋的云下数据存储器。而第二档案室的数据,据季琦琦说,还没开始整呢。
第二档案室里纸版数据堆积如山海,想找到某一个病患谈何容易。
可第二档案室里的所有病患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重症。轻度和中度的抑郁症进不了第二档案室。酒依赖也进不了。甚至等闲吓不死人的人格障碍,全部都不会进入第二档案室。
剩下的足够言妄的档案被收进去的病,就是重度抑郁,或者精神分裂。
黎妤仿佛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正陷入多么大的存在主义危机,连呼吸到的被阳光晒热的空气都好像化成了毒气,一回身,她像躲太阳似的躲进了茗芳台球厅里。
地下一层,不再有阳光,空气也不再是毒气。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沉默地呆在这里。
在一片乌烟瘴气当中,黎妤终于安全了,可她不会打台球。 凑上来的老大哥怜悯地看着她,说你怎么穿这么个衣服就来了。她低头瞧着自己的白鞋牛仔裤白 T 恤,不知道哪里不对,就听大哥说,这烟灰都给你弄脏了。
好主意。黎妤买了包烟,拙劣地用打火机点起。点不着,那老大哥再次怜悯地靠近,先咳嗽了半天才最终好心地帮她把烟点起。
她吸一口,没过肺,吐出烟雾缭绕,感觉自己像台加湿器。
林·加湿器·染在她人工创造的如云深不知处一般的烟雾缭绕里,看见傅北砚缓缓走来。他穿微信头像上的绿色冲锋衣,脚蹬一双沾了泥的战术靴,腿上裹着工装裤,裤子的武装带上也挂着个打火机。
“我都不知道你抽烟。”黎妤张开嘴呼出一口气。
“走。”傅北砚上手就要拉她,被她扯回去。
“可是我想学打台球。”
傅北砚惊讶了一秒,大概是在思考怎么会有人从小到大都没学过打台球。然后他明白了她就是这种人。傅北砚笑了,那笑里有轻蔑有嘲讽但好像还有一丝丝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的叹息。
傅北砚留下教她打台球。起先只是站在台球桌边指手画脚,后来见她实在是打得太菜了,便忍不住也拿起了杆,跟她对打起来。
他们打九球,有个黑球只差最后一杆可黎妤死活都打不进。
傅北砚揭竿而起,怒而出手,响亮的咔啦一声,黑球落袋。黎妤给他鼓掌,说他打得挺牛逼。
傅北砚还不满意,他又把黑球从袋里捞出来,凭记忆摆回刚才的位置,让黎妤重新打。
黎妤:“?”
黎妤:我真的谢谢。这是在搞科研,非要这么精准才行?
她打了一次又一次,打到第五次时,整个人都快趴到桌子上了。正当她调整姿势把身体从桌面上稍稍提起来一点,好恢复呼吸时,一个无声的影子盖了过来。
傅北砚从身后覆盖住她,两只手一只在桌面上高高架起,另一只手牢牢握住黎妤的手,通过她的手持杆。
傅北砚发力,黑球再次咔哒一声,华丽落袋。黎妤摊在桌面上,被傅北砚一伸手拉起,跌进他怀里。傅北砚刚才覆盖在她手上用来握球杆的那只手,现在空了出来,用来揽住她的腰。
紧紧的,像要把她变成一个影子。
台球厅里这样的暧昧与肢体交缠可并不少见,旁边那几个台球桌的老大哥们甚至觉得不好意思盯着他们看。傅北砚说听说你逢人就说你是我前任。
而黎妤只是反问她:“你说我是言妄的前任,你叫言妄么?”
傅北砚沉默了,手在她腰间凝滞着,像冻僵了。
没人再说任何一句话。沉默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台球厅,走出长长的、被夜间路灯所依稀照亮的通往地面的台阶。
黎妤甚至想,通往地狱的台阶也不过是如此了吧。
傅北砚一上到地面就兀自先走了,看他来得这么急,手上连个行李都没有,大概是有某个杀马特给他通风报信县城里有人在找他,就骑摩托车赶过来了吧。
果然,黎妤看见路口拐角处的榆钱树底下,斜靠着一辆亮绿色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一个头盔,也是花花绿绿的,上面写满街头涂鸦般的字母与数字,她一个图案也不认得。
她再次羡慕起了傅北砚。
“你带我走吧!”她朝他的背影吼,“去天文台也好,去大时山也好,去哪里都好。我不想读博了,不想工作了,每天给学生看病去精神病院送人我烦都烦死了。”
也哭过太多次了。别人很难想象她哭泣的样子可伤心时任何人可都是会掉眼泪的。
还有她本就是个性情温和、守规矩讲道理的人。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能理解。
怎么世界上有那么多苦难全部都选择性地落在了某一部分人的身上。为什么其他人都活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就好像不会生老病死的彼得潘一样。
其实她真的已经过得很幸福了,有工作有家人有前辈有朋友。
可她突然只想要傅北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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