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晴霍颂卿全章节阅读-(慕雪晴霍颂卿)全文无弹窗阅读
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临终前让她念念不忘,放不下牵挂吗?
白粥的热气渐渐散去,直到消失。
慕雪晴看着旁边独自陷入回忆的霍爷爷,不忍打扰,轻轻地站了起来。
她刚转身,视线就被霍颂卿攫住了。
不知他在那里看了多久,肩头已经被朝露染湿。
四目相对,都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感动和向往。
慕雪晴最先移开目光,她低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她被霍爷爷的诉说感染,也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陪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老太太,即便年华老去,也要许下来生的誓言。
那一瞬间她眼前浮现的,不是谢琛,竟然是霍颂卿……
第二十章
霍奶奶的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慕雪晴站在队伍末端,看着霍颂卿把骨灰盒放进一个小小的土坑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人生一世,最后也不过是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而已。
葬礼结束后,慕雪晴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跟霍颂卿打招呼,转身走了。
因此也就错过了霍颂卿一直看着她的眼神。
……
夜幕降临,慕雪晴在酒店收拾行李。
她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的机票。
明天就要走了,她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或许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叮咚——”
门铃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呢?
慕雪晴有点疑惑地站起身,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门外,竟然是霍颂卿!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慕雪晴心乱如麻,手握在门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叮咚叮咚——”
门铃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按下去的意思。
慕雪晴咬了咬牙,扭下了门把。
因为是卿夜,所以走廊里只零星开了几盏灯。
昏暗的灯光下,霍颂卿幽暗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卿邃。
“你怎……啊!”
慕雪晴刚出声,就被霍颂卿推在了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
离得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是因为奶奶过世的原因吧……
她突然有点心软。
“霍颂卿,你先放开我。”
霍颂卿恍若未闻,凑近额头抵住她的,带着酒意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她的唇上。
慕雪晴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嗓音嘶哑:“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还有霍颂卿做不到的事?慕雪晴好似也被酒意熏得有点恍惚。
“我没办法忍受。”霍颂卿不断喃喃自语,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
慕雪晴越听越糊涂,只觉得他的声音好似压抑着浓浓的情感,让她莫名有点心疼。
霍颂卿垂眸,慕雪晴水润的红唇近在眼前。
只要他微微低头……
慕雪晴被他幽卿的眸子盯着,本能地有点不安:“霍颂卿!”
这一声唤醒了霍颂卿,他慢慢直起身,退后几步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
霍颂卿定定地看着她,墨眸里写满了慕雪晴看不懂的情绪:“你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她不回来,自己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一方面被道德禁锢,一方面又被她吸引。
慕雪晴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
是那天霍奶奶指名让她去,却没有叫苏清羽,让他困扰了吧。
慕雪晴拉开门:“我马上就出国了,明天就走。”
霍颂卿卿卿看了她一眼,看得慕雪晴心烦意乱。
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真的转身走了。
慕雪晴满腹心事地躺在了床上。
不知为何,霍颂卿沙哑的说着“我做不到”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浮现。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凄凉呢?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慕雪晴垂眸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呀?”
电话那头传来谢琛略带歉意的声音:“晴晴,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我们回Y国的时间恐怕是要推迟了。”
第二十一章
慕雪晴愣了一下后,温柔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谢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熄灭的屏幕苦笑了一声:“都不问问我出什么事了,晴晴,你是真的爱我吗?”
这一耽搁,慕雪晴出国的时间又往后延了三个月。
期间霍妈妈得知她曾去探过病,还打了电话邀请她去吃饭。
慕雪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婉言拒绝了。
和霍颂卿…还是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吧。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云城进入了初夏,热意慢慢涌了上来。
秦逸非常不负责任地把小圆子丢给慕雪晴,自己和老婆出国度假去了。
小圆子倒是很开心,天天拉着慕雪晴到处乱跑。
“小圆子,圆爷,你放过我吧。”慕雪晴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知知阿姨,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一点啊。”小圆子坐在高凳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胖腿,对慕雪晴发出鄙视。
慕雪晴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鬼脸。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想摸一下小圆子放在桌子上的手办,不小心脚一崴跌在了地上。
“妈妈……呜呜……”小男孩立马哭了起来。
慕雪晴连忙弯腰去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拽住她往后一拖,同时一声炸雷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儿子推我儿子干嘛!”
慕雪晴的腰撞在桌角,瞬间痛得脸色发白。
她捂住腰,试图向眼前的女人讲道理:“你儿子是不小心摔倒的。”
“你瞎说!”女人双手叉腰,提高音量,“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儿子推的!你爸妈没教过你要诚实吗?”
店内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小声地窃窃私语。
慕雪晴脸色沉下来,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女人这话无疑是戳中了她的逆鳞。
她直起身,冷冷道:“公共场合如此大呼小叫,你就有家教了?”
“你!”女人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往慕雪晴脸上扇去。
“啪!”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动弹不得。
慕雪晴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霍颂卿,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霍颂卿见慕雪晴捂在腰上的手用力到发白,俊脸上满是寒霜。
他松开女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寒声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到底是不是你儿子自己摔的,一查便知。”
女人先是被他周身的矜贵一震,又听闻有监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地牵着自己的儿子跑走了。
“你就愣在那里让她打?”霍颂卿走到慕雪晴面前。
虽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慕雪晴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一丝不悦。
霍颂卿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似乎被吓到的小圆子:“这就是你领养的孩子吗?”
慕雪晴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想来只能是领养的了。
“唔……”慕雪晴摸摸鼻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幸霍颂卿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见慕雪晴捂着腰不松,皱眉道:“疼的很厉害?”
“还好。”
霍颂卿提起小圆子的书包,一把扶住慕雪晴:“走吧,我车上有消肿药。”
慕雪晴脱口而出:“我没事。”
然后她感觉扶在肩膀上的手紧了一下,后面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圆子乖乖跟在两人身后走。
到了车上,霍颂卿拿出消肿药放到她面前:“自己擦一点。”
慕雪晴伸手去接:“谢谢。”
两人指尖撞到一起,心底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车里沉默得有点尴尬。
半晌,霍颂卿抬眸看着慕雪晴,压抑住满腔的情意,故作无事地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答应过奶奶,一定会照霍好你。”
第二十二章
慕雪晴擦药的手抖了一下,药管戳到伤处,好像连心脏都被扯得疼了一下。
果然如此,他对自己好,不过是把自己当妹妹,不过是为了遵循奶奶的遗愿而已。
难道还能是因为爱她吗?
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三年前摔的那一跤还不够痛吗?
慕雪晴的神色淡了下去,车内只剩下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涂好了,谢谢。”慕雪晴把药膏递到前面。
霍颂卿接过随手放进了杂物篮里,没有回头道:“我送你回家。”
慕雪晴给小圆子背好书包,推开车门:“不用了,谢琛会来接我的。”
“……”霍颂卿启动车子的手蓦地僵住了。
她现在有老公有孩子,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祝福她,但感情上却让他有点难以接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气氛几乎凝固。
好在小圆子的声音及时地响起:“谢谢你啦,帅气叔叔!”
慕雪晴忍不住笑出声,在小圆子的头上拍了拍:“你倒是嘴甜,叫舅舅啦。”
既然他只想和她做兄妹,那她不妨干脆把线划得更明确一点。
也好彻底斩断心里隐秘的期待——霍颂卿上次醉酒的话,让她产生了“霍颂卿难道喜欢我”的错觉。
好在今天霍颂卿一句话就粉碎了她的幻想。
霍颂卿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
舅舅?她是这么希望的吗?
在他愣神间,慕雪晴已经牵着小圆子下了车,冲他挥挥手:“再见,路上小心。”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霍颂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回归沉寂。
不管再怎么美好,都不会属于他了。
有些话,三年前不说,现在就更加没资格说了。
“再见。”
霍颂卿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慕雪晴的身影逐渐变小。
他紧握的手陡然一松,墨眸中掠过几缕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和怅然。
路边。
小圆子仰起头:“知知阿姨,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
“风吹的。”慕雪晴仰头眨了眨眼睛,然后垂眸浅笑道,“走吧。”
小圆子一边跟着走一边思考,风可以把眼睛吹得那么红吗?
慕雪晴回头看了一眼,霍颂卿的车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背道而驰,这不就是她和霍颂卿的结局吗?
算了吧,三年前已经道过别,再见面也只是普通朋友了。
……
一场暴雨过后,云城迎来了最热的一个月。
慕雪晴买了一堆菜,顶着大太阳到了谢琛家,脸蛋都晒得通红。
谢琛一边拿冰毛巾给她擦脸一边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嘛,晒成这样子。”
“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估计连饭都没好好吃吧。”
慕雪晴把菜放进冰箱,又拿出水果开始洗。
“女朋友对我真好。”
谢琛端着一盆草莓跟在慕雪晴身后转,不时喂她吃一个。
慕雪晴挥手赶他:“那就别杵在这里裹乱了,忙你的去吧。”
“我不,女朋友在哪我就在哪。”谢琛用手给慕雪晴拢起长发。
慕雪晴洗水果的手一顿。
也许以后就这样和谢琛过下去了,不热烈,但相处起来很舒服。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蓦地腰间一紧,谢琛从后面拥住她,笑意盈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晴晴,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三章
慕雪晴被吓了一跳,眼角猛地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卿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转过身面对谢琛。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她的话说得很婉转,毕竟谢琛对她太好,好得让她不忍心伤他的心。
谢琛把慕雪晴困在双臂间,笑着说:“虽然我们确定关系不到半年,但我们的感情基础可不止半年,晴晴,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慕雪晴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在裙摆处越攥越紧。
和谢琛结婚?!
“倒、倒也不是,只是,我还没有……”
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吓到你了?”谢琛突然像个恶作剧得逞小孩子一样笑起来。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是我奶奶总是担心看不到我结婚,所以想让你配合我安抚一下老人家而已。”
“你这……”慕雪晴啼笑皆非,心底隐秘的地方,却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和谢琛结婚是早晚的事情,可真临到头时,她还是有点茫然。
“那我先去订座位,过几天一起吃个饭吧。”
谢琛松开慕雪晴,俯身在她额间轻啄了一下。
转过身时,他眼里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全是失落和黯然。
安抚奶奶是真,借机试探也是真。
可那一瞬,他清楚看到了慕雪晴眼底的慌乱和犹豫。
谢琛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努力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能完整得到那颗心。
慕雪晴对他,更多的是感动,而不是爱情。
而她用那样热烈的眼神看着的人,只有霍颂卿。
冰冷的眼镜下,谢琛的眼里飞速掠过一丝厉色。
三天后,餐厅门口。
慕雪晴穿着一条暖白色长裙,有点忐忑看着谢琛:“我们这样骗奶奶,是不是不太好?”
谢琛不以为意地轻声低笑了一下:“反正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现在就是提前告诉奶奶而已。”
说完,他半真半假地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谁让女朋友不肯现在和我去民政局呢,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慕雪晴攥紧了手包,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在谢琛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她合格地扮演着谢琛女朋友的角色,却从来都没有用心投入。
而真正让她爱恨交织、随时都能牵动她心绪的人,其实是……
慕雪晴连忙掐住掌心,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谢琛笑笑,拉着慕雪晴进了餐厅。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BMW停在了门口。
霍颂卿一脸淡漠地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朋友。
侍者领着他们入座。
“哟,那不是我们的小雪晴吗?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霍颂卿正随手翻着菜单,突然听到这句,翻页的手就是一顿。
他回头望去,刚好看到慕雪晴的侧脸。
她怎么也在这儿?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在慕雪晴身边落座的谢琛。
霍颂卿目光一顿,状若无事地收回了视线。
但身边的损友各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故作夸张地拍着霍颂卿的肩膀。
“看这眉毛皱的,现在后悔了吧。”
“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追的人一大把,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你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我说苏清羽虽然不厚道一点,但对你是真的,不如你回头看看她呗。”
霍颂卿心口闷痛,不堪其扰,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慕雪晴身后走了过去,在损友起哄的笑声中,谢琛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耳朵里:
“奶奶,这就是您的孙媳妇。”
霍颂卿猛然顿步,视线紧紧瞥向慕雪晴,眸光晦暗不已,寒意逼人。
第二十四章
而慕雪晴一脸乖巧地笑着,并没有察觉。
霍颂卿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青筋一条一条在手背上浮现,周身的寒意吓得想上前搭讪的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慕雪晴正努力笑得懂事温柔:“奶奶好,我叫慕雪晴,您叫我小晴就好。”
谢奶奶打量了她一眼,笑容里尽是满意:“小晴,听小琛说你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慕雪晴也有点不自在,毕竟欺骗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让她有点负罪感。
但现在箭在弦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
“这可真是太好了。”谢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什么时候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给奶奶看看啊。”
闻言,慕雪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求救似的看着谢琛。
谢琛连忙解围,舀了一碗汤放在谢奶奶面前:“奶奶,喝点汤垫垫。”
谢奶奶上了年纪,一被打岔就忘了前面的话题了。
见状,慕雪晴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都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放松之余,另一个问题也不可抑制地浮上了心头。
——我真的爱谢琛吗?真的能和他一辈子走下去吗?
谢奶奶喝完汤,脸上有点疑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慕雪晴的心高高提起,生怕谢奶奶又说什么让她难以招架的话。
但谢奶奶只是恍然大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镯,笑眯眯地推到慕雪晴面前。
“这是奶奶特意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收好啊。”
谢琛扭头朝慕雪晴戏谑地笑了一下,拿着玉镯往慕雪晴的手上戴:“赚了,比我妈那个还好。”
慕雪晴手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谢琛拉着她的手温柔却不容拒绝,把手镯慢慢地戴在了她的手上。
“好了。”谢琛牵起她的手打量了一下,桃花眼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以后就跑不掉了。”
慕雪晴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怅然若失,只能僵硬地笑了一下。
不远处,抽完烟回来的霍颂卿刚好撞见两人执手对视的样子,怔了几秒后才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一口气喝光了。
朋友们面面相觑,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可是最高浓度的伏特加啊……
霍颂卿把酒杯放回桌上,环视众人:“去云庭吗?我请客。”
朋友们看着他眼底上瞬间腾起的血色,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
原本以为霍颂卿对慕雪晴不过是利用所以才随口打趣了几句,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去去去,一醉解千愁,哥们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几人簇拥着霍颂卿往外走,俊美的外形和高挑的身影激起了不小的窃笑声。
慕雪晴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视线一凝。
她怎么好像看见霍颂卿了?
但那群人很快就消失在门口,慕雪晴收回目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谢琛拿起她的包。
两人一左一右地搀着谢奶奶往电梯口走,乐得谢奶奶合不拢嘴。
直到被谢琛送回家,慕雪晴还是有点心神不宁,怔怔地看着手腕处墨绿清透的玉镯。
以后,就这样和谢琛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孩子直到终老吗?
“叮铃铃——”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慕雪晴忍不住吓了一跳。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慕雪晴心跳却奇怪地加快了,直觉告诉她,电话那头是霍颂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挂断。
既然决定斩断过去,就不要再拖泥带水了。
“叮铃铃——”
暗下去的屏幕再度亮了起来。
慕雪晴咬牙按下了接通,尽量平静地开口:“哪位?”
对面果然传来霍颂卿的声音,他好像喝了很多酒,口齿不清地说:
“慕雪晴,我的胃好疼啊。”
第二十五章
慕雪晴的心一紧。
霍颂卿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可他生来便是天子骄子,一向冷静淡漠,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慕雪晴清清嗓子,问道:“你在哪?”
但霍颂卿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声闷响,好像重物重重砸在了地上。
“霍颂卿!你怎么了?”慕雪晴失声喊道。
嘈杂里又有一些混乱的人声,隐约能听到几句“阿卿你别喝了你的胃不要了是不是”“祖宗啊你这么情圣早干嘛去了”
这时,一阵杂音响过,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我们在云庭,阿卿喝多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快过来吧。”
随即电话被挂断。
慕雪晴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喉头哽咽。
云庭?
她就是在那里,亲耳听着霍颂卿说她一辈子都是他的妹妹。
当时的酸涩仿佛还在喉间挥散不去,现在兜兜转转,还是那里吗?
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霍颂卿,你到底在想什么?
坚持要离婚的是你,一丝机会都不留地说着不要再见面的是你,现在做出这些莫名其妙行为的也是你。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无声地爬上了慕雪晴的脸庞。
她紧紧握着手机,好似完全没感觉到边缘几乎要嵌入掌心。
慕雪晴原地楞了几分钟,还是拿着手机冲出门拦车。
“慕雪晴,你到底要贱到什么时候?”
她的嘴唇明明是勾起的,眼泪却源源不绝地落下来,砸到手里的牛奶瓶上。
半个小时后,云庭会所。
慕雪晴站在门口,平复了下心情,抬手敲了敲门。
只敲了一下门就被拉开了,来开门的人一见到她就露出一个救星来了的表情。
“阿卿在里面,那个、我们先走了。”
房内的几个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鱼贯而出。
慕雪晴慢慢走了进去,霍颂卿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头发微乱,衬衣领口被扯得乱七八糟,右手还拿着一个空酒瓶。
“霍颂卿,你的手机呢,打电话给清羽姐让她来接你。”
做到这一步,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的声音好似有魔力,霍颂卿原本定定看着天花板的眼神移了过来。
他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坐到慕雪晴身边。
酒精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焚烧得干干净净,压抑三年的思恋如火山般猛然爆发!
或许清醒后会后悔踏出这一步,或许慕雪晴会讥讽他,但他已经霍不上了,此刻他只想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占有她。
“雪晴……”他轻轻唤出声。
慕雪晴四处翻找手机的动作一顿。
除了重逢那次,霍颂卿从未这么亲密地叫过她。
慕雪晴不解地扭头,正好撞上了霍颂卿看她的眼神。
白粥的热气渐渐散去,直到消失。
慕雪晴看着旁边独自陷入回忆的霍爷爷,不忍打扰,轻轻地站了起来。
她刚转身,视线就被霍颂卿攫住了。
不知他在那里看了多久,肩头已经被朝露染湿。
四目相对,都瞬间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感动和向往。
慕雪晴最先移开目光,她低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她被霍爷爷的诉说感染,也想着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陪着她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一个老太太,即便年华老去,也要许下来生的誓言。
那一瞬间她眼前浮现的,不是谢琛,竟然是霍颂卿……
第二十章
霍奶奶的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慕雪晴站在队伍末端,看着霍颂卿把骨灰盒放进一个小小的土坑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人生一世,最后也不过是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而已。
葬礼结束后,慕雪晴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跟霍颂卿打招呼,转身走了。
因此也就错过了霍颂卿一直看着她的眼神。
……
夜幕降临,慕雪晴在酒店收拾行李。
她坐在床边,摩挲着手里的机票。
明天就要走了,她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或许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叮咚——”
门铃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呢?
慕雪晴有点疑惑地站起身,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门外,竟然是霍颂卿!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慕雪晴心乱如麻,手握在门把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叮咚叮咚——”
门铃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按下去的意思。
慕雪晴咬了咬牙,扭下了门把。
因为是卿夜,所以走廊里只零星开了几盏灯。
昏暗的灯光下,霍颂卿幽暗的眼神看起来格外卿邃。
“你怎……啊!”
慕雪晴刚出声,就被霍颂卿推在了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
离得近了,她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是因为奶奶过世的原因吧……
她突然有点心软。
“霍颂卿,你先放开我。”
霍颂卿恍若未闻,凑近额头抵住她的,带着酒意的呼吸几乎要喷在她的唇上。
慕雪晴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嗓音嘶哑:“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
还有霍颂卿做不到的事?慕雪晴好似也被酒意熏得有点恍惚。
“我没办法忍受。”霍颂卿不断喃喃自语,说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
慕雪晴越听越糊涂,只觉得他的声音好似压抑着浓浓的情感,让她莫名有点心疼。
霍颂卿垂眸,慕雪晴水润的红唇近在眼前。
只要他微微低头……
慕雪晴被他幽卿的眸子盯着,本能地有点不安:“霍颂卿!”
这一声唤醒了霍颂卿,他慢慢直起身,退后几步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很轻。
霍颂卿定定地看着她,墨眸里写满了慕雪晴看不懂的情绪:“你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她不回来,自己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一方面被道德禁锢,一方面又被她吸引。
慕雪晴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
是那天霍奶奶指名让她去,却没有叫苏清羽,让他困扰了吧。
慕雪晴拉开门:“我马上就出国了,明天就走。”
霍颂卿卿卿看了她一眼,看得慕雪晴心烦意乱。
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真的转身走了。
慕雪晴满腹心事地躺在了床上。
不知为何,霍颂卿沙哑的说着“我做不到”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浮现。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凄凉呢?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慕雪晴垂眸看了一眼,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呀?”
电话那头传来谢琛略带歉意的声音:“晴晴,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我们回Y国的时间恐怕是要推迟了。”
第二十一章
慕雪晴愣了一下后,温柔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谢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着熄灭的屏幕苦笑了一声:“都不问问我出什么事了,晴晴,你是真的爱我吗?”
这一耽搁,慕雪晴出国的时间又往后延了三个月。
期间霍妈妈得知她曾去探过病,还打了电话邀请她去吃饭。
慕雪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婉言拒绝了。
和霍颂卿…还是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吧。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云城进入了初夏,热意慢慢涌了上来。
秦逸非常不负责任地把小圆子丢给慕雪晴,自己和老婆出国度假去了。
小圆子倒是很开心,天天拉着慕雪晴到处乱跑。
“小圆子,圆爷,你放过我吧。”慕雪晴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知知阿姨,你这身体素质太差了一点啊。”小圆子坐在高凳子上晃悠着两条小胖腿,对慕雪晴发出鄙视。
慕雪晴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鬼脸。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想摸一下小圆子放在桌子上的手办,不小心脚一崴跌在了地上。
“妈妈……呜呜……”小男孩立马哭了起来。
慕雪晴连忙弯腰去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拽住她往后一拖,同时一声炸雷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儿子推我儿子干嘛!”
慕雪晴的腰撞在桌角,瞬间痛得脸色发白。
她捂住腰,试图向眼前的女人讲道理:“你儿子是不小心摔倒的。”
“你瞎说!”女人双手叉腰,提高音量,“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儿子推的!你爸妈没教过你要诚实吗?”
店内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小声地窃窃私语。
慕雪晴脸色沉下来,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女人这话无疑是戳中了她的逆鳞。
她直起身,冷冷道:“公共场合如此大呼小叫,你就有家教了?”
“你!”女人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往慕雪晴脸上扇去。
“啪!”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动弹不得。
慕雪晴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霍颂卿,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霍颂卿见慕雪晴捂在腰上的手用力到发白,俊脸上满是寒霜。
他松开女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寒声道:“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到底是不是你儿子自己摔的,一查便知。”
女人先是被他周身的矜贵一震,又听闻有监控,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灰溜溜地牵着自己的儿子跑走了。
“你就愣在那里让她打?”霍颂卿走到慕雪晴面前。
虽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慕雪晴还是敏锐地听出了一丝不悦。
霍颂卿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似乎被吓到的小圆子:“这就是你领养的孩子吗?”
慕雪晴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想来只能是领养的了。
“唔……”慕雪晴摸摸鼻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幸霍颂卿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见慕雪晴捂着腰不松,皱眉道:“疼的很厉害?”
“还好。”
霍颂卿提起小圆子的书包,一把扶住慕雪晴:“走吧,我车上有消肿药。”
慕雪晴脱口而出:“我没事。”
然后她感觉扶在肩膀上的手紧了一下,后面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小圆子乖乖跟在两人身后走。
到了车上,霍颂卿拿出消肿药放到她面前:“自己擦一点。”
慕雪晴伸手去接:“谢谢。”
两人指尖撞到一起,心底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车里沉默得有点尴尬。
半晌,霍颂卿抬眸看着慕雪晴,压抑住满腔的情意,故作无事地道:
“不用这么客气,我答应过奶奶,一定会照霍好你。”
第二十二章
慕雪晴擦药的手抖了一下,药管戳到伤处,好像连心脏都被扯得疼了一下。
果然如此,他对自己好,不过是把自己当妹妹,不过是为了遵循奶奶的遗愿而已。
难道还能是因为爱她吗?
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三年前摔的那一跤还不够痛吗?
慕雪晴的神色淡了下去,车内只剩下衣物摩擦的声音。
“我涂好了,谢谢。”慕雪晴把药膏递到前面。
霍颂卿接过随手放进了杂物篮里,没有回头道:“我送你回家。”
慕雪晴给小圆子背好书包,推开车门:“不用了,谢琛会来接我的。”
“……”霍颂卿启动车子的手蓦地僵住了。
她现在有老公有孩子,理智告诉他应该放手祝福她,但感情上却让他有点难以接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气氛几乎凝固。
好在小圆子的声音及时地响起:“谢谢你啦,帅气叔叔!”
慕雪晴忍不住笑出声,在小圆子的头上拍了拍:“你倒是嘴甜,叫舅舅啦。”
既然他只想和她做兄妹,那她不妨干脆把线划得更明确一点。
也好彻底斩断心里隐秘的期待——霍颂卿上次醉酒的话,让她产生了“霍颂卿难道喜欢我”的错觉。
好在今天霍颂卿一句话就粉碎了她的幻想。
霍颂卿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
舅舅?她是这么希望的吗?
在他愣神间,慕雪晴已经牵着小圆子下了车,冲他挥挥手:“再见,路上小心。”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霍颂卿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又慢慢回归沉寂。
不管再怎么美好,都不会属于他了。
有些话,三年前不说,现在就更加没资格说了。
“再见。”
霍颂卿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慕雪晴的身影逐渐变小。
他紧握的手陡然一松,墨眸中掠过几缕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和怅然。
路边。
小圆子仰起头:“知知阿姨,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
“风吹的。”慕雪晴仰头眨了眨眼睛,然后垂眸浅笑道,“走吧。”
小圆子一边跟着走一边思考,风可以把眼睛吹得那么红吗?
慕雪晴回头看了一眼,霍颂卿的车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背道而驰,这不就是她和霍颂卿的结局吗?
算了吧,三年前已经道过别,再见面也只是普通朋友了。
……
一场暴雨过后,云城迎来了最热的一个月。
慕雪晴买了一堆菜,顶着大太阳到了谢琛家,脸蛋都晒得通红。
谢琛一边拿冰毛巾给她擦脸一边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嘛,晒成这样子。”
“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估计连饭都没好好吃吧。”
慕雪晴把菜放进冰箱,又拿出水果开始洗。
“女朋友对我真好。”
谢琛端着一盆草莓跟在慕雪晴身后转,不时喂她吃一个。
慕雪晴挥手赶他:“那就别杵在这里裹乱了,忙你的去吧。”
“我不,女朋友在哪我就在哪。”谢琛用手给慕雪晴拢起长发。
慕雪晴洗水果的手一顿。
也许以后就这样和谢琛过下去了,不热烈,但相处起来很舒服。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蓦地腰间一紧,谢琛从后面拥住她,笑意盈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晴晴,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三章
慕雪晴被吓了一跳,眼角猛地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卿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转过身面对谢琛。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她的话说得很婉转,毕竟谢琛对她太好,好得让她不忍心伤他的心。
谢琛把慕雪晴困在双臂间,笑着说:“虽然我们确定关系不到半年,但我们的感情基础可不止半年,晴晴,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慕雪晴呼吸一滞,手指不自觉地在裙摆处越攥越紧。
和谢琛结婚?!
“倒、倒也不是,只是,我还没有……”
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吓到你了?”谢琛突然像个恶作剧得逞小孩子一样笑起来。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是我奶奶总是担心看不到我结婚,所以想让你配合我安抚一下老人家而已。”
“你这……”慕雪晴啼笑皆非,心底隐秘的地方,却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和谢琛结婚是早晚的事情,可真临到头时,她还是有点茫然。
“那我先去订座位,过几天一起吃个饭吧。”
谢琛松开慕雪晴,俯身在她额间轻啄了一下。
转过身时,他眼里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全是失落和黯然。
安抚奶奶是真,借机试探也是真。
可那一瞬,他清楚看到了慕雪晴眼底的慌乱和犹豫。
谢琛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努力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不能完整得到那颗心。
慕雪晴对他,更多的是感动,而不是爱情。
而她用那样热烈的眼神看着的人,只有霍颂卿。
冰冷的眼镜下,谢琛的眼里飞速掠过一丝厉色。
三天后,餐厅门口。
慕雪晴穿着一条暖白色长裙,有点忐忑看着谢琛:“我们这样骗奶奶,是不是不太好?”
谢琛不以为意地轻声低笑了一下:“反正你早晚都要嫁给我的,现在就是提前告诉奶奶而已。”
说完,他半真半假地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谁让女朋友不肯现在和我去民政局呢,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慕雪晴攥紧了手包,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在谢琛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她合格地扮演着谢琛女朋友的角色,却从来都没有用心投入。
而真正让她爱恨交织、随时都能牵动她心绪的人,其实是……
慕雪晴连忙掐住掌心,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谢琛笑笑,拉着慕雪晴进了餐厅。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BMW停在了门口。
霍颂卿一脸淡漠地走了下来,身后跟着几个朋友。
侍者领着他们入座。
“哟,那不是我们的小雪晴吗?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霍颂卿正随手翻着菜单,突然听到这句,翻页的手就是一顿。
他回头望去,刚好看到慕雪晴的侧脸。
她怎么也在这儿?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在慕雪晴身边落座的谢琛。
霍颂卿目光一顿,状若无事地收回了视线。
但身边的损友各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故作夸张地拍着霍颂卿的肩膀。
“看这眉毛皱的,现在后悔了吧。”
“人家长得那么漂亮,追的人一大把,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
“你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我说苏清羽虽然不厚道一点,但对你是真的,不如你回头看看她呗。”
霍颂卿心口闷痛,不堪其扰,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慕雪晴身后走了过去,在损友起哄的笑声中,谢琛带着笑意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耳朵里:
“奶奶,这就是您的孙媳妇。”
霍颂卿猛然顿步,视线紧紧瞥向慕雪晴,眸光晦暗不已,寒意逼人。
第二十四章
而慕雪晴一脸乖巧地笑着,并没有察觉。
霍颂卿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青筋一条一条在手背上浮现,周身的寒意吓得想上前搭讪的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慕雪晴正努力笑得懂事温柔:“奶奶好,我叫慕雪晴,您叫我小晴就好。”
谢奶奶打量了她一眼,笑容里尽是满意:“小晴,听小琛说你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慕雪晴也有点不自在,毕竟欺骗一个年过八十的老人让她有点负罪感。
但现在箭在弦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
“这可真是太好了。”谢奶奶笑得见牙不见眼,“什么时候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给奶奶看看啊。”
闻言,慕雪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求救似的看着谢琛。
谢琛连忙解围,舀了一碗汤放在谢奶奶面前:“奶奶,喝点汤垫垫。”
谢奶奶上了年纪,一被打岔就忘了前面的话题了。
见状,慕雪晴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都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放松之余,另一个问题也不可抑制地浮上了心头。
——我真的爱谢琛吗?真的能和他一辈子走下去吗?
谢奶奶喝完汤,脸上有点疑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慕雪晴的心高高提起,生怕谢奶奶又说什么让她难以招架的话。
但谢奶奶只是恍然大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玉镯,笑眯眯地推到慕雪晴面前。
“这是奶奶特意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收好啊。”
谢琛扭头朝慕雪晴戏谑地笑了一下,拿着玉镯往慕雪晴的手上戴:“赚了,比我妈那个还好。”
慕雪晴手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谢琛拉着她的手温柔却不容拒绝,把手镯慢慢地戴在了她的手上。
“好了。”谢琛牵起她的手打量了一下,桃花眼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以后就跑不掉了。”
慕雪晴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怅然若失,只能僵硬地笑了一下。
不远处,抽完烟回来的霍颂卿刚好撞见两人执手对视的样子,怔了几秒后才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仰头一口气喝光了。
朋友们面面相觑,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可是最高浓度的伏特加啊……
霍颂卿把酒杯放回桌上,环视众人:“去云庭吗?我请客。”
朋友们看着他眼底上瞬间腾起的血色,心里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
原本以为霍颂卿对慕雪晴不过是利用所以才随口打趣了几句,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去去去,一醉解千愁,哥们今天舍命陪君子了。”
几人簇拥着霍颂卿往外走,俊美的外形和高挑的身影激起了不小的窃笑声。
慕雪晴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视线一凝。
她怎么好像看见霍颂卿了?
但那群人很快就消失在门口,慕雪晴收回目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谢琛拿起她的包。
两人一左一右地搀着谢奶奶往电梯口走,乐得谢奶奶合不拢嘴。
直到被谢琛送回家,慕雪晴还是有点心神不宁,怔怔地看着手腕处墨绿清透的玉镯。
以后,就这样和谢琛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孩子直到终老吗?
“叮铃铃——”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慕雪晴忍不住吓了一跳。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慕雪晴心跳却奇怪地加快了,直觉告诉她,电话那头是霍颂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挂断。
既然决定斩断过去,就不要再拖泥带水了。
“叮铃铃——”
暗下去的屏幕再度亮了起来。
慕雪晴咬牙按下了接通,尽量平静地开口:“哪位?”
对面果然传来霍颂卿的声音,他好像喝了很多酒,口齿不清地说:
“慕雪晴,我的胃好疼啊。”
第二十五章
慕雪晴的心一紧。
霍颂卿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可他生来便是天子骄子,一向冷静淡漠,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慕雪晴清清嗓子,问道:“你在哪?”
但霍颂卿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声闷响,好像重物重重砸在了地上。
“霍颂卿!你怎么了?”慕雪晴失声喊道。
嘈杂里又有一些混乱的人声,隐约能听到几句“阿卿你别喝了你的胃不要了是不是”“祖宗啊你这么情圣早干嘛去了”
这时,一阵杂音响过,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我们在云庭,阿卿喝多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你快过来吧。”
随即电话被挂断。
慕雪晴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喉头哽咽。
云庭?
她就是在那里,亲耳听着霍颂卿说她一辈子都是他的妹妹。
当时的酸涩仿佛还在喉间挥散不去,现在兜兜转转,还是那里吗?
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霍颂卿,你到底在想什么?
坚持要离婚的是你,一丝机会都不留地说着不要再见面的是你,现在做出这些莫名其妙行为的也是你。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无声地爬上了慕雪晴的脸庞。
她紧紧握着手机,好似完全没感觉到边缘几乎要嵌入掌心。
慕雪晴原地楞了几分钟,还是拿着手机冲出门拦车。
“慕雪晴,你到底要贱到什么时候?”
她的嘴唇明明是勾起的,眼泪却源源不绝地落下来,砸到手里的牛奶瓶上。
半个小时后,云庭会所。
慕雪晴站在门口,平复了下心情,抬手敲了敲门。
只敲了一下门就被拉开了,来开门的人一见到她就露出一个救星来了的表情。
“阿卿在里面,那个、我们先走了。”
房内的几个人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鱼贯而出。
慕雪晴慢慢走了进去,霍颂卿陷在松软的沙发里,头发微乱,衬衣领口被扯得乱七八糟,右手还拿着一个空酒瓶。
“霍颂卿,你的手机呢,打电话给清羽姐让她来接你。”
做到这一步,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的声音好似有魔力,霍颂卿原本定定看着天花板的眼神移了过来。
他艰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坐到慕雪晴身边。
酒精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焚烧得干干净净,压抑三年的思恋如火山般猛然爆发!
或许清醒后会后悔踏出这一步,或许慕雪晴会讥讽他,但他已经霍不上了,此刻他只想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占有她。
“雪晴……”他轻轻唤出声。
慕雪晴四处翻找手机的动作一顿。
除了重逢那次,霍颂卿从未这么亲密地叫过她。
慕雪晴不解地扭头,正好撞上了霍颂卿看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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