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傅霆骁是什么小说-楚卿傅霆骁小说书名是《楚卿傅霆骁》
颜楚卿将他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上一世她与他做了六年的夫妻,一直默默爱慕着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傅霆骁。
“经我的提醒,傅大人或许已经记起来了,只是那时候忘记了。”颜楚卿看着他,“又或者说,你觉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留我一个应该也不要紧。”
傅霆骁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默认,颜楚卿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涩意,她故作坚强:“当然,我自知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宋婉儿,所以你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傅霆骁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不会介意。”
颜楚卿闻言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不介意,毕竟我不过只是你儿时的一个玩伴而已,有什么资格对傅大人的心上人不满。”
听出她嘲弄的语气,傅霆骁下意识地想解释:“楚卿,我和婉儿……”
“傅大人不必多说了,我对你和宋小姐的事情并不关心。”颜楚卿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满不在意,“若是哪日你们成婚,我一定会好好送上一份贺礼。”
第四十二章
傅霆骁的神色变了变:“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
颜楚卿顿了顿:“不过迟早的事。”
傅霆骁有些迟疑地问:“楚卿,你是不是对婉儿有什么误会?”
颜楚卿神色一僵,随即说:“我与她素昧平生,谈不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傅霆骁似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听着他三句不离宋婉儿的,颜楚卿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傅大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请回吧。”
傅霆骁眸光微闪:“你这是要赶我走?”
“傅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颜楚卿说,“只是这么晚了,你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怕宋小姐知道了会生气吗?”
“她不会。”傅霆骁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说没有生气,怎么又与婉儿较上劲儿了?”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曾想,他刚一靠近,颜楚卿就往后缩了缩。
傅霆骁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手僵在了半空:“楚卿,为何你现在总与我这般生分?”
颜楚卿心中涌起了一股涩意:“以前是我不懂事一直缠着你,如今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
傅霆骁的心底有一丝痛心之感:“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从前我们还有一纸婚约束缚着,我能光明正大地跟在你的身后,但是婚约已毁。”颜楚卿的语气平静地说,“以后你会有你的妻子,我也会有我的夫君,我们早就没有干系了。”
再次听到这话,傅霆骁神色渐冷:“楚卿,你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再听见这样的话。”
颜楚卿的眸子暗了暗,没有答话。
傅霆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尽量不要下地了,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颜楚卿依旧不发一言。
傅霆骁顿了顿,才转过身。
他刚走了几步,颜楚卿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傅霆骁。”
她很少会叫他的全名,他回过身来看她。
却见颜楚卿轻轻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叫叫你。”
傅霆骁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她已经许久没这么对自己笑过了。
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颜楚卿十六岁那年。
一次他出任务归来,身上的飞鱼服还未换下,绣春刀上还滴着血,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
颜楚卿就站在城门口等他,傅霆骁也不知道她等了自己多久,只记得那日大雪纷飞,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扬起了笑容。
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他的心里。
“霆骁!”
颜楚卿小跑到了他的身前,看见他脸上的血痕,愣了一下,随后掏出了手绢想要替他擦一下。
傅霆骁看见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脏。”
颜楚卿摇了摇头:“不会。”
她伸手替他一点点擦去了脸上的血痕,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脸颊,傅霆骁却觉得无比温暖。
那时候颜楚卿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间。
以至于几年后他碰见宋婉儿时,便觉得那样笑容明媚的她与颜楚卿很像。
思绪回笼,傅霆骁神色柔和:“早些休息。”
话落,他便转过了身。
颜楚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句:“保重。”
如果不出意外,往后的几年,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第四十三章
傅霆骁从颜楚卿的房中退出来,替她关上了房门。
赵嘉珩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傅大人这是要走了?”
傅霆骁转过身:“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嘉珩抱着手靠在了墙上:“我还有话要和楚卿说。”
听着他对她称呼的转变,傅霆骁莫名有些不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还非说不可?”
“傅大人此言差矣。”赵嘉珩语气嘲讽,“我可不像傅大人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要照顾,把楚卿独自仍在黑暗里。”
傅霆骁神色微变:“此事是我有失考量,我已经向她道过歉了。”
“傅大人究竟是在装糊涂,还是故意的。”赵嘉珩瞥了他一眼,“你一次次地弃她而去,却又回来找她,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傅大人这是在玩儿欲擒故纵这一套吗?”
傅霆骁的眼里透着冷意:“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傅大人岂非不知?”赵嘉珩冷哼了一声,“你既然两次都已经选择了宋婉儿,为何又还要来招惹楚卿?你明知她对你有意,还非要当着她的面和宋婉儿卿卿我我,这样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一些?”
赵嘉珩的话像一记重石狠狠地砸在了傅霆骁的心上,一直困扰着他的谜团,似乎渐渐明朗。
傅霆骁沉下了声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言尽于此。”赵嘉珩偏过了头,看向屋子的方向,“最后再奉劝傅大人一句,若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或是犹豫不决,就不要再来招惹楚卿。”
傅霆骁一时思绪纷乱,没有答话。
眼见赵嘉珩敲响了颜楚卿的房门,他下意识地阻止:“她已经休息,就不要打扰她了。”
话音刚落,颜楚卿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来出来:“是嘉珩吗?进来吧。”
“是我。”赵嘉珩应了一声,便推开了门,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方才傅大人与楚卿的谈话我没有偷听,相信傅大人也不会做出偷听这样的小人行径吧。”
傅霆骁黑着脸:“自然不会。”
“那便好。”赵嘉珩点了点头,便关上了门。
傅霆骁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沉了又沉,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又觉得没了敲门的理由。
最后还是默默收回了手,转身离去了。
听到傅霆骁的脚步声远去,赵嘉珩才走到了颜楚卿的榻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颜楚卿问:“他走了吗?”
“走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赵嘉珩替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你都听见了。”
“你们说话的声音不小。”颜楚卿接过后,浅抿了几口,“再说,你不就是想让我听见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赵嘉珩问,“楚卿,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说了那些话吧?”
“怎么会,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颜楚卿轻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嘉珩年纪不大,懂得却不少呢。”
赵嘉珩的眼神变了变,轻声嘀咕了一句:“只有你才会把我当小孩子。”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颜楚卿没有听真切:“什么?”
“没什么。”赵嘉珩看着她问,“你还是决定要走是吗?”
颜楚卿点了点头:“嗯,我意已决。”
赵嘉珩自知劝不住她,只好说:“我尊重你的想法,相信颜将军也是。”
颜楚卿冲他笑了笑:“谢谢。”
“楚卿。”赵嘉珩心中一动,他神色认真,“如果哪天你回来了,我若为未娶,你若未嫁,我们便成婚可好?”
第四十四章
颜楚卿一时怔住了:“你……”
赵嘉珩换上了一副笑脸:“我这不是怕你年纪大了,到时候没人要可怎么办?那我就只好委屈一点,看在我阿姐的份儿上,娶了你吧。”
颜楚卿听着他调笑的意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说谁没人要呢。”
赵嘉珩佯装吃痛:“怎么这么暴力,你果然是和赵嫣然学坏了,你走了也好,正好能离她远一些。”
颜楚卿失笑:“难怪你阿姐总说要揍你,你就是这么编排她的。”
“这本就是事实,还用得着我瞎说吗?”赵嘉珩不以为意,他故作玩笑地说,“怎么样,我赵嘉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无论身份还是样貌都很出挑,我们也算的上门当户对了吧,嫁给我,你不吃亏。”
“嗯,赵小公子美名在外,京城谁人不知。”颜楚卿好笑地看着他,“若是与你成婚,当是我高攀了才对。”
“没事,我不嫌弃你。”赵嘉珩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所以,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颜楚卿沉默了一瞬,没有急着回答。
且不说她何时才会回来,还有她的咳疾,是否能撑到那一天也未可知。
赵嘉珩的心思,她也并非全然不知。
她看着眼前少年还有些青涩稚嫩的脸庞,想到了当初那个满怀爱慕之心的自己。
赵嘉珩到底也只是一个少年,就算心思再细腻,装作老成,在重活一世的颜楚卿面前还是嫩了点儿。
她不忍拒绝这样美好的他,也说不定他不过只是一时兴起,过些日子就会忘记,她何不顺着他的意?
这样想着,颜楚卿嘴角含着笑意,在赵嘉珩满眼期待的目光下,应了一声:“好。”
赵嘉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还是明日吗?”
颜楚卿点了点头:“嗯,等我大哥回来以后便走。”
“那我明日来送你。”赵嘉珩不等她回答就转过了身,“就这么定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罢,他已经没了影子。
颜楚卿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抬头看向了窗外。
今晚的月色很美。
颜楚卿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入睡。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
翌日清晨。
颜楚卿早早就已经醒了,洗漱好后,让红罗扶她到了大堂。
约莫辰时的时候,颜卿煜才回府。
“大哥。”颜楚卿见他回来,便想起身相迎。
颜卿煜见状,赶紧大步上前扶住了她,让她坐好:“脚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乱动。”
颜楚卿看见他眼底的乌青,神态还带着倦意,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颜卿煜见她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实在想走,那便去吧。”
颜楚卿有些惊讶:“大哥,你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还不是赵嘉珩那小子,一大早就在皇宫门口堵我。”颜卿煜似是有些无奈,“大哥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体,也罢,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谢谢大哥。”颜楚卿心中一暖,问,“嘉珩他人呢?”
颜卿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城门口,正好有他送你出城,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她这一走便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了,而颜楚卿最舍不得的便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了。
颜楚卿知道颜卿煜是嘴硬心软,不舍得自己走,她扶着椅子站起,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礼:“楚卿,拜别大哥。”
第四十五章
颜楚卿转过身的瞬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若是自己的咳疾没有寻到缓解之法,她便不一定有命回来了。
她之所以非要出去不可,也是想给自己寻一条生路,这天下之大,说不准就能遇到神医圣手,就算不能痊愈,能让她多活几年也好。
颜楚卿在红罗的搀扶下慢慢向门外走去,临近门口,她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哥。
颜卿煜向她挥了挥手:“去吧。”
颜楚卿这才红着眼,转身继续走去。
城门口,赵嘉珩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卿。”看到她出来,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走上前扶起了她,“慢一些。”
“我听大哥说,你去皇宫门口堵他了。”颜楚卿的眼尾还有些泛红,她真挚地对赵嘉珩道了声谢,“谢谢。”
赵嘉珩说:“颜将军是真心疼爱你的人,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颜楚卿冲他笑了笑:“那也谢谢赵小公子了。”
赵嘉珩眼含着笑意,半开玩笑地说:“若真想谢我,那玩儿够了便早些回来,以身相许。”
颜楚卿勾起了唇角:“好。”
赵嘉珩转头对红罗嘱咐道:“一定要照顾好她,注意她的腿,尽量少走路,记得一天换两次药。”
红罗点头应下:“是,奴婢记下了。”
颜楚卿看着这样认真的赵嘉珩,心中一暖:“不必挂心我,你记得替我向你阿姐请辞,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当面告别,她怕是要恼我。”
“我本来是要让她和我一起来的,奈何她昨日喝得太多,实在叫不醒。”赵嘉珩略微嫌弃地撇了撇嘴,“要怪就怪她自己酒量太差。” “不过。”赵嘉珩上下打量了一番颜楚卿,“她的酒量还是比你稍稍好一点的。”
颜楚卿轻轻拍了他一下:“你再这么皮,我都要忍不住揍你了。”
赵嘉珩佯装吃痛:“我就说你越来越暴力了,除了我,怕是也没人能受得了你,所以一定要记得早些回来。”
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确实不错,颜楚卿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淌过,她点了点头:“好。”
“对了。”赵嘉珩有些犹豫地问,“你就这么走了,不打算跟傅霆骁打一声招呼吗?”
听到他提起傅霆骁,颜楚卿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底又荡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反正是要走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要紧。”她语气淡然,“他应该也不会在意。”
赵嘉珩眸光微闪:“我看未必。”
“罢了,不说他了。”颜楚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抬头望了眼天空,“今日艳阳高照,正适宜出行,定然是个好兆头。”
赵嘉珩的眼里有一丝不舍与落寞。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颜楚卿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回过身轻轻拥抱了一下他,“再见了,嘉珩。”
赵嘉珩还没回过神,颜楚卿已经松开了他,在红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赵嘉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楚卿,一路珍重。”
颜楚卿掀起了车帘,莞尔一笑:“你也是。”
第四十六章
马车临近城门口。
就在这时,一队锦衣卫骑着马从城外进来,带队的正是傅霆骁。
与马车擦肩而过时,他似有所感,下意ᵂᵂᶻᴸ识地偏过了头。
一个尖细的嗓音却在这时响起:“恭迎大人回城,皇上知道大人已经处理好了事情,特派老奴在此恭候。”
傅霆骁回过头,便看见了李公公。
坐在马车里的颜楚卿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眼,她抬头看向车窗外,却只看见了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的背影。
会是傅霆骁吗?
颜楚卿还想伸出头看清一些,却不小心挪动到了左脚,她疼得只好坐了回去。
红罗见状连忙将她扶好:“小姐,您是看见什么人了吗,用不用停车?”
“无妨。”颜楚卿摆了摆手,“应当是我看错了。”
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是不是他其实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
另一边,傅霆骁再转头看去时,马车已经出了城门,渐行渐远。
李公公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叫他:“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傅霆骁收回了视线,“有劳公公相迎了,我即刻便回宫复命。”
李公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傅大人,请。”
傅霆骁回过头,刚扯起马儿的缰绳,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嘉珩。
李嘉珩正好也转过了身,看见了他,他随口问了一句:“傅大人这是刚出任务回来吗?”
傅霆骁从马上下来,走到了他的身前:“你怎么在这里?”
李嘉珩说:“当然是来送人。”
“送人?”傅霆骁的心里突然有一些不安,“谁?”
李嘉珩看着他:“这好像并不关傅大人的事吧?”
傅霆骁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公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傅大人,皇上还在等着您回话,莫要再耽搁了啊。”
李嘉珩瞥了他一眼:“看来傅大人还有事要忙,我就不耽误了,告辞。”
说罢,他便离开了。
傅霆骁无法,只好先去皇宫复命。
几个时辰后。
待他从皇宫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夜晚的京城依旧繁华,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傅霆骁来到了一个捏糖人的小摊。
他想到之前颜楚卿和他同时看上了一个糖人,但最后那个糖人却被赵嘉珩吃了。
若是他买个糖人去哄颜楚卿,她应该会高兴的吧。
这样想着,傅霆骁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摊位上:“可否替我捏一个糖人?”
小贩见他一身飞鱼服,便知他是锦衣卫,不敢怠慢,恭敬地问:“不知大人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傅霆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颜楚卿的样子,他细细将她的特征说与小贩听后。
过了一会儿,小贩将糖人递给他看:“不知大人可否满意?”
傅霆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说:“她的眼角处还有一粒泪痣,还有这里……”
小贩按照他说的又细细改了数次,重新递给了他。
傅霆骁看着已经有七八分像的糖人才勉强满意,点了点头。
小贩这才松了口气:“这位小姐应该是大人的心上人吧。”
“不是心上人。”傅霆骁眸光微闪,“但她很重要。”
“大人,您这怕不是喜欢而不自知吧。”小贩一脸不相信,“您对这位小姐的容貌细节都记得这样清楚,怎么会不喜欢她?”
喜欢?
听到这两个字,傅霆骁心中一动,怔在了原地……
第四十七章
傅霆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霆骁!”宋婉儿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从不远处缓步走了过来。
傅霆骁见状忙扶起了她,微微蹙了蹙眉:“腿都受伤了,不待在府里,怎么还自己到处乱跑?”
“我这不是想见你嘛。”宋婉儿冲他笑了笑:“我不想下人们跟着,便自己偷溜出来了。”
宋婉儿瞥见了他手上的糖人,一脸惊喜:“霆骁,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这是……”傅霆骁刚想说不是,宋婉儿已经先一步将糖人从他的手上拿了过去。
小贩看见宋婉儿,也以为这个糖人是送给她的。
他还以为是傅霆骁不好意思亲自送,便好心说:“这位小姐果然如大人所说的一般倾国倾城,这可是这位大人按照您的样貌特地让我捏的。这样的好郎君,小姐可不要错过了。”
“真的吗?”宋婉儿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满眼期待地看着手中的糖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真好看。”
“自然是真的。”小贩接着说:“大人连您的眼角下有颗泪痣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泪痣?我眼角下没有……”宋婉儿察觉到不对劲,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抬起头看向了傅霆骁,问,“霆骁,这是……”
傅霆骁从她的手上将糖人重新拿了回来:“这不是给你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小贩自知认错了人,连忙道歉:“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若是喜欢糖人,我再重新替您捏一个吧。”
宋婉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强颜欢笑地说了一句:“不必了。”
小贩只好讪讪作罢。
傅霆骁一手拿着糖人,另一只手扶起了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宋婉儿忍不住问:“霆骁,这个糖人你是要送给颜楚卿的是吗?”
傅霆骁点了点头,语气柔和:“嗯。”
闻言,宋婉儿停下了脚步。
傅霆骁有些疑惑:“怎么了?”
宋婉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嫉恨,看着他手中的这个糖人越发的不顺眼。
她突然从傅霆骁的手上抢过了那个糖人,摔在了地上。
宋婉儿的动作很突然,傅霆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糖人在地上碎裂开来,要送给颜楚卿的一番心意就这么毁了。
他的神色变了变,沉下了嗓音:“你这是做什么?”
“从前有什么东西,你都是第一时间送给我的,但现在你甚至都想不到我了。”宋婉儿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她越说越委屈,看向他,“若非我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了?”
傅霆骁的眼里透着些冷意:“别无理取闹。”
听着他的语气,宋婉儿一怔:“你从前都不会凶我的。”
傅霆骁看着这样无理取闹的宋婉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见他不答话,宋婉儿心中的不安更甚,她颤抖着声音问:“霆骁,你是不是……喜欢上颜楚卿了?”
第四十八章
一阵晚风拂过,吹起了傅霆骁的衣摆。
宋婉儿的问话随着风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傅霆骁心中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若换作是从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否认,但在此刻,他却是有些犹豫了。
一时沉默,只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宋婉儿看出他的犹豫,红了双眼:“那我呢?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傅霆骁抬起眸,眼底的情绪隐晦不明:“我曾经确实对你有些好感。”
对于他是否喜欢上了颜楚卿,傅霆骁还一时有些说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宋婉儿已经全然没了那种感情。
或者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喜欢过她。
对于宋婉儿,他至多不过有一瞬的悸动,仅此而已。
“曾经。”宋婉儿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仍不死心地问,“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傅霆骁淡淡地看着她:“从你开始仇视楚卿的时候,我对你的好感就已经慢慢消磨殆尽了。”
宋婉儿一时如遭雷击,她咬了咬嘴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做的事,我都全然不知吗?”傅霆骁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腿上,眼神一凛,“比如,你的腿根本没有受伤。”
宋婉儿心中一惊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你走过来的时候。”傅霆骁声音清冷,“不止这一次,上次马球场你也是故意的,对吗?”
宋婉儿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咬紧了嘴唇。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做的所有小动作其实都没有逃过傅霆骁的眼睛。
“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傅霆骁语气淡然:“如果就那么说出来,你会觉得难堪吧。”
宋婉儿一时哽住,没再说话。
风刮得又大了一些,带着些凉意。
傅霆骁取下了身上的披风,搭在了宋婉儿的肩上:“晚上更深露重,早些回家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宋婉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她知道她和傅霆骁算是彻底结束了。
……
一个时辰后。
傅霆骁轻车熟路地翻墙到了颜楚卿的房门口。
与往日不同的是,院子里虽然点上了灯笼烛火,却静悄悄的。
傅霆骁敲响了她的房门,屋内还燃着烛火,却始终没有人应声。
“楚卿?”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傅霆骁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床榻上的被子还好好的叠着。
傅霆骁不禁蹙了蹙眉,她这是去哪儿了?
不止颜楚卿,就连她的贴身丫鬟红罗也不见了踪影。
傅霆骁的心中燃起了一丝不安,他突然想起白日里遇见赵嘉珩,他说他是来送人的。
他当即动身去往赵府。
半个时辰后。
傅霆骁出现在了赵嘉珩的面前。
赵嘉珩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难道说深夜翻墙,私闯民宅是傅大人的爱好吗?”
傅霆骁没有理会他的暗讽,直接开门见山:“你今日说送人,送的是谁?”
赵嘉珩反问:“傅大人不是已经猜到了,怎么还来问我?”
傅霆骁沉下了脸色:“她去了何处?”
“她去了……”赵嘉珩顿了顿,说,“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第四十九章
傅霆骁的神色变了变:“她是何时走的?”
“傅大人今早从城外回来可曾遇到过一辆马车?”赵嘉珩继续说,“楚卿当时就在马车上,傅大人难道就没有丝毫察觉吗?看来你与楚卿是有缘无分哪。”
傅霆骁回想了一下早上的场景,当时若不是李公公……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赵嘉珩见状,叫住了他:“傅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傅霆骁声音低沉:“我记得那辆马车是向南去的。”
“你这是要去追她吗?”赵嘉珩冷哼了一声,“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傅霆骁不理他,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大人,你猜楚卿突然离开是因为谁呢?”
闻言,傅霆骁身形一滞,他缓缓转过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傅大人当真不知吗?”赵嘉珩冷笑,“既是为了躲你,你就算找到她了又能怎样,继续让她回来看着你和宋婉儿卿卿我我吗?”
傅霆骁声音渐冷:“我和宋婉儿不是那种关系。”
赵嘉珩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看来傅大人是想清楚了。”
傅霆骁的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赵嘉珩看着他:“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傅大人特地来找我问楚卿的行踪,可是因为喜欢她?”
又是这个问题!
今日已经是第三次了,傅霆骁就算再迟钝也该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对于颜楚卿的离开,他第一反应便是要去寻她。
想到她还在生气,为了哄她开心,他特地去买了糖人,而她的模样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也因为她,傅霆骁也彻底与宋婉儿说清楚了。
其实从几次他看破宋婉儿的小心机后,虽然当时没有拆穿,过后却都第一时间来寻颜楚卿,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
傅霆骁深邃的眼瞳透出了一丝坚定:“是。”
“是吗?”赵嘉珩顿了顿,沉下了嗓音,“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选择。”
傅霆骁沉默了一瞬,问:“她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赵嘉珩如实说:“她未曾言明。”
傅霆骁沉声道:“我知道了。”
赵嘉珩有些诧异:“听这意思,傅大人是要等她了。”
他原以为傅霆骁会不管不顾地去寻颜楚卿。
傅霆骁点了点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他看向了赵嘉珩:“多谢相告。”
“你别想多了,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不想让你去打扰她罢了。”赵嘉珩看了他一眼,“我可是也要等她回来的。”
傅霆骁第一次看赵嘉珩挺顺眼的,他点了点头:“总之,多谢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
赵嘉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若是傅霆骁早开窍,他和楚卿早就在一起了,那就更轮不到你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赵嘉珩愣了愣,随即问:“阿姐,你是何时来的?”
“整好听完了你和傅霆骁的对话。”赵嫣然瞥了他一眼,“你既对楚卿存有这般心思,怎么还惋惜你的情敌没有早些幡然醒悟?”
赵嘉珩沉默了一瞬,说:“我只希望她能过的好。”
赵嫣然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不是所有深情都能共白头。
第五十章
几日后。
颜楚卿与红罗改陆路为水路,租了一艘小船,一路南下。
徐徐微风拂过江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颜楚卿坐在船头,静静享受着自然的风光。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她的脚已经消了肿,勉强能下地。
她小心地从船舱挪到了船头。
红罗见状赶忙扶着她坐下:“小姐,当心一些!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不知道又要养多久才能痊愈。”
“不碍事。”颜楚卿摆了摆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红罗看着她的样子很是欣慰:“看来是出来对了,小姐最近的脸色都好了不少,连咳疾也很少犯了。”
颜楚卿点了点头,眼里都泛着笑意:“离开京城以后,我的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红罗倒了一杯茶给她:“小姐,喝些茶润润喉吧。”
颜楚卿浅抿了两口,却是觉得这味道甚感熟悉,她问:“这是西湖龙井吗?”
红罗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颜楚卿问:“这茶是哪里来的?”
红罗说:“是傅大人之前来看小姐时带来的,他说这是皇上御赐的,想到小姐好茶,便特地给您带来了两盒。”
颜楚卿的眸光微闪:“他……还记得我喜欢喝茶。”
“这是自然。”红罗说,“傅大人说怕您还在生气,就不亲自给您了,便让奴婢替您收下了。”
颜楚卿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思绪翻涌,突然想到了以前。
从前,她与傅霆骁也是一起泛舟游湖过的。
那是他们成亲的第一年。
某日,颜楚卿心血来潮,想去泛舟,恰逢傅霆骁休沐,便依了她。
除了不喜欢她,他向来不会拒绝她什么。
轻舟上,傅霆骁闲来无事便准备煮些茶。
颜楚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满心满眼的倒映着的都是他的模样。
片刻后,傅霆骁倒了一杯茶给她。
颜楚卿尝过后,由衷地赞叹:“茶香四溢,唇齿留香,我倒不知霆骁你还做得这样一手好茶。”
傅霆骁莞尔:“略懂一二罢了。”
颜楚卿记得自己也是从那时起才开始喜欢上喝茶的。
谁也不知,她其实不过只是为了能与傅霆骁多一些共同语言罢了。
“小姐?”红罗见她有些出神,轻声唤了唤她。
“嗯?”颜楚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红罗说:“茶凉了,奴婢再去为您重新沏一壶吧。”
“不用。”颜楚卿将这杯茶一饮而尽,“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凉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提到傅霆骁,颜楚卿不禁想,他现在正在何处做些什么,会不会发现自己已经走了?
她似是不经意问起:“红罗,你说我走后,他会不会想起我?”
红罗问:“小姐是说傅大人吗?”
颜楚卿转了转茶杯,轻轻应了声:“嗯。”
“一定会的。”红罗怕她不信,又说,“依奴婢看,傅大人应该很在意小姐,否则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他怎么会一次次地做出半夜翻墙的事来?”
颜楚卿闻言,倒着茶的手一抖洒出了些许。
红罗见她有所动摇,接着说:“傅大人性子清冷,不善言辞,怕是喜欢小姐而不自知吧。”
颜楚卿顿了顿,没有答话。
历经一世,她可不敢再奢求他的喜欢。
“经我的提醒,傅大人或许已经记起来了,只是那时候忘记了。”颜楚卿看着他,“又或者说,你觉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留我一个应该也不要紧。”
傅霆骁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默认,颜楚卿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涩意,她故作坚强:“当然,我自知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宋婉儿,所以你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的。”
傅霆骁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不会介意。”
颜楚卿闻言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不介意,毕竟我不过只是你儿时的一个玩伴而已,有什么资格对傅大人的心上人不满。”
听出她嘲弄的语气,傅霆骁下意识地想解释:“楚卿,我和婉儿……”
“傅大人不必多说了,我对你和宋小姐的事情并不关心。”颜楚卿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手,让自己尽量表现得满不在意,“若是哪日你们成婚,我一定会好好送上一份贺礼。”
第四十二章
傅霆骁的神色变了变:“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了?”
颜楚卿顿了顿:“不过迟早的事。”
傅霆骁有些迟疑地问:“楚卿,你是不是对婉儿有什么误会?”
颜楚卿神色一僵,随即说:“我与她素昧平生,谈不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傅霆骁似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听着他三句不离宋婉儿的,颜楚卿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傅大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便请回吧。”
傅霆骁眸光微闪:“你这是要赶我走?”
“傅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颜楚卿说,“只是这么晚了,你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不怕宋小姐知道了会生气吗?”
“她不会。”傅霆骁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说没有生气,怎么又与婉儿较上劲儿了?”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曾想,他刚一靠近,颜楚卿就往后缩了缩。
傅霆骁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手僵在了半空:“楚卿,为何你现在总与我这般生分?”
颜楚卿心中涌起了一股涩意:“以前是我不懂事一直缠着你,如今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
傅霆骁的心底有一丝痛心之感:“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从前我们还有一纸婚约束缚着,我能光明正大地跟在你的身后,但是婚约已毁。”颜楚卿的语气平静地说,“以后你会有你的妻子,我也会有我的夫君,我们早就没有干系了。”
再次听到这话,傅霆骁神色渐冷:“楚卿,你与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再听见这样的话。”
颜楚卿的眸子暗了暗,没有答话。
傅霆骁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尽量不要下地了,我过两日再来看你。”
颜楚卿依旧不发一言。
傅霆骁顿了顿,才转过身。
他刚走了几步,颜楚卿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傅霆骁。”
她很少会叫他的全名,他回过身来看她。
却见颜楚卿轻轻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叫叫你。”
傅霆骁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她已经许久没这么对自己笑过了。
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颜楚卿十六岁那年。
一次他出任务归来,身上的飞鱼服还未换下,绣春刀上还滴着血,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
颜楚卿就站在城门口等他,傅霆骁也不知道她等了自己多久,只记得那日大雪纷飞,她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扬起了笑容。
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他的心里。
“霆骁!”
颜楚卿小跑到了他的身前,看见他脸上的血痕,愣了一下,随后掏出了手绢想要替他擦一下。
傅霆骁看见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脏。”
颜楚卿摇了摇头:“不会。”
她伸手替他一点点擦去了脸上的血痕,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脸颊,傅霆骁却觉得无比温暖。
那时候颜楚卿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间。
以至于几年后他碰见宋婉儿时,便觉得那样笑容明媚的她与颜楚卿很像。
思绪回笼,傅霆骁神色柔和:“早些休息。”
话落,他便转过了身。
颜楚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句:“保重。”
如果不出意外,往后的几年,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第四十三章
傅霆骁从颜楚卿的房中退出来,替她关上了房门。
赵嘉珩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傅大人这是要走了?”
傅霆骁转过身:“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嘉珩抱着手靠在了墙上:“我还有话要和楚卿说。”
听着他对她称呼的转变,傅霆骁莫名有些不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还非说不可?”
“傅大人此言差矣。”赵嘉珩语气嘲讽,“我可不像傅大人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要照顾,把楚卿独自仍在黑暗里。”
傅霆骁神色微变:“此事是我有失考量,我已经向她道过歉了。”
“傅大人究竟是在装糊涂,还是故意的。”赵嘉珩瞥了他一眼,“你一次次地弃她而去,却又回来找她,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傅大人这是在玩儿欲擒故纵这一套吗?”
傅霆骁的眼里透着冷意:“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傅大人岂非不知?”赵嘉珩冷哼了一声,“你既然两次都已经选择了宋婉儿,为何又还要来招惹楚卿?你明知她对你有意,还非要当着她的面和宋婉儿卿卿我我,这样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一些?”
赵嘉珩的话像一记重石狠狠地砸在了傅霆骁的心上,一直困扰着他的谜团,似乎渐渐明朗。
傅霆骁沉下了声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言尽于此。”赵嘉珩偏过了头,看向屋子的方向,“最后再奉劝傅大人一句,若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或是犹豫不决,就不要再来招惹楚卿。”
傅霆骁一时思绪纷乱,没有答话。
眼见赵嘉珩敲响了颜楚卿的房门,他下意识地阻止:“她已经休息,就不要打扰她了。”
话音刚落,颜楚卿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来出来:“是嘉珩吗?进来吧。”
“是我。”赵嘉珩应了一声,便推开了门,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方才傅大人与楚卿的谈话我没有偷听,相信傅大人也不会做出偷听这样的小人行径吧。”
傅霆骁黑着脸:“自然不会。”
“那便好。”赵嘉珩点了点头,便关上了门。
傅霆骁看着紧闭的房门,目光沉了又沉,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又觉得没了敲门的理由。
最后还是默默收回了手,转身离去了。
听到傅霆骁的脚步声远去,赵嘉珩才走到了颜楚卿的榻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颜楚卿问:“他走了吗?”
“走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赵嘉珩替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你都听见了。”
“你们说话的声音不小。”颜楚卿接过后,浅抿了几口,“再说,你不就是想让我听见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赵嘉珩问,“楚卿,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说了那些话吧?”
“怎么会,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颜楚卿轻笑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嘉珩年纪不大,懂得却不少呢。”
赵嘉珩的眼神变了变,轻声嘀咕了一句:“只有你才会把我当小孩子。”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颜楚卿没有听真切:“什么?”
“没什么。”赵嘉珩看着她问,“你还是决定要走是吗?”
颜楚卿点了点头:“嗯,我意已决。”
赵嘉珩自知劝不住她,只好说:“我尊重你的想法,相信颜将军也是。”
颜楚卿冲他笑了笑:“谢谢。”
“楚卿。”赵嘉珩心中一动,他神色认真,“如果哪天你回来了,我若为未娶,你若未嫁,我们便成婚可好?”
第四十四章
颜楚卿一时怔住了:“你……”
赵嘉珩换上了一副笑脸:“我这不是怕你年纪大了,到时候没人要可怎么办?那我就只好委屈一点,看在我阿姐的份儿上,娶了你吧。”
颜楚卿听着他调笑的意味,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说谁没人要呢。”
赵嘉珩佯装吃痛:“怎么这么暴力,你果然是和赵嫣然学坏了,你走了也好,正好能离她远一些。”
颜楚卿失笑:“难怪你阿姐总说要揍你,你就是这么编排她的。”
“这本就是事实,还用得着我瞎说吗?”赵嘉珩不以为意,他故作玩笑地说,“怎么样,我赵嘉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无论身份还是样貌都很出挑,我们也算的上门当户对了吧,嫁给我,你不吃亏。”
“嗯,赵小公子美名在外,京城谁人不知。”颜楚卿好笑地看着他,“若是与你成婚,当是我高攀了才对。”
“没事,我不嫌弃你。”赵嘉珩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所以,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颜楚卿沉默了一瞬,没有急着回答。
且不说她何时才会回来,还有她的咳疾,是否能撑到那一天也未可知。
赵嘉珩的心思,她也并非全然不知。
她看着眼前少年还有些青涩稚嫩的脸庞,想到了当初那个满怀爱慕之心的自己。
赵嘉珩到底也只是一个少年,就算心思再细腻,装作老成,在重活一世的颜楚卿面前还是嫩了点儿。
她不忍拒绝这样美好的他,也说不定他不过只是一时兴起,过些日子就会忘记,她何不顺着他的意?
这样想着,颜楚卿嘴角含着笑意,在赵嘉珩满眼期待的目光下,应了一声:“好。”
赵嘉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还是明日吗?”
颜楚卿点了点头:“嗯,等我大哥回来以后便走。”
“那我明日来送你。”赵嘉珩不等她回答就转过了身,“就这么定了,你先好好休息。”
说罢,他已经没了影子。
颜楚卿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她抬头看向了窗外。
今晚的月色很美。
颜楚卿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入睡。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
……
翌日清晨。
颜楚卿早早就已经醒了,洗漱好后,让红罗扶她到了大堂。
约莫辰时的时候,颜卿煜才回府。
“大哥。”颜楚卿见他回来,便想起身相迎。
颜卿煜见状,赶紧大步上前扶住了她,让她坐好:“脚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乱动。”
颜楚卿看见他眼底的乌青,神态还带着倦意,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颜卿煜见她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实在想走,那便去吧。”
颜楚卿有些惊讶:“大哥,你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还不是赵嘉珩那小子,一大早就在皇宫门口堵我。”颜卿煜似是有些无奈,“大哥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有些担心你的身体,也罢,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谢谢大哥。”颜楚卿心中一暖,问,“嘉珩他人呢?”
颜卿煜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城门口,正好有他送你出城,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她这一走便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了,而颜楚卿最舍不得的便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了。
颜楚卿知道颜卿煜是嘴硬心软,不舍得自己走,她扶着椅子站起,郑重地向他行了一个礼:“楚卿,拜别大哥。”
第四十五章
颜楚卿转过身的瞬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若是自己的咳疾没有寻到缓解之法,她便不一定有命回来了。
她之所以非要出去不可,也是想给自己寻一条生路,这天下之大,说不准就能遇到神医圣手,就算不能痊愈,能让她多活几年也好。
颜楚卿在红罗的搀扶下慢慢向门外走去,临近门口,她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哥。
颜卿煜向她挥了挥手:“去吧。”
颜楚卿这才红着眼,转身继续走去。
城门口,赵嘉珩已经等候多时了。
“楚卿。”看到她出来,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走上前扶起了她,“慢一些。”
“我听大哥说,你去皇宫门口堵他了。”颜楚卿的眼尾还有些泛红,她真挚地对赵嘉珩道了声谢,“谢谢。”
赵嘉珩说:“颜将军是真心疼爱你的人,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颜楚卿冲他笑了笑:“那也谢谢赵小公子了。”
赵嘉珩眼含着笑意,半开玩笑地说:“若真想谢我,那玩儿够了便早些回来,以身相许。”
颜楚卿勾起了唇角:“好。”
赵嘉珩转头对红罗嘱咐道:“一定要照顾好她,注意她的腿,尽量少走路,记得一天换两次药。”
红罗点头应下:“是,奴婢记下了。”
颜楚卿看着这样认真的赵嘉珩,心中一暖:“不必挂心我,你记得替我向你阿姐请辞,我还没来得及跟她当面告别,她怕是要恼我。”
“我本来是要让她和我一起来的,奈何她昨日喝得太多,实在叫不醒。”赵嘉珩略微嫌弃地撇了撇嘴,“要怪就怪她自己酒量太差。” “不过。”赵嘉珩上下打量了一番颜楚卿,“她的酒量还是比你稍稍好一点的。”
颜楚卿轻轻拍了他一下:“你再这么皮,我都要忍不住揍你了。”
赵嘉珩佯装吃痛:“我就说你越来越暴力了,除了我,怕是也没人能受得了你,所以一定要记得早些回来。”
被人记挂着的感觉确实不错,颜楚卿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淌过,她点了点头:“好。”
“对了。”赵嘉珩有些犹豫地问,“你就这么走了,不打算跟傅霆骁打一声招呼吗?”
听到他提起傅霆骁,颜楚卿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底又荡起了一圈涟漪,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反正是要走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要紧。”她语气淡然,“他应该也不会在意。”
赵嘉珩眸光微闪:“我看未必。”
“罢了,不说他了。”颜楚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抬头望了眼天空,“今日艳阳高照,正适宜出行,定然是个好兆头。”
赵嘉珩的眼里有一丝不舍与落寞。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颜楚卿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回过身轻轻拥抱了一下他,“再见了,嘉珩。”
赵嘉珩还没回过神,颜楚卿已经松开了他,在红罗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赵嘉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楚卿,一路珍重。”
颜楚卿掀起了车帘,莞尔一笑:“你也是。”
第四十六章
马车临近城门口。
就在这时,一队锦衣卫骑着马从城外进来,带队的正是傅霆骁。
与马车擦肩而过时,他似有所感,下意ᵂᵂᶻᴸ识地偏过了头。
一个尖细的嗓音却在这时响起:“恭迎大人回城,皇上知道大人已经处理好了事情,特派老奴在此恭候。”
傅霆骁回过头,便看见了李公公。
坐在马车里的颜楚卿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眼,她抬头看向车窗外,却只看见了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的背影。
会是傅霆骁吗?
颜楚卿还想伸出头看清一些,却不小心挪动到了左脚,她疼得只好坐了回去。
红罗见状连忙将她扶好:“小姐,您是看见什么人了吗,用不用停车?”
“无妨。”颜楚卿摆了摆手,“应当是我看错了。”
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是不是他其实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
另一边,傅霆骁再转头看去时,马车已经出了城门,渐行渐远。
李公公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叫他:“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傅霆骁收回了视线,“有劳公公相迎了,我即刻便回宫复命。”
李公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傅大人,请。”
傅霆骁回过头,刚扯起马儿的缰绳,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李嘉珩。
李嘉珩正好也转过了身,看见了他,他随口问了一句:“傅大人这是刚出任务回来吗?”
傅霆骁从马上下来,走到了他的身前:“你怎么在这里?”
李嘉珩说:“当然是来送人。”
“送人?”傅霆骁的心里突然有一些不安,“谁?”
李嘉珩看着他:“这好像并不关傅大人的事吧?”
傅霆骁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公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傅大人,皇上还在等着您回话,莫要再耽搁了啊。”
李嘉珩瞥了他一眼:“看来傅大人还有事要忙,我就不耽误了,告辞。”
说罢,他便离开了。
傅霆骁无法,只好先去皇宫复命。
几个时辰后。
待他从皇宫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夜晚的京城依旧繁华,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傅霆骁来到了一个捏糖人的小摊。
他想到之前颜楚卿和他同时看上了一个糖人,但最后那个糖人却被赵嘉珩吃了。
若是他买个糖人去哄颜楚卿,她应该会高兴的吧。
这样想着,傅霆骁拿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摊位上:“可否替我捏一个糖人?”
小贩见他一身飞鱼服,便知他是锦衣卫,不敢怠慢,恭敬地问:“不知大人想要什么样的糖人?”
傅霆骁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颜楚卿的样子,他细细将她的特征说与小贩听后。
过了一会儿,小贩将糖人递给他看:“不知大人可否满意?”
傅霆骁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说:“她的眼角处还有一粒泪痣,还有这里……”
小贩按照他说的又细细改了数次,重新递给了他。
傅霆骁看着已经有七八分像的糖人才勉强满意,点了点头。
小贩这才松了口气:“这位小姐应该是大人的心上人吧。”
“不是心上人。”傅霆骁眸光微闪,“但她很重要。”
“大人,您这怕不是喜欢而不自知吧。”小贩一脸不相信,“您对这位小姐的容貌细节都记得这样清楚,怎么会不喜欢她?”
喜欢?
听到这两个字,傅霆骁心中一动,怔在了原地……
第四十七章
傅霆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霆骁!”宋婉儿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从不远处缓步走了过来。
傅霆骁见状忙扶起了她,微微蹙了蹙眉:“腿都受伤了,不待在府里,怎么还自己到处乱跑?”
“我这不是想见你嘛。”宋婉儿冲他笑了笑:“我不想下人们跟着,便自己偷溜出来了。”
宋婉儿瞥见了他手上的糖人,一脸惊喜:“霆骁,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这是……”傅霆骁刚想说不是,宋婉儿已经先一步将糖人从他的手上拿了过去。
小贩看见宋婉儿,也以为这个糖人是送给她的。
他还以为是傅霆骁不好意思亲自送,便好心说:“这位小姐果然如大人所说的一般倾国倾城,这可是这位大人按照您的样貌特地让我捏的。这样的好郎君,小姐可不要错过了。”
“真的吗?”宋婉儿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满眼期待地看着手中的糖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真好看。”
“自然是真的。”小贩接着说:“大人连您的眼角下有颗泪痣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泪痣?我眼角下没有……”宋婉儿察觉到不对劲,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抬起头看向了傅霆骁,问,“霆骁,这是……”
傅霆骁从她的手上将糖人重新拿了回来:“这不是给你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小贩自知认错了人,连忙道歉:“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您若是喜欢糖人,我再重新替您捏一个吧。”
宋婉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强颜欢笑地说了一句:“不必了。”
小贩只好讪讪作罢。
傅霆骁一手拿着糖人,另一只手扶起了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宋婉儿忍不住问:“霆骁,这个糖人你是要送给颜楚卿的是吗?”
傅霆骁点了点头,语气柔和:“嗯。”
闻言,宋婉儿停下了脚步。
傅霆骁有些疑惑:“怎么了?”
宋婉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嫉恨,看着他手中的这个糖人越发的不顺眼。
她突然从傅霆骁的手上抢过了那个糖人,摔在了地上。
宋婉儿的动作很突然,傅霆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糖人在地上碎裂开来,要送给颜楚卿的一番心意就这么毁了。
他的神色变了变,沉下了嗓音:“你这是做什么?”
“从前有什么东西,你都是第一时间送给我的,但现在你甚至都想不到我了。”宋婉儿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她越说越委屈,看向他,“若非我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了?”
傅霆骁的眼里透着些冷意:“别无理取闹。”
听着他的语气,宋婉儿一怔:“你从前都不会凶我的。”
傅霆骁看着这样无理取闹的宋婉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见他不答话,宋婉儿心中的不安更甚,她颤抖着声音问:“霆骁,你是不是……喜欢上颜楚卿了?”
第四十八章
一阵晚风拂过,吹起了傅霆骁的衣摆。
宋婉儿的问话随着风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傅霆骁心中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若换作是从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否认,但在此刻,他却是有些犹豫了。
一时沉默,只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宋婉儿看出他的犹豫,红了双眼:“那我呢?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傅霆骁抬起眸,眼底的情绪隐晦不明:“我曾经确实对你有些好感。”
对于他是否喜欢上了颜楚卿,傅霆骁还一时有些说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宋婉儿已经全然没了那种感情。
或者说他其实根本没有喜欢过她。
对于宋婉儿,他至多不过有一瞬的悸动,仅此而已。
“曾经。”宋婉儿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仍不死心地问,“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傅霆骁淡淡地看着她:“从你开始仇视楚卿的时候,我对你的好感就已经慢慢消磨殆尽了。”
宋婉儿一时如遭雷击,她咬了咬嘴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做的事,我都全然不知吗?”傅霆骁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腿上,眼神一凛,“比如,你的腿根本没有受伤。”
宋婉儿心中一惊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你走过来的时候。”傅霆骁声音清冷,“不止这一次,上次马球场你也是故意的,对吗?”
宋婉儿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咬紧了嘴唇。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做的所有小动作其实都没有逃过傅霆骁的眼睛。
“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傅霆骁语气淡然:“如果就那么说出来,你会觉得难堪吧。”
宋婉儿一时哽住,没再说话。
风刮得又大了一些,带着些凉意。
傅霆骁取下了身上的披风,搭在了宋婉儿的肩上:“晚上更深露重,早些回家吧。”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宋婉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她知道她和傅霆骁算是彻底结束了。
……
一个时辰后。
傅霆骁轻车熟路地翻墙到了颜楚卿的房门口。
与往日不同的是,院子里虽然点上了灯笼烛火,却静悄悄的。
傅霆骁敲响了她的房门,屋内还燃着烛火,却始终没有人应声。
“楚卿?”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傅霆骁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床榻上的被子还好好的叠着。
傅霆骁不禁蹙了蹙眉,她这是去哪儿了?
不止颜楚卿,就连她的贴身丫鬟红罗也不见了踪影。
傅霆骁的心中燃起了一丝不安,他突然想起白日里遇见赵嘉珩,他说他是来送人的。
他当即动身去往赵府。
半个时辰后。
傅霆骁出现在了赵嘉珩的面前。
赵嘉珩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难道说深夜翻墙,私闯民宅是傅大人的爱好吗?”
傅霆骁没有理会他的暗讽,直接开门见山:“你今日说送人,送的是谁?”
赵嘉珩反问:“傅大人不是已经猜到了,怎么还来问我?”
傅霆骁沉下了脸色:“她去了何处?”
“她去了……”赵嘉珩顿了顿,说,“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第四十九章
傅霆骁的神色变了变:“她是何时走的?”
“傅大人今早从城外回来可曾遇到过一辆马车?”赵嘉珩继续说,“楚卿当时就在马车上,傅大人难道就没有丝毫察觉吗?看来你与楚卿是有缘无分哪。”
傅霆骁回想了一下早上的场景,当时若不是李公公……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赵嘉珩见状,叫住了他:“傅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傅霆骁声音低沉:“我记得那辆马车是向南去的。”
“你这是要去追她吗?”赵嘉珩冷哼了一声,“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傅霆骁不理他,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大人,你猜楚卿突然离开是因为谁呢?”
闻言,傅霆骁身形一滞,他缓缓转过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傅大人当真不知吗?”赵嘉珩冷笑,“既是为了躲你,你就算找到她了又能怎样,继续让她回来看着你和宋婉儿卿卿我我吗?”
傅霆骁声音渐冷:“我和宋婉儿不是那种关系。”
赵嘉珩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看来傅大人是想清楚了。”
傅霆骁的眸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赵嘉珩看着他:“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傅大人特地来找我问楚卿的行踪,可是因为喜欢她?”
又是这个问题!
今日已经是第三次了,傅霆骁就算再迟钝也该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对于颜楚卿的离开,他第一反应便是要去寻她。
想到她还在生气,为了哄她开心,他特地去买了糖人,而她的模样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也因为她,傅霆骁也彻底与宋婉儿说清楚了。
其实从几次他看破宋婉儿的小心机后,虽然当时没有拆穿,过后却都第一时间来寻颜楚卿,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这都不算喜欢……
傅霆骁深邃的眼瞳透出了一丝坚定:“是。”
“是吗?”赵嘉珩顿了顿,沉下了嗓音,“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尊重她的选择。”
傅霆骁沉默了一瞬,问:“她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赵嘉珩如实说:“她未曾言明。”
傅霆骁沉声道:“我知道了。”
赵嘉珩有些诧异:“听这意思,傅大人是要等她了。”
他原以为傅霆骁会不管不顾地去寻颜楚卿。
傅霆骁点了点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他看向了赵嘉珩:“多谢相告。”
“你别想多了,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不想让你去打扰她罢了。”赵嘉珩看了他一眼,“我可是也要等她回来的。”
傅霆骁第一次看赵嘉珩挺顺眼的,他点了点头:“总之,多谢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
赵嘉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若是傅霆骁早开窍,他和楚卿早就在一起了,那就更轮不到你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赵嘉珩愣了愣,随即问:“阿姐,你是何时来的?”
“整好听完了你和傅霆骁的对话。”赵嫣然瞥了他一眼,“你既对楚卿存有这般心思,怎么还惋惜你的情敌没有早些幡然醒悟?”
赵嘉珩沉默了一瞬,说:“我只希望她能过的好。”
赵嫣然轻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不是所有深情都能共白头。
第五十章
几日后。
颜楚卿与红罗改陆路为水路,租了一艘小船,一路南下。
徐徐微风拂过江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颜楚卿坐在船头,静静享受着自然的风光。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她的脚已经消了肿,勉强能下地。
她小心地从船舱挪到了船头。
红罗见状赶忙扶着她坐下:“小姐,当心一些!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不知道又要养多久才能痊愈。”
“不碍事。”颜楚卿摆了摆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红罗看着她的样子很是欣慰:“看来是出来对了,小姐最近的脸色都好了不少,连咳疾也很少犯了。”
颜楚卿点了点头,眼里都泛着笑意:“离开京城以后,我的心境都开阔了不少。”
红罗倒了一杯茶给她:“小姐,喝些茶润润喉吧。”
颜楚卿浅抿了两口,却是觉得这味道甚感熟悉,她问:“这是西湖龙井吗?”
红罗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颜楚卿问:“这茶是哪里来的?”
红罗说:“是傅大人之前来看小姐时带来的,他说这是皇上御赐的,想到小姐好茶,便特地给您带来了两盒。”
颜楚卿的眸光微闪:“他……还记得我喜欢喝茶。”
“这是自然。”红罗说,“傅大人说怕您还在生气,就不亲自给您了,便让奴婢替您收下了。”
颜楚卿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思绪翻涌,突然想到了以前。
从前,她与傅霆骁也是一起泛舟游湖过的。
那是他们成亲的第一年。
某日,颜楚卿心血来潮,想去泛舟,恰逢傅霆骁休沐,便依了她。
除了不喜欢她,他向来不会拒绝她什么。
轻舟上,傅霆骁闲来无事便准备煮些茶。
颜楚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满心满眼的倒映着的都是他的模样。
片刻后,傅霆骁倒了一杯茶给她。
颜楚卿尝过后,由衷地赞叹:“茶香四溢,唇齿留香,我倒不知霆骁你还做得这样一手好茶。”
傅霆骁莞尔:“略懂一二罢了。”
颜楚卿记得自己也是从那时起才开始喜欢上喝茶的。
谁也不知,她其实不过只是为了能与傅霆骁多一些共同语言罢了。
“小姐?”红罗见她有些出神,轻声唤了唤她。
“嗯?”颜楚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红罗说:“茶凉了,奴婢再去为您重新沏一壶吧。”
“不用。”颜楚卿将这杯茶一饮而尽,“这样的温度刚刚好。”
凉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提到傅霆骁,颜楚卿不禁想,他现在正在何处做些什么,会不会发现自己已经走了?
她似是不经意问起:“红罗,你说我走后,他会不会想起我?”
红罗问:“小姐是说傅大人吗?”
颜楚卿转了转茶杯,轻轻应了声:“嗯。”
“一定会的。”红罗怕她不信,又说,“依奴婢看,傅大人应该很在意小姐,否则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他怎么会一次次地做出半夜翻墙的事来?”
颜楚卿闻言,倒着茶的手一抖洒出了些许。
红罗见她有所动摇,接着说:“傅大人性子清冷,不善言辞,怕是喜欢小姐而不自知吧。”
颜楚卿顿了顿,没有答话。
历经一世,她可不敢再奢求他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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