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后,满京城都是我的死忠粉(苏小满元靖安)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抄家后,满京城都是我的死忠粉无广告笔趣阁
容彦也不恼,亦步亦趋的跟着苏小满,手里的折扇还时不时的摇几下,俨然一副风、流倜傥世家子的模样。
苏小满得了风寒,原本就畏寒畏风,他倒好,风都扇向她了。
她额头的青筋直跳,再度出手想让他动弹不得,谁料这人早有防备,身子敏捷的往旁边一躲,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罢了!
苏小满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应付他,转身快步走进了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容公子,”周大夫上前,小心翼翼道,“苏先生病了,身子不大舒服,您莫要同她计较。”
苏先生能无所畏惧得罪眼前这人,可他一个药铺的掌柜的却没办法与他交恶。
容彦伸手拔了那根银针,取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然后十分慎重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自己都是个病人,你还让她看病?周大夫,我看你这药铺是不大想开下去了吧?”
周大夫:“!!!”
第91章 不如挑个好棺材
见周大夫一副无措的模样,容彦勾唇又笑了起来。
“周大夫,开个玩笑,我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无权无势,哪能影响到您的药铺?”
周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尴尬的笑了一声,“容公子真会说笑。”
这位容公子气度非凡,绝不会是寻常人,他一个药铺的掌柜的实在是得罪不起,只得赔笑,“容公子,不知您来这是问诊还是抓药?”
“都有,不过你?”容彦寻了个椅子坐下,瞧着周大夫的目光有几分嫌弃,“你不行,我这病只能让你家先生治。”
周大夫:“……”
方才苏先生怎么就没多扎他几针?最好是让他动弹不得才好!
苏小满进屋先服用了一粒药丸,才躺下休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便醒了过来。
虽然服用了自制的小药丸,但这压根就没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罢了,再多服用几天汤药吧。”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阴阳平衡,治疗的过程是慢了些,但效用要比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西医要好太多,从前她感冒了,也是熬几幅药灌下去便能药到病除,兴许是这身子骨太差了,汤药发挥作用缓慢了些。
这具身子的体质确实不大好,同样是吹风,马辛连山连个喷嚏都不打,她回去当夜便高烧不退。缠、绵病榻一日一、夜,才勉强好转了些。而且只不过是一个小感冒,竟让她险些连银针都握不住。
看来往后五禽戏太极拳都要练起来了。
该喝的汤药也得安排上了。
苏小满起身重新系好披风,走了出去,一眼就瞧见坐在那儿的容彦,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讨人厌的玩意儿怎么还在这?
“苏姑娘……”
“元少夫人!”她冷着脸纠正他,“容公子若是还不会说话,往后不如就舍弃了那张嘴?”
她指尖银针闪烁,“容公子,不如试试这一回你能不能保住你的嘴?”
“也罢,少夫人当真是无情无义,”容彦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长吁短叹,“可怜我这几日时常惦记着你,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这会儿铺子里也就周大夫连山几人,听到这话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两人。
谁还不知这苏先生是个夫君新丧的小、寡、妇?
若是同这油嘴滑舌的容公子扯上关系,便是二人当真没什么,传扬出去,苏先生的名誉也会大损。
“是吗?”
苏小满皮笑肉不笑,“容公子确实是时日不多了。人到快死的时候,便是这样,吃不下睡不着,心里面念着的是能救自己的人。可惜了,我无能为力。”
“容公子纠缠我,还不如早点去棺材铺,给自己选口合心意的棺材。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先躺进去感受感受,免得以后旁人挑的不合你心意。”
这丫头的嘴可真毒!
“苏……元少夫人,在下心中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过今日来,却是受人所托,请你出手医治。”
苏小满也不为难他,只问,“诊金?”
“好商量。若是少夫人能医治,”他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数不成问题。”
“何时?”
“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只等着……你出来。”
第92章 焚香沐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小满瞧见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最前面是两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但只看一眼,也知这两匹马绝非寻常马匹。
既然应下了,苏小满也不犹豫,只回了里间又收拾了些东西,在身上放好,这才领着周大夫往那去。
苏小满先上了马车,周大夫想跟着上去,却被那车夫拦住了。
“主家有交代,只能去一人。”
“这怎么行?”周大夫拎着药箱,瞪眼道,“我还得给苏先生拎药箱,我若不去,谁替她拎着?”
他其实是担心苏小满一个人去不安全。
“先前可没说只让我自己去。”
苏小满抿紧了唇,“谁知你们是不是见我容貌倾城,诓骗我想将我卖到某个地方?”
容彦失笑,他伸手接过了药箱,和车夫坐到了一起。
“元少夫人,放心吧,以你的容貌,完全不必有这方面的困扰。”
睁眼说瞎话,她这么挑剔的人,都对自己的这张脸十分满意。
“老周,你回去吧,记得往我家中递个信儿,就说我出外诊了,要晚些回府,让家中护卫给我留门。”
周大夫张嘴想说什么,但那车夫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他只好应了声,怏怏不乐的目送马车走远。
“连山!”
马车才拐弯,周大夫便急匆匆的奔回去,“快,你跟上去!”
那马车行驶的四平八稳,速度并不快,连山一路小跑便能跟上。
苏小满坐在里头,细细一瞧,才发现车身竟不是染的黑色,而是真正的黑楠木。马车内壁四周还雕刻着许多精致的鸟虫花兽,点着金粉,煞是好看。
车里面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熏香,不仔细闻都闻不出来。
她轻嗅了几下,很快便辨别出这是上好的龙涎香。
黑楠木,龙涎香?
这位患者不简单啊。
车夫的技术很好,马车一路行驶,不曾颠簸一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
苏小满伸了个懒腰,掀了帘子,忽略了容彦递过来的手,直接跳了下去。
面前是一座府邸的后门,门口早就有两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各执一盏红灯笼候在那,一见到她们便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只同容彦点了点头,便提着灯走在了前头。
容彦同苏小满跟在两人身后,穿过有些凄冷的庭院,深入后院,也不知走了几条抄手游廊,那个小丫鬟才停了下来。
“姑娘,”一个小丫鬟朝着苏小满福了福身,“还请沐浴更衣去见主家。”
苏小满:“???”
她从前没少给人看病,这还是第一次上门瞧病,被病人要求沐浴更衣。
“不如我今日便先回去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后再来府上?”
依她看,这患者的病也不怎么紧急,否则怎会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姑娘莫要动怒,实在是主家受不得一丁点的腌臜。姑娘这形容实在是憔悴了些,身上……”
那丫鬟说着耸了耸鼻子,“姑娘应该有些时日没沐浴了吧?”
苏小满:“……”
狗鼻子啊!
她昨夜退烧后出了一身的汗,半夜还拖着冬菊提了热水沐浴,只不过今日在药铺,忙碌之下又出了些汗,身上确实是有些许汗味。
“姑娘见谅,主家天生嗅觉异于常人,您若是不沐浴,只怕主家不愿见。”
看个病还这么麻烦!
“不见就不见,我也不是非要治他不可!”
若是沐浴难免会沾湿头发,她可没那个本事能将冬菊梳出来的发型一模一样的还原出来。
深更半夜,回来后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发型还有所变化,任谁不会往歪处想?
第93章 悬丝诊脉
“容公子,劳烦你送我回去,”苏小满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什么神秘的主家,当即扭头便往来时的路走去,“想必这位主家也不急着治病,既然如此,不如另请高明。”
两个小丫鬟也没想到苏小满的脾气这么大,说不治当真转身就走了,顿时都有些委屈的看向容彦,“容公子……”
容彦手中的折扇挨个轻轻敲了下她们的小脑袋,语气熟稔又宠溺,“等着。”
“你劝我也没用,”苏小满站在走廊的分叉口,拧紧了秀眉,“人家根本就没有治病的念头,你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元少夫人是在关心我?”
容彦漆黑的眸子多了一道亮光,“我就说,元少夫人怎么可能当真那么冷血无情……”
“打住!”
苏小满抬头看他,面上罕见的带了些许认真,一字一顿道,“我比你以为的要更冷血无情。”
容彦最会揣测人心,一瞬便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元少夫人说话总是这么伤人,”他摇摇手中折扇,轻叹一口气,“罢了,请少夫人入内吧。既然都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走这一遭。”
两个小丫鬟不大乐意,嘟囔道,“主家会动怒的。”
“怕什么,不是有我么?”
容彦不以为意,朝着苏小满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夫人,给在下一点薄面,请吧。你放心,无论能否医治,先前答应你的诊金都不会少的。”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苏小满也不扭捏作态,大大方方的回了头,在两个小丫鬟委屈的目光中进了内室。
屋内帷幔垂落着,还未靠近便能嗅到浓重的龙涎香。
低低的咳嗽声之后,响起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是阿彦请来的大夫?”
“是的,夫人,”苏小满慢慢靠近,走到里间帷幔处,便被一个侍女拦了下来。
“不知这位大夫可会悬丝诊脉?”那侍女客气的询问,“主家不便见外人。”
苏小满倒是对榻上的妇人生出了几分好奇心来。
她瞟了一眼床榻,只隐约瞧见一个轮廓,莫说是面容了,便是身形都看不出。
这位主家倒是很谨慎,连大夫都防着。
那侍女警惕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只手无意识的摸向了纤细的腰身,一副随时都会抽出什么利器的模样。
“倒是会一些。”
苏小满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劳烦姑娘将丝线系好扯过来吧。”
一道帷幔隔绝了她们,矮凳和小桌被搬了过来。苏小满坐下,指尖触碰着丝线,细致的号着脉。
“大夫,如何了?”
侍女有些心急的询问。
苏小满示意她噤声,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开,就是没说究竟瞧出了什么。
榻上的人倒是半点也不心急,呼吸平稳的任由她号脉。
这一号,就将近半盏茶的功夫。
“夫人,”苏小满面色复杂的盯着里面的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肺痨?”
里头的人呼吸明显急促了,“大夫,莫非不是?”
第94章 扎他心了
苏小满正要开口,里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敛神听得细致,待里头的人停下,才道,“肺痨的脉象很特殊,右寸外侧沉弱状似凹陷,寸脉外侧血管张力不足充盈失常。方才观夫人脉象,并无此状。”
“可我咳嗽,咯血,盗汗,全身乏软……”里头的人又咳了起来,“我咳得很厉害……”
“夫人可否让我入内再探一次脉象?”
里面的咳嗽声都低了些。
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吩咐那侍女,“秋儿,让这位大夫入内吧。”
帷幔被掀开,苏小满被带到床榻旁,一只苍白消瘦的手从帘子后伸了出来,“有劳了。”
苏小满再探她的脉象,心里面已经很确定,“夫人的肺部是有些损伤,但的确不是肺痨,肺阴亏损也会导致咳嗽不止。”
“当真?”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只消瘦的手紧紧抓住了苏小满的手腕,捏得她手腕都有些青紫。
“难道欺骗夫人,我能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抓着她的人一顿,随即慢慢松了下来。
里头的人好像是撑着身子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捂着心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后,才轻声询问,“依你所言,该如何治?”
苏小满嗅了嗅那股浓重的香味,皱眉道,“先撤了这香吧。”
侍女悚然,“这香有问题?”
“倒也不是,只是这香味过于浓郁,长期吸入,有碍夫人恢复。”
这屋里门窗紧闭,密不透风,成日里又燃些气味浓郁的熏香,便是一个正常人都容易出问题,更何况这位神秘的妇人肺不大好,支气管还有些毛病,整日待在这里,病情自然会越发的严重。
熏香立即就被灭了,窗户也按苏小满的要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用来通风。
苏小满提笔写了一份药方吹干后递给了那侍女,“这两日先按这方子服药,过两日我再来为夫人诊脉,到时候会开其他的方子。”
……
门一开,容彦便迎了上去,神情有些急切,“如何?”
苏小满没说什么,倒是那位叫秋儿的侍女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容彦才抬起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苏小满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喜还是悲。
不过,她也没在意,诊金一到手便头也不回的跟着提灯的小丫鬟往外走。
上了马车后,她靠着后壁闭目养神,车帘忽然被人掀开,带进了一阵寒风。
苏小满不乐意的睁了眼,瞳孔里便映出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脚就先一步踹了出去。
容彦毫无防备,被她这一脚踢得结结实实,身子往后一倒,若不是反应及时抓住了车身,他就得飞出马车了。
“我好心好意来问你要不要去酒楼用些饭菜,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踢人……”
他拂去衣服上的鞋印,神色有些哀怨,“少夫人当真就这般讨厌在下?”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容彦:“……”
有必要这么扎他心么?
第95章 套近乎
“少夫人当真是伤了在下的心了。”
容彦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正准备表演一番,就瞧见靠那的人亮出了银针,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少夫人,前面的酒楼快到了,不如下来用些饭菜?”
苏小满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了。
容彦倒也没再死缠烂打,只笑了笑,“外面天寒地冻,在下实在有些受不住,还请少夫人见谅,让在下进来避避风吧。”
苏小满倒是无所谓。
容彦顺势坐了下来,没话找话同苏小满搭讪,“想不到少夫人年纪轻轻,竟连悬丝诊脉都会,便是太医院会这一手的也仅两人罢了。”
“不知少夫人平日里都读什么医书?在下也想读一读……”
他没话找话,苏小满也懒得搭理,实在被念烦了,便晃一晃手里的银针,容彦便会识相的闭上嘴,消停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容彦替她掀了帘子,目送她下车往元家走去。
“少夫人。”
他忽然唤了一声,等她回头,他才笑眯眯道,“你且在家中等着,过两日我再来接你。”
苏小满:“……”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
“少夫人,”大门一开,刘嬷嬷便走了出来,还急急忙忙的将手里的袖炉递了过去,“您可算回来了,快拿着暖和暖和。饿不饿,饭菜都在灶台上温着呢。”
“嬷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等着?我不是让人传话了,今夜出外诊,不知何时才能回府吗?”
“老夫人实在不放心,隔一会便让老奴出来瞧瞧,”刘嬷嬷笑着指了指还亮着灯的房间,“您瞧,您没回来,老夫人都睡不着呢。”
苏小满立即走过去,也没推门进去,只在外面唤了一声祖母。
屋里的人立即就应了一声。
“祖母,小满回来了,您快些歇下吧。”她说着又扭头看向刘嬷嬷,“嬷嬷也去歇下吧,我那儿还有冬菊呢。”
幸亏她先前烦容彦,不想同他去酒楼吃饭,若真去了,这两位老人不知在家中要等她等到几时。
苏小满没回来,冬菊自然是不敢歇下。这会儿便往厨房去端饭菜。
一连喝了两碗瘦肉粥,苏小满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周身由内之外散发着热气,暖洋洋的舒适极了。
躺到自己温暖的被窝里,幸福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看着摆在床头五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她更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今日这一趟挣大了!
她有一段时日不必担心元家上下的吃穿用度了。
小私库的首饰不能随意典当,就只能靠她的医术来养家糊口。饶是她医术精湛,也担心扛不住元家上上下下几十张嘴吃喝,这下她总算是可以稍微安心些了。
不过那位夫人身份地位应该很不一般,日后再去复诊,她定要小心谨慎,不该知道的绝不知道,免得人家为了保密直接灭她的口。
容彦送了苏小满之后,又调头回了别院。
帷幔之后,侍女正伺候着里面的人喝药。她喝的很慢,几乎喝一口都要咳上好一阵子。折腾了许久,才勉强喝完了。
“好了,秋儿退下吧。”
贴身侍女端着汤药退下,屋里面只剩下了两人。容彦掀了帷幔,径直走到的床榻前,毫不避讳的握住了那只苍白瘦弱的手。
第96章 怀疑她
“彦儿,”里头的人抽了几下手,没抽出来后剧烈咳嗽了几声,“你还是离我远些。”
“您若是再这样,彦儿往后可不再来瞧您了。苏大夫都已经诊断确定您不是肺痨了,您又何必将自己当做瘟神呢?”
“那姑娘太过年轻了,咳咳……”
“您不信她?”容彦有些吃惊,“难道判定一位大夫医术是否高明,是靠年纪来衡量的?可来了那么多大夫,唯独只她一人一口断定您并非痨病。还是只靠悬丝诊脉便能辨证,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医术么?”
里头的人不说话,只是低低的又咳了几声。
“您是怕她有问题?”
容彦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当即解释道,“苏姑娘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她是应我所求才来此处,她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实际上,若不是看在他许她丰厚诊金的份上,人家压根就不会来此地。
“咳咳,你喜欢那姑娘?”
沙哑声中带了一丝揶揄,“可我瞧着,那姑娘梳的好像是妇人发髻吧?”
“您在说什么呢?”
容彦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我怎么会看上一个粗鄙野蛮的无知妇人?更何况她还成过亲。”
“这世间会医术的女子确实少,可并非只她一人,只凭借这一点,实在叫我动不了心。”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苏小满还如同刺猬一样,那银针也不知究竟是藏在那儿了,动不动亮出来扎他一针,这若是娶回家,他哪能受得住?
……
一连喝了两日汤药,苏小满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舒坦多了。
药铺里依旧很忙。
周大夫整日里忙忙碌碌的,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连山和马辛都已经忘了盯人的这回事了。
仿佛先前在落云村后山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场梦。梦醒了,一切照旧,没有丝毫变化。
苏小满可没将这事抛在脑后。
周大夫目前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治病救人抓药出诊,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唯一有区别的便是他病了。
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嗽两声,这两日,苏小满听着他那咳声,明显就察觉到不对劲。
“苏先生,我许是染了风寒……”
周大夫用袖子挡住脸又咳了几声,“没事的,一会让油葱多熬一副药,喝上两三日便好了。”
他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苏小满要替他诊脉,他一个劲的摇着头,“苏先生,真不用,您看这药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染了风寒的病人,我染上不稀奇,您开出方子很管用,我一会只管喝药便是了。”
见她再想说什么,周大夫忙扭头往一旁的病患走去,“苏先生,您歇着,剩下的我来看。”
苏小满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对劲三个大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方才好像瞧见老周的手背上鼓了个指甲盖大小的肉、球?
她抿着唇上前几步,细看却又发现他手背光滑一片,压根什么都没有。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那么大的一个肉疙瘩说没就没了?
第97章 信心十足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小满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大夫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寻找可疑之处。
“苏先生?”
周大夫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头有些发慌,“怎……怎么了?”
“没什么。”
“哦。”
周大夫埋头吃饭,再抬头又对上她有些渗人的眼神,碗里的饭菜顿时就吃不下去了。
“苏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苏小满深思了一会,才试探问他,“老周,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哪里有些不大对劲?身上?或者脑子?”
周大夫:“……”
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很对劲,不对劲的是苏先生才对!
“苏先生,您今日不是要出外诊么?”
周大夫干脆转移了话题,“我让连山套马车送您吧?”
“连山上次半路都被人甩掉了,哪里知道怎么去?不着急,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接我去复诊。”
那位夫人身份不一般,保密措施也做的非常好。她虽然去过一次,但完全不知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只觉得那路应该挺宽阔好走,一路都不曾颠她一下。
但这京都哪条路会这么好走?
说曹操曹操便。
黑楠木的马车停在了药铺门口,青衣侍女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里面唤了一声,“苏大夫可在?”
苏小满起身拎着药箱走了出去。
“苏大夫,”青衣侍女冲她盈盈一拜,“有劳您了。”
“秋儿姑娘客气了。”
侍女搀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则是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处驾驶马车。
苏小满先前一直以为是路太平所以马车才不颠簸,现在才知道同路平不平没什么关系,颠不颠簸完全取决于车夫的水平。
不能说秋儿姑娘的驾驶技术不好,只能说比不上之前的马夫。
苏小满这一路被她颠得头晕脑胀,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
“苏大夫,您没事吧?”秋儿有些郝然,“车夫抱恙,府里只我一人会驾马车……实在是对不住了。”
苏小满摇摇头,“无妨,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
探脉诊断后,苏小满再度开了药方,“先服用十日,十日后我会再开新的药方。”
“苏大夫的医术真叫人震惊。”
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明显没之前那么虚弱沙哑,“短短两三日,便让我浑身都松快了。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了。”
虽说夜里还会咳嗽,但一、夜至少能睡好几个时辰,比起先前要强太多了。
一开始她还真不怎么信任眼前这个没多大的小丫头,哪怕她说她并非痨病,她也不大相信,只是容彦再三劝她尝试一下,她才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服了药,当夜明显就察觉出了效用。
“夫人,沉疴需下猛药。前两日的药见效快,但不可多服,今日再开的药方,药效虽慢,但最适合您如今的身子状况。这几日若是察觉不出什么效用,也不必忧心,服用十日后,您的身子便会大好。”
里头的人悠悠开口,隐隐带了一丝笑意。
“你倒是很自信,若是到时候不见效,你可知你会是什么下场?” 第98章 一剑洞穿
“夫人,对症下药自会药到病除。夫人身子状况我心中有数,我开的方子药效如何,我心中也很清楚。既如此,如何不敢做出承诺?若是当真不见效,夫人该自省,好好查查身边的人。”
“大胆!”
一旁的秋儿当即喝了一声,手摸向腰间,再扬起便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软剑,直接抵在了苏小满的脖颈处。
苏小满:“……”
哇,这秋儿的腰上还真藏了把超酷的软剑!
“退下!”
秋儿不情不愿的收了软剑,退到了床尾,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还紧紧的盯着苏小满,手也搭在腰间,似乎只要发现苏小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第一时间便抽出软剑一剑洞穿她!
“婢子无状,还请苏大夫见谅。”
苏小满可不是秋儿的对手,当下也不计较,只笑道,“哪里,我也有错,还望夫人见谅。”
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
秋儿再送苏小满回去的时候,马车行驶的更颠簸了。
苏小满一路一声没吭,直到下马车时,才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儿一眼。
秋儿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有些发虚,但还是强硬道,“苏大夫,往后可要牢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否则……”
“我记住了,希望秋儿姑娘也能记住,这世间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都能得罪的。”
这话难道是说她得罪不起一个民间的大夫?
苏小满也不理她,转身就走。今日时辰还早,苏小满并没直接回家,仍旧去了药铺。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周大夫身上那诡异的肉疙瘩。
进门以后,周大夫等人依旧在忙着。
看病的不多,抓药的倒是忙不过来。苏小满直接走过去,帮忙抓药。她扫一眼方子便记住所需的药材及分量,徒手一抓,便能抓出合适的分量,有她出手帮忙,拥挤的柜台很快便疏通开来,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
“苏先生,您这也太神了吧?”连山特意称重了一下她包的药材分量,结果分毫不差,不由得佩服至极,“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无他,唯手熟尔。”
连山:“……”
他在药铺抓了好几年的药,也没练出这等本事啊。
“没练会,说明练的还不够,”苏小满一脸认真,“多练练,早晚有一天你就能做到了。”
连山挠了挠脑袋,“可我如今还要学武术,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练这个啊。”
苏小满还以为这孩子先前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还当真去武馆正儿八经的拜了个师傅练起了基础武术。
这个年纪其实不大适合习武,但连山硬着坚持,周大夫也没再劝,只是暗地里叮嘱油葱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一补。
“对了,”连山等抓药的人都走完了,才小声对着苏小满道,“苏先生,今日、你走后,掌柜的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又有些奇奇怪怪的。”
连山盯了周大夫好几日,见他都没什么异样,后面就放松了警惕,今日听苏小满的问话后,才又想起这事来。
“我跟着他出去,他……”
连山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他去的地方……”
第99章 人在哪
自家掌柜去的地方,他瞧见了都有些羞愧。
这让他怎么同苏先生一个女子说?
“青、楼?”
连山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您怎么知道?”
“猜的啊。”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周大夫去的定不是个什么正经的地方。
苏小满盯着还在给患者开药方的周大夫,小声道,“真看不出来,老周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私下里还挺会放松的嘛。”
连山:“???”
为何他听苏先生的语气,怎么反而像是在夸自家掌柜的挺会玩的?
实际上苏小满对秦楼楚馆也挺好奇的,只是她一个女子,压根没法见识一番。女扮男装的念头也有过,可她没云沂那手艺,换了男装也能一眼认出是女儿身。
“掌柜的从那回来以后就有些奇奇怪怪的,做什么都闪闪躲躲的,还不让我们靠近他……”
苏小满想了想,对着连山和马辛低声叮嘱了几句。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后,周大夫站起来锤了锤自己的后腰。
“老周,”苏小满在后院喊他,“你过来一下。”
周大夫抬脚便往后院走,走到门口处,却又停了下来,“苏先生,何事?”
苏小满坐在庭院里桂花树下,手里端着热茶,笑盈盈道,“你进来便知道了。”
周大夫有些犹豫,但还是迈过了门槛,他才走两步,藏在左右两侧的马辛和连山便扑了过去,一人抓住了他一只胳膊,守在外面的油葱则是迅速的关了铺子的大门,还从里面栓上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周大夫又惊又惧,“快放开我!”
两人不顾他的反抗,将他直接押到了苏小满的面前。
“苏先生,你这是作甚?”
苏小满伸手在他脸上各处扯了扯,耳后后脖颈各处都没放过。
“苏先生!”
周大夫都被她气疯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小样,学的还挺像,”苏小满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别以为我揭不开你这层皮,便不知你并非周大夫。”
“你不敢让我诊脉,不就是担心和周大夫的脉象不一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周大夫早年间五脏六腑皆有亏损,脉象同寻常人很不一样。易容成一个人容易,但很难让一个人的脉象也完全一致。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周大夫!”
“不不,你说的不算。”
苏小满一根银针下去,原本挣扎的人立即就不动了。
那日从落云村回来,她能确定回来的确实是周大夫,但再往后,她还真不能确定了。
“这怎么可能?”
连山马辛油葱三人都有些不相信,“这不是周大夫还能是谁?”
面貌脾性甚至不为人知的小癖好,都和从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冒牌货?
“苏先生,我同马辛一直盯着掌柜的,他不可能会变成其他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倒是想弄错了,”苏小满叹了口气,指了指周大夫的手,“你自己看看,你家掌柜的掌心处老茧的位置对不对?”
几人忙查看他的手,一看之下,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跟了周大夫好些年的人了,自家掌柜的虎口处可没什么厚茧。
“说,我家掌柜的在哪!”
第100章 歹毒的女子
连山揪住冒牌货的衣领,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他人呢?”
他那么大的一个掌柜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事情已经暴露,冒牌货也不嘴硬,只在那一个劲的冷笑。
“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苏小满拧着眉头,很是厌烦,“别顶着老周的脸做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否则,我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抽你。”
“呵呵……”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嘿……“
“啪!”
苏小满面无表情的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我很认真的。”
冒牌货:“……”
这女的下手真特么的狠!几巴掌都快给他牙打碎了。
“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周大夫在哪了?”
“在哪?”
冒牌货眼里面闪着幸灾乐祸的光亮,“打死我也不告诉你!哈哈,你们就等着替周大夫收尸吧。”
“你混蛋!”
连山怒吼一声,抡起拳头便往冒牌货的身上砸去,马辛也气愤不已,一脚踢在了冒牌货的膝盖处,冒牌货顿时就跪倒在地。
但他还异常猖狂,“打啊,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打死我,这辈子你们都别想找到周大夫!”
油葱也怒了,跟着连踹几脚。
三人你一拳他一脚的,暴揍了冒牌货好一顿,才停了下来。
苏小满得了风寒,原本就畏寒畏风,他倒好,风都扇向她了。
她额头的青筋直跳,再度出手想让他动弹不得,谁料这人早有防备,身子敏捷的往旁边一躲,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罢了!
苏小满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应付他,转身快步走进了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容公子,”周大夫上前,小心翼翼道,“苏先生病了,身子不大舒服,您莫要同她计较。”
苏先生能无所畏惧得罪眼前这人,可他一个药铺的掌柜的却没办法与他交恶。
容彦伸手拔了那根银针,取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然后十分慎重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自己都是个病人,你还让她看病?周大夫,我看你这药铺是不大想开下去了吧?”
周大夫:“!!!”
第91章 不如挑个好棺材
见周大夫一副无措的模样,容彦勾唇又笑了起来。
“周大夫,开个玩笑,我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无权无势,哪能影响到您的药铺?”
周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尴尬的笑了一声,“容公子真会说笑。”
这位容公子气度非凡,绝不会是寻常人,他一个药铺的掌柜的实在是得罪不起,只得赔笑,“容公子,不知您来这是问诊还是抓药?”
“都有,不过你?”容彦寻了个椅子坐下,瞧着周大夫的目光有几分嫌弃,“你不行,我这病只能让你家先生治。”
周大夫:“……”
方才苏先生怎么就没多扎他几针?最好是让他动弹不得才好!
苏小满进屋先服用了一粒药丸,才躺下休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便醒了过来。
虽然服用了自制的小药丸,但这压根就没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罢了,再多服用几天汤药吧。”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阴阳平衡,治疗的过程是慢了些,但效用要比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西医要好太多,从前她感冒了,也是熬几幅药灌下去便能药到病除,兴许是这身子骨太差了,汤药发挥作用缓慢了些。
这具身子的体质确实不大好,同样是吹风,马辛连山连个喷嚏都不打,她回去当夜便高烧不退。缠、绵病榻一日一、夜,才勉强好转了些。而且只不过是一个小感冒,竟让她险些连银针都握不住。
看来往后五禽戏太极拳都要练起来了。
该喝的汤药也得安排上了。
苏小满起身重新系好披风,走了出去,一眼就瞧见坐在那儿的容彦,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讨人厌的玩意儿怎么还在这?
“苏姑娘……”
“元少夫人!”她冷着脸纠正他,“容公子若是还不会说话,往后不如就舍弃了那张嘴?”
她指尖银针闪烁,“容公子,不如试试这一回你能不能保住你的嘴?”
“也罢,少夫人当真是无情无义,”容彦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长吁短叹,“可怜我这几日时常惦记着你,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这会儿铺子里也就周大夫连山几人,听到这话个个都是目瞪口呆,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这两人。
谁还不知这苏先生是个夫君新丧的小、寡、妇?
若是同这油嘴滑舌的容公子扯上关系,便是二人当真没什么,传扬出去,苏先生的名誉也会大损。
“是吗?”
苏小满皮笑肉不笑,“容公子确实是时日不多了。人到快死的时候,便是这样,吃不下睡不着,心里面念着的是能救自己的人。可惜了,我无能为力。”
“容公子纠缠我,还不如早点去棺材铺,给自己选口合心意的棺材。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先躺进去感受感受,免得以后旁人挑的不合你心意。”
这丫头的嘴可真毒!
“苏……元少夫人,在下心中清楚自己的情况,不过今日来,却是受人所托,请你出手医治。”
苏小满也不为难他,只问,“诊金?”
“好商量。若是少夫人能医治,”他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数不成问题。”
“何时?”
“马车已经候在外面了,只等着……你出来。”
第92章 焚香沐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小满瞧见了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最前面是两匹油光水滑的骏马,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但只看一眼,也知这两匹马绝非寻常马匹。
既然应下了,苏小满也不犹豫,只回了里间又收拾了些东西,在身上放好,这才领着周大夫往那去。
苏小满先上了马车,周大夫想跟着上去,却被那车夫拦住了。
“主家有交代,只能去一人。”
“这怎么行?”周大夫拎着药箱,瞪眼道,“我还得给苏先生拎药箱,我若不去,谁替她拎着?”
他其实是担心苏小满一个人去不安全。
“先前可没说只让我自己去。”
苏小满抿紧了唇,“谁知你们是不是见我容貌倾城,诓骗我想将我卖到某个地方?”
容彦失笑,他伸手接过了药箱,和车夫坐到了一起。
“元少夫人,放心吧,以你的容貌,完全不必有这方面的困扰。”
睁眼说瞎话,她这么挑剔的人,都对自己的这张脸十分满意。
“老周,你回去吧,记得往我家中递个信儿,就说我出外诊了,要晚些回府,让家中护卫给我留门。”
周大夫张嘴想说什么,但那车夫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他只好应了声,怏怏不乐的目送马车走远。
“连山!”
马车才拐弯,周大夫便急匆匆的奔回去,“快,你跟上去!”
那马车行驶的四平八稳,速度并不快,连山一路小跑便能跟上。
苏小满坐在里头,细细一瞧,才发现车身竟不是染的黑色,而是真正的黑楠木。马车内壁四周还雕刻着许多精致的鸟虫花兽,点着金粉,煞是好看。
车里面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熏香,不仔细闻都闻不出来。
她轻嗅了几下,很快便辨别出这是上好的龙涎香。
黑楠木,龙涎香?
这位患者不简单啊。
车夫的技术很好,马车一路行驶,不曾颠簸一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
苏小满伸了个懒腰,掀了帘子,忽略了容彦递过来的手,直接跳了下去。
面前是一座府邸的后门,门口早就有两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各执一盏红灯笼候在那,一见到她们便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只同容彦点了点头,便提着灯走在了前头。
容彦同苏小满跟在两人身后,穿过有些凄冷的庭院,深入后院,也不知走了几条抄手游廊,那个小丫鬟才停了下来。
“姑娘,”一个小丫鬟朝着苏小满福了福身,“还请沐浴更衣去见主家。”
苏小满:“???”
她从前没少给人看病,这还是第一次上门瞧病,被病人要求沐浴更衣。
“不如我今日便先回去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后再来府上?”
依她看,这患者的病也不怎么紧急,否则怎会提出这样荒谬的要求?
“姑娘莫要动怒,实在是主家受不得一丁点的腌臜。姑娘这形容实在是憔悴了些,身上……”
那丫鬟说着耸了耸鼻子,“姑娘应该有些时日没沐浴了吧?”
苏小满:“……”
狗鼻子啊!
她昨夜退烧后出了一身的汗,半夜还拖着冬菊提了热水沐浴,只不过今日在药铺,忙碌之下又出了些汗,身上确实是有些许汗味。
“姑娘见谅,主家天生嗅觉异于常人,您若是不沐浴,只怕主家不愿见。”
看个病还这么麻烦!
“不见就不见,我也不是非要治他不可!”
若是沐浴难免会沾湿头发,她可没那个本事能将冬菊梳出来的发型一模一样的还原出来。
深更半夜,回来后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发型还有所变化,任谁不会往歪处想?
第93章 悬丝诊脉
“容公子,劳烦你送我回去,”苏小满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什么神秘的主家,当即扭头便往来时的路走去,“想必这位主家也不急着治病,既然如此,不如另请高明。”
两个小丫鬟也没想到苏小满的脾气这么大,说不治当真转身就走了,顿时都有些委屈的看向容彦,“容公子……”
容彦手中的折扇挨个轻轻敲了下她们的小脑袋,语气熟稔又宠溺,“等着。”
“你劝我也没用,”苏小满站在走廊的分叉口,拧紧了秀眉,“人家根本就没有治病的念头,你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元少夫人是在关心我?”
容彦漆黑的眸子多了一道亮光,“我就说,元少夫人怎么可能当真那么冷血无情……”
“打住!”
苏小满抬头看他,面上罕见的带了些许认真,一字一顿道,“我比你以为的要更冷血无情。”
容彦最会揣测人心,一瞬便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元少夫人说话总是这么伤人,”他摇摇手中折扇,轻叹一口气,“罢了,请少夫人入内吧。既然都来了,总不能让你白走这一遭。”
两个小丫鬟不大乐意,嘟囔道,“主家会动怒的。”
“怕什么,不是有我么?”
容彦不以为意,朝着苏小满做了个请的姿势,“少夫人,给在下一点薄面,请吧。你放心,无论能否医治,先前答应你的诊金都不会少的。”
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苏小满也不扭捏作态,大大方方的回了头,在两个小丫鬟委屈的目光中进了内室。
屋内帷幔垂落着,还未靠近便能嗅到浓重的龙涎香。
低低的咳嗽声之后,响起了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是阿彦请来的大夫?”
“是的,夫人,”苏小满慢慢靠近,走到里间帷幔处,便被一个侍女拦了下来。
“不知这位大夫可会悬丝诊脉?”那侍女客气的询问,“主家不便见外人。”
苏小满倒是对榻上的妇人生出了几分好奇心来。
她瞟了一眼床榻,只隐约瞧见一个轮廓,莫说是面容了,便是身形都看不出。
这位主家倒是很谨慎,连大夫都防着。
那侍女警惕的挡住了她的视线,一只手无意识的摸向了纤细的腰身,一副随时都会抽出什么利器的模样。
“倒是会一些。”
苏小满往后退了一步,“那就劳烦姑娘将丝线系好扯过来吧。”
一道帷幔隔绝了她们,矮凳和小桌被搬了过来。苏小满坐下,指尖触碰着丝线,细致的号着脉。
“大夫,如何了?”
侍女有些心急的询问。
苏小满示意她噤声,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开,就是没说究竟瞧出了什么。
榻上的人倒是半点也不心急,呼吸平稳的任由她号脉。
这一号,就将近半盏茶的功夫。
“夫人,”苏小满面色复杂的盯着里面的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是肺痨?”
里头的人呼吸明显急促了,“大夫,莫非不是?”
第94章 扎他心了
苏小满正要开口,里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敛神听得细致,待里头的人停下,才道,“肺痨的脉象很特殊,右寸外侧沉弱状似凹陷,寸脉外侧血管张力不足充盈失常。方才观夫人脉象,并无此状。”
“可我咳嗽,咯血,盗汗,全身乏软……”里头的人又咳了起来,“我咳得很厉害……”
“夫人可否让我入内再探一次脉象?”
里面的咳嗽声都低了些。
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吩咐那侍女,“秋儿,让这位大夫入内吧。”
帷幔被掀开,苏小满被带到床榻旁,一只苍白消瘦的手从帘子后伸了出来,“有劳了。”
苏小满再探她的脉象,心里面已经很确定,“夫人的肺部是有些损伤,但的确不是肺痨,肺阴亏损也会导致咳嗽不止。”
“当真?”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只消瘦的手紧紧抓住了苏小满的手腕,捏得她手腕都有些青紫。
“难道欺骗夫人,我能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抓着她的人一顿,随即慢慢松了下来。
里头的人好像是撑着身子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捂着心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后,才轻声询问,“依你所言,该如何治?”
苏小满嗅了嗅那股浓重的香味,皱眉道,“先撤了这香吧。”
侍女悚然,“这香有问题?”
“倒也不是,只是这香味过于浓郁,长期吸入,有碍夫人恢复。”
这屋里门窗紧闭,密不透风,成日里又燃些气味浓郁的熏香,便是一个正常人都容易出问题,更何况这位神秘的妇人肺不大好,支气管还有些毛病,整日待在这里,病情自然会越发的严重。
熏香立即就被灭了,窗户也按苏小满的要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用来通风。
苏小满提笔写了一份药方吹干后递给了那侍女,“这两日先按这方子服药,过两日我再来为夫人诊脉,到时候会开其他的方子。”
……
门一开,容彦便迎了上去,神情有些急切,“如何?”
苏小满没说什么,倒是那位叫秋儿的侍女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容彦才抬起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苏小满一时间竟分不清他是喜还是悲。
不过,她也没在意,诊金一到手便头也不回的跟着提灯的小丫鬟往外走。
上了马车后,她靠着后壁闭目养神,车帘忽然被人掀开,带进了一阵寒风。
苏小满不乐意的睁了眼,瞳孔里便映出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脚就先一步踹了出去。
容彦毫无防备,被她这一脚踢得结结实实,身子往后一倒,若不是反应及时抓住了车身,他就得飞出马车了。
“我好心好意来问你要不要去酒楼用些饭菜,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踢人……”
他拂去衣服上的鞋印,神色有些哀怨,“少夫人当真就这般讨厌在下?”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容彦:“……”
有必要这么扎他心么?
第95章 套近乎
“少夫人当真是伤了在下的心了。”
容彦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正准备表演一番,就瞧见靠那的人亮出了银针,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少夫人,前面的酒楼快到了,不如下来用些饭菜?”
苏小满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了。
容彦倒也没再死缠烂打,只笑了笑,“外面天寒地冻,在下实在有些受不住,还请少夫人见谅,让在下进来避避风吧。”
苏小满倒是无所谓。
容彦顺势坐了下来,没话找话同苏小满搭讪,“想不到少夫人年纪轻轻,竟连悬丝诊脉都会,便是太医院会这一手的也仅两人罢了。”
“不知少夫人平日里都读什么医书?在下也想读一读……”
他没话找话,苏小满也懒得搭理,实在被念烦了,便晃一晃手里的银针,容彦便会识相的闭上嘴,消停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容彦替她掀了帘子,目送她下车往元家走去。
“少夫人。”
他忽然唤了一声,等她回头,他才笑眯眯道,“你且在家中等着,过两日我再来接你。”
苏小满:“……”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
“少夫人,”大门一开,刘嬷嬷便走了出来,还急急忙忙的将手里的袖炉递了过去,“您可算回来了,快拿着暖和暖和。饿不饿,饭菜都在灶台上温着呢。”
“嬷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等着?我不是让人传话了,今夜出外诊,不知何时才能回府吗?”
“老夫人实在不放心,隔一会便让老奴出来瞧瞧,”刘嬷嬷笑着指了指还亮着灯的房间,“您瞧,您没回来,老夫人都睡不着呢。”
苏小满立即走过去,也没推门进去,只在外面唤了一声祖母。
屋里的人立即就应了一声。
“祖母,小满回来了,您快些歇下吧。”她说着又扭头看向刘嬷嬷,“嬷嬷也去歇下吧,我那儿还有冬菊呢。”
幸亏她先前烦容彦,不想同他去酒楼吃饭,若真去了,这两位老人不知在家中要等她等到几时。
苏小满没回来,冬菊自然是不敢歇下。这会儿便往厨房去端饭菜。
一连喝了两碗瘦肉粥,苏小满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碗筷。
周身由内之外散发着热气,暖洋洋的舒适极了。
躺到自己温暖的被窝里,幸福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看着摆在床头五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她更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今日这一趟挣大了!
她有一段时日不必担心元家上下的吃穿用度了。
小私库的首饰不能随意典当,就只能靠她的医术来养家糊口。饶是她医术精湛,也担心扛不住元家上上下下几十张嘴吃喝,这下她总算是可以稍微安心些了。
不过那位夫人身份地位应该很不一般,日后再去复诊,她定要小心谨慎,不该知道的绝不知道,免得人家为了保密直接灭她的口。
容彦送了苏小满之后,又调头回了别院。
帷幔之后,侍女正伺候着里面的人喝药。她喝的很慢,几乎喝一口都要咳上好一阵子。折腾了许久,才勉强喝完了。
“好了,秋儿退下吧。”
贴身侍女端着汤药退下,屋里面只剩下了两人。容彦掀了帷幔,径直走到的床榻前,毫不避讳的握住了那只苍白瘦弱的手。
第96章 怀疑她
“彦儿,”里头的人抽了几下手,没抽出来后剧烈咳嗽了几声,“你还是离我远些。”
“您若是再这样,彦儿往后可不再来瞧您了。苏大夫都已经诊断确定您不是肺痨了,您又何必将自己当做瘟神呢?”
“那姑娘太过年轻了,咳咳……”
“您不信她?”容彦有些吃惊,“难道判定一位大夫医术是否高明,是靠年纪来衡量的?可来了那么多大夫,唯独只她一人一口断定您并非痨病。还是只靠悬丝诊脉便能辨证,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医术么?”
里头的人不说话,只是低低的又咳了几声。
“您是怕她有问题?”
容彦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当即解释道,“苏姑娘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她是应我所求才来此处,她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实际上,若不是看在他许她丰厚诊金的份上,人家压根就不会来此地。
“咳咳,你喜欢那姑娘?”
沙哑声中带了一丝揶揄,“可我瞧着,那姑娘梳的好像是妇人发髻吧?”
“您在说什么呢?”
容彦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我怎么会看上一个粗鄙野蛮的无知妇人?更何况她还成过亲。”
“这世间会医术的女子确实少,可并非只她一人,只凭借这一点,实在叫我动不了心。”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苏小满还如同刺猬一样,那银针也不知究竟是藏在那儿了,动不动亮出来扎他一针,这若是娶回家,他哪能受得住?
……
一连喝了两日汤药,苏小满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舒坦多了。
药铺里依旧很忙。
周大夫整日里忙忙碌碌的,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连山和马辛都已经忘了盯人的这回事了。
仿佛先前在落云村后山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场梦。梦醒了,一切照旧,没有丝毫变化。
苏小满可没将这事抛在脑后。
周大夫目前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治病救人抓药出诊,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唯一有区别的便是他病了。
一开始只是偶尔咳嗽两声,这两日,苏小满听着他那咳声,明显就察觉到不对劲。
“苏先生,我许是染了风寒……”
周大夫用袖子挡住脸又咳了几声,“没事的,一会让油葱多熬一副药,喝上两三日便好了。”
他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苏小满要替他诊脉,他一个劲的摇着头,“苏先生,真不用,您看这药铺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染了风寒的病人,我染上不稀奇,您开出方子很管用,我一会只管喝药便是了。”
见她再想说什么,周大夫忙扭头往一旁的病患走去,“苏先生,您歇着,剩下的我来看。”
苏小满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对劲三个大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方才好像瞧见老周的手背上鼓了个指甲盖大小的肉、球?
她抿着唇上前几步,细看却又发现他手背光滑一片,压根什么都没有。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那么大的一个肉疙瘩说没就没了?
第97章 信心十足
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苏小满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大夫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寻找可疑之处。
“苏先生?”
周大夫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心头有些发慌,“怎……怎么了?”
“没什么。”
“哦。”
周大夫埋头吃饭,再抬头又对上她有些渗人的眼神,碗里的饭菜顿时就吃不下去了。
“苏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苏小满深思了一会,才试探问他,“老周,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哪里有些不大对劲?身上?或者脑子?”
周大夫:“……”
他觉得自己哪里都很对劲,不对劲的是苏先生才对!
“苏先生,您今日不是要出外诊么?”
周大夫干脆转移了话题,“我让连山套马车送您吧?”
“连山上次半路都被人甩掉了,哪里知道怎么去?不着急,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接我去复诊。”
那位夫人身份不一般,保密措施也做的非常好。她虽然去过一次,但完全不知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只觉得那路应该挺宽阔好走,一路都不曾颠她一下。
但这京都哪条路会这么好走?
说曹操曹操便。
黑楠木的马车停在了药铺门口,青衣侍女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里面唤了一声,“苏大夫可在?”
苏小满起身拎着药箱走了出去。
“苏大夫,”青衣侍女冲她盈盈一拜,“有劳您了。”
“秋儿姑娘客气了。”
侍女搀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则是坐在了车夫的位置处驾驶马车。
苏小满先前一直以为是路太平所以马车才不颠簸,现在才知道同路平不平没什么关系,颠不颠簸完全取决于车夫的水平。
不能说秋儿姑娘的驾驶技术不好,只能说比不上之前的马夫。
苏小满这一路被她颠得头晕脑胀,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
“苏大夫,您没事吧?”秋儿有些郝然,“车夫抱恙,府里只我一人会驾马车……实在是对不住了。”
苏小满摇摇头,“无妨,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
探脉诊断后,苏小满再度开了药方,“先服用十日,十日后我会再开新的药方。”
“苏大夫的医术真叫人震惊。”
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明显没之前那么虚弱沙哑,“短短两三日,便让我浑身都松快了。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了。”
虽说夜里还会咳嗽,但一、夜至少能睡好几个时辰,比起先前要强太多了。
一开始她还真不怎么信任眼前这个没多大的小丫头,哪怕她说她并非痨病,她也不大相信,只是容彦再三劝她尝试一下,她才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服了药,当夜明显就察觉出了效用。
“夫人,沉疴需下猛药。前两日的药见效快,但不可多服,今日再开的药方,药效虽慢,但最适合您如今的身子状况。这几日若是察觉不出什么效用,也不必忧心,服用十日后,您的身子便会大好。”
里头的人悠悠开口,隐隐带了一丝笑意。
“你倒是很自信,若是到时候不见效,你可知你会是什么下场?” 第98章 一剑洞穿
“夫人,对症下药自会药到病除。夫人身子状况我心中有数,我开的方子药效如何,我心中也很清楚。既如此,如何不敢做出承诺?若是当真不见效,夫人该自省,好好查查身边的人。”
“大胆!”
一旁的秋儿当即喝了一声,手摸向腰间,再扬起便多了一把寒光凛凛的软剑,直接抵在了苏小满的脖颈处。
苏小满:“……”
哇,这秋儿的腰上还真藏了把超酷的软剑!
“退下!”
秋儿不情不愿的收了软剑,退到了床尾,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还紧紧的盯着苏小满,手也搭在腰间,似乎只要发现苏小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第一时间便抽出软剑一剑洞穿她!
“婢子无状,还请苏大夫见谅。”
苏小满可不是秋儿的对手,当下也不计较,只笑道,“哪里,我也有错,还望夫人见谅。”
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
秋儿再送苏小满回去的时候,马车行驶的更颠簸了。
苏小满一路一声没吭,直到下马车时,才意味深长的看了秋儿一眼。
秋儿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有些发虚,但还是强硬道,“苏大夫,往后可要牢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否则……”
“我记住了,希望秋儿姑娘也能记住,这世间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都能得罪的。”
这话难道是说她得罪不起一个民间的大夫?
苏小满也不理她,转身就走。今日时辰还早,苏小满并没直接回家,仍旧去了药铺。
她实在是有些担心周大夫身上那诡异的肉疙瘩。
进门以后,周大夫等人依旧在忙着。
看病的不多,抓药的倒是忙不过来。苏小满直接走过去,帮忙抓药。她扫一眼方子便记住所需的药材及分量,徒手一抓,便能抓出合适的分量,有她出手帮忙,拥挤的柜台很快便疏通开来,只剩零零散散几个人。
“苏先生,您这也太神了吧?”连山特意称重了一下她包的药材分量,结果分毫不差,不由得佩服至极,“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无他,唯手熟尔。”
连山:“……”
他在药铺抓了好几年的药,也没练出这等本事啊。
“没练会,说明练的还不够,”苏小满一脸认真,“多练练,早晚有一天你就能做到了。”
连山挠了挠脑袋,“可我如今还要学武术,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练这个啊。”
苏小满还以为这孩子先前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他还当真去武馆正儿八经的拜了个师傅练起了基础武术。
这个年纪其实不大适合习武,但连山硬着坚持,周大夫也没再劝,只是暗地里叮嘱油葱多做些好吃的给他补一补。
“对了,”连山等抓药的人都走完了,才小声对着苏小满道,“苏先生,今日、你走后,掌柜的出去了一趟,回来以后又有些奇奇怪怪的。”
连山盯了周大夫好几日,见他都没什么异样,后面就放松了警惕,今日听苏小满的问话后,才又想起这事来。
“我跟着他出去,他……”
连山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他去的地方……”
第99章 人在哪
自家掌柜去的地方,他瞧见了都有些羞愧。
这让他怎么同苏先生一个女子说?
“青、楼?”
连山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您怎么知道?”
“猜的啊。”
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周大夫去的定不是个什么正经的地方。
苏小满盯着还在给患者开药方的周大夫,小声道,“真看不出来,老周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私下里还挺会放松的嘛。”
连山:“???”
为何他听苏先生的语气,怎么反而像是在夸自家掌柜的挺会玩的?
实际上苏小满对秦楼楚馆也挺好奇的,只是她一个女子,压根没法见识一番。女扮男装的念头也有过,可她没云沂那手艺,换了男装也能一眼认出是女儿身。
“掌柜的从那回来以后就有些奇奇怪怪的,做什么都闪闪躲躲的,还不让我们靠近他……”
苏小满想了想,对着连山和马辛低声叮嘱了几句。
送走最后一个患者后,周大夫站起来锤了锤自己的后腰。
“老周,”苏小满在后院喊他,“你过来一下。”
周大夫抬脚便往后院走,走到门口处,却又停了下来,“苏先生,何事?”
苏小满坐在庭院里桂花树下,手里端着热茶,笑盈盈道,“你进来便知道了。”
周大夫有些犹豫,但还是迈过了门槛,他才走两步,藏在左右两侧的马辛和连山便扑了过去,一人抓住了他一只胳膊,守在外面的油葱则是迅速的关了铺子的大门,还从里面栓上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周大夫又惊又惧,“快放开我!”
两人不顾他的反抗,将他直接押到了苏小满的面前。
“苏先生,你这是作甚?”
苏小满伸手在他脸上各处扯了扯,耳后后脖颈各处都没放过。
“苏先生!”
周大夫都被她气疯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小样,学的还挺像,”苏小满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别以为我揭不开你这层皮,便不知你并非周大夫。”
“你不敢让我诊脉,不就是担心和周大夫的脉象不一样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周大夫早年间五脏六腑皆有亏损,脉象同寻常人很不一样。易容成一个人容易,但很难让一个人的脉象也完全一致。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周大夫!”
“不不,你说的不算。”
苏小满一根银针下去,原本挣扎的人立即就不动了。
那日从落云村回来,她能确定回来的确实是周大夫,但再往后,她还真不能确定了。
“这怎么可能?”
连山马辛油葱三人都有些不相信,“这不是周大夫还能是谁?”
面貌脾性甚至不为人知的小癖好,都和从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冒牌货?
“苏先生,我同马辛一直盯着掌柜的,他不可能会变成其他人,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倒是想弄错了,”苏小满叹了口气,指了指周大夫的手,“你自己看看,你家掌柜的掌心处老茧的位置对不对?”
几人忙查看他的手,一看之下,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跟了周大夫好些年的人了,自家掌柜的虎口处可没什么厚茧。
“说,我家掌柜的在哪!”
第100章 歹毒的女子
连山揪住冒牌货的衣领,恨不得将他暴揍一顿,“他人呢?”
他那么大的一个掌柜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事情已经暴露,冒牌货也不嘴硬,只在那一个劲的冷笑。
“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苏小满拧着眉头,很是厌烦,“别顶着老周的脸做出这么难看的表情!否则,我真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不抽你。”
“呵呵……”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嘿……“
“啪!”
苏小满面无表情的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我很认真的。”
冒牌货:“……”
这女的下手真特么的狠!几巴掌都快给他牙打碎了。
“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周大夫在哪了?”
“在哪?”
冒牌货眼里面闪着幸灾乐祸的光亮,“打死我也不告诉你!哈哈,你们就等着替周大夫收尸吧。”
“你混蛋!”
连山怒吼一声,抡起拳头便往冒牌货的身上砸去,马辛也气愤不已,一脚踢在了冒牌货的膝盖处,冒牌货顿时就跪倒在地。
但他还异常猖狂,“打啊,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打死我,这辈子你们都别想找到周大夫!”
油葱也怒了,跟着连踹几脚。
三人你一拳他一脚的,暴揍了冒牌货好一顿,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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