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精选热门小说乔染沈亦白-小说乔染沈亦白全文无删减版免费阅读
他毫不客气地将孩子的事翻开,简直就是重新在翻开她的伤口!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还将她的癌症看做是演戏。
而她好不容易对他说的分手真实原因,被他视而不见。
那段时间,沈亦白几乎是发疯般,丢下工作花费大量的时间人力去找乔染的下落。
同时,也发了疯一般要替她找回所有公道。
他将乔家逼到无处可去,辞退乔宁宁,可看见微博上的那条消息。
他才意识到,自己同样是加害者!
就这么在痛苦与悔恨中度过三年。
沈亦白从记忆中抽离。
他目不转睛盯副驾驶的温染,很是不解她为什么要去乔家。
好不容易找回她,他不希望她再去接触过往任何不愉快。
可随即,他却听见温染缓缓说——
“去找回我的记忆。”
第28章
“那些记忆你没必要找回。”沈亦白下意识挑眉反驳。
温染静静转头看他,“不,我得找回记忆。”
“为什么?那里都是你不愉快的记忆,就算找回来也只会让你难受。”
“没关系,只要能找回来,我都能受着,”温染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低落,“总比现在这样一片空白要来得好。”
她不想再日复一日过着这样不知过往的生活了。
在备忘录里的医疗诊断建议中有提过,对于失忆患者,旧地重游的刺激疗法是最有用的。
但这些年,温家人和顾怀夕为什么都没有用过这种方式?
之前在桐城的温染是因为活在他们的保护中,无法接触到跟乔染相关的任何事迹,自然也无法有刺激途径。
而现在,这个月的她好不容易接触到了自己过往的身份,既然有希望,何不尝试一下呢?
除此之外……
温染记起昨晚跟顾怀夕的那通电话,眸色深处不觉染上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沈亦白盯着她良久,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启动车。
“好,我带你去。”
“谢谢,麻烦沈总了。”
温染朝他点头。
客气、礼貌、疏离。
是从前的乔染从未对他露出的模样。
沈亦白心下一痛,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觉加紧了些许力道,他唇线紧抿,却压不住心里的那些窜着火苗的情绪。
他情愿她对他嘲讽暗骂,甚至打他都可以。
那样至少让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管是爱还是恨,他总归是能在她心里占据着一角。
可现在她却像是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沈亦白第一次觉得她离自己好远,三年前那次重逢,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是靠近他的,可如今,她就在离他不两米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的心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他眸色渐暗,眼底闪过一丝晦意。
车在道路上飞速驶过。
风景在车窗玻璃上倒退着。
半个小时后。
沈亦白的车停在了乔家门口。
乔宁宁远远就看见了沈亦白的车,当即欣喜打开门冲出来。
然而紧接着看见从副驾驶下来的温染时,她的笑容登时一僵。
这替代品怎么也过来了?
但很快,乔宁宁还是迎上前去,“沈总,你是来找我的吗?”
“染染想回来看看。”沈亦白淡淡开口。
乔宁宁不解地愣住,“什么意思?”
不等沈亦白开口解释,只见温染上前一步,朝她淡淡点头示意:“重新跟你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温染没错,但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我应该也是乔染。”
“开玩笑吧?”乔宁宁失笑。
然而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沈亦白,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疯了吧。
沈亦白就这么爱乔染吗?
这三年,乔宁宁已经充分领略到沈亦白的疯,可此刻,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疯更是上了一个程度!
他找了一个跟乔染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直接将对方洗脑告诉她就是乔染!
乔宁宁第一次对沈亦白产生退缩。
她看着面前的温染,当着沈亦白的面开口:“乔染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是乔染?”
“那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温染不疾不徐开口。
乔宁宁看了眼两人,思考片刻,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走进屋内。
温染目光扫视过全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房间在……”沈亦白正要领着她往里走去。
话还没说完,却见温染比他先一步准确无误地找对了房间。
好似她回过无数次般。
第29章
站在门口的乔宁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眼底的震惊瞬间升腾而起。
怎么可能……
温染为什么会知道乔染的房间?
乔宁宁眉头一拧,当即走出来,给乔母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一接通,乔宁宁就不满:“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
乔母语气低微问:“宁宁,妈在打扫酒店房间呢,刚刚有领导在看着,我现在还是偷偷跑到厕所里才敢接的。”
“行了行了,我才不管你在做什么,”乔宁宁不耐烦地催促,“沈亦白带着那个替代品来我们家了。”
“他们来我们家做什么?”乔母霎时大惊失色,忽然想到了那天去沈家的事,发出疑惑问,“是不是我们那天去找那小贱人,她跟沈总告状了,现在来欺负你了?”
听见这话,乔宁宁啧了一声,看向屋里的两个人,缓缓摇头:“这倒不至于,不过刚刚温染说她是乔染,你赶紧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乔母跟着惊呼起来,眼里透着不可思议,“不可能的!我亲自去做的亲子鉴定,乔染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怎么知道?烦死了。”
“好好好,宁宁你别急,我马上去查查!”
得到这句肯定答案后。
乔宁宁很快挂断了电话,这才放心走进屋子里。
不大的屋子里进了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不少,沈亦白的长手长脚坐在椅子上仿若无处伸展。
温染却能直接无视他,在房间各处翻找着。
所有的物品都带给她一股熟悉感。
就好像这房间里的东西确实是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可偏偏她脑子里却记不起任何相关的记忆来。
正当她深感挫败之时。
拉开抽屉,一份蓝色信封出现在她眼前。
心头莫名一跳。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着什么!
她将其打开,下一刻心却落了空,里面是空的。
“看来是没有用的,麻烦沈总陪我走这一趟了。”温染心里有些挫败。
沈亦白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注意到她手里的信封时忽的一顿,那是……
“里面的信在我手里。”他沉声开口。
温染眼里登时一亮,“真的吗?”
沈亦白沉眸点头,这次他没有骗她。
因为这封信是她写给孩子的。
“回去给你看。”
“好。”
两人很快离开。
沈家。
信纸被沈亦白放在了书房,他将其拿出来,却又有些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交给温染。
如果被她知道她还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
那他还会有机会吗?
信纸在即将送到温染手里时骤然拐弯收回。
沈亦白脸色一沉:“在此之前,你可以告诉为什么突然想要急迫恢复记忆吗?”
温染的视线只落在信纸上。
听见这个问题,神色犹豫起来。
但随即,她眼神坚定回答:“因为顾怀夕。”
这已经是沈亦白不知多少次从温染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捏着信纸的手不觉加重力道。
他冷冷抬眸:“他想要你恢复记忆所以你就要恢复?”
“不,”温染摇头,“他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可我想证明给他看,我每次记得他不是因为单纯的愧疚,那不至于让我每一次都以感情作赔。”
沈亦白心神一怔,“什么……意思?”
“我想让顾怀夕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第30章
温染神态透着困扰。
“只是我没有记忆,所以我说的话好像就没有任何说服力,我就想如果我能记起所有的记忆,到时候你们就不会认为我每次的决定都是因为失忆而产生的错觉了吧。”
沈亦白愣在原地。
心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他垂下眼,陷入失神当中。
可在温染伸手过来拿信纸时,他却抬手躲过,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温染神色一惊,“你说好要给我看的。”
“我反悔了。”沈亦白嗓音低沉,他目光沉沉看着面前的女人。
温染眉头拧紧:“这是我的东西。”
“那又如何?”沈亦白眼底深处隐晦,语调冰冷。
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跟这段时间的体贴温和全然不同,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叫人不觉心生寒意。
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仿佛在说:这才是沈亦白的真面目。
温染浑身一震,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这个撤离的举动无疑是加重了沈亦白的不满,他当即伸手将人紧紧搂过来。
“你躲什么?”
他的强势让温染感到十分不舒服,她试图挣扎,然而换来的却是他更收紧的力道。
温染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恐惧心理。
她双手抵住沈亦白的胸膛,冷冷警告:“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哥和顾怀夕不会放过你的!”
“顾怀夕顾怀夕,你的脑子里除了顾怀夕就没有别的了吗?”沈亦白骤然加重语气,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里冒出来。
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眼里透着被激怒的执拗:“我要你看着我!不管你是你乔染还是温染,你都是我的!”
“不……我不是……”温染的下巴处传来痛意,可她却坚持不肯妥协。
那双眼睛里染上雾气来,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同样的怒火,夹杂着失望与冷漠。
对上她的眼神,沈亦白心脏骤然收缩一下。
他抬手紧紧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抱在怀里:“别这么看我,染染,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能这么看我。”
大抵是明白过来抵不过他的力道,她并没有太大的挣扎。
就在沈亦白以为她是不是已经顺从下来时。
他听见温染缓声开口说:“沈亦白,你真让我恶心。”
一句话,足以让他僵住。
满腔的怒火却在她这句话里变成了浓重的心痛。
脑海里突然记起来,曾几何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在三年前的重逢,她在万分窘迫之时闯入他房间求救,他却跟她说——
“乔染,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时过境迁。
这话换成她对他说,他才猛地醒悟过来,有多伤人。
当时的她,也跟他此刻一样痛心难过吗?
沈亦白身形顿住,紧紧钳制住她的手渐渐放松力道。
温染趁机从他怀里脱离,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亦白叫住了她。
“染染,你还想看信吗?”
温染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看他:“什么意思,你根本就不想给我不是吗?”
“我可以给你看。”
沈亦白紧紧攥着信。
温染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紧接着沈亦白话音一转道:“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31章
“什么?”温染眉头拧起,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防备地看着他。
看出她满眼的警惕,沈亦白心脏仿若被重重一击。
不该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想过跟她重逢要变成这样。
沈亦白的手紧了又攥,最终他冷下声音来张口:“明天陪我一天。”
“陪你一天?”温染重复着他的话,眼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和不适。
见状,沈亦白垂下眼,语气落寞:“就一天,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温染眼里的戒备却并未褪去,她说:“你的保证我不信,出尔反尔是你的长项。”
她实在是很懂怎么在他心口上狠狠刺上一刀。
沈亦白的心脏骤然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再次听见温染问:“去哪儿?”
收紧的心猛然提起,沈亦白眼里亮起微弱的光芒来。
沈亦白当即回答:“A大。”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是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温染愣了一瞬。
她对A大并不陌生,之前在网上查自己过去的消息时,其中就有提到过自己是从A大辍学的。
自然猜到,这大概很有可能是自己跟沈亦白初见的地方。
跟过去相关,对记忆恢复自然也是有用的。
温染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信上。
“只要我明天陪你去A大一天,你就会将信给我是吗?”温染问。
沈亦白沉声“嗯”了一下算作是应答。
安静片刻,温染点下头:“好,我答应你。”
沈亦白登时眼前一亮。
温染的态度却依旧淡淡提醒:“那就希望沈总能够说到做到了。”
说完,她不顾沈亦白是何反应,转身离开了。
次日。
温染起床时,门口有沈亦白准备好的衣物。
是一条艳丽大方的红色连衣裙。
脑中闪过什么片段,她没能抓住,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下楼的时候,沈亦白充满期望地抬眼看过来,但下一秒,他眼神又暗淡下来。
直到温染到了他面前。
沈亦白轻声开口问:“你为什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我不爱穿裙子。”温染只淡淡回了一句,看向他的眼神冷漠无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以前会穿的裙子,可是沈总,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人是会变的,我的口味会变,穿扮也会变。”
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沈亦白的心脏隐隐发痛,一抹苦涩浮现唇角。
他不再坚持,“好,你想怎么穿都可以,我们走吧。”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到达A大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路上有不少正在赶课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洋溢。
跟并肩走在路上的两人截然不同。
一路安静无言。
两人就这么静静往前走着,直到路过学校的一处喷泉时。
温染的脚步骤然停下,她视线紧紧盯着正在喷洒出的水柱体,眼里露出些许什么。
过了会儿,她突然开口:“我好像记得这里。”
沈亦白静静站在她身旁,听见这话,眼里的光骤然亮起来。
这里,是大学时她向他告白的地方!
第32章
“你记得什么?”
沈亦白心下一紧,看着她。
满腔的期待却又一次落了空,温染拧紧了眉头,她摇摇头:“不太清楚,只是依稀有这个念头。”
沈亦白沉默一瞬,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再度往前走着,温染却回头再度看了一眼喷泉。
其实不是的。
她没有对沈亦白说实话,站在喷泉前面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是有过画面的。
跟在乔家时的熟悉感不同,这次,她刚刚眼前是真正的记忆。
甚至不是零碎的画面。
而是整个场景。
她记起来,自己曾经在这里举行过盛大的告白仪式。
当时的自己穿的就是沈亦白早上准备的那身艳丽红色连衣裙。
玫瑰花在地上铺成爱心通道。
她站在最前方,铝驺而对面的人拧着眉头站在入口,被人往前一推。
他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沈亦白!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她记忆中的自己盛着满腔的欢喜与爱意说出这句话。
站在面前的沈亦白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神情却是带着些许青涩的。
围观群众的起哄声响起。
她娇羞地低下头,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
等待着沈亦白的回答。
可等了很久。
等来的是沈亦白的一句:“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做这种可笑的事了?”
她的满腔真心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温染心口忽地有些发闷。
在他话音落地后,记忆中的画面好似停滞了下来。
而后所有的场景渐渐模糊开去,只留下一句她强颜欢笑的挽留声。
她说:“你是觉得人太多了吗,那我下次换个人少的地方跟你告白好了,对不起啦。”
关于喷泉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温染望着前方宽大的背影,心不住往下沉。
她在网上能查到的都是三年前的消息,只隐约觉得当时的自己似乎对沈亦白太过于在乎。
原来大学时期的自己对沈亦白就已经这么卑微了吗?
正在这时,前方的沈亦白突然回头看她:“去凉亭里坐坐吗?”
“嗯,可以。”温染收回视线淡淡点头。
看着沈亦白如今这副模样。
她突然有点好奇当初他们是怎么样才在一起的。
在凉亭落座。
温染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她直接开口问:“大学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沈亦白拧开水瓶的动作忽地一顿。
他记起在喷泉边的告白,也记起当初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
默了片刻。
沈亦白依旧低垂着头,闷声说出:“你跟我告白,我答应了,就这样。”
“我跟你第一次告白你就答应了?”温染眉梢微挑。
沈亦白将水瓶盖拧开,递给她:“当然,我很喜欢你,当时你不跟我告白,我也是要跟你告白的,所以我们在一起很顺利。”
骗人。
温染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她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
她接过他的水,缓缓扬唇:“是吗?”
水冰凉入喉。
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也叫她的心骤然冷却。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寄希望于沈亦白。
“你不是当场就拒绝我了吗?”
第33章
温染很想将这句话问出口。
但到嘴边时还是生生忍下了,她的唇角泛着冷意。
如果不是自己记起来的片段中清清楚楚知道是他拒绝了,一片空白记忆的自己岂不是又要被他骗了?
温染心下一沉,对于自己要恢复记忆的决心更是加重。
这个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下个月记忆再次重启,等待她的恐怕将会是沈亦白准备更周全的欺骗陷阱。
她绝不要这样!
沈亦白不知为何温染好像在一瞬间变冷漠下来,张张嘴想开口问的时候,温染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率先起身:“我想去图书馆逛逛,可以吗?”
“自然。”
沈亦白将所有情绪隐下,答应下来。
图书馆也是他们大学时常去的地方,乔染在学习上是很有天分的,但她平时兴趣广泛,不到最后的考试关头,是绝对沉不下心来看书。
基本上都是在最后关头做冲刺,这样虽然也能出一个好成绩,但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体力。
沈亦白跟她在一起后,就逼着她跟自己提前去开始复习。
而乔染总是要在这事上找点甜头才肯答应。
每天的甜头不一样,有时她会要求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有时她又要求他到图书馆无人的角落来接吻,还有时,她要跟他坐在对面,以传纸条的方式来传情。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有无数鬼灵精怪的想法。
沈亦白搞不懂她,但无奈还是会配合她。
从回忆中抽离,两人已经走到了图书馆。
温染安静穿梭在书架中,似乎在找寻什么资料。
一切好似又回到当年的时光。
沈亦白悄然跟在她身侧,“你想找什么?”
“随便看看。”温染随口回答,并不想跟他多聊的意思。
沈亦白神色一顿,但还是继续说,“我在这里比你熟悉,能找到你想要的。”
听见这话,温染停下脚步,这才告诉他:“我想找百年孤独。”
“在那边。”
沈亦白带着她准确往另一边走去。
找到书籍后,温染眼里透着欣喜看,她将其拿下,迅速往里翻翻。
很久没见过她这副样子,沈亦白眉眼间带上一抹笑意,他压低声音笑:“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了?”
以前的乔染可说过,她不太喜欢这种复杂的人物关系。
然而温染瘪瘪嘴,小声嘟囔着:“我看见顾怀夕手边总是放着这本书,所以好奇想来看看写了些什么。”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尽数入了沈亦白耳里。
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你什么时候见过顾怀夕?”他的语气几乎是在一瞬间冷沉下来。
温染猛地反应过来,噤声,并不准备回答他。
可沈亦白却并不准备就此作罢,他粗鲁地将她手里的书抽走,不顾她的诧异,径直拽住她的手腕,直直将人从图书馆拉着走出来。
他周身泛起的怒火显而易见,寒意逼人。
温染被他扯着一路趔趄着朝前走,手腕处生疼不已。
直到走出图书馆,她才拧着眉头出声:“沈亦白!放开我!你突然间在发什么疯?!”
一路到无人的巷子口。
沈亦白猛地停下,将人狠狠压在墙壁上。
温染骤然噤声,看着他那双森冷的眸子,心底生寒。
第34章
“你要做什么?”温染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眼里透着同样的冷意。
沈亦白心头一震,沉声问:“你见过顾怀夕了?”
如果是之前,他从未将顾怀夕放在心上,更是从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看见她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这个人。
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感,他总觉得自己要抓不住她了。
所以他承认,自己害怕了。
他怕是不是只要顾怀夕说要带她走,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温染却是淡淡摇头:“不是,他不肯来见我。”
沈亦白一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为他们没见面而窃喜,一方面却又有种奇异的苦涩漫上心头。
“那你为什么说他手边总是拿着那本书?”他问。
温染却是推开他,只简短地回了一句:“照片。”
原来如此。
沈亦白手下力道松开,“抱歉,吓到你了吧?”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温染冷静地睨他一眼,“沈总整理好情绪了吗?今天还要继续吗?”
她好像是完成任务般问他。
沈亦白突然没了旧地重游的心思。
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认知到这个这件事,他缓缓摇头:“算了,回家吧。”
“回家会给我看信吗?”温染跟他确认,“毕竟这是你自己结束今天的行程,可不能说是我没做到。”
沈亦白神色黯淡,眸色复杂看她:“放心,会给你看的。”
“那就好。”
得到肯定答案,温染才放心往前走去。
车停在学校南门。 距离图书馆有一千米的距离。
沈亦白给司机打去电话:“来图书馆接我们。”
收线后,两人静静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着司机开车过来。
时不时有年轻的学生在他们身侧匆匆走过。
曾经年少的时光恍如隔世。
前方有一对情侣,男生态度腼腆,女生活泼开朗,女生牵住他的手,他身子登时僵住,下意识要甩开她的手,无奈又被她紧紧牵住。
两人相处的模样跟当初的他们如出一辙。
沈亦白眼里泛起波澜,忽地问她:“染染,等你恢复记忆,我们还有可能吗?”
“现在的我不会为未来的我做任何承诺,就像我也不会为过去的自己说原谅一样,”温染依旧态度平静,“沈总,与其用言语来问我这种弱小的可能性,你倒不如对我更坦诚些,恢复记忆后的我自然会给你答案。”
听见这话,沈亦白沉默下来。
他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矛盾的,他想找回当初的乔染,又害怕找回记忆的她只会对他更冷漠,所以有些时刻,他情愿将每个月都会记忆清空一次的温染抓在身边。
就是温家那边麻烦了点,还有顾怀夕这个碍眼的存在。
见到沈亦白这副样子,温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想让她完全恢复记忆!
她眉头拧起,刚想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学长?乔染?!是你们吗?”
第35章
两人应声回头看去。
是一个抱着书本的导员,她带着圆框眼镜,满脸欣喜地看着他们。
沈亦白对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他眉头轻挑不明所以:“请问你是?”
“沈学长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袁欣。”她扬起笑容,推推眼镜,而后将目光放在温染的身上,神色间透着些许宽慰,“乔染,你还跟沈学长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温染盯着她的脸,并未说话。
自己认识她。
心底的声音这般响起,但温染在脑海里却没有她相关的画面。
因此温染并没有当即回答袁欣的话。
见状,袁欣也只是愣了一瞬,却并没有很生气的模样,她只是略显尴尬地挠挠头。
“乔染,我想跟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沈亦白眉头一蹙,“不……”可以。
“行。”
跟他同时出声的温染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沈亦白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袁欣一眼,只好改口:“那染染,我在这里等你,你聊完就回来。”
“好。”温染点点头。
她跟着袁欣走到一旁,离沈亦白不算太远的距离。
袁欣再度伸手推了下眼镜框,抿抿嘴,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才说:“染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你?”温染挑眉重复着他的话,透着不解。
袁欣只当她是在故作沉静,神态间更为愧疚。
“当初你退学的时候,托我去拜托沈学长跟你见最后一面,可是中途我出了车祸,没能帮你传达到位,等我出院的时候,你已经失去联系了,而学长也出国去了,我不知道你们那个时候有没有见到面……”
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听她这么说,当初自己跟她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想我不会怪你的。”温染笑了笑回。
袁欣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不过看你和沈学长还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怎么?”温染眼底闪过一丝什么,灵光一闪试探问,“当初我真的很喜欢沈亦白吗?”
“那是自然的!你追了他好久,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因为你说你家破产了,你不想连累他呀,不过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沈学长的真实身份,不然就不用遭受这么误会了。”袁欣想也不想就这么回答。
温染愣住,到此刻才知道当初自己和沈亦白的分手原因。
很奇怪,或许是没有记忆的原因,她此刻听着这些,只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甚至还能感叹一句,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毕竟,造成这些经历的源头,是沈亦白骗她在先。
温染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沈亦白,他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见她看过来,神态间尽是温和。
收回视线,温染随口又问:“既然当时已经分手了,我为什么又让你去找他见最后一面?”
她不明白,以自己的性子,若是要打定主意跟对方断了联系,怎么可能又在最后关头来动摇。
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她听见袁欣说:“因为你怀孕了。”
第36章
“什么?!”
温染神色大震,下一刻,脑部传来尖锐的痛感,叫她险些站不稳。
她强行稳住身形,眼底透着不可置信。
见状,袁欣疑惑扶住她,“没事吧?染染,你怎么了?”
“没事。”温染抓住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定在原处的沈亦白,神色深沉复杂。
袁欣狐疑地看着她,感到有些困惑:“染染,你好像有点奇怪……”
温染却已经顾不上回她的话。
大脑深处仿若有无数虫蚁在啃噬,痛得她不得不缓缓捂着头蹲下身。
“好痛……”
刺痛感和一些莫名的记忆画面席卷而来。
温染渐渐冒出冷汗。
“染染!你怎么了?”袁欣见状不对,也跟着慌乱起来,她当即抬头想要叫沈亦白,而那边的沈亦白却早已经注意到这边。
沈亦白飞快朝着这边奔过来,“染染!”
几大步到达面前。
他将温染拥入怀里,冷着脸问袁欣:“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袁欣满脸慌乱,一头雾水。
温染在剧痛之中拉住了沈亦白的手,“没、没事,不关她的事。”
袁欣眼眶里升起泪意,“染染……”
“袁老师!”图书馆里跑出来人喊了袁欣一下。
温染强忍痛意,朝她露出个笑容来:“没事,你走吧。”
袁欣最终还是在她的坚持下起身离开。
温染的唇色已经发白,紧紧抓住沈亦白的手臂。
下一秒,她被沈亦白腾空抱起。
“我送你去医院!”
他紧绷着下颌线,神色紧张。
温染在他怀里,眼色迷蒙地注视着他,紧蹙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开来。
她的脑海里又一次多了很多记忆。
虽然仍不是全部的,但足以冲击她的精神力。
她记起来,自己得知乔家破产后,看着家里的巨额债务,她跟他提出了分手。
也记起来,在得知怀孕后的慌乱,乔母跟她说要打掉孩子,她不肯。
为此,她跟乔母大吵一架。
浑浑噩噩回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她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正好碰上回来的舍友袁欣。
“染染,大家都说你要退学,真的吗?”袁欣见她在收拾行李,当即神色一惊,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要做傻事啊,你的成绩这么好,不该退学的!”
或许是压抑太久,经历一大段波折的乔染在舍友的简单问候中彻底崩溃,她扑在袁欣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欣欣,我不想退学,我不想分手,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感受到女孩的脆弱,袁欣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
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
“没事的!染染我们重新开始,我去找班导帮你撤回退学申请!”袁欣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她一把扯住。
“不……不要。”乔染哽咽着,眼眶通红,但语气却透着执拗,“我只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而后听着好友的诉说,袁欣怔住,看着那双无奈的眸子,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
乔染拜托袁欣去找沈亦白说了怀孕的事。
自己则在约定好的咖啡馆等着。
然而那天,她等了好久好久,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店打烊,她没能等到沈亦白,也没能联系上袁欣。
最终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迎接她的是乔母将她骗上了手术台……
温染的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衣领。
“沈亦白,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她缓声开口。
沈亦白眉头紧锁,并未落下心:“你刚刚……”
“我刚刚记起了一些事。”
第37章
温染抬起通红的眼眶,紧紧凝视着他。
沈亦白脚步一顿,霎时僵住,低头看她:“你记起什么了?”
温染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司机将车适时停在两人面前。
见她不肯开口,沈亦白只好将她抱进车内,沉声对司机示意:“去医院。”
“是。”司机应声启动车往前开去。
温染靠在车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我不去医院,我要去看那封信。”
“你刚刚的情况不适合再受刺激,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脑部情况。”沈亦白冷着声音拒绝。
对他这种态度,温染并不意外,她只淡淡开口:“只要我不配合,我想你带我去医院也没有用吧。”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沈亦白吃得死死的。
他脸色铁青,沉默片刻后还是吩咐司机:“先回家吧。”
这还是司机第一次见总裁的决定因为一句话而反悔的,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收回视线,只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然后在路口掉头。
回到沈家。
温染第一件事就是向他伸出手要那封信。
“给我吧。”
沈亦白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底莫名蔓上一抹恐慌来,他有种预感,她拿到信后,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她。
可看着她坚韧的眼神,再想到她刚刚说的记起了一些事。
沈亦白还是动身从卧室里拿出那封信交给了她。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可以看出是很久以前的了。
温染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将其打开。
【亲爱的宝贝:
你好呀,我是你的妈妈,不知道你是几岁的时候会看到这封信,但我可是在你三个月的时候写下这封信的哦!
刚得知你的存在时,我还真是吓了一跳,毕竟我这么糟糕,你竟然还要选择我当你的妈妈。
不过很快我就开心啦!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以后我会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另外,虽然可能在你的成长途中没有爸爸的陪伴,但我告诉你哦,你有一个非常非常帅气的爸爸!
之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一封信,希望你不要嫌妈妈啰嗦哦!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性别,但我希望你能是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想你一定会特别可爱!
对了,我还给你取好了名字:乔念白。
怎么样?不管你是小王子还是小公主都能用对吧?
明天我就要去做产检啦,期待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希望你在妈妈肚子里乖乖的哦!
爱你的妈妈留。】
落款的日期,是她流产的前一天。
心脏处传来猛烈的收缩,透过文字,温染好似都能回到那天的心境,她能感受到当时自己写这封信的期待,也能感受到第二天被送上手术台后的绝望。
泪水一点一滴掉落下来。
信纸在她的掌心飘落。
在剧烈的震惊过后,温染眼前一片空白。
紧接着而来的是强烈的胀痛感。
跟在学校时的感受不一样,这次好似有大量的东西在一瞬间都挤了进来。
刹那间,温染脸上血色全失,泪水夹杂着冷汗流满全脸,脖子处的青筋跟着冒起,剧烈的痛意让她紧紧抓住沙发上的布料,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痛苦至极。
紧接着,她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染染!”
第38章
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窜入鼻腔,温染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
脑子有过一瞬的空白。
她失神愣愣望着纯白的天花板。
见她醒来,守了一夜的沈亦白慌张起身。
“染染!你醒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话音才落,温染却死死抓住了他,摇头,看过来的视线里夹杂起复杂的情绪来。
沈亦白僵住,她此刻的眼神是他熟悉的。
跟三年前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温染一模一样!
酸涩感将他的喉咙堵住,沈亦白瞳仁颤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温染依旧以那种眼神紧紧盯着他。
半晌,她哑声开口:“沈亦白,我们聊聊吧。”
语气态度跟过往截然不同。
在心底深处的痛意席卷而来,蔓延至全身,沈亦白竟然产生了些许退缩心理。
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温易冲了进来:“染染!你没事吧?!”
刚听说温染进了医院,他立马就从桐市赶了过来。
他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沈亦白坐直身子,隐下所有的情绪,淡淡朝温易看了一眼。
温染也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向温易,轻喊了一声:“哥,放心,没事。”
话音落地,温易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他忽地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神色猛地一沉,他看过来:“染染,你……还记得我?”
闻言,沈亦白更是猛地一震,迅速跟着确认了一下日期。
一个月了!
今天应该是温染记忆清空的日子!
可刚刚醒来后的温染却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温易!
一开始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沈亦白双手紧紧交握,心跳在这一刻加速跳动起来。
病床上的温染神色未变,她点头朝温易扬起笑:“是,我还记得你。”
昨晚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长到贯穿了她至今为止所有的人生。
那是她全部的记忆。
从幼时就被乔母偏心,到后来遇见沈亦白,跟沈亦白相爱又分手,再重逢。
以及,她还记起来自己的意识觉醒。
所有的事情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除了过往的那些,也包括自己离开这座城市成为温染的所有事情!
不给他们多叙旧的机会。
医生带着检查结果走了进来,确认完温染的情况,医生神色透着一抹欣喜,朝他们道:“温小姐脑部检查结果没有大碍,而从过往的失忆情况和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温小姐的失忆症看了已经痊愈了,恭喜!”
“染染!你没事了!”温易当即欢喜不已,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要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哦对了!还有怀夕,那个傻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听见这个名字,温染波澜无惊的脸上忽地一动,她眉头拧起,伸手阻止温易:“顾怀夕在外面?”
“对呀,”温易点点头,眼带深意地瞥了一眼沈亦白,没忍住替好友不平,“怀夕说怕打扰你和沈总,想确认你的安全后就默默离开。”
温易这话一出,温染的脸上露出极淡的一抹无奈笑意来。
过了片刻,她眉梢轻挑:“那就告诉他,我有事好了。”
言下之意是,她想见他。
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还将她的癌症看做是演戏。
而她好不容易对他说的分手真实原因,被他视而不见。
那段时间,沈亦白几乎是发疯般,丢下工作花费大量的时间人力去找乔染的下落。
同时,也发了疯一般要替她找回所有公道。
他将乔家逼到无处可去,辞退乔宁宁,可看见微博上的那条消息。
他才意识到,自己同样是加害者!
就这么在痛苦与悔恨中度过三年。
沈亦白从记忆中抽离。
他目不转睛盯副驾驶的温染,很是不解她为什么要去乔家。
好不容易找回她,他不希望她再去接触过往任何不愉快。
可随即,他却听见温染缓缓说——
“去找回我的记忆。”
第28章
“那些记忆你没必要找回。”沈亦白下意识挑眉反驳。
温染静静转头看他,“不,我得找回记忆。”
“为什么?那里都是你不愉快的记忆,就算找回来也只会让你难受。”
“没关系,只要能找回来,我都能受着,”温染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低落,“总比现在这样一片空白要来得好。”
她不想再日复一日过着这样不知过往的生活了。
在备忘录里的医疗诊断建议中有提过,对于失忆患者,旧地重游的刺激疗法是最有用的。
但这些年,温家人和顾怀夕为什么都没有用过这种方式?
之前在桐城的温染是因为活在他们的保护中,无法接触到跟乔染相关的任何事迹,自然也无法有刺激途径。
而现在,这个月的她好不容易接触到了自己过往的身份,既然有希望,何不尝试一下呢?
除此之外……
温染记起昨晚跟顾怀夕的那通电话,眸色深处不觉染上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沈亦白盯着她良久,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启动车。
“好,我带你去。”
“谢谢,麻烦沈总了。”
温染朝他点头。
客气、礼貌、疏离。
是从前的乔染从未对他露出的模样。
沈亦白心下一痛,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觉加紧了些许力道,他唇线紧抿,却压不住心里的那些窜着火苗的情绪。
他情愿她对他嘲讽暗骂,甚至打他都可以。
那样至少让他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不管是爱还是恨,他总归是能在她心里占据着一角。
可现在她却像是对他如同一个陌生人。
沈亦白第一次觉得她离自己好远,三年前那次重逢,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是靠近他的,可如今,她就在离他不两米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她的心早已不知飘到了何处。
他眸色渐暗,眼底闪过一丝晦意。
车在道路上飞速驶过。
风景在车窗玻璃上倒退着。
半个小时后。
沈亦白的车停在了乔家门口。
乔宁宁远远就看见了沈亦白的车,当即欣喜打开门冲出来。
然而紧接着看见从副驾驶下来的温染时,她的笑容登时一僵。
这替代品怎么也过来了?
但很快,乔宁宁还是迎上前去,“沈总,你是来找我的吗?”
“染染想回来看看。”沈亦白淡淡开口。
乔宁宁不解地愣住,“什么意思?”
不等沈亦白开口解释,只见温染上前一步,朝她淡淡点头示意:“重新跟你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温染没错,但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我应该也是乔染。”
“开玩笑吧?”乔宁宁失笑。
然而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沈亦白,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疯了吧。
沈亦白就这么爱乔染吗?
这三年,乔宁宁已经充分领略到沈亦白的疯,可此刻,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疯更是上了一个程度!
他找了一个跟乔染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直接将对方洗脑告诉她就是乔染!
乔宁宁第一次对沈亦白产生退缩。
她看着面前的温染,当着沈亦白的面开口:“乔染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是乔染?”
“那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温染不疾不徐开口。
乔宁宁看了眼两人,思考片刻,还是让他们进去了。
走进屋内。
温染目光扫视过全屋,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房间在……”沈亦白正要领着她往里走去。
话还没说完,却见温染比他先一步准确无误地找对了房间。
好似她回过无数次般。
第29章
站在门口的乔宁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眼底的震惊瞬间升腾而起。
怎么可能……
温染为什么会知道乔染的房间?
乔宁宁眉头一拧,当即走出来,给乔母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一接通,乔宁宁就不满:“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电话那头。
乔母语气低微问:“宁宁,妈在打扫酒店房间呢,刚刚有领导在看着,我现在还是偷偷跑到厕所里才敢接的。”
“行了行了,我才不管你在做什么,”乔宁宁不耐烦地催促,“沈亦白带着那个替代品来我们家了。”
“他们来我们家做什么?”乔母霎时大惊失色,忽然想到了那天去沈家的事,发出疑惑问,“是不是我们那天去找那小贱人,她跟沈总告状了,现在来欺负你了?”
听见这话,乔宁宁啧了一声,看向屋里的两个人,缓缓摇头:“这倒不至于,不过刚刚温染说她是乔染,你赶紧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乔母跟着惊呼起来,眼里透着不可思议,“不可能的!我亲自去做的亲子鉴定,乔染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怎么知道?烦死了。”
“好好好,宁宁你别急,我马上去查查!”
得到这句肯定答案后。
乔宁宁很快挂断了电话,这才放心走进屋子里。
不大的屋子里进了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不少,沈亦白的长手长脚坐在椅子上仿若无处伸展。
温染却能直接无视他,在房间各处翻找着。
所有的物品都带给她一股熟悉感。
就好像这房间里的东西确实是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可偏偏她脑子里却记不起任何相关的记忆来。
正当她深感挫败之时。
拉开抽屉,一份蓝色信封出现在她眼前。
心头莫名一跳。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着什么!
她将其打开,下一刻心却落了空,里面是空的。
“看来是没有用的,麻烦沈总陪我走这一趟了。”温染心里有些挫败。
沈亦白漫不经心的视线在注意到她手里的信封时忽的一顿,那是……
“里面的信在我手里。”他沉声开口。
温染眼里登时一亮,“真的吗?”
沈亦白沉眸点头,这次他没有骗她。
因为这封信是她写给孩子的。
“回去给你看。”
“好。”
两人很快离开。
沈家。
信纸被沈亦白放在了书房,他将其拿出来,却又有些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交给温染。
如果被她知道她还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
那他还会有机会吗?
信纸在即将送到温染手里时骤然拐弯收回。
沈亦白脸色一沉:“在此之前,你可以告诉为什么突然想要急迫恢复记忆吗?”
温染的视线只落在信纸上。
听见这个问题,神色犹豫起来。
但随即,她眼神坚定回答:“因为顾怀夕。”
这已经是沈亦白不知多少次从温染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捏着信纸的手不觉加重力道。
他冷冷抬眸:“他想要你恢复记忆所以你就要恢复?”
“不,”温染摇头,“他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可我想证明给他看,我每次记得他不是因为单纯的愧疚,那不至于让我每一次都以感情作赔。”
沈亦白心神一怔,“什么……意思?”
“我想让顾怀夕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第30章
温染神态透着困扰。
“只是我没有记忆,所以我说的话好像就没有任何说服力,我就想如果我能记起所有的记忆,到时候你们就不会认为我每次的决定都是因为失忆而产生的错觉了吧。”
沈亦白愣在原地。
心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一般,他垂下眼,陷入失神当中。
可在温染伸手过来拿信纸时,他却抬手躲过,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温染神色一惊,“你说好要给我看的。”
“我反悔了。”沈亦白嗓音低沉,他目光沉沉看着面前的女人。
温染眉头拧紧:“这是我的东西。”
“那又如何?”沈亦白眼底深处隐晦,语调冰冷。
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跟这段时间的体贴温和全然不同,浑身散发的低气压叫人不觉心生寒意。
但是心底却有个声音仿佛在说:这才是沈亦白的真面目。
温染浑身一震,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这个撤离的举动无疑是加重了沈亦白的不满,他当即伸手将人紧紧搂过来。
“你躲什么?”
他的强势让温染感到十分不舒服,她试图挣扎,然而换来的却是他更收紧的力道。
温染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产生恐惧心理。
她双手抵住沈亦白的胸膛,冷冷警告:“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哥和顾怀夕不会放过你的!”
“顾怀夕顾怀夕,你的脑子里除了顾怀夕就没有别的了吗?”沈亦白骤然加重语气,怒火几乎要从他的眼里冒出来。
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眼里透着被激怒的执拗:“我要你看着我!不管你是你乔染还是温染,你都是我的!”
“不……我不是……”温染的下巴处传来痛意,可她却坚持不肯妥协。
那双眼睛里染上雾气来,泪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同样的怒火,夹杂着失望与冷漠。
对上她的眼神,沈亦白心脏骤然收缩一下。
他抬手紧紧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抱在怀里:“别这么看我,染染,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能这么看我。”
大抵是明白过来抵不过他的力道,她并没有太大的挣扎。
就在沈亦白以为她是不是已经顺从下来时。
他听见温染缓声开口说:“沈亦白,你真让我恶心。”
一句话,足以让他僵住。
满腔的怒火却在她这句话里变成了浓重的心痛。
脑海里突然记起来,曾几何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在三年前的重逢,她在万分窘迫之时闯入他房间求救,他却跟她说——
“乔染,看着你这张脸我就恶心。”
时过境迁。
这话换成她对他说,他才猛地醒悟过来,有多伤人。
当时的她,也跟他此刻一样痛心难过吗?
沈亦白身形顿住,紧紧钳制住她的手渐渐放松力道。
温染趁机从他怀里脱离,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沈亦白叫住了她。
“染染,你还想看信吗?”
温染脚步一顿,回头冷冷看他:“什么意思,你根本就不想给我不是吗?”
“我可以给你看。”
沈亦白紧紧攥着信。
温染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紧接着沈亦白话音一转道:“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31章
“什么?”温染眉头拧起,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防备地看着他。
看出她满眼的警惕,沈亦白心脏仿若被重重一击。
不该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想过跟她重逢要变成这样。
沈亦白的手紧了又攥,最终他冷下声音来张口:“明天陪我一天。”
“陪你一天?”温染重复着他的话,眼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解和不适。
见状,沈亦白垂下眼,语气落寞:“就一天,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温染眼里的戒备却并未褪去,她说:“你的保证我不信,出尔反尔是你的长项。”
她实在是很懂怎么在他心口上狠狠刺上一刀。
沈亦白的心脏骤然收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却再次听见温染问:“去哪儿?”
收紧的心猛然提起,沈亦白眼里亮起微弱的光芒来。
沈亦白当即回答:“A大。”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是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温染愣了一瞬。
她对A大并不陌生,之前在网上查自己过去的消息时,其中就有提到过自己是从A大辍学的。
自然猜到,这大概很有可能是自己跟沈亦白初见的地方。
跟过去相关,对记忆恢复自然也是有用的。
温染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信上。
“只要我明天陪你去A大一天,你就会将信给我是吗?”温染问。
沈亦白沉声“嗯”了一下算作是应答。
安静片刻,温染点下头:“好,我答应你。”
沈亦白登时眼前一亮。
温染的态度却依旧淡淡提醒:“那就希望沈总能够说到做到了。”
说完,她不顾沈亦白是何反应,转身离开了。
次日。
温染起床时,门口有沈亦白准备好的衣物。
是一条艳丽大方的红色连衣裙。
脑中闪过什么片段,她没能抓住,但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下楼的时候,沈亦白充满期望地抬眼看过来,但下一秒,他眼神又暗淡下来。
直到温染到了他面前。
沈亦白轻声开口问:“你为什么没有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
“我不爱穿裙子。”温染只淡淡回了一句,看向他的眼神冷漠无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我以前会穿的裙子,可是沈总,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人是会变的,我的口味会变,穿扮也会变。”
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沈亦白的心脏隐隐发痛,一抹苦涩浮现唇角。
他不再坚持,“好,你想怎么穿都可以,我们走吧。”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到达A大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路上有不少正在赶课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洋溢。
跟并肩走在路上的两人截然不同。
一路安静无言。
两人就这么静静往前走着,直到路过学校的一处喷泉时。
温染的脚步骤然停下,她视线紧紧盯着正在喷洒出的水柱体,眼里露出些许什么。
过了会儿,她突然开口:“我好像记得这里。”
沈亦白静静站在她身旁,听见这话,眼里的光骤然亮起来。
这里,是大学时她向他告白的地方!
第32章
“你记得什么?”
沈亦白心下一紧,看着她。
满腔的期待却又一次落了空,温染拧紧了眉头,她摇摇头:“不太清楚,只是依稀有这个念头。”
沈亦白沉默一瞬,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再度往前走着,温染却回头再度看了一眼喷泉。
其实不是的。
她没有对沈亦白说实话,站在喷泉前面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是有过画面的。
跟在乔家时的熟悉感不同,这次,她刚刚眼前是真正的记忆。
甚至不是零碎的画面。
而是整个场景。
她记起来,自己曾经在这里举行过盛大的告白仪式。
当时的自己穿的就是沈亦白早上准备的那身艳丽红色连衣裙。
玫瑰花在地上铺成爱心通道。
她站在最前方,铝驺而对面的人拧着眉头站在入口,被人往前一推。
他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沈亦白!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她记忆中的自己盛着满腔的欢喜与爱意说出这句话。
站在面前的沈亦白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神情却是带着些许青涩的。
围观群众的起哄声响起。
她娇羞地低下头,将手中的花束递过去。
等待着沈亦白的回答。
可等了很久。
等来的是沈亦白的一句:“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做这种可笑的事了?”
她的满腔真心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温染心口忽地有些发闷。
在他话音落地后,记忆中的画面好似停滞了下来。
而后所有的场景渐渐模糊开去,只留下一句她强颜欢笑的挽留声。
她说:“你是觉得人太多了吗,那我下次换个人少的地方跟你告白好了,对不起啦。”
关于喷泉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温染望着前方宽大的背影,心不住往下沉。
她在网上能查到的都是三年前的消息,只隐约觉得当时的自己似乎对沈亦白太过于在乎。
原来大学时期的自己对沈亦白就已经这么卑微了吗?
正在这时,前方的沈亦白突然回头看她:“去凉亭里坐坐吗?”
“嗯,可以。”温染收回视线淡淡点头。
看着沈亦白如今这副模样。
她突然有点好奇当初他们是怎么样才在一起的。
在凉亭落座。
温染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她直接开口问:“大学的时候,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沈亦白拧开水瓶的动作忽地一顿。
他记起在喷泉边的告白,也记起当初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
默了片刻。
沈亦白依旧低垂着头,闷声说出:“你跟我告白,我答应了,就这样。”
“我跟你第一次告白你就答应了?”温染眉梢微挑。
沈亦白将水瓶盖拧开,递给她:“当然,我很喜欢你,当时你不跟我告白,我也是要跟你告白的,所以我们在一起很顺利。”
骗人。
温染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但她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
她接过他的水,缓缓扬唇:“是吗?”
水冰凉入喉。
驱散了夏日的炎热,也叫她的心骤然冷却。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寄希望于沈亦白。
“你不是当场就拒绝我了吗?”
第33章
温染很想将这句话问出口。
但到嘴边时还是生生忍下了,她的唇角泛着冷意。
如果不是自己记起来的片段中清清楚楚知道是他拒绝了,一片空白记忆的自己岂不是又要被他骗了?
温染心下一沉,对于自己要恢复记忆的决心更是加重。
这个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下个月记忆再次重启,等待她的恐怕将会是沈亦白准备更周全的欺骗陷阱。
她绝不要这样!
沈亦白不知为何温染好像在一瞬间变冷漠下来,张张嘴想开口问的时候,温染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她率先起身:“我想去图书馆逛逛,可以吗?”
“自然。”
沈亦白将所有情绪隐下,答应下来。
图书馆也是他们大学时常去的地方,乔染在学习上是很有天分的,但她平时兴趣广泛,不到最后的考试关头,是绝对沉不下心来看书。
基本上都是在最后关头做冲刺,这样虽然也能出一个好成绩,但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体力。
沈亦白跟她在一起后,就逼着她跟自己提前去开始复习。
而乔染总是要在这事上找点甜头才肯答应。
每天的甜头不一样,有时她会要求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有时她又要求他到图书馆无人的角落来接吻,还有时,她要跟他坐在对面,以传纸条的方式来传情。
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有无数鬼灵精怪的想法。
沈亦白搞不懂她,但无奈还是会配合她。
从回忆中抽离,两人已经走到了图书馆。
温染安静穿梭在书架中,似乎在找寻什么资料。
一切好似又回到当年的时光。
沈亦白悄然跟在她身侧,“你想找什么?”
“随便看看。”温染随口回答,并不想跟他多聊的意思。
沈亦白神色一顿,但还是继续说,“我在这里比你熟悉,能找到你想要的。”
听见这话,温染停下脚步,这才告诉他:“我想找百年孤独。”
“在那边。”
沈亦白带着她准确往另一边走去。
找到书籍后,温染眼里透着欣喜看,她将其拿下,迅速往里翻翻。
很久没见过她这副样子,沈亦白眉眼间带上一抹笑意,他压低声音笑:“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了?”
以前的乔染可说过,她不太喜欢这种复杂的人物关系。
然而温染瘪瘪嘴,小声嘟囔着:“我看见顾怀夕手边总是放着这本书,所以好奇想来看看写了些什么。”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尽数入了沈亦白耳里。
笑容霎时僵在脸上。
“你什么时候见过顾怀夕?”他的语气几乎是在一瞬间冷沉下来。
温染猛地反应过来,噤声,并不准备回答他。
可沈亦白却并不准备就此作罢,他粗鲁地将她手里的书抽走,不顾她的诧异,径直拽住她的手腕,直直将人从图书馆拉着走出来。
他周身泛起的怒火显而易见,寒意逼人。
温染被他扯着一路趔趄着朝前走,手腕处生疼不已。
直到走出图书馆,她才拧着眉头出声:“沈亦白!放开我!你突然间在发什么疯?!”
一路到无人的巷子口。
沈亦白猛地停下,将人狠狠压在墙壁上。
温染骤然噤声,看着他那双森冷的眸子,心底生寒。
第34章
“你要做什么?”温染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眼里透着同样的冷意。
沈亦白心头一震,沉声问:“你见过顾怀夕了?”
如果是之前,他从未将顾怀夕放在心上,更是从不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看见她一次又一次地提及这个人。
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感,他总觉得自己要抓不住她了。
所以他承认,自己害怕了。
他怕是不是只要顾怀夕说要带她走,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温染却是淡淡摇头:“不是,他不肯来见我。”
沈亦白一顿,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为他们没见面而窃喜,一方面却又有种奇异的苦涩漫上心头。
“那你为什么说他手边总是拿着那本书?”他问。
温染却是推开他,只简短地回了一句:“照片。”
原来如此。
沈亦白手下力道松开,“抱歉,吓到你了吧?”
“不会,我已经习惯了,”温染冷静地睨他一眼,“沈总整理好情绪了吗?今天还要继续吗?”
她好像是完成任务般问他。
沈亦白突然没了旧地重游的心思。
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认知到这个这件事,他缓缓摇头:“算了,回家吧。”
“回家会给我看信吗?”温染跟他确认,“毕竟这是你自己结束今天的行程,可不能说是我没做到。”
沈亦白神色黯淡,眸色复杂看她:“放心,会给你看的。”
“那就好。”
得到肯定答案,温染才放心往前走去。
车停在学校南门。 距离图书馆有一千米的距离。
沈亦白给司机打去电话:“来图书馆接我们。”
收线后,两人静静站在图书馆门口等待着司机开车过来。
时不时有年轻的学生在他们身侧匆匆走过。
曾经年少的时光恍如隔世。
前方有一对情侣,男生态度腼腆,女生活泼开朗,女生牵住他的手,他身子登时僵住,下意识要甩开她的手,无奈又被她紧紧牵住。
两人相处的模样跟当初的他们如出一辙。
沈亦白眼里泛起波澜,忽地问她:“染染,等你恢复记忆,我们还有可能吗?”
“现在的我不会为未来的我做任何承诺,就像我也不会为过去的自己说原谅一样,”温染依旧态度平静,“沈总,与其用言语来问我这种弱小的可能性,你倒不如对我更坦诚些,恢复记忆后的我自然会给你答案。”
听见这话,沈亦白沉默下来。
他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矛盾的,他想找回当初的乔染,又害怕找回记忆的她只会对他更冷漠,所以有些时刻,他情愿将每个月都会记忆清空一次的温染抓在身边。
就是温家那边麻烦了点,还有顾怀夕这个碍眼的存在。
见到沈亦白这副样子,温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想让她完全恢复记忆!
她眉头拧起,刚想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学长?乔染?!是你们吗?”
第35章
两人应声回头看去。
是一个抱着书本的导员,她带着圆框眼镜,满脸欣喜地看着他们。
沈亦白对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他眉头轻挑不明所以:“请问你是?”
“沈学长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叫袁欣。”她扬起笑容,推推眼镜,而后将目光放在温染的身上,神色间透着些许宽慰,“乔染,你还跟沈学长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温染盯着她的脸,并未说话。
自己认识她。
心底的声音这般响起,但温染在脑海里却没有她相关的画面。
因此温染并没有当即回答袁欣的话。
见状,袁欣也只是愣了一瞬,却并没有很生气的模样,她只是略显尴尬地挠挠头。
“乔染,我想跟你单独聊聊,可以吗?”
沈亦白眉头一蹙,“不……”可以。
“行。”
跟他同时出声的温染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沈亦白的话咽了回去,他看了袁欣一眼,只好改口:“那染染,我在这里等你,你聊完就回来。”
“好。”温染点点头。
她跟着袁欣走到一旁,离沈亦白不算太远的距离。
袁欣再度伸手推了下眼镜框,抿抿嘴,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才说:“染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你?”温染挑眉重复着他的话,透着不解。
袁欣只当她是在故作沉静,神态间更为愧疚。
“当初你退学的时候,托我去拜托沈学长跟你见最后一面,可是中途我出了车祸,没能帮你传达到位,等我出院的时候,你已经失去联系了,而学长也出国去了,我不知道你们那个时候有没有见到面……”
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听她这么说,当初自己跟她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想我不会怪你的。”温染笑了笑回。
袁欣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不过看你和沈学长还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怎么?”温染眼底闪过一丝什么,灵光一闪试探问,“当初我真的很喜欢沈亦白吗?”
“那是自然的!你追了他好久,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因为你说你家破产了,你不想连累他呀,不过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沈学长的真实身份,不然就不用遭受这么误会了。”袁欣想也不想就这么回答。
温染愣住,到此刻才知道当初自己和沈亦白的分手原因。
很奇怪,或许是没有记忆的原因,她此刻听着这些,只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甚至还能感叹一句,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毕竟,造成这些经历的源头,是沈亦白骗她在先。
温染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沈亦白,他就那么静静站在那里,见她看过来,神态间尽是温和。
收回视线,温染随口又问:“既然当时已经分手了,我为什么又让你去找他见最后一面?”
她不明白,以自己的性子,若是要打定主意跟对方断了联系,怎么可能又在最后关头来动摇。
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她听见袁欣说:“因为你怀孕了。”
第36章
“什么?!”
温染神色大震,下一刻,脑部传来尖锐的痛感,叫她险些站不稳。
她强行稳住身形,眼底透着不可置信。
见状,袁欣疑惑扶住她,“没事吧?染染,你怎么了?”
“没事。”温染抓住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定在原处的沈亦白,神色深沉复杂。
袁欣狐疑地看着她,感到有些困惑:“染染,你好像有点奇怪……”
温染却已经顾不上回她的话。
大脑深处仿若有无数虫蚁在啃噬,痛得她不得不缓缓捂着头蹲下身。
“好痛……”
刺痛感和一些莫名的记忆画面席卷而来。
温染渐渐冒出冷汗。
“染染!你怎么了?”袁欣见状不对,也跟着慌乱起来,她当即抬头想要叫沈亦白,而那边的沈亦白却早已经注意到这边。
沈亦白飞快朝着这边奔过来,“染染!”
几大步到达面前。
他将温染拥入怀里,冷着脸问袁欣:“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袁欣满脸慌乱,一头雾水。
温染在剧痛之中拉住了沈亦白的手,“没、没事,不关她的事。”
袁欣眼眶里升起泪意,“染染……”
“袁老师!”图书馆里跑出来人喊了袁欣一下。
温染强忍痛意,朝她露出个笑容来:“没事,你走吧。”
袁欣最终还是在她的坚持下起身离开。
温染的唇色已经发白,紧紧抓住沈亦白的手臂。
下一秒,她被沈亦白腾空抱起。
“我送你去医院!”
他紧绷着下颌线,神色紧张。
温染在他怀里,眼色迷蒙地注视着他,紧蹙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开来。
她的脑海里又一次多了很多记忆。
虽然仍不是全部的,但足以冲击她的精神力。
她记起来,自己得知乔家破产后,看着家里的巨额债务,她跟他提出了分手。
也记起来,在得知怀孕后的慌乱,乔母跟她说要打掉孩子,她不肯。
为此,她跟乔母大吵一架。
浑浑噩噩回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她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正好碰上回来的舍友袁欣。
“染染,大家都说你要退学,真的吗?”袁欣见她在收拾行李,当即神色一惊,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要做傻事啊,你的成绩这么好,不该退学的!”
或许是压抑太久,经历一大段波折的乔染在舍友的简单问候中彻底崩溃,她扑在袁欣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欣欣,我不想退学,我不想分手,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感受到女孩的脆弱,袁欣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背上。
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
“没事的!染染我们重新开始,我去找班导帮你撤回退学申请!”袁欣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她一把扯住。
“不……不要。”乔染哽咽着,眼眶通红,但语气却透着执拗,“我只拜托你一件事好吗?”
而后听着好友的诉说,袁欣怔住,看着那双无奈的眸子,最终点点头答应下来。
乔染拜托袁欣去找沈亦白说了怀孕的事。
自己则在约定好的咖啡馆等着。
然而那天,她等了好久好久,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店打烊,她没能等到沈亦白,也没能联系上袁欣。
最终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迎接她的是乔母将她骗上了手术台……
温染的手紧紧攥住男人的衣领。
“沈亦白,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她缓声开口。
沈亦白眉头紧锁,并未落下心:“你刚刚……”
“我刚刚记起了一些事。”
第37章
温染抬起通红的眼眶,紧紧凝视着他。
沈亦白脚步一顿,霎时僵住,低头看她:“你记起什么了?”
温染却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司机将车适时停在两人面前。
见她不肯开口,沈亦白只好将她抱进车内,沉声对司机示意:“去医院。”
“是。”司机应声启动车往前开去。
温染靠在车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我不去医院,我要去看那封信。”
“你刚刚的情况不适合再受刺激,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脑部情况。”沈亦白冷着声音拒绝。
对他这种态度,温染并不意外,她只淡淡开口:“只要我不配合,我想你带我去医院也没有用吧。”
她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沈亦白吃得死死的。
他脸色铁青,沉默片刻后还是吩咐司机:“先回家吧。”
这还是司机第一次见总裁的决定因为一句话而反悔的,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收回视线,只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然后在路口掉头。
回到沈家。
温染第一件事就是向他伸出手要那封信。
“给我吧。”
沈亦白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底莫名蔓上一抹恐慌来,他有种预感,她拿到信后,自己就会永远失去她。
可看着她坚韧的眼神,再想到她刚刚说的记起了一些事。
沈亦白还是动身从卧室里拿出那封信交给了她。
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可以看出是很久以前的了。
温染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将其打开。
【亲爱的宝贝:
你好呀,我是你的妈妈,不知道你是几岁的时候会看到这封信,但我可是在你三个月的时候写下这封信的哦!
刚得知你的存在时,我还真是吓了一跳,毕竟我这么糟糕,你竟然还要选择我当你的妈妈。
不过很快我就开心啦!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以后我会尽全力给你最好的生活,另外,虽然可能在你的成长途中没有爸爸的陪伴,但我告诉你哦,你有一个非常非常帅气的爸爸!
之后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一封信,希望你不要嫌妈妈啰嗦哦!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性别,但我希望你能是一个可爱的小公主,我想你一定会特别可爱!
对了,我还给你取好了名字:乔念白。
怎么样?不管你是小王子还是小公主都能用对吧?
明天我就要去做产检啦,期待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希望你在妈妈肚子里乖乖的哦!
爱你的妈妈留。】
落款的日期,是她流产的前一天。
心脏处传来猛烈的收缩,透过文字,温染好似都能回到那天的心境,她能感受到当时自己写这封信的期待,也能感受到第二天被送上手术台后的绝望。
泪水一点一滴掉落下来。
信纸在她的掌心飘落。
在剧烈的震惊过后,温染眼前一片空白。
紧接着而来的是强烈的胀痛感。
跟在学校时的感受不一样,这次好似有大量的东西在一瞬间都挤了进来。
刹那间,温染脸上血色全失,泪水夹杂着冷汗流满全脸,脖子处的青筋跟着冒起,剧烈的痛意让她紧紧抓住沙发上的布料,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痛苦至极。
紧接着,她只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染染!”
第38章
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窜入鼻腔,温染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
脑子有过一瞬的空白。
她失神愣愣望着纯白的天花板。
见她醒来,守了一夜的沈亦白慌张起身。
“染染!你醒了?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话音才落,温染却死死抓住了他,摇头,看过来的视线里夹杂起复杂的情绪来。
沈亦白僵住,她此刻的眼神是他熟悉的。
跟三年前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温染一模一样!
酸涩感将他的喉咙堵住,沈亦白瞳仁颤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温染依旧以那种眼神紧紧盯着他。
半晌,她哑声开口:“沈亦白,我们聊聊吧。”
语气态度跟过往截然不同。
在心底深处的痛意席卷而来,蔓延至全身,沈亦白竟然产生了些许退缩心理。
就在这时。
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温易冲了进来:“染染!你没事吧?!”
刚听说温染进了医院,他立马就从桐市赶了过来。
他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沈亦白坐直身子,隐下所有的情绪,淡淡朝温易看了一眼。
温染也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向温易,轻喊了一声:“哥,放心,没事。”
话音落地,温易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他忽地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神色猛地一沉,他看过来:“染染,你……还记得我?”
闻言,沈亦白更是猛地一震,迅速跟着确认了一下日期。
一个月了!
今天应该是温染记忆清空的日子!
可刚刚醒来后的温染却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温易!
一开始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沈亦白双手紧紧交握,心跳在这一刻加速跳动起来。
病床上的温染神色未变,她点头朝温易扬起笑:“是,我还记得你。”
昨晚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长到贯穿了她至今为止所有的人生。
那是她全部的记忆。
从幼时就被乔母偏心,到后来遇见沈亦白,跟沈亦白相爱又分手,再重逢。
以及,她还记起来自己的意识觉醒。
所有的事情她全部都记起来了。
除了过往的那些,也包括自己离开这座城市成为温染的所有事情!
不给他们多叙旧的机会。
医生带着检查结果走了进来,确认完温染的情况,医生神色透着一抹欣喜,朝他们道:“温小姐脑部检查结果没有大碍,而从过往的失忆情况和现在的恢复情况来看,温小姐的失忆症看了已经痊愈了,恭喜!”
“染染!你没事了!”温易当即欢喜不已,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要告诉爷爷这个好消息!哦对了!还有怀夕,那个傻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听见这个名字,温染波澜无惊的脸上忽地一动,她眉头拧起,伸手阻止温易:“顾怀夕在外面?”
“对呀,”温易点点头,眼带深意地瞥了一眼沈亦白,没忍住替好友不平,“怀夕说怕打扰你和沈总,想确认你的安全后就默默离开。”
温易这话一出,温染的脸上露出极淡的一抹无奈笑意来。
过了片刻,她眉梢轻挑:“那就告诉他,我有事好了。”
言下之意是,她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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