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热文小说(程糯裴皓)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耽美微小说程糯裴皓
程糯刚想反驳,宋云城低喝一声:“闭嘴!你要给男人一点表现自己的机会!”
程糯看着宋云城的眼睛,清澈明媚,总是含着笑意,他真的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程糯有一瞬间想卸下所有心防,找个依靠。
她不再坚持,道了一声谢谢,便拿过货单开始点货。
宋云城看着程糯,薄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犹如在发光一般,她戴着店里的围裙,一手执笔,一手拿着货单,时不时记一下,有碎发落下,她伸手熟练的拢回耳边。
宋云城竟觉得有一丝甜意:这就像一个夫妻店,两口子齐心协力,恩爱有加,十分平淡,却又幸福。
他从十六岁开始谈恋爱,见识过的女人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从萝莉到御姐,他全都经历过,但眼前平凡普通的程糯,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安定的想法。
他甩了甩脑袋,想到自己接近程糯的初衷,又清醒过来。
货还没卸到一半,宋云城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手里抱着箱子,便狡黠的笑着朝程糯努努嘴:“帮我拿一下手机,我不方便。”
程糯哪里不懂他那点小心思,她白了宋云城一眼:“自己拿。”
宋云城面露难色,低声说:“我手不方便嘛,求求你了。”
男人一脸柔情讨好。
程糯一乐,怎么男人也这么爱撒娇耍赖皮呢。
她无奈的笑着摇头,然后伸手把宋云城的手机掏了出来。
一看手机的备注,程糯神色一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云城把箱子码好,回头走过来:“谁呀?”
程糯把手机递给他,宋云城瞥了一眼备注,邀功似的说:“我就说辛姨做事靠谱吧,你看,这才出去多久,就打电话来报备了。”
程糯闻言,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她催促道:“你快接!”
宋云城知道程糯心急,还特意开了免提:“喂,你们玩……”
“二少爷,孩子……孩子不见了!”辛姨听起来就快哭了。
程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情急中一把抓住一旁的宋云城才稳住身形。
宋云城扶住他,压着火气吼:“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我就去上了一个厕所……就不到十分钟,回来……她就不见了……我……我……”
宋云城气得想跳脚,又顾忌程糯,只得沉声说:“调监控!监控!”
程糯头脑几乎无法思考,脑里只有一句话:芸芸丢了!芸芸丢了!
她慌慌张张的朝外跑了,被宋云城一把拽住:“开车去!”
辛姨:“监控调了,是被一个小男孩抱走的……”
程糯双目赤红,她发疯一样朝手机大喊:“什么时候丢的!”
她强迫自己思考:辛姨都已经查监控了,说明芸芸已经丢了一段时间了;被别人抱走,那就是蓄意的,绝对是人贩子!
辛姨没想到程糯也在旁边,这下更吓得说不清话了:“就……就大概二十分……分钟了!”
程糯眼泪决堤:“她有心脏病啊,她有心脏病……”
人贩子不知道芸芸有病,要是吓到她,程糯不敢想,后果会有多严重。
宋云城把程糯塞进汽车,冷声朝电话命令道:“报警!”
辛姨连连点头:“好……好……”
程糯伤心欲绝,抓着安全带的指骨节都发白了。
芸芸离开她才一个小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她红着眼朝宋云城喊:“开快点!开快点啊!”
宋云城一句话也不敢说,奋力踩着油门。
不管他对程糯是真情还是假意,弄丢她的孩子,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到了商场,程糯奔进监控室,辛姨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乔小姐……”
程糯理也不理,扑到监控前,商场经理站过来,安抚了一下程糯,然后指着监控画面说:“就是这个小男孩,他和小姑娘玩了一会儿,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抱走了她,我们已经查了他离开的路线,去了停车场,应该是有人接应的。但停车场有一个监控坏了,不知道他上了哪一辆车,前后二十分钟离开停车场的车共有十八辆,都是本市车牌……”
程糯在看见星星的时候就沉默了,她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但马上又吊了起来。
她不知道星星抱走芸芸的意图,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裴皓授意的;星星本性善良,应该不会做出伤害芸芸的事,但是,他不知道芸芸有病,要是吓着她……后果不堪设想。
程糯低着头沉默了半晌,问:“报警了吗?”
辛姨:“报了报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顾家父子应该不会做出伤害芸芸的事,但是一旦警察介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程糯哆嗦着手拿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出一个号码拨出去。
没有人接,程糯又拨。
还是没有人接。
程糯的心越悬越高。
她不死心的一遍遍拨打,直到第五次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裴皓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点惊喜,就像曾经每次上班的时候接到程糯的电话一般:“依依啊?”
乔克制着情绪,厉声问道:“芸芸是不是在你那儿?!”
94 依依的电话
裴皓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手机设置成静音扣在会议桌上,直到现在出来上洗手间才拿起来,没想到会接到程糯的电话。
听到程糯的责问,他双眉一拧,急切的问:“芸芸怎么了?!”
程糯冷笑一声:“别装了,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裴皓一头雾水,他捋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云云不见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好几条老陈发来的短信。
平日老陈有事,每次都是给他打电话的,绝不会发短信。
裴皓点开来看。
“顾总,星星好像偷偷把乔小姐的孩子带走了。”
“顾总,我们回家了,你快回来!”
“顾总,你有乔小姐电话吧,你快打给她让她来家里,不要报警呀!”
“顾总,求求你接下电话,星星是未成年人,但我是成年人是共犯,要坐牢呀,你快回来救救我!”
裴皓想到顾繁星偷偷抱走芸芸的样子,低骂了一声“傻子”。
“依依,芸芸在家里,你先别急……”裴皓安抚着程糯。
程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裴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要是芸芸有半点闪失,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程糯挂了电话,无力的垂着头。
大家被她的一通电话搞得莫名其妙,现在都静静的看着她。
宋云城停好车赶过来:“找到人了吗?有线索了吗?”
程糯抬头对商场经理挤出一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是误会,那小男孩我认识。麻烦待会给警察解释一下,没必要追查了,我这就去接孩子。”
商场经理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他们的声誉,也会影响商场的正常经营,他连忙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警察这边我会去沟通的,您先去接孩子吧。”
宋云城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在哪里?”
程糯现在理不清是该生气宋云城给她介绍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保姆,还是感激他的关心。
程糯疲倦的说:“是误会,是芸芸认识的小哥哥带她走的,估计是他以为芸芸家长不见了才好心带走她的,我现在去接她。”
宋云城扶着她:“我陪你去!”
程糯轻轻的挥开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去。”
宋云城看着步伐不稳的程糯,又走进一步,伸手虚虚的护着她:“我陪你去吧,你现在状态不好,开车不安全……”
“我说了我自己去!”程糯终于克制不住,大吼了一声,推开宋云城跑了。
即使自己和宋云城还没有确定关系,但也不能让他出现在裴皓面前,她现在还不想把那段往事和宋云城分享。
宋云城追了几步停了下来。
他转头厉声问辛姨:“什么情况?”
辛姨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答:“好像是一个姓顾的带走了芸芸,乔小姐刚和他通了电话。”
宋云城一听,眸光变得愈发冷峻,低声喃喃:“顾?裴皓!”
裴皓挂了电话急急的往家里赶,嘴里碎骂着:臭小子,胆子这么大!
他不清楚星星把芸芸带走的意图,那小子年纪不大,但性格阴沉,对程糯本就有抱怨,更何况是取代他位置的芸芸,现在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他打了家里的电话,吴嫂时刻关注着两个小孩的动静,现在一五一十的报告给裴皓:“没听见哭闹,在……在乔小姐的房间玩,倒听见小姑娘在笑。”
裴皓松了一口气:“臭小子情绪怎么样?”
吴嫂看了看房间的方向:“在屋子里,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不让我多问,但看起来他对小孩挺好的,让我给孩子做点心,又让陈哥去给小姑娘买鞋子去了。”
吴嫂沉默了一下,又说:“看样子挺护着她的,小姑娘没穿鞋子,星星就一直抱着她,没让她下地。”
裴皓眉头舒展,嘴角甚至绽出一丝笑意:“好了,没事儿了,看着他别让他把小姑娘带走,我快到家了。”
吴嫂连连应道:“好好。”
裴皓刚准备挂电话,又急着补充一句:“那小姑娘有心脏病,你和文嫂给我盯紧点,别出差错。”
挂了电话,裴皓摸了摸下巴,笑出了声。
这臭小子的心思,稍一揣摩就能想到,不过是想引程糯的注意罢了,但是有贼心没贼胆,把她的心肝宝贝弄回去却只敢好生伺候。 95 她是你的妹妹
裴皓到家的时候,家里乱作一团,孩子尖锐的哭声令人揪心,让他加快脚步。
裴皓寻声跑过去,边跑边问:“怎么了?!”
看见他回来,几个佣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到一边,老陈怀里抱着芸芸,满脸焦急:“刚摔了一跤,额头磕破了。”
裴皓的脸顿时像被冰冻过一般,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星星,冷冽的说:“回来再收拾你!”
然后把芸芸接到自己怀里,冲老陈喊:“开车!去医院!”
芸芸闭着眼哭个不停,额头的血从眼角划过,流到脸颊,裴皓嘀咕了一声“这样不行”,跑了两步回头又道:“先拿些止血药来!”
吴嫂赶紧取来云南白药,拧开瓶盖,手哆哆嗦嗦的的就往芸芸伤口倒,裴皓脸色难看极了,他腾出一只手,一把夺过药瓶:“撒到眼睛里怎么办!”
裴皓蹲在地上,口里轻声安抚着芸芸:“好芸芸,我是顾叔叔啊,别害怕,妈妈马上就来了。”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把药粉抖在芸芸的伤口。
听到“妈妈要来”的时候,星星身体一僵,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他带芸芸回来的初衷就是要程糯主动过来,但是现在,他闯了大祸,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忆起自己曾经犯错时,程糯那生气又失望的表情。
撒好药,裴皓才小心翼翼的抱着芸芸去车上,星星犹豫了一下,果断的跟了上去。
上了药,止了疼,芸芸逐渐安静下来。
大哭了一场,她的额头都是汗,裴皓伸手轻轻拨弄她被汗打湿的额发,轻轻的朝那伤口呼着气,眉眼间尽是罕见温柔的笑意。
星星安静的坐在一旁,小手捏成紧紧的拳头,对小姑娘刚起的那点怜爱,现在又被嫉妒代替了。
裴皓这么温柔的对他,大概还是他刚回到顾宅的时候,现在连他的温柔,也给了她。
现在看来,小丫头不仅取代了自己在妈妈心中的位置,还包括爸爸的。
星星把头转向窗外,旁边那细声温柔的互动,让他倍感煎熬。
程糯在去顾宅的半路接到裴皓的电话,要她改道去医院,这让她差点疯了过去。
“怎么了!芸芸到底怎么了?”程糯惨白着一张脸,努力控好方向盘,生怕自己稍有差池再酿大祸。
“芸芸摔了一跤,去医院包扎。”裴皓不敢隐瞒,但太细节的他也不敢说:“是我没有看好她,对不起……”
程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的声音像从寒潭而起,令裴皓不寒而颤:“裴皓,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赔不起!”
她的声音不小,坐在裴皓一旁的星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座椅,内心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程糯赶到医院的时候,裴皓和星星父子俩聋拉着头站在急诊室外面,裴皓胸前洁白的衬衫有小片血迹。
听见急切的脚步声,父子俩同时抬起头望向程糯。
裴皓下意识的拉了拉外套,盖着衬衫的污迹。
“芸芸呢?怎么样了!”程糯双眼微红,碎发凌乱,身上还戴着美妆店的工作围裙,狼狈极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摇摇欲坠。
“医生正在处理伤口,应该快好了。”裴皓想伸手去扶程糯,伸到一般又停住了。
程糯几乎是带着哭腔的:“你知道她……你知道她身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只是个孩子……”程糯的音调,从开始的责问,慢慢变成哭诉,她想伸手去打裴皓,最后又无力的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之间。
她实在太怕了,又懊悔不已。因为芸芸的身体特殊,这些年她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让她离开过自己或是慧姐的视线,慧姐才走几天,自己居然猪油蒙了心,把芸芸交给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任他安排。
但说到底,这事能怪宋云城吗。
裴皓面带歉意:“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她,让她摔了……”
“是我推的!”星星冷冷的声音从一旁插进来。
周围突然安静了。
两个大人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
星星双手放在身后,稚嫩的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阴沉暴戾。
大人看到的是,男孩嘴角微微的意味不明的笑,只有男孩知道,现在自己是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态,准备去赴死。
裴皓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顾繁星!”
程糯微弱的声音同时响起:“为什么……”
星星一声冷笑,让两个大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死死的盯着程糯:“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当年不管不顾,把我一个人丢在英国,偏偏我还眼巴巴的等你,等了几个月,他才告诉我你根本就不会来英国了!”星星的手指着一旁的裴皓。
“你肯定不知道,在英国,没有妈妈的孩子同样会被同学嘲笑欺负!”星星像头发怒的小兽,情绪越来越激烈。
“我被骂没有妈妈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在心疼你的新宝贝,他在和别的女人谈恋爱!你们都忘了,还有个我!还有个我!被你抛弃了!”
“回来遇见你那一次,我在心里想,要是你能抱抱我,我就原谅你,我就让你继续做我的妈妈,可是你呢,你就看了我一眼,一句歉意都没说,转身抱着那小东西就跑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可有可无吗?”
“包括今天,你看过我一眼吗?你眼里只有她,只有她!”星星的眼圈泛起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暴怒的责问,还是心底的辛酸。
“她哪里好?要你们总是对她笑,要你们眼里全是她!我呢,我考了多少次第一名你们知道吗?你们问过吗?你们关心过吗?你们肯定不知道,我现在模仿家长签字的笔迹,连老师都区分不出来!”
小兽又转头看着裴皓,发狂般的责问:“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妈一起死了算了!还有你!”他又看着整个人都傻掉的程糯:“你为什么要捡我,让我就在垃圾桶里面,被垃圾车收走,拉到垃圾填埋场压死!”
两个大人缓缓的对视一眼,均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以为,五岁的孩子懂不了什么,时间一长,便也就过去了,谁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人感情破裂带给孩子的伤痛,从来不曾愈合过。
“星星……”程糯早就泪流满面。
如果自己曾经好好的给孩子告别,如果相遇时大方的问好,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对不起……”程糯想伸手去碰星星的肩膀,却被他像躲病毒般迅猛的避开。
“不需要!晚了!”星星执拗的拒绝。
“那小东西真的很傻,我随便说几句话,她就乖乖的跟我走了。你们想知道她怎么受的伤吗?因为她搭着凳子想去拿我的模型,被我从椅子上推下去的。”
星星的嘴角溢出阴冷的笑。
程糯看着陌生的男孩,痛苦的摇摇头,喃喃:“星星,不要这样,她……她是你妹妹呀……”
96 你做我的爸爸吧
“妹妹?哼,从你抛弃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是我妈了,她是我哪门子的妹妹!”星星一脸嘲讽的看着程糯。
程糯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发热。
裴皓眸中凶光乍现,扬起手,耳光利落的扇在男孩脸上。
星星被扇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作响,然后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本能的捂住被打的半边脸,倨傲的看着裴皓,冷冷的笑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东西,竟比你亲儿子还宝贵,可是,人家领你的情吗?”
裴皓眉头越锁越紧,火气蹭蹭的往头顶冒,他又扬起手,狠声道:“孽子!”
程糯死死的抓住裴皓的手。
“你要不要脸!你都要结婚了,你还这么护着她!你看看人家领你的情吗?哼,你不过和我一样,都是别人不要的罢!”一巴掌打得星星越发偏激,说话也更加没有遮拦。
裴皓那多年来遮遮掩掩的情绪被亲儿子毫不留情的拖出来示众,这让他羞愧的同时,又怒火中烧,他胸膛快速的起伏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原地转了转,瞥见一旁的扫帚,正准备去拿,又被程糯死死的拽住。
程糯怒吼一声:“你给我冷静一点!”又回头朝星星大喊:“还不快跑!你真想被他打死吗?!”
星星凌厉的目光移到程糯脸上,顿了两秒,朝外跑了。
程糯被看得打了一个寒颤。
裴皓卸了力,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陈,跟着那小崽子,别再让他乱来!你要敢再出差错,送你去吃牢饭!”
走廊里安静下来了。
程糯又蹲了下去,裴皓靠在墙壁上,俩人久久的没有说话。
程糯心里乱作一团,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芸芸,还是心惊星星的改变,抑或是因为星星的那些话。
或者,都有。
“什么时候的事?”程糯缓缓抬头看着裴皓:“我记得他以前……爱笑,是霸道,但从来都是讲理的。”
现在怎么会做出拐带孩子,推倒孩子的事来呢,仅仅是为了报复大人吗?
“从知道我们关系……结束以后,他发了几天高烧,醒了就再没有提过你,我还以为……以为他放下了。是我没有教育好他。”裴皓的声音同样充满疲倦和无奈。
程糯苦笑着摇摇头:“和你没有关系。”
裴皓看了程糯一眼,没再接话。
星星变成今天的样子,两人都难辞其咎,现在纠结谁的责任更大,没有意义。
……
老陈接到命令,赶紧守在医院出口,果然看见星星奔了出来,他立马跟了上去。
星星觉察到后面有人,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老陈。
孩子的脸红肿的明显,老陈看着都心疼,他看星星不说话,但也没跑,看样子不算抵触自己。他便试探的拉着孩子的手,小心的查看他的脸,柔声问:“爸爸打你了?很疼吧。”
星星把头别向一边,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再严厉的责问、再失望的眼神,他都受得起,轻飘飘的一句关心,却让他立马破了防。
眼泪像开了阀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老陈把星星拉进怀里,拍着背安抚:“乖孩子,哭吧,有叔叔陪着你啊。”
星星双手环着老陈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呜呜的闷声哭得停不下来。
老陈叹了口气,轻轻的拍打着他。
程糯看着宋云城的眼睛,清澈明媚,总是含着笑意,他真的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程糯有一瞬间想卸下所有心防,找个依靠。
她不再坚持,道了一声谢谢,便拿过货单开始点货。
宋云城看着程糯,薄薄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犹如在发光一般,她戴着店里的围裙,一手执笔,一手拿着货单,时不时记一下,有碎发落下,她伸手熟练的拢回耳边。
宋云城竟觉得有一丝甜意:这就像一个夫妻店,两口子齐心协力,恩爱有加,十分平淡,却又幸福。
他从十六岁开始谈恋爱,见识过的女人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从萝莉到御姐,他全都经历过,但眼前平凡普通的程糯,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安定的想法。
他甩了甩脑袋,想到自己接近程糯的初衷,又清醒过来。
货还没卸到一半,宋云城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手里抱着箱子,便狡黠的笑着朝程糯努努嘴:“帮我拿一下手机,我不方便。”
程糯哪里不懂他那点小心思,她白了宋云城一眼:“自己拿。”
宋云城面露难色,低声说:“我手不方便嘛,求求你了。”
男人一脸柔情讨好。
程糯一乐,怎么男人也这么爱撒娇耍赖皮呢。
她无奈的笑着摇头,然后伸手把宋云城的手机掏了出来。
一看手机的备注,程糯神色一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云城把箱子码好,回头走过来:“谁呀?”
程糯把手机递给他,宋云城瞥了一眼备注,邀功似的说:“我就说辛姨做事靠谱吧,你看,这才出去多久,就打电话来报备了。”
程糯闻言,悬着的心慢慢落下,她催促道:“你快接!”
宋云城知道程糯心急,还特意开了免提:“喂,你们玩……”
“二少爷,孩子……孩子不见了!”辛姨听起来就快哭了。
程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情急中一把抓住一旁的宋云城才稳住身形。
宋云城扶住他,压着火气吼:“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我就去上了一个厕所……就不到十分钟,回来……她就不见了……我……我……”
宋云城气得想跳脚,又顾忌程糯,只得沉声说:“调监控!监控!”
程糯头脑几乎无法思考,脑里只有一句话:芸芸丢了!芸芸丢了!
她慌慌张张的朝外跑了,被宋云城一把拽住:“开车去!”
辛姨:“监控调了,是被一个小男孩抱走的……”
程糯双目赤红,她发疯一样朝手机大喊:“什么时候丢的!”
她强迫自己思考:辛姨都已经查监控了,说明芸芸已经丢了一段时间了;被别人抱走,那就是蓄意的,绝对是人贩子!
辛姨没想到程糯也在旁边,这下更吓得说不清话了:“就……就大概二十分……分钟了!”
程糯眼泪决堤:“她有心脏病啊,她有心脏病……”
人贩子不知道芸芸有病,要是吓到她,程糯不敢想,后果会有多严重。
宋云城把程糯塞进汽车,冷声朝电话命令道:“报警!”
辛姨连连点头:“好……好……”
程糯伤心欲绝,抓着安全带的指骨节都发白了。
芸芸离开她才一个小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她红着眼朝宋云城喊:“开快点!开快点啊!”
宋云城一句话也不敢说,奋力踩着油门。
不管他对程糯是真情还是假意,弄丢她的孩子,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到了商场,程糯奔进监控室,辛姨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乔小姐……”
程糯理也不理,扑到监控前,商场经理站过来,安抚了一下程糯,然后指着监控画面说:“就是这个小男孩,他和小姑娘玩了一会儿,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抱走了她,我们已经查了他离开的路线,去了停车场,应该是有人接应的。但停车场有一个监控坏了,不知道他上了哪一辆车,前后二十分钟离开停车场的车共有十八辆,都是本市车牌……”
程糯在看见星星的时候就沉默了,她悬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但马上又吊了起来。
她不知道星星抱走芸芸的意图,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裴皓授意的;星星本性善良,应该不会做出伤害芸芸的事,但是,他不知道芸芸有病,要是吓着她……后果不堪设想。
程糯低着头沉默了半晌,问:“报警了吗?”
辛姨:“报了报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顾家父子应该不会做出伤害芸芸的事,但是一旦警察介入,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程糯哆嗦着手拿出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出一个号码拨出去。
没有人接,程糯又拨。
还是没有人接。
程糯的心越悬越高。
她不死心的一遍遍拨打,直到第五次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了。
裴皓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点惊喜,就像曾经每次上班的时候接到程糯的电话一般:“依依啊?”
乔克制着情绪,厉声问道:“芸芸是不是在你那儿?!”
94 依依的电话
裴皓今天开了一天的会,手机设置成静音扣在会议桌上,直到现在出来上洗手间才拿起来,没想到会接到程糯的电话。
听到程糯的责问,他双眉一拧,急切的问:“芸芸怎么了?!”
程糯冷笑一声:“别装了,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裴皓一头雾水,他捋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云云不见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好几条老陈发来的短信。
平日老陈有事,每次都是给他打电话的,绝不会发短信。
裴皓点开来看。
“顾总,星星好像偷偷把乔小姐的孩子带走了。”
“顾总,我们回家了,你快回来!”
“顾总,你有乔小姐电话吧,你快打给她让她来家里,不要报警呀!”
“顾总,求求你接下电话,星星是未成年人,但我是成年人是共犯,要坐牢呀,你快回来救救我!”
裴皓想到顾繁星偷偷抱走芸芸的样子,低骂了一声“傻子”。
“依依,芸芸在家里,你先别急……”裴皓安抚着程糯。
程糯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裴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要是芸芸有半点闪失,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程糯挂了电话,无力的垂着头。
大家被她的一通电话搞得莫名其妙,现在都静静的看着她。
宋云城停好车赶过来:“找到人了吗?有线索了吗?”
程糯抬头对商场经理挤出一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是误会,那小男孩我认识。麻烦待会给警察解释一下,没必要追查了,我这就去接孩子。”
商场经理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他们的声誉,也会影响商场的正常经营,他连忙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警察这边我会去沟通的,您先去接孩子吧。”
宋云城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在哪里?”
程糯现在理不清是该生气宋云城给她介绍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保姆,还是感激他的关心。
程糯疲倦的说:“是误会,是芸芸认识的小哥哥带她走的,估计是他以为芸芸家长不见了才好心带走她的,我现在去接她。”
宋云城扶着她:“我陪你去!”
程糯轻轻的挥开他的手:“不用了,我自己去。”
宋云城看着步伐不稳的程糯,又走进一步,伸手虚虚的护着她:“我陪你去吧,你现在状态不好,开车不安全……”
“我说了我自己去!”程糯终于克制不住,大吼了一声,推开宋云城跑了。
即使自己和宋云城还没有确定关系,但也不能让他出现在裴皓面前,她现在还不想把那段往事和宋云城分享。
宋云城追了几步停了下来。
他转头厉声问辛姨:“什么情况?”
辛姨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答:“好像是一个姓顾的带走了芸芸,乔小姐刚和他通了电话。”
宋云城一听,眸光变得愈发冷峻,低声喃喃:“顾?裴皓!”
裴皓挂了电话急急的往家里赶,嘴里碎骂着:臭小子,胆子这么大!
他不清楚星星把芸芸带走的意图,那小子年纪不大,但性格阴沉,对程糯本就有抱怨,更何况是取代他位置的芸芸,现在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他打了家里的电话,吴嫂时刻关注着两个小孩的动静,现在一五一十的报告给裴皓:“没听见哭闹,在……在乔小姐的房间玩,倒听见小姑娘在笑。”
裴皓松了一口气:“臭小子情绪怎么样?”
吴嫂看了看房间的方向:“在屋子里,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不让我多问,但看起来他对小孩挺好的,让我给孩子做点心,又让陈哥去给小姑娘买鞋子去了。”
吴嫂沉默了一下,又说:“看样子挺护着她的,小姑娘没穿鞋子,星星就一直抱着她,没让她下地。”
裴皓眉头舒展,嘴角甚至绽出一丝笑意:“好了,没事儿了,看着他别让他把小姑娘带走,我快到家了。”
吴嫂连连应道:“好好。”
裴皓刚准备挂电话,又急着补充一句:“那小姑娘有心脏病,你和文嫂给我盯紧点,别出差错。”
挂了电话,裴皓摸了摸下巴,笑出了声。
这臭小子的心思,稍一揣摩就能想到,不过是想引程糯的注意罢了,但是有贼心没贼胆,把她的心肝宝贝弄回去却只敢好生伺候。 95 她是你的妹妹
裴皓到家的时候,家里乱作一团,孩子尖锐的哭声令人揪心,让他加快脚步。
裴皓寻声跑过去,边跑边问:“怎么了?!”
看见他回来,几个佣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到一边,老陈怀里抱着芸芸,满脸焦急:“刚摔了一跤,额头磕破了。”
裴皓的脸顿时像被冰冻过一般,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星星,冷冽的说:“回来再收拾你!”
然后把芸芸接到自己怀里,冲老陈喊:“开车!去医院!”
芸芸闭着眼哭个不停,额头的血从眼角划过,流到脸颊,裴皓嘀咕了一声“这样不行”,跑了两步回头又道:“先拿些止血药来!”
吴嫂赶紧取来云南白药,拧开瓶盖,手哆哆嗦嗦的的就往芸芸伤口倒,裴皓脸色难看极了,他腾出一只手,一把夺过药瓶:“撒到眼睛里怎么办!”
裴皓蹲在地上,口里轻声安抚着芸芸:“好芸芸,我是顾叔叔啊,别害怕,妈妈马上就来了。”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把药粉抖在芸芸的伤口。
听到“妈妈要来”的时候,星星身体一僵,显得更加手足无措。
他带芸芸回来的初衷就是要程糯主动过来,但是现在,他闯了大祸,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忆起自己曾经犯错时,程糯那生气又失望的表情。
撒好药,裴皓才小心翼翼的抱着芸芸去车上,星星犹豫了一下,果断的跟了上去。
上了药,止了疼,芸芸逐渐安静下来。
大哭了一场,她的额头都是汗,裴皓伸手轻轻拨弄她被汗打湿的额发,轻轻的朝那伤口呼着气,眉眼间尽是罕见温柔的笑意。
星星安静的坐在一旁,小手捏成紧紧的拳头,对小姑娘刚起的那点怜爱,现在又被嫉妒代替了。
裴皓这么温柔的对他,大概还是他刚回到顾宅的时候,现在连他的温柔,也给了她。
现在看来,小丫头不仅取代了自己在妈妈心中的位置,还包括爸爸的。
星星把头转向窗外,旁边那细声温柔的互动,让他倍感煎熬。
程糯在去顾宅的半路接到裴皓的电话,要她改道去医院,这让她差点疯了过去。
“怎么了!芸芸到底怎么了?”程糯惨白着一张脸,努力控好方向盘,生怕自己稍有差池再酿大祸。
“芸芸摔了一跤,去医院包扎。”裴皓不敢隐瞒,但太细节的他也不敢说:“是我没有看好她,对不起……”
程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的声音像从寒潭而起,令裴皓不寒而颤:“裴皓,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赔不起!”
她的声音不小,坐在裴皓一旁的星星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座椅,内心被巨大的恐慌笼罩。
程糯赶到医院的时候,裴皓和星星父子俩聋拉着头站在急诊室外面,裴皓胸前洁白的衬衫有小片血迹。
听见急切的脚步声,父子俩同时抬起头望向程糯。
裴皓下意识的拉了拉外套,盖着衬衫的污迹。
“芸芸呢?怎么样了!”程糯双眼微红,碎发凌乱,身上还戴着美妆店的工作围裙,狼狈极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摇摇欲坠。
“医生正在处理伤口,应该快好了。”裴皓想伸手去扶程糯,伸到一般又停住了。
程糯几乎是带着哭腔的:“你知道她……你知道她身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只是个孩子……”程糯的音调,从开始的责问,慢慢变成哭诉,她想伸手去打裴皓,最后又无力的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之间。
她实在太怕了,又懊悔不已。因为芸芸的身体特殊,这些年她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让她离开过自己或是慧姐的视线,慧姐才走几天,自己居然猪油蒙了心,把芸芸交给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任他安排。
但说到底,这事能怪宋云城吗。
裴皓面带歉意:“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她,让她摔了……”
“是我推的!”星星冷冷的声音从一旁插进来。
周围突然安静了。
两个大人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
星星双手放在身后,稚嫩的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阴沉暴戾。
大人看到的是,男孩嘴角微微的意味不明的笑,只有男孩知道,现在自己是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态,准备去赴死。
裴皓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顾繁星!”
程糯微弱的声音同时响起:“为什么……”
星星一声冷笑,让两个大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死死的盯着程糯:“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当年不管不顾,把我一个人丢在英国,偏偏我还眼巴巴的等你,等了几个月,他才告诉我你根本就不会来英国了!”星星的手指着一旁的裴皓。
“你肯定不知道,在英国,没有妈妈的孩子同样会被同学嘲笑欺负!”星星像头发怒的小兽,情绪越来越激烈。
“我被骂没有妈妈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在心疼你的新宝贝,他在和别的女人谈恋爱!你们都忘了,还有个我!还有个我!被你抛弃了!”
“回来遇见你那一次,我在心里想,要是你能抱抱我,我就原谅你,我就让你继续做我的妈妈,可是你呢,你就看了我一眼,一句歉意都没说,转身抱着那小东西就跑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可有可无吗?”
“包括今天,你看过我一眼吗?你眼里只有她,只有她!”星星的眼圈泛起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暴怒的责问,还是心底的辛酸。
“她哪里好?要你们总是对她笑,要你们眼里全是她!我呢,我考了多少次第一名你们知道吗?你们问过吗?你们关心过吗?你们肯定不知道,我现在模仿家长签字的笔迹,连老师都区分不出来!”
小兽又转头看着裴皓,发狂般的责问:“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让我和我妈一起死了算了!还有你!”他又看着整个人都傻掉的程糯:“你为什么要捡我,让我就在垃圾桶里面,被垃圾车收走,拉到垃圾填埋场压死!”
两个大人缓缓的对视一眼,均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以为,五岁的孩子懂不了什么,时间一长,便也就过去了,谁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大人感情破裂带给孩子的伤痛,从来不曾愈合过。
“星星……”程糯早就泪流满面。
如果自己曾经好好的给孩子告别,如果相遇时大方的问好,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对不起……”程糯想伸手去碰星星的肩膀,却被他像躲病毒般迅猛的避开。
“不需要!晚了!”星星执拗的拒绝。
“那小东西真的很傻,我随便说几句话,她就乖乖的跟我走了。你们想知道她怎么受的伤吗?因为她搭着凳子想去拿我的模型,被我从椅子上推下去的。”
星星的嘴角溢出阴冷的笑。
程糯看着陌生的男孩,痛苦的摇摇头,喃喃:“星星,不要这样,她……她是你妹妹呀……”
96 你做我的爸爸吧
“妹妹?哼,从你抛弃我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是我妈了,她是我哪门子的妹妹!”星星一脸嘲讽的看着程糯。
程糯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发热。
裴皓眸中凶光乍现,扬起手,耳光利落的扇在男孩脸上。
星星被扇得偏过头去,耳朵“嗡嗡”作响,然后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本能的捂住被打的半边脸,倨傲的看着裴皓,冷冷的笑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东西,竟比你亲儿子还宝贵,可是,人家领你的情吗?”
裴皓眉头越锁越紧,火气蹭蹭的往头顶冒,他又扬起手,狠声道:“孽子!”
程糯死死的抓住裴皓的手。
“你要不要脸!你都要结婚了,你还这么护着她!你看看人家领你的情吗?哼,你不过和我一样,都是别人不要的罢!”一巴掌打得星星越发偏激,说话也更加没有遮拦。
裴皓那多年来遮遮掩掩的情绪被亲儿子毫不留情的拖出来示众,这让他羞愧的同时,又怒火中烧,他胸膛快速的起伏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原地转了转,瞥见一旁的扫帚,正准备去拿,又被程糯死死的拽住。
程糯怒吼一声:“你给我冷静一点!”又回头朝星星大喊:“还不快跑!你真想被他打死吗?!”
星星凌厉的目光移到程糯脸上,顿了两秒,朝外跑了。
程糯被看得打了一个寒颤。
裴皓卸了力,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陈,跟着那小崽子,别再让他乱来!你要敢再出差错,送你去吃牢饭!”
走廊里安静下来了。
程糯又蹲了下去,裴皓靠在墙壁上,俩人久久的没有说话。
程糯心里乱作一团,不知道是因为担忧芸芸,还是心惊星星的改变,抑或是因为星星的那些话。
或者,都有。
“什么时候的事?”程糯缓缓抬头看着裴皓:“我记得他以前……爱笑,是霸道,但从来都是讲理的。”
现在怎么会做出拐带孩子,推倒孩子的事来呢,仅仅是为了报复大人吗?
“从知道我们关系……结束以后,他发了几天高烧,醒了就再没有提过你,我还以为……以为他放下了。是我没有教育好他。”裴皓的声音同样充满疲倦和无奈。
程糯苦笑着摇摇头:“和你没有关系。”
裴皓看了程糯一眼,没再接话。
星星变成今天的样子,两人都难辞其咎,现在纠结谁的责任更大,没有意义。
……
老陈接到命令,赶紧守在医院出口,果然看见星星奔了出来,他立马跟了上去。
星星觉察到后面有人,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老陈。
孩子的脸红肿的明显,老陈看着都心疼,他看星星不说话,但也没跑,看样子不算抵触自己。他便试探的拉着孩子的手,小心的查看他的脸,柔声问:“爸爸打你了?很疼吧。”
星星把头别向一边,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
再严厉的责问、再失望的眼神,他都受得起,轻飘飘的一句关心,却让他立马破了防。
眼泪像开了阀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老陈把星星拉进怀里,拍着背安抚:“乖孩子,哭吧,有叔叔陪着你啊。”
星星双手环着老陈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呜呜的闷声哭得停不下来。
老陈叹了口气,轻轻的拍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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