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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别打亦云哥哥!”
她身材瘦小,实实在在挨了几拳,疼得她额间冷汗直冒,也愣是没让开。
侍卫本来一惊,看清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皇上都不承认的小贱婢,也敢指使我们!”
苏晚闻言,将头垂得更低,更紧的护住了身下的许亦云。
其中一个侍卫见她这样,不由来了兴致。
“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你学着狗在这院子里爬两圈,今日我就放过他!”
已被打得意识半昏厥的许亦云听到这句,猛地清醒过来,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苏晚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苏晚看着人多势众的侍卫,眼中是满满的恐惧和仓皇。
她死死咬着唇,声音颤抖:“我爬。”
苏晚跪在地上,爬了一圈又一圈,院里的嘲笑声像针尖一般刺入她的耳中。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颤抖,却依旧一声不吭。
“许亦云,今日这贱婢替你受过,看她可怜,我们便放你一马,哈哈哈……”
看够了天子血脉的卑微模样,侍卫们放开被死死压在地下的许亦云,讥笑着一哄而散。
苏晚停下已经爬的麻木的手脚,好半天,走到愣愣半跪在地下的许亦云面前。
她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梨花酥摸出来递给他,甜甜的笑道:“亦云哥哥,这是梨花酥,你快尝尝,我护的很好,一块都没坏!”
许亦云死死捏着拳,盯着苏晚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笑脸,将那还带着她身体余温的梨花酥抢过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苏晚愣了愣,只听他冰冷而愤恨的声音:“他们让你跪你就跪吗?苏晚,你没有脸,没有尊严的吗?”
苏晚看着地上的梨花酥,眼圈慢慢泛了红,她喃喃道:“亦云哥哥,梨花酥在宫里很难吃到的……”
月光笼罩着许亦云的侧脸,像是镀上了一层寒光。
许亦云看着这样的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话:“滚!”
说完,他蹒跚着回了房,重重关上了门。
苏晚呆呆站在原地,眼里泛上一层荧光。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感觉夜晚的风,凉进了心里,冷的她浑身发颤。
这个梨花酥,是她帮管事嬷嬷洗了一个月恭桶,才换来的。
她一点都舍不得吃,全部都捧来送给他。
苏晚将地上碎掉的梨花酥捡起来,捧在手心,上面已经沾了泥灰。
见房间灯火灭了,苏晚似乎才回过神来,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芜院。
她边走边吃着已经碎掉的梨花酥,一口接一口,眼泪顺着脸颊一点点掉进月光里。
她细碎的声音埋进夜色里,没有人能听见:“亦云哥哥,没有人不想要尊严的。”
第二章 我不会娶你
冷宫内。
苏晚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老太监尖细的嗓子丝丝的刺入她的心。
“九公主苏晚,慧灵毓秀,特与许国五皇子许亦云赐婚,愿成佳偶,结两国秦晋之好。”
明明是赐婚,可苏晚却越听脸色越苍白。
她只是一个从未被承认的冷宫公主,怎能配得上天下最好的亦云哥哥。
这时,老太监轻蔑的扫视了一眼苏晚:“九公主,即日起便去尚礼阁学学规矩吧,好歹学个人样出来。”
苏晚咬着唇,双手颤抖的接过圣旨。
另一边,许亦云听完宣旨太监的话,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半晌,才起身接旨。
尚礼阁。
苏晚怯怯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如此宽敞明亮的地方,
其他的公主们个个锦衣玉饰,只有她一身灰扑扑的旧衣裳,连宫女都不如。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那些充斥着嘲讽,不屑的眼神她本来应该习惯,可不知为何今天却格外难受。
或许是因为,她本该和这些公主们一样尊贵。可实际上,她从出生那一刻就要学会拼命活下去。
她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只能用尽心力去听先生的话和书上的字对应。
下了课,苏晚有些别扭的抓着毛笔,歪歪曲曲的在宣纸上写下“亦云”这两个字。
刚写完,纸却被人突然抽走。
“亦云——”五公主苏璃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大声嗤笑起来,“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贱婢!和你那个爬床的贱婢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苏璃的话引来一阵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苏晚脸色一白,却不敢说出任何反驳的语言。
苏璃冷哼一声,三两下将纸张撕碎,洒进院里的池塘:“贱婢,你不是想要吗?那你下去捡啊!”
苏晚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满载她隐秘心事的纸张落入池塘。
就在这时,她的背后被狠狠一推!
落入水中那一刻,她只看到了苏璃厌恶嘲讽的眼神。
苏晚不会水,只能痛苦的扑腾挣扎。
岸上的人都在嬉笑谈论着她在水里扑腾的狼狈模样。
渐渐的,她再也挣扎不动,只能任凭水侵入她的口鼻,缓缓沉没。
苏晚绝望的闭上眼,这时,一道人影快速朝着她的方向游了过来,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从绝境中救出。
呼吸到新鲜空气,苏晚趴在岸边,不停的咳着水。
这时她才看清,救她的人,居然是许亦云!
苏晚看着许亦云,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眼里盛满了欢喜的光亮。
见到两人狼狈的样子,岸边的嘲讽声更是此起彼伏。
“这两只落水狗这样看着真配,难怪父皇要赐婚!”
“废物质子配贱婢,还真是天作之合!诶,你们说许亦云这算不算是入赘我们大苏啊?”
许亦云表情一沉,他看着苏晚不加掩饰的欢喜目光,厌恶的皱了皱眉:“别自作多情,我救你一命,只是为了还你上次的情,从此我们就两不相欠!”
苏晚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目光无措,喃喃道:“亦云哥哥,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不分这个。”
霎时间,周遭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苏晚对上许亦云那双像是淬满寒冰的眼眸,不由得心中一颤。
许亦云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娶你。”
话落,许亦云没再理她,转身离开。
苏晚心中揪紧了般的窒息,她想追上去,却一脚踩到光滑的石子摔倒在地,脚踝处传来一阵巨疼,怎么也站不起来。
许亦云听到了动静,但他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苏晚看着许亦云决绝的背影,心底一阵一阵的发疼。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眼泪只有埋进雨里,才能无声无息。
她撑起湿透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到冷宫。
推开殿门,她却瞬间惊慌失措,只见她的娘亲林氏倒在地上,嘴边呕出了一滩的猩红……
第三章 我们没什么关系
苏晚急忙上前扶起母亲,惊慌的问:“娘,你怎么了?”
林氏勉力睁开眼睛,看见了慌乱无措的女儿。
她强咽下口里的咸腥,挤出一个笑容:“晚儿别怕,娘没事。”
苏晚咬着牙,吃力的将林氏扶到床上躺下,她紧紧抓着林氏的手,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
苏晚颤抖着用袖子擦净林氏唇边的猩红:“娘,你等我,我去找嬷嬷要些药。”
林氏脸上满是疲惫,轻轻摇了摇头,不肯让她去。
她怎么能忍心女儿为了她再去自取其辱。
苏晚含着泪没有说话,等林氏闭上眼睛睡过去后,她才小心地替林氏掖好被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门。
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在这深宫红墙之中,像是一棵杂草,风一吹便能压倒她的脊梁。
苏晚敲开管事嬷嬷的房门,跪倒在她跟前。
她抓着嬷嬷的裤脚哀求:“嬷嬷,我求您了,我娘病的很严重,求您给她找个大夫吧,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管事嬷嬷却轻蔑冷笑一声,一脚踢开她:“这宫里一年到头要死多少人,你娘算个什么东西?死了不就死了,别来找我晦气!”
说完,门就被狠狠关上。
苏晚趴在地上,绝望像一张大网笼罩在她头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无底的深宫,除了母亲,她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
管事嬷嬷不理会她,这偌大的皇宫还有谁能帮她一把?
忽然,苏晚想到了那一纸婚约,亦云哥哥那么聪明,说不定能帮帮她……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顶着大雨,瘸着腿,一步一步往梧桐殿赶。
来到梧桐殿门口,苏晚的脚步却迟疑了,低头看了一眼往下渗水的衣裳,停在了走廊边上。
许亦云听见殿外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苏晚看见许亦云眉头微蹙了一下,她的心也刺痛了一下。
她抓着衣角,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听见许亦云语气凉薄的问:“你来做什么?”
苏晚死死地咬着唇,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低声问:“亦云哥哥,我娘病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许亦云的脸色霎时结冰,他冷嗤了一声:“我们没什么关系,你来求我做什么?”
闻言,苏晚脸上血色尽褪,整张脸瞬间煞白。
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苏晚心口发疼,颤抖着开口:“亦云哥哥,我好冷啊,你……可以抱抱我吗?”
她实在是太冷了,不是身体,而是心。
许亦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戾气:“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自重为何物!”
苏晚身子一僵,对上许亦云那双盛满了厌弃的眼眸,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温暖而已,这也算得她奢望过多了吗?
她倒退两步,像个逃兵一般狼狈地离开了梧桐宫。拖着疲惫的身体绝望的走在雨中,苏晚像只找不着路的灰白老鼠。
娘亲还在等着她,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脚步一顿,想起自己有一次生病,母亲去太医院外面捡了一些药渣回来,治好了自己……
像是抓住了仅有的希望,苏晚跌跌撞撞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太医院外的垃圾堆,苏晚终于找到了药渣,她如珠似宝一般全部揣进怀中。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居然胆敢在宫中盗药!”
苏晚慌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捡些不用的药渣。”
侍卫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将她交给了宫中管理刑罚的曹公公。
曹公公看见是她,冷哼一声:“果然是贱婢的种,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打二十板子,关几天再说。”
苏晚一听要被关起来,顿时就慌了。
“曹公公,我真是只是捡些药渣,我娘她病重,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苏晚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泣不成声的哀求,“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娘真的等不了的!”
很快,她的额头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染红了她的视线。
看到苏晚卑微哭求的样子,曹公公嗤笑一声,那双狭小的三角眼闪过一道兴味的光。
他抬脚踩在一旁的凳子上,指了指胯下,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
“让我放了你也可以,你从这里钻过去。”
第四章 人死如灯灭
刑室的烛火微微摇曳。
苏晚垂眸死死咬着唇,指甲将手心都抠出了血。
母亲还在等她回去,尊严是什么,她要不起,尊严是这吃人深宫里最奢侈的东西。
“……我钻。”
苏晚缓缓跪下,冷硬的地板让她浑身的血脉几乎都要凝滞。可她也只是垂着头,用尽了全身力气爬过了曹公公的胯下。
耳畔传来宦官们不加掩饰的嘲笑声,可她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宦官是这宫里身份最低贱的人,可她比这宫里最低贱的人,还低贱。
忽然,苏晚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曹公公又一只脚踩到她脸上,把她彻底踩到地里。
苏晚只能听到他阴狠得意的笑声:“小贱婢,看你可怜,放你一马!”
说罢,苏晚就被两个小太监拎了出去,扔在雨里。
她挣扎着站起身,额头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可她不管不顾,只揣着怀里的药一瘸一拐的朝冷宫走去。
宫墙之中,最藏不住的便是秘密。苏晚钻太监胯的事沸沸扬扬地被传开了。
书阁中。
皇子们故意走到许亦云身边,大声的冷嘲热讽。
“许亦云,听说你的未婚妻苏晚钻了太监胯,你哪天要不也试试?”
“哈哈哈!”
闻言,许亦云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出奇的并没有因为这些刻薄话生气,他想起苏晚那个雨夜狼狈模样。
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又可悲。
冷宫。
林氏身上盖着仅有的一床薄被,苏晚煎好药回来,就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冷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想哭,不想让母亲担心,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娘,我找到药了,你喝了药就会好的……”
苏晚将林氏抱进怀中,把那碗用药渣煎出来的药喂给她。
林氏艰难地咽下一口,可下一秒,药汤便和着一口鲜血吐出!
“娘,你不要吓我……”苏晚颤抖着伸出手,想擦去母亲嘴边的鲜血。
林氏却紧紧抓住苏晚的手,眼中恍惚中泛着泪光。
“晚儿……别哭……娘不怕死,死了反而解脱……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走了,娘的晚儿……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苏晚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于母亲而言,死亡的确是解脱。
母亲出身低微,被喝醉了的皇帝强行宠幸,又不被皇帝所喜,一生都葬在了这座凄寒刺骨的冷宫之中。
“好好……活下去……”林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这句话,眼睛不舍的闭上了,那手却仍紧握住苏晚不肯放开。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无助的抱着母亲的身体枯坐了一整夜。
天亮了,她嘶声唤着娘亲,只是已然无人应她。
人死如青灯一盏,灭得无声无息。
半个月后,大苏与许国即将开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苏晚心情惊惶,她下意识的跑到梧桐宫去找许亦云,却迎面撞上了前来宣旨的太监。
苏晚还未开口,便被太监身后的侍卫一同带进了梧桐殿,许亦云见到两人一同前来,眉头一皱。
太监打开圣旨,苏晚和许亦云跪在地上接旨。
宣完旨,苏晚脸色霎时惨白。
圣旨上将她和许亦云的婚礼提前到了三日后!
她偷偷的看向身边的许亦云,发现他袖中的五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上青筋毕现。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滞了。
太监离开后,许亦云站起身,他眼神冷冽的看着地上苏晚,似乎要将她看穿:“苏晚,现在如你所愿了。”
她身材瘦小,实实在在挨了几拳,疼得她额间冷汗直冒,也愣是没让开。
侍卫本来一惊,看清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皇上都不承认的小贱婢,也敢指使我们!”
苏晚闻言,将头垂得更低,更紧的护住了身下的许亦云。
其中一个侍卫见她这样,不由来了兴致。
“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你学着狗在这院子里爬两圈,今日我就放过他!”
已被打得意识半昏厥的许亦云听到这句,猛地清醒过来,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苏晚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苏晚看着人多势众的侍卫,眼中是满满的恐惧和仓皇。
她死死咬着唇,声音颤抖:“我爬。”
苏晚跪在地上,爬了一圈又一圈,院里的嘲笑声像针尖一般刺入她的耳中。
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颤抖,却依旧一声不吭。
“许亦云,今日这贱婢替你受过,看她可怜,我们便放你一马,哈哈哈……”
看够了天子血脉的卑微模样,侍卫们放开被死死压在地下的许亦云,讥笑着一哄而散。
苏晚停下已经爬的麻木的手脚,好半天,走到愣愣半跪在地下的许亦云面前。
她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梨花酥摸出来递给他,甜甜的笑道:“亦云哥哥,这是梨花酥,你快尝尝,我护的很好,一块都没坏!”
许亦云死死捏着拳,盯着苏晚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笑脸,将那还带着她身体余温的梨花酥抢过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苏晚愣了愣,只听他冰冷而愤恨的声音:“他们让你跪你就跪吗?苏晚,你没有脸,没有尊严的吗?”
苏晚看着地上的梨花酥,眼圈慢慢泛了红,她喃喃道:“亦云哥哥,梨花酥在宫里很难吃到的……”
月光笼罩着许亦云的侧脸,像是镀上了一层寒光。
许亦云看着这样的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话:“滚!”
说完,他蹒跚着回了房,重重关上了门。
苏晚呆呆站在原地,眼里泛上一层荧光。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感觉夜晚的风,凉进了心里,冷的她浑身发颤。
这个梨花酥,是她帮管事嬷嬷洗了一个月恭桶,才换来的。
她一点都舍不得吃,全部都捧来送给他。
苏晚将地上碎掉的梨花酥捡起来,捧在手心,上面已经沾了泥灰。
见房间灯火灭了,苏晚似乎才回过神来,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芜院。
她边走边吃着已经碎掉的梨花酥,一口接一口,眼泪顺着脸颊一点点掉进月光里。
她细碎的声音埋进夜色里,没有人能听见:“亦云哥哥,没有人不想要尊严的。”
第二章 我不会娶你
冷宫内。
苏晚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老太监尖细的嗓子丝丝的刺入她的心。
“九公主苏晚,慧灵毓秀,特与许国五皇子许亦云赐婚,愿成佳偶,结两国秦晋之好。”
明明是赐婚,可苏晚却越听脸色越苍白。
她只是一个从未被承认的冷宫公主,怎能配得上天下最好的亦云哥哥。
这时,老太监轻蔑的扫视了一眼苏晚:“九公主,即日起便去尚礼阁学学规矩吧,好歹学个人样出来。”
苏晚咬着唇,双手颤抖的接过圣旨。
另一边,许亦云听完宣旨太监的话,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半晌,才起身接旨。
尚礼阁。
苏晚怯怯的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如此宽敞明亮的地方,
其他的公主们个个锦衣玉饰,只有她一身灰扑扑的旧衣裳,连宫女都不如。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那些充斥着嘲讽,不屑的眼神她本来应该习惯,可不知为何今天却格外难受。
或许是因为,她本该和这些公主们一样尊贵。可实际上,她从出生那一刻就要学会拼命活下去。
她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只能用尽心力去听先生的话和书上的字对应。
下了课,苏晚有些别扭的抓着毛笔,歪歪曲曲的在宣纸上写下“亦云”这两个字。
刚写完,纸却被人突然抽走。
“亦云——”五公主苏璃看着上面歪歪斜斜的字,大声嗤笑起来,“真是个不知羞耻的贱婢!和你那个爬床的贱婢母亲简直一模一样。”
苏璃的话引来一阵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苏晚脸色一白,却不敢说出任何反驳的语言。
苏璃冷哼一声,三两下将纸张撕碎,洒进院里的池塘:“贱婢,你不是想要吗?那你下去捡啊!”
苏晚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满载她隐秘心事的纸张落入池塘。
就在这时,她的背后被狠狠一推!
落入水中那一刻,她只看到了苏璃厌恶嘲讽的眼神。
苏晚不会水,只能痛苦的扑腾挣扎。
岸上的人都在嬉笑谈论着她在水里扑腾的狼狈模样。
渐渐的,她再也挣扎不动,只能任凭水侵入她的口鼻,缓缓沉没。
苏晚绝望的闭上眼,这时,一道人影快速朝着她的方向游了过来,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从绝境中救出。
呼吸到新鲜空气,苏晚趴在岸边,不停的咳着水。
这时她才看清,救她的人,居然是许亦云!
苏晚看着许亦云,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眼里盛满了欢喜的光亮。
见到两人狼狈的样子,岸边的嘲讽声更是此起彼伏。
“这两只落水狗这样看着真配,难怪父皇要赐婚!”
“废物质子配贱婢,还真是天作之合!诶,你们说许亦云这算不算是入赘我们大苏啊?”
许亦云表情一沉,他看着苏晚不加掩饰的欢喜目光,厌恶的皱了皱眉:“别自作多情,我救你一命,只是为了还你上次的情,从此我们就两不相欠!”
苏晚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目光无措,喃喃道:“亦云哥哥,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不分这个。”
霎时间,周遭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
苏晚对上许亦云那双像是淬满寒冰的眼眸,不由得心中一颤。
许亦云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娶你。”
话落,许亦云没再理她,转身离开。
苏晚心中揪紧了般的窒息,她想追上去,却一脚踩到光滑的石子摔倒在地,脚踝处传来一阵巨疼,怎么也站不起来。
许亦云听到了动静,但他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苏晚看着许亦云决绝的背影,心底一阵一阵的发疼。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和眼泪混在一起。
眼泪只有埋进雨里,才能无声无息。
她撑起湿透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回到冷宫。
推开殿门,她却瞬间惊慌失措,只见她的娘亲林氏倒在地上,嘴边呕出了一滩的猩红……
第三章 我们没什么关系
苏晚急忙上前扶起母亲,惊慌的问:“娘,你怎么了?”
林氏勉力睁开眼睛,看见了慌乱无措的女儿。
她强咽下口里的咸腥,挤出一个笑容:“晚儿别怕,娘没事。”
苏晚咬着牙,吃力的将林氏扶到床上躺下,她紧紧抓着林氏的手,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
苏晚颤抖着用袖子擦净林氏唇边的猩红:“娘,你等我,我去找嬷嬷要些药。”
林氏脸上满是疲惫,轻轻摇了摇头,不肯让她去。
她怎么能忍心女儿为了她再去自取其辱。
苏晚含着泪没有说话,等林氏闭上眼睛睡过去后,她才小心地替林氏掖好被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门。
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在这深宫红墙之中,像是一棵杂草,风一吹便能压倒她的脊梁。
苏晚敲开管事嬷嬷的房门,跪倒在她跟前。
她抓着嬷嬷的裤脚哀求:“嬷嬷,我求您了,我娘病的很严重,求您给她找个大夫吧,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管事嬷嬷却轻蔑冷笑一声,一脚踢开她:“这宫里一年到头要死多少人,你娘算个什么东西?死了不就死了,别来找我晦气!”
说完,门就被狠狠关上。
苏晚趴在地上,绝望像一张大网笼罩在她头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无底的深宫,除了母亲,她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
管事嬷嬷不理会她,这偌大的皇宫还有谁能帮她一把?
忽然,苏晚想到了那一纸婚约,亦云哥哥那么聪明,说不定能帮帮她……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顶着大雨,瘸着腿,一步一步往梧桐殿赶。
来到梧桐殿门口,苏晚的脚步却迟疑了,低头看了一眼往下渗水的衣裳,停在了走廊边上。
许亦云听见殿外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之时,苏晚看见许亦云眉头微蹙了一下,她的心也刺痛了一下。
她抓着衣角,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听见许亦云语气凉薄的问:“你来做什么?”
苏晚死死地咬着唇,往前挪动了一小步,低声问:“亦云哥哥,我娘病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许亦云的脸色霎时结冰,他冷嗤了一声:“我们没什么关系,你来求我做什么?”
闻言,苏晚脸上血色尽褪,整张脸瞬间煞白。
他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苏晚心口发疼,颤抖着开口:“亦云哥哥,我好冷啊,你……可以抱抱我吗?”
她实在是太冷了,不是身体,而是心。
许亦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戾气:“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自重为何物!”
苏晚身子一僵,对上许亦云那双盛满了厌弃的眼眸,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她只是想要一点点温暖而已,这也算得她奢望过多了吗?
她倒退两步,像个逃兵一般狼狈地离开了梧桐宫。拖着疲惫的身体绝望的走在雨中,苏晚像只找不着路的灰白老鼠。
娘亲还在等着她,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脚步一顿,想起自己有一次生病,母亲去太医院外面捡了一些药渣回来,治好了自己……
像是抓住了仅有的希望,苏晚跌跌撞撞就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太医院外的垃圾堆,苏晚终于找到了药渣,她如珠似宝一般全部揣进怀中。
这时,一个侍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在做什么?居然胆敢在宫中盗药!”
苏晚慌忙解释:“我没有,我只是捡些不用的药渣。”
侍卫根本不听她解释,直接将她交给了宫中管理刑罚的曹公公。
曹公公看见是她,冷哼一声:“果然是贱婢的种,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打二十板子,关几天再说。”
苏晚一听要被关起来,顿时就慌了。
“曹公公,我真是只是捡些药渣,我娘她病重,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苏晚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泣不成声的哀求,“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娘真的等不了的!”
很快,她的额头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染红了她的视线。
看到苏晚卑微哭求的样子,曹公公嗤笑一声,那双狭小的三角眼闪过一道兴味的光。
他抬脚踩在一旁的凳子上,指了指胯下,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
“让我放了你也可以,你从这里钻过去。”
第四章 人死如灯灭
刑室的烛火微微摇曳。
苏晚垂眸死死咬着唇,指甲将手心都抠出了血。
母亲还在等她回去,尊严是什么,她要不起,尊严是这吃人深宫里最奢侈的东西。
“……我钻。”
苏晚缓缓跪下,冷硬的地板让她浑身的血脉几乎都要凝滞。可她也只是垂着头,用尽了全身力气爬过了曹公公的胯下。
耳畔传来宦官们不加掩饰的嘲笑声,可她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宦官是这宫里身份最低贱的人,可她比这宫里最低贱的人,还低贱。
忽然,苏晚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曹公公又一只脚踩到她脸上,把她彻底踩到地里。
苏晚只能听到他阴狠得意的笑声:“小贱婢,看你可怜,放你一马!”
说罢,苏晚就被两个小太监拎了出去,扔在雨里。
她挣扎着站起身,额头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可她不管不顾,只揣着怀里的药一瘸一拐的朝冷宫走去。
宫墙之中,最藏不住的便是秘密。苏晚钻太监胯的事沸沸扬扬地被传开了。
书阁中。
皇子们故意走到许亦云身边,大声的冷嘲热讽。
“许亦云,听说你的未婚妻苏晚钻了太监胯,你哪天要不也试试?”
“哈哈哈!”
闻言,许亦云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这一刻,他出奇的并没有因为这些刻薄话生气,他想起苏晚那个雨夜狼狈模样。
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又可悲。
冷宫。
林氏身上盖着仅有的一床薄被,苏晚煎好药回来,就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冷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不想哭,不想让母亲担心,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娘,我找到药了,你喝了药就会好的……”
苏晚将林氏抱进怀中,把那碗用药渣煎出来的药喂给她。
林氏艰难地咽下一口,可下一秒,药汤便和着一口鲜血吐出!
“娘,你不要吓我……”苏晚颤抖着伸出手,想擦去母亲嘴边的鲜血。
林氏却紧紧抓住苏晚的手,眼中恍惚中泛着泪光。
“晚儿……别哭……娘不怕死,死了反而解脱……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走了,娘的晚儿……一个人要怎么办啊……”
苏晚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于母亲而言,死亡的确是解脱。
母亲出身低微,被喝醉了的皇帝强行宠幸,又不被皇帝所喜,一生都葬在了这座凄寒刺骨的冷宫之中。
“好好……活下去……”林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了这句话,眼睛不舍的闭上了,那手却仍紧握住苏晚不肯放开。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出,她无助的抱着母亲的身体枯坐了一整夜。
天亮了,她嘶声唤着娘亲,只是已然无人应她。
人死如青灯一盏,灭得无声无息。
半个月后,大苏与许国即将开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苏晚心情惊惶,她下意识的跑到梧桐宫去找许亦云,却迎面撞上了前来宣旨的太监。
苏晚还未开口,便被太监身后的侍卫一同带进了梧桐殿,许亦云见到两人一同前来,眉头一皱。
太监打开圣旨,苏晚和许亦云跪在地上接旨。
宣完旨,苏晚脸色霎时惨白。
圣旨上将她和许亦云的婚礼提前到了三日后!
她偷偷的看向身边的许亦云,发现他袖中的五指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手上青筋毕现。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滞了。
太监离开后,许亦云站起身,他眼神冷冽的看着地上苏晚,似乎要将她看穿:“苏晚,现在如你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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