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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才收回视线,刚回头,就对上盛景城打量的眼。
他皱了眉:“大哥,怎么了?”
盛景城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喜欢她。”
盛景然心里重重一跳,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大哥,她只是我的病患。”
盛景城右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轻笑一声。
“她是轻舟娱乐那位宋总的妻子,你生气的是她结过婚,还是你对一个已婚人士动了心?”
盛景然抿紧了唇,半晌没有说话。
盛景城收起了揶揄,只说:“只要你觉得值得,我不阻止你,但前提是,她必须是个健康人,否则,爸妈那关你过不了。”
说完,他就让盛景然带他去看实验进度了。
两兄弟也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顾暖回到房间里,身上泛起隐隐的痛楚,但跟之前比起来,要好受太多。
当初她在医院治疗时,盛景然就跟她说过自己的实验,当时也是她答应可以成为实验对象。
顾暖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盛景然陪着自己的,所以她签下知情书时,毫不犹豫。
只是没想到,她以为是帮了盛景然,结果却是盛景然救了她的命。
再经过两个月的巩固,她的癌细胞似乎被盛景然控制在一个可控的界限上。
至少现在,顾暖觉得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该以什么身份重新出现在宋清舟面前了。
她的死亡,只是给两人的感情被动的画上句号,但她想亲手斩断这份早已走偏的感情。
顾暖拿起一旁的手机,输入了轻舟娱乐几个字。
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新闻就是“轻舟娱乐掌舵人喜得千金”。
顾暖手指微微发紧,宋清舟到底是让那个孩子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是不是等她办理死亡证明之后,他便准备跟白沁领证了?
哪怕心里已经决定放下这段持续了十二年的感情,可顾暖心里还是隐隐发疼。
下一刻,她瞳孔微缩,看到了新闻中提及的一个名字。
宋念清。
顾暖呼吸一顿,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彻底。
宋清舟,你以为以爱之名铺上一层外衣,就真的能心安理得吗?第21章
轻舟娱乐。
宋清舟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最近他在公司呆的时间很少,尽量在白天将事情都解决掉。
他想到宋念清,眼里浮现出一抹柔和。
这时,陈航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宋清舟抬眸看他一眼,倒有些奇怪:“怎么了?”
陈航摸摸鼻子,低声道:“您说小姐的百日宴要交给孙琪设计,她拒绝了。”
宋清舟怔了一下,倒也没有生气。
“那就换个人做好了。”
宋清舟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孙琪有种别样的欣赏,这世上,还有人跟他一样念着顾暖。
挺好。
陈航出去了,只是没多久,宋清舟的工作软件就来了一条消息。
孙琪要辞职。
他皱起了眉,按下内线,将孙琪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人事部说,你要辞职?”
宋清舟坐在那里,脸上满是不解。
孙琪神色淡淡:“是的,宋总,我觉得轻舟娱乐已经不适合我了。”
宋清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淡淡的怨怼,他不由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觉得在顾暖这件事上自己错了,但也不能容许底下的职员因为这件事打他的脸。
他唇角勾起冷笑:“行,你可以去财务部结工资了。”
孙琪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出门,她就收到一条信息,整个人猛然僵在了那里。
“琪琪,我是顾暖。”
孙琪瞪大眼睛,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些天,公司传出许多风言风语,其中最多人说的一条就是,顾暖已经因病而亡。
孙琪瞬间联想起顾暖之前的憔悴,以及宋清舟消失的那半个月,几乎无需怎么查证,就信了七八分。
后来,她旁敲侧击的问过陈航,从他的神态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答案。
再到现在,宋清舟视若珍宝的那个孩子,内部人员谁不知道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眼看着轻舟娱乐变得这样乌烟瘴气,孙琪是真的不想呆了。
可就在她要离开时,却发现本该‘死去’的顾暖发来了信息。
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孙琪看着那个陌生号码,一时间摸不准到底是真的顾暖还是骗子。
就在这时,那条号码再度发来信息。
“明天下午,可以来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一面吗?”
孙琪很久之后,才颤着手打下两个字:“可以。”
顾暖对她而言,并不是只是上司那么简单。
这些年,她就把顾暖当成了姐姐了。
孙琪脚步轻快的去办了离职,然后便忐忑的等着明天下午的到来。
第二天,疗养院里。
顾暖脱下了防菌服,穿上了常服。
盛景然站在她身后,问道:“你真的确定了吗?”
顾暖转头看他:“盛医生,这是你问的第三遍了,我很确定,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让他这么伤害我之后还风轻云淡,甚至在我死了之后还要用那样的方式侮辱我。”
“我不是圣人,我想要让宋清舟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曾经顾柔的眸子冷意凝聚,带着一往无前的锋锐之色。第22章
宋清舟回了市中心的一个平层。
自从宋念清回来后,他便搬来了这里,还请了个按时薪算的保姆来照看她。
宋清舟对宋念清的看重,简直是人尽皆知。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宋念清的真实身份,但宋清舟没说破,也不会有人不识趣舞到他面前去。
宋清舟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去洗手,就接到了电话。
他皱了下眉,脸上的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清舟,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连有了女儿也不通知我跟你妈,是不是又是那个顾暖让你别告诉我们的?”
宋清舟揉了揉眉心:“爸,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无奈的开口:“这么多年你们都没管过我,现在临到老了怎么开始操心我的事情了?”
宋父气的胸口痛,怒意几乎要穿透手机。
“当年你不顾家里阻拦执意要跟顾暖结婚,亲口说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现在反而来指责我了?这么多年你带顾暖回来过吗?现在我连自己孙女都不能见了?”
宋父硬气了一辈子,老了脾气依旧火爆:“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跟你妈来看看你!”
宋清舟心里下意识腾起抵触,但面对生养自己的父母,又无法做到全然拒绝。
索性答应下来。
他回来之后,那个保姆就离开了。
宋清舟坐在婴儿床前,看着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的宋念清,眼神顾和。
他伸手拨动了一下婴儿床上挂着的铃铛,听着婴儿咿呀的声音,心里一片平和。
他轻声道:“念清,快点长大吧,到时候我跟你讲你妈妈的故事。”
宋清舟嘴里的妈妈自然不会是白沁,他看向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张顾暖从前的照片。
第二天,宋清舟跟陈航说过了自己今天不去公司,然后便在家里等着父母的到来。
九点刚过,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宋清舟打开门,看着外面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的宋父和宋母时,心里下意识微颤了一下。
自顾暖走后,他好像无根浮萍一样飘在这世间。
他本来就亲缘淡薄,将近十年没有跟家里联系,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陌生。
他也没办法知道父母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宋父脸上也有着一丝拘谨,宋母倒是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就像是这十年,他只是个未归家的游子。
宋清舟让开了身子,轻咳一声:“爸,妈,进来吧。”
宋父冷哼一声,声音却下意识放轻:“我孙女呢?”
宋清舟指了指卧室,宋父便径直去了,宋母甚至没来得及说两句话,就被他拉走了。
宋父推开门,看着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身体,眼里顿时浮起感慨之色。
宋清舟这么多年没回家,要不是从老友口中得知他有了孩子,他还不知道父子关系什么时候破冰。
宋父看宋念清在睡觉,又轻轻关上了门。
他问:“顾暖呢?自己的孩子都不看了?”
宋清舟陡然僵住。第23章
宋清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下意识的不想让父母知道宋念清的身世以及顾暖去世的消息。
话在心里打了个转,宋清舟才开口:“公司有点事,她去国外出差了。”
宋父脸上顿时浮现不满意之色,两人都没发现,宋母眼里闪过的疑惑。
宋清舟陪着父母坐了会,便没什么话说了,好在这时宋念清醒了过来,吸引了二老的注意力。
看着父母凑在婴儿床前的身影,宋清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间缓缓流淌。
宋父看着宋念清,皱眉道:“这孩子怎么跟顾暖长得这么像?不是说女儿肖父么?”
宋清舟因着他这句话,心情好了不少。
“像顾暖也挺好的。”
他就知道,顾暖不会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
另一边,轻舟娱乐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
孙琪站在包厢门口,紧张的推开了门。
下一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映入眼帘,她的鼻尖顿时一酸。
“顾总。”
顾暖看着她,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一个小时后,孙琪坐在顾暖对面,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但她随即问道:“顾总这次回来是……”
孙琪有些摸不准,只觉得眼前的顾暖让她看不透。
顾暖笑笑,只说:“做错了事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孙琪心里一惊,看着顾暖,一时间觉得她陌生,又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
顾暖抿了杯中甜腻的奶茶,轻声道:“是不是觉得以我的性格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计较,可他逼着我不得不计较。”
将别人生的孩子,冠上怀念她的名义,这件事让顾暖从身到心都在膈应。
半晌,孙琪才开口:“暖清姐,我能理解。”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旁人看来宋清舟都如此过分,身在其中的顾暖到底有多疼呢。
报复也好,不甘也罢,没有任何人能对顾暖说出半句指责。
孙琪又问道:“暖清姐,我昨天已经从轻舟娱乐辞职了,我不知道你还会回来,不然我一定会为你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的。”
顾暖有些失笑,她摆了摆手:“我没想从公司夺权,这么多年,我身边只有你一个能说话的人,所以我还活着的消息,你也应该知道,仅此而已。”
“至于宋清舟那边,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不用担心。”
自顾暖那天跟孙琪分别后,她就回到了疗养院。
时间眨眼便过,很快就到了宋家的百日宴上。
宴会开始前,宋清舟在休息室呆着,心里莫名有种不安在蔓延。
他狠狠捏着眉心,自从顾暖离开后,他晚上便很少能睡一个整觉。
常常是半夜醒来,身旁一片冷寂,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宋清舟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怎么好,可要是没有一点寄托,他真的没办法走出顾暖死亡的阴影。
他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父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暖清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到?”第24章
宋清舟猛然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浑身一颤,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当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却犹豫了。
说不定,是他听错了?
但紧接着,他感受到门上传来一股推力,宋清舟不知道怎么,顺着那股力道往后退了两步。
只一瞬,他便觉得自己恍如梦中,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生怕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是自己的幻觉。
“顾暖……”
念出这三个字,他眼眶骤然发烫,心里涌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他激动的就想上前。
“暖暖,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但顾暖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眼里是如雪冰冷:“宋清舟,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宋清舟愣了一瞬,随即开口:“暖暖,你听我解释。”
“解释?”顾暖冷笑一声,“解释你跟别人有了个孩子,解释你如何背弃我们十二年的感情,还是解释你想把我踢出公司独揽大权,亦或是你将这个孩子当成思念我的寄托?”
宋清舟看着顾暖,突然心里一阵惶恐。
她如同天上月,皎洁无边却可望不可即,她就这么清冷的站在那里,便让他望而却步。
可宋清舟已经经历过失去的痛苦,再怎么样也不会放手。
他抬手攥住了顾暖的手腕,低声道:“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顾暖另一只手攥紧,拇指掐进肉里。
又是这样的表情,她曾经以为这是服软,可后来才看清,这幅讨饶的姿态,只是为了更好的伤害她。
顾暖狠狠抽回了手。
随即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第一,我依旧是轻舟娱乐的副总,该是我的我不会让。”
“第二,离婚协议书你自己看清楚,签字了再寄给我。”
她语调缓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宋清舟,这就是我今天来,想跟你说的。”
宋清舟像是从高空重重坠落,他下意识就想发火,可瞬间他就忍下了心中的怒意。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对顾暖了。
最后,他只能说:“暖暖,副总的位置我可以还给你,但离婚,你想都别想。”
“随你。”顾暖将文件拍在他身上,转身就走。
宋清舟本想再次拉住她,可触及到她眼底冰冷的厌恶,想伸出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暖远去。
在她走进电梯消失不见之后,宋清舟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拨通陈航的电话。
“今天下班之前,把副总办公室收拾出来,对了,记得放上几束山栀子。”
陈航沉默几秒才说:“好。”
他知道山栀子是顾暖最喜欢的花,却也没有问那么多,只当宋清舟思念人成了魔怔。
宋清舟挂了电话,眼神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上,心里泛起刺痛。
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了无法修补的裂痕。
可只要人活着,他就有了挽回的可能。
这时,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宋父才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她的话都是真的?这个孩子是你找外面的人生的?”
宋清舟从没有跟他们说过顾暖为了救他不能生的事情,当下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宋父见他不说话,竟气的掉头就走,从二楼赶上来的宋母连忙拉住他。
宋清舟表情平静的开口:“爸,等百日宴结束,我会跟你解释一切。”第25章
顾暖出了酒店,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脱力。
她脚步有些发软,但很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扶住了她。
盛景然关切的看着她,问道:“还好吗?”
顾暖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勉强笑了笑:“在他面前硬气一回,挺不错的。”
盛景然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带着她上了车。
这几个月,顾暖跟盛景然之间,虽然说不上推心置腹,但也建立了一些感情。
她坐上副驾,先前急促的心跳已经平复下来。
她朝盛景然问道:“现在是回疗养院吗?”
“不是。”盛景然神色淡淡,“带你回我住的地方。”
顾暖怔住。
盛景然不知道怎么语气冲了点:“怎么,难道你还想回你们曾经的房子跟他住在一起?”
话落音的下一秒,车厢里一片安静。
盛景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他眼里闪过懊恼,缓了语气:“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暖却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放不下的样子,挺丑陋的?”
盛景然心里发急,却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词汇去解释自己先前的话语。
顾暖望向窗外,声音很轻:“其实我也挺唾弃我自己的。”
“明明离他远一点就好了,明明他都以为我死了,我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他这辈子都不会在见到我。”
“可是我不甘心啊。”
顾暖笑得惨然:“盛医生,我不甘心我的十二年给了这样一个人,我无法接受他的心安理得,我不能放弃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转过头,眼里明明含着泪,却似有火焰燃烧。
“盛医生,你唾弃我拜金也好,指责我恶毒也罢,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顾暖不知道为什么,在盛景然面前剖析自我会有种很难受的感觉,可她还是逼着自己说出了内心所有的想法。
盛景然只默然了一秒,就想好了自己想问的话。
“所以,你还喜欢宋清舟吗?”
顾暖突然心里一震。
盛景然这个问题,是她没有想过的。
盛景然似乎也没有想得到她的回答,只是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然后就认真的开车,不再说话。
只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渗出了一点汗渍,慢慢渗入了方向盘套里。
盛景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但他就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在意顾暖对宋清舟究竟还有没有感情。
他在车流中等候红绿灯的时候,看到顾暖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失落感。
果然,他这种萍水相逢的人,如何抵得过他们的十二年。
想到这里,盛景然一阵绝望。
在盛景城说出他喜欢顾暖的时候,他才认认真真的审视过自己的感情。
那种对顾暖模模糊糊的情绪,原来真的是喜欢。
可惜,他出现的太晚。
顾暖不会留位置给他。
车子开到最后一个红绿灯时,盛景然开口:“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是我逾越。”
顾暖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心里有种不忍心让他对自己失望的情绪。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跟你说我不喜欢宋清舟,好像有点奇怪?”第26章
盛景然猛然踩下刹车,后面鸣笛声一片,却盖不过他此刻的心跳声。
顾暖拍拍他的手臂,指了指后视镜。
“你要是再不走,我怀疑会有人拿着棒球棒来找我们。”
盛景然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发动车子,迅速驶离了原地。
他将车窗开了一点点,秋末的风带着凉意,瞬间窜进车厢,让他热度持续上升的脸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座公寓楼下。
有些话当时没有说出来,等到后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盛景然就是这样,他有很多想问的,可每一句都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和场景。
最后,他只憋出一句:“我不觉得你不好,你报复他很好,你放下他也很好,我不是你,所以我不能站在你的立场上对你横加指责。”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那句——
但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顾暖觉得他这幅认真的姿态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朋友间的坦诚。
她勾起唇角:“谢谢你,盛医生。”
天色擦黑,路灯也亮起,从车窗落进顾暖眼里,荡起一片细碎的光。
盛景然心脏猛地落了一拍,然后迅速别开了视线。
他算是知道,何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心脏在胸腔跳动,每一下都是喜悦的震颤,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实在是滋味莫名。
将顾暖送到公寓,讲了下注意事项之后,盛景然便大步离开,似乎并不想多待。
顾暖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
没等她沉浸在这种情绪多久,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顾暖只拿出来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宋清舟的号码。
她等了三秒,才按下了接听键,等着对方开口。
宋清舟低沉的语气传进她耳朵里。
“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可以直接来上班。”
顾暖淡淡应了一声。
宋清舟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住?”
“你没看我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么?那房子,我选择要一半的产权,你可以折算成现金给我。”
宋清舟呼吸一窒。
“你要钱我直接给你,但房子我不可能卖。”
顾暖眸色骤冷。
“你卖不卖都不妨碍我放弃那一半产权,你想要留着那房子就留着吧。”
“顾暖!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顾暖只觉得他胡搅蛮缠,眼里闪过一丝烦闷,迅速挂断了电话。
宋清舟再打来,她也不再理会。
翌日。
顾暖到达公司之后,无视员工仿佛见鬼的眼神,直接走进了副总办公室。
当看到桌上的山栀子时,她抬手拿了起来。
这时,宋清舟也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笑意尚未扬起,就看到顾暖将手中的花毫不犹豫的丢进了垃圾桶。
顾暖转头看着他,淡淡道:“宋总,以后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我不喜欢。”
宋清舟的眼神陡然暗沉!
“顾暖!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第27章
再次听到这种话,顾暖心里只是微微泛起波澜,随即就冷下了脸。
“宋清舟,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在跟你闹,只是除开我本该得的一切,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屑。”
宋清舟眉心拧的紧紧的,看着她,眼里浮现一丝软和。
“我知道之前我做的混账事让你生气,你想什么时候原谅我都可以,但你别说这么绝情的话。”
“孩子的事情我已经跟父母说清楚了,你不想要我不会把她带到你面前,你……”
“宋清舟!”
顾暖听着的他话越来越过分,不由出声打断他。
她紧紧拧着眉心,一字一顿:“你既然让她出生,就有义务对她负责,她不是因我而存在,是因为你,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宋清舟,别让我看不起你,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她罕见的疾言厉色让宋清舟心脏寸寸缩紧,就连指尖都泛起凉意。
宋清舟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来,让他一时间精神都有些恍惚。
他皱了眉:“大哥,怎么了?”
盛景城用一种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喜欢她。”
盛景然心里重重一跳,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大哥,她只是我的病患。”
盛景城右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轻笑一声。
“她是轻舟娱乐那位宋总的妻子,你生气的是她结过婚,还是你对一个已婚人士动了心?”
盛景然抿紧了唇,半晌没有说话。
盛景城收起了揶揄,只说:“只要你觉得值得,我不阻止你,但前提是,她必须是个健康人,否则,爸妈那关你过不了。”
说完,他就让盛景然带他去看实验进度了。
两兄弟也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顾暖回到房间里,身上泛起隐隐的痛楚,但跟之前比起来,要好受太多。
当初她在医院治疗时,盛景然就跟她说过自己的实验,当时也是她答应可以成为实验对象。
顾暖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盛景然陪着自己的,所以她签下知情书时,毫不犹豫。
只是没想到,她以为是帮了盛景然,结果却是盛景然救了她的命。
再经过两个月的巩固,她的癌细胞似乎被盛景然控制在一个可控的界限上。
至少现在,顾暖觉得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该以什么身份重新出现在宋清舟面前了。
她的死亡,只是给两人的感情被动的画上句号,但她想亲手斩断这份早已走偏的感情。
顾暖拿起一旁的手机,输入了轻舟娱乐几个字。
映入眼帘的第一条新闻就是“轻舟娱乐掌舵人喜得千金”。
顾暖手指微微发紧,宋清舟到底是让那个孩子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是不是等她办理死亡证明之后,他便准备跟白沁领证了?
哪怕心里已经决定放下这段持续了十二年的感情,可顾暖心里还是隐隐发疼。
下一刻,她瞳孔微缩,看到了新闻中提及的一个名字。
宋念清。
顾暖呼吸一顿,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彻底。
宋清舟,你以为以爱之名铺上一层外衣,就真的能心安理得吗?第21章
轻舟娱乐。
宋清舟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最近他在公司呆的时间很少,尽量在白天将事情都解决掉。
他想到宋念清,眼里浮现出一抹柔和。
这时,陈航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宋清舟抬眸看他一眼,倒有些奇怪:“怎么了?”
陈航摸摸鼻子,低声道:“您说小姐的百日宴要交给孙琪设计,她拒绝了。”
宋清舟怔了一下,倒也没有生气。
“那就换个人做好了。”
宋清舟不仅不生气,反而对孙琪有种别样的欣赏,这世上,还有人跟他一样念着顾暖。
挺好。
陈航出去了,只是没多久,宋清舟的工作软件就来了一条消息。
孙琪要辞职。
他皱起了眉,按下内线,将孙琪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人事部说,你要辞职?”
宋清舟坐在那里,脸上满是不解。
孙琪神色淡淡:“是的,宋总,我觉得轻舟娱乐已经不适合我了。”
宋清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淡淡的怨怼,他不由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觉得在顾暖这件事上自己错了,但也不能容许底下的职员因为这件事打他的脸。
他唇角勾起冷笑:“行,你可以去财务部结工资了。”
孙琪转身就走。
只是刚走出门,她就收到一条信息,整个人猛然僵在了那里。
“琪琪,我是顾暖。”
孙琪瞪大眼睛,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这些天,公司传出许多风言风语,其中最多人说的一条就是,顾暖已经因病而亡。
孙琪瞬间联想起顾暖之前的憔悴,以及宋清舟消失的那半个月,几乎无需怎么查证,就信了七八分。
后来,她旁敲侧击的问过陈航,从他的神态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答案。
再到现在,宋清舟视若珍宝的那个孩子,内部人员谁不知道那孩子的母亲是谁。
眼看着轻舟娱乐变得这样乌烟瘴气,孙琪是真的不想呆了。
可就在她要离开时,却发现本该‘死去’的顾暖发来了信息。
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孙琪看着那个陌生号码,一时间摸不准到底是真的顾暖还是骗子。
就在这时,那条号码再度发来信息。
“明天下午,可以来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一面吗?”
孙琪很久之后,才颤着手打下两个字:“可以。”
顾暖对她而言,并不是只是上司那么简单。
这些年,她就把顾暖当成了姐姐了。
孙琪脚步轻快的去办了离职,然后便忐忑的等着明天下午的到来。
第二天,疗养院里。
顾暖脱下了防菌服,穿上了常服。
盛景然站在她身后,问道:“你真的确定了吗?”
顾暖转头看他:“盛医生,这是你问的第三遍了,我很确定,我必须回去,我不能让他这么伤害我之后还风轻云淡,甚至在我死了之后还要用那样的方式侮辱我。”
“我不是圣人,我想要让宋清舟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曾经顾柔的眸子冷意凝聚,带着一往无前的锋锐之色。第22章
宋清舟回了市中心的一个平层。
自从宋念清回来后,他便搬来了这里,还请了个按时薪算的保姆来照看她。
宋清舟对宋念清的看重,简直是人尽皆知。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宋念清的真实身份,但宋清舟没说破,也不会有人不识趣舞到他面前去。
宋清舟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去洗手,就接到了电话。
他皱了下眉,脸上的不耐之色一闪而过,但还是接了起来。
那边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清舟,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连有了女儿也不通知我跟你妈,是不是又是那个顾暖让你别告诉我们的?”
宋清舟揉了揉眉心:“爸,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无奈的开口:“这么多年你们都没管过我,现在临到老了怎么开始操心我的事情了?”
宋父气的胸口痛,怒意几乎要穿透手机。
“当年你不顾家里阻拦执意要跟顾暖结婚,亲口说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现在反而来指责我了?这么多年你带顾暖回来过吗?现在我连自己孙女都不能见了?”
宋父硬气了一辈子,老了脾气依旧火爆:“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跟你妈来看看你!”
宋清舟心里下意识腾起抵触,但面对生养自己的父母,又无法做到全然拒绝。
索性答应下来。
他回来之后,那个保姆就离开了。
宋清舟坐在婴儿床前,看着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的宋念清,眼神顾和。
他伸手拨动了一下婴儿床上挂着的铃铛,听着婴儿咿呀的声音,心里一片平和。
他轻声道:“念清,快点长大吧,到时候我跟你讲你妈妈的故事。”
宋清舟嘴里的妈妈自然不会是白沁,他看向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张顾暖从前的照片。
第二天,宋清舟跟陈航说过了自己今天不去公司,然后便在家里等着父母的到来。
九点刚过,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宋清舟打开门,看着外面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的宋父和宋母时,心里下意识微颤了一下。
自顾暖走后,他好像无根浮萍一样飘在这世间。
他本来就亲缘淡薄,将近十年没有跟家里联系,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陌生。
他也没办法知道父母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宋父脸上也有着一丝拘谨,宋母倒是满脸慈爱的看着他,就像是这十年,他只是个未归家的游子。
宋清舟让开了身子,轻咳一声:“爸,妈,进来吧。”
宋父冷哼一声,声音却下意识放轻:“我孙女呢?”
宋清舟指了指卧室,宋父便径直去了,宋母甚至没来得及说两句话,就被他拉走了。
宋父推开门,看着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身体,眼里顿时浮起感慨之色。
宋清舟这么多年没回家,要不是从老友口中得知他有了孩子,他还不知道父子关系什么时候破冰。
宋父看宋念清在睡觉,又轻轻关上了门。
他问:“顾暖呢?自己的孩子都不看了?”
宋清舟陡然僵住。第23章
宋清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下意识的不想让父母知道宋念清的身世以及顾暖去世的消息。
话在心里打了个转,宋清舟才开口:“公司有点事,她去国外出差了。”
宋父脸上顿时浮现不满意之色,两人都没发现,宋母眼里闪过的疑惑。
宋清舟陪着父母坐了会,便没什么话说了,好在这时宋念清醒了过来,吸引了二老的注意力。
看着父母凑在婴儿床前的身影,宋清舟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间缓缓流淌。
宋父看着宋念清,皱眉道:“这孩子怎么跟顾暖长得这么像?不是说女儿肖父么?”
宋清舟因着他这句话,心情好了不少。
“像顾暖也挺好的。”
他就知道,顾暖不会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世上。
另一边,轻舟娱乐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
孙琪站在包厢门口,紧张的推开了门。
下一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映入眼帘,她的鼻尖顿时一酸。
“顾总。”
顾暖看着她,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一个小时后,孙琪坐在顾暖对面,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但她随即问道:“顾总这次回来是……”
孙琪有些摸不准,只觉得眼前的顾暖让她看不透。
顾暖笑笑,只说:“做错了事的人,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孙琪心里一惊,看着顾暖,一时间觉得她陌生,又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
顾暖抿了杯中甜腻的奶茶,轻声道:“是不是觉得以我的性格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不想计较,可他逼着我不得不计较。”
将别人生的孩子,冠上怀念她的名义,这件事让顾暖从身到心都在膈应。
半晌,孙琪才开口:“暖清姐,我能理解。”
没什么不能理解的,旁人看来宋清舟都如此过分,身在其中的顾暖到底有多疼呢。
报复也好,不甘也罢,没有任何人能对顾暖说出半句指责。
孙琪又问道:“暖清姐,我昨天已经从轻舟娱乐辞职了,我不知道你还会回来,不然我一定会为你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的。”
顾暖有些失笑,她摆了摆手:“我没想从公司夺权,这么多年,我身边只有你一个能说话的人,所以我还活着的消息,你也应该知道,仅此而已。”
“至于宋清舟那边,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不用担心。”
自顾暖那天跟孙琪分别后,她就回到了疗养院。
时间眨眼便过,很快就到了宋家的百日宴上。
宴会开始前,宋清舟在休息室呆着,心里莫名有种不安在蔓延。
他狠狠捏着眉心,自从顾暖离开后,他晚上便很少能睡一个整觉。
常常是半夜醒来,身旁一片冷寂,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宋清舟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怎么好,可要是没有一点寄托,他真的没办法走出顾暖死亡的阴影。
他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父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暖清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到?”第24章
宋清舟猛然睁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下一刻,他浑身一颤,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当手放在门把手上时,他却犹豫了。
说不定,是他听错了?
但紧接着,他感受到门上传来一股推力,宋清舟不知道怎么,顺着那股力道往后退了两步。
只一瞬,他便觉得自己恍如梦中,心脏像是被人攥住,生怕眼前这张熟悉的脸是自己的幻觉。
“顾暖……”
念出这三个字,他眼眶骤然发烫,心里涌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他激动的就想上前。
“暖暖,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但顾暖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眼里是如雪冰冷:“宋清舟,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宋清舟愣了一瞬,随即开口:“暖暖,你听我解释。”
“解释?”顾暖冷笑一声,“解释你跟别人有了个孩子,解释你如何背弃我们十二年的感情,还是解释你想把我踢出公司独揽大权,亦或是你将这个孩子当成思念我的寄托?”
宋清舟看着顾暖,突然心里一阵惶恐。
她如同天上月,皎洁无边却可望不可即,她就这么清冷的站在那里,便让他望而却步。
可宋清舟已经经历过失去的痛苦,再怎么样也不会放手。
他抬手攥住了顾暖的手腕,低声道:“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顾暖另一只手攥紧,拇指掐进肉里。
又是这样的表情,她曾经以为这是服软,可后来才看清,这幅讨饶的姿态,只是为了更好的伤害她。
顾暖狠狠抽回了手。
随即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第一,我依旧是轻舟娱乐的副总,该是我的我不会让。”
“第二,离婚协议书你自己看清楚,签字了再寄给我。”
她语调缓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宋清舟,这就是我今天来,想跟你说的。”
宋清舟像是从高空重重坠落,他下意识就想发火,可瞬间他就忍下了心中的怒意。
他不能像以前那样对顾暖了。
最后,他只能说:“暖暖,副总的位置我可以还给你,但离婚,你想都别想。”
“随你。”顾暖将文件拍在他身上,转身就走。
宋清舟本想再次拉住她,可触及到她眼底冰冷的厌恶,想伸出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暖远去。
在她走进电梯消失不见之后,宋清舟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拨通陈航的电话。
“今天下班之前,把副总办公室收拾出来,对了,记得放上几束山栀子。”
陈航沉默几秒才说:“好。”
他知道山栀子是顾暖最喜欢的花,却也没有问那么多,只当宋清舟思念人成了魔怔。
宋清舟挂了电话,眼神落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上,心里泛起刺痛。
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了无法修补的裂痕。
可只要人活着,他就有了挽回的可能。
这时,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宋父才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她的话都是真的?这个孩子是你找外面的人生的?”
宋清舟从没有跟他们说过顾暖为了救他不能生的事情,当下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宋父见他不说话,竟气的掉头就走,从二楼赶上来的宋母连忙拉住他。
宋清舟表情平静的开口:“爸,等百日宴结束,我会跟你解释一切。”第25章
顾暖出了酒店,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脱力。
她脚步有些发软,但很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扶住了她。
盛景然关切的看着她,问道:“还好吗?”
顾暖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勉强笑了笑:“在他面前硬气一回,挺不错的。”
盛景然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带着她上了车。
这几个月,顾暖跟盛景然之间,虽然说不上推心置腹,但也建立了一些感情。
她坐上副驾,先前急促的心跳已经平复下来。
她朝盛景然问道:“现在是回疗养院吗?”
“不是。”盛景然神色淡淡,“带你回我住的地方。”
顾暖怔住。
盛景然不知道怎么语气冲了点:“怎么,难道你还想回你们曾经的房子跟他住在一起?”
话落音的下一秒,车厢里一片安静。
盛景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他眼里闪过懊恼,缓了语气:“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暖却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放不下的样子,挺丑陋的?”
盛景然心里发急,却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词汇去解释自己先前的话语。
顾暖望向窗外,声音很轻:“其实我也挺唾弃我自己的。”
“明明离他远一点就好了,明明他都以为我死了,我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他这辈子都不会在见到我。”
“可是我不甘心啊。”
顾暖笑得惨然:“盛医生,我不甘心我的十二年给了这样一个人,我无法接受他的心安理得,我不能放弃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转过头,眼里明明含着泪,却似有火焰燃烧。
“盛医生,你唾弃我拜金也好,指责我恶毒也罢,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顾暖不知道为什么,在盛景然面前剖析自我会有种很难受的感觉,可她还是逼着自己说出了内心所有的想法。
盛景然只默然了一秒,就想好了自己想问的话。
“所以,你还喜欢宋清舟吗?”
顾暖突然心里一震。
盛景然这个问题,是她没有想过的。
盛景然似乎也没有想得到她的回答,只是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然后就认真的开车,不再说话。
只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渗出了一点汗渍,慢慢渗入了方向盘套里。
盛景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紧张,但他就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在意顾暖对宋清舟究竟还有没有感情。
他在车流中等候红绿灯的时候,看到顾暖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神情,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失落感。
果然,他这种萍水相逢的人,如何抵得过他们的十二年。
想到这里,盛景然一阵绝望。
在盛景城说出他喜欢顾暖的时候,他才认认真真的审视过自己的感情。
那种对顾暖模模糊糊的情绪,原来真的是喜欢。
可惜,他出现的太晚。
顾暖不会留位置给他。
车子开到最后一个红绿灯时,盛景然开口:“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是我逾越。”
顾暖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心里有种不忍心让他对自己失望的情绪。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跟你说我不喜欢宋清舟,好像有点奇怪?”第26章
盛景然猛然踩下刹车,后面鸣笛声一片,却盖不过他此刻的心跳声。
顾暖拍拍他的手臂,指了指后视镜。
“你要是再不走,我怀疑会有人拿着棒球棒来找我们。”
盛景然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发动车子,迅速驶离了原地。
他将车窗开了一点点,秋末的风带着凉意,瞬间窜进车厢,让他热度持续上升的脸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座公寓楼下。
有些话当时没有说出来,等到后来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盛景然就是这样,他有很多想问的,可每一句都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和场景。
最后,他只憋出一句:“我不觉得你不好,你报复他很好,你放下他也很好,我不是你,所以我不能站在你的立场上对你横加指责。”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那句——
但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顾暖觉得他这幅认真的姿态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只当朋友间的坦诚。
她勾起唇角:“谢谢你,盛医生。”
天色擦黑,路灯也亮起,从车窗落进顾暖眼里,荡起一片细碎的光。
盛景然心脏猛地落了一拍,然后迅速别开了视线。
他算是知道,何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心脏在胸腔跳动,每一下都是喜悦的震颤,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实在是滋味莫名。
将顾暖送到公寓,讲了下注意事项之后,盛景然便大步离开,似乎并不想多待。
顾暖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
没等她沉浸在这种情绪多久,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顾暖只拿出来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宋清舟的号码。
她等了三秒,才按下了接听键,等着对方开口。
宋清舟低沉的语气传进她耳朵里。
“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可以直接来上班。”
顾暖淡淡应了一声。
宋清舟忍不住问道:“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住?”
“你没看我给你的离婚协议书么?那房子,我选择要一半的产权,你可以折算成现金给我。”
宋清舟呼吸一窒。
“你要钱我直接给你,但房子我不可能卖。”
顾暖眸色骤冷。
“你卖不卖都不妨碍我放弃那一半产权,你想要留着那房子就留着吧。”
“顾暖!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顾暖只觉得他胡搅蛮缠,眼里闪过一丝烦闷,迅速挂断了电话。
宋清舟再打来,她也不再理会。
翌日。
顾暖到达公司之后,无视员工仿佛见鬼的眼神,直接走进了副总办公室。
当看到桌上的山栀子时,她抬手拿了起来。
这时,宋清舟也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笑意尚未扬起,就看到顾暖将手中的花毫不犹豫的丢进了垃圾桶。
顾暖转头看着他,淡淡道:“宋总,以后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我不喜欢。”
宋清舟的眼神陡然暗沉!
“顾暖!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第27章
再次听到这种话,顾暖心里只是微微泛起波澜,随即就冷下了脸。
“宋清舟,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我不是在跟你闹,只是除开我本该得的一切,你给我的东西,我都不屑。”
宋清舟眉心拧的紧紧的,看着她,眼里浮现一丝软和。
“我知道之前我做的混账事让你生气,你想什么时候原谅我都可以,但你别说这么绝情的话。”
“孩子的事情我已经跟父母说清楚了,你不想要我不会把她带到你面前,你……”
“宋清舟!”
顾暖听着的他话越来越过分,不由出声打断他。
她紧紧拧着眉心,一字一顿:“你既然让她出生,就有义务对她负责,她不是因我而存在,是因为你,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宋清舟,别让我看不起你,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她罕见的疾言厉色让宋清舟心脏寸寸缩紧,就连指尖都泛起凉意。
宋清舟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来,让他一时间精神都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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