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沫汐霍少泽(黎沫汐霍少泽)小说免费阅读-黎沫汐霍少泽小说在哪里可以看
片刻后。
他才红着眼,轻声喃喃:“对不起。”
黎沫汐逐一掰开霍少泽的手指,漠然抽出手腕。
“沫汐……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为试探你,就去找舒瑶。”男人往日淡然的脸上满是懊悔。
黎沫汐转过身低下头,悲伤像汹涌的浪潮般淹没她。
她忍住眼泪,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
霍少泽看着黎沫汐的背影,心里一空。
他抿了抿嘴按下心慌,快步走到黎沫汐背后死死拥住她。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黎沫汐的头顶响起:“我从没想过让你失去外婆!”
第29章
提到外婆,黎沫汐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失去过外婆。
那种孑然一身的绝望又萦绕而上,缠绕的她无法呼吸。
滚烫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霍少泽手背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握住黎沫汐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任何东西了,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黎沫汐沉默不语。
她的心里在疯狂呐喊相信他,趁着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趁着他们还相爱。
脑子的理智却又紧绷成极限,黎沫汐快速回忆了前世和现在的一切。
发现所有的客观事件都是无法避免的。
哪怕时间线会改变,但该发生的每一样都不会落下。
和霍少泽一起就意味着可能会失去外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死死按下。
黎沫汐收起悲伤,轻柔又坚定的推开男人。
霍少泽的心咯噔一下摔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抓住眼前人:“我们就把它看做一场梦好不好,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我已经拒绝舒瑶了啊。”
“霍少泽,现在没发生不代表以前没发生过。”黎沫汐按下所有的感情,漠然陈述道。
“现在想来,你应该是在我流产的时候想起来的,所以自那之后才回判若两人,如果你没想起来,多半会做出和上次一样的决定。”
闻言,男人手僵在原地,解释的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黎沫汐心下了然,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
霍少泽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悲戚的收拢了手,才发现掌心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握住。
他呆坐在办公室,捂住发痛的额头。
往日里的意气风发的人,此刻眼眶通红颓然靠在椅子上。
黎沫汐离开霍少泽的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径直去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上司放下工作,抬头看着她:“小黎啊,坐吧。”
黎沫汐一动不动的站着。
“是有什么事吗?”上司取下眼镜,疑惑的看着她。
“我想申请将霍少泽调离华翼1152。”
黎沫汐几乎是攥紧了手指才说出这句话。
他们才只一起飞了两趟,现在却又不得不分开。
上司听罢,眉头紧紧拧成个川字,他敲了敲桌:“你们把华翼当什么!天天调来调去。”
“我……”
“我不知道你和霍少泽那小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工作是工作,不要总是把你们的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黎沫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上司打断。
她表情不变,眼神里却藏着哀求。
上司被她看的微愣,轻叹一声缓和了语气:“小黎,我有我的难处,这样吧,你说下为什么要把调他走。”
这话问的黎沫汐哽住,她只是猜测前世的事情这次还会发生。
意味着华翼1152帝都飞东京的航线极有可能再次发生空难,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赴死而无动于衷。
可这样直接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她吗?
犹豫片刻后,黎沫汐什么都没说。
上司见她不语,无奈的揉了揉眼睛:“我把少泽叫过来,问问他的想法。”
不料他话音刚落,霍少泽就推门而入,声音坚定:“我不同意。”
第30章
办公室内。
上司头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人无声对峙。
半响后,他轻咳一声:“你们把我这里当什么,金牌调解室?每天不用工作,专门给你们小夫妻处理矛盾?”
黎沫汐淡然的别开头,态度坚决。
霍少泽见她移开视线,转过身看着上司:“我拒绝调走。”
上司欣慰的点头:“小黎啊,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我看少泽这小子也没犯什么大错,你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了,别闹到工作上来。”
说完就朝着霍少泽疯狂眨眼示意。
男人了然,立即上前拉住黎沫汐:“有些事情我们回家再说。”
黎沫汐抬眸看向他。
霍少泽背过上司低下头压低声音:“之前我仔细研究过那次空难,你在这说没人会信你的。”
黎沫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这里,顿时攥紧了手指。
她无法失去外婆,也无法让霍少泽陪她赴死。
男人看穿她的想法,嘴角勾起轻笑,他捂住黎沫汐攥紧的手,将掌心的热度传递过去。
“我们是最好的飞行员,一定能共同渡过这次劫难。”
这话让黎沫汐心上的稍安,她颔首,算是认可了霍少泽的说法。
上司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腻歪,顿时觉得手里的茶都没味了。
他重重放下茶杯:“快走,别在碍我的眼。”
黎沫汐坚定的来,迷糊的离开。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
黎沫汐的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却是母。
她淡淡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而后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霍少泽看她离开的身影,眼神里情绪翻涌。
他知道黎沫汐在怕什么,理解她的选择也明白她的内心。
之前是自己没有做好,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黎沫汐打完电话,回过头就看见霍少泽站在身后。
她淡然的收起手机:“你妈现在约我见面。”
黎沫汐说完阔步离开。
霍少泽回过神,立即跟上:“约在哪里?我们一起过去。”
“王府井。”
男人点头和黎沫汐一同去往王府井。
两人到达王府井的时候,太阳已经走到了西边。
母选了一家粤菜馆,没订包厢。
黎沫汐走到门口时突然止住脚步。
“你另外找个位置。”
语气不容拒绝。
霍少泽微愣,低头看见她眼里的坚定后,轻轻点头:“好,我重新包个卡座。”
话里的宠溺让黎沫汐有点恍然,要是之前也能这样就好了。
可惜……
她立即收起这些多余的情绪,阔步走向和母约定的地方。
还没坐定,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黎沫汐回忆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母之前说的辞职的事情。
“辞职的事情,这都几个月了?你不会还没想好吧!”母的语气急切起来:“听说你上次又受伤了,就不能少往外面跑吗?”
话的责备意味浓烈,黎沫汐淡淡看着母,轻声解释:“提过了,上司没同意。”
“怎么可能不同意!”母的声音陡然增大,引得周围的客人频频回头。
黎沫汐黛眉微皱,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此刻母也察觉到自己失态,她咬了咬后槽牙看着黎沫汐,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要么辞职,要么你就和少泽分开!”
第31章
纵使黎沫汐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母说出来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她心里终究是舍不得霍少泽的,所以这件事才会一拖再拖。
这次由母提出来,对她来说是种解脱。
黎沫汐喝了口茶,润润喉间的苦涩:“好。”
母顿时愣住,似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
“你说什么?”
“我说好,离婚。”
黎沫汐又重复了一遍。
母这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沫汐,不敢相信她竟然宁愿离婚也不肯辞掉工作。
“你你……”母你了半天,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黎沫汐明白,前世她的外婆虽然因为父母而死,但是家二老本质上并不是恨坏的人。
这次只要尽早离婚避开,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她淡然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和霍少泽提的。”
说完黎沫汐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没想到霍少泽突然出现在眼前。
“不可以。”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她不知道,隔壁的霍少泽听见黎沫汐说已经提了离职时就已经站起来了。
可还没等他迈出腿,就又听见母的问题。
男人一下顿在原地,他心底里生出期待。
当听见她毫不犹豫的说离婚,霍少泽的心瞬间碎成渣。
他眸色中的痛哭都快要溢出来,声音暗哑:“我说不可以。”
黎沫汐别开目光,沉默不语。
母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儿子?你怎么在这。”
“妈,我不会和沫汐离婚的。”霍少泽见黎沫汐不说话,立即别过头跟母解释。
“少泽啊,是……”
“这是我的事情,请您和爸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霍少泽拉着黎沫汐走出了餐厅。
街上三五成群,人来人往。
黎沫汐静静抽出手,冷漠的看着男人:“霍少泽,你冷静一点。”
霍少泽脸色苍白,他手足无措的站那里,心里慌乱的都快要疯掉。
黎沫汐看着他,恍然间想起前世两人离婚的时候。
彼时霍少泽对她总是满脸厌恶,十分不耐。
好像和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张口闭口就是离婚。
此时的情况就完全倒过来。
她好不容易想开了要离婚,轮到霍少泽不同意了。
“你明明还爱我,我都感觉到了。”男人原本就低沉的声音越发沙哑,他红着眼,小声询问。
黎沫汐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理智。
“很多事情不是爱不爱能解决的。”
“可是我爱你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百分之百对你忠诚。”
说着,霍少泽突然单膝跪地,拿出了之前的那对戒指。
“我们一切从零开始,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话毕,男人就要将戒指戴到黎沫汐的无名指上。
街上的众人围观过来,看热闹的热心群众甚至都开始呼唤:“在一起,在一起。”
可黎沫汐的表情始终冷淡。
霍少泽看她没有拒绝,眼里立即燃起希望,他快速将戒指带上。
人群里呼声一片,群众又开始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霍少泽深情看着黎沫汐,缓缓俯下身——
第32章
群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因为黎沫汐推开了霍少泽。
她不否认,她爱这个男人。
但此刻黎沫汐心乱如麻,她需要冷静。
所以她丢下霍少泽,独自走出人群。
不知走了多久,人潮散去,她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帝都已经入了冬,夜里冷风肆虐。
黎沫汐终于冷静下来。
两个人相爱固然很好,可是能不能在一起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需要考虑。
比如双方的家庭,又比如曾经受过的伤害。
她和霍少泽不合适这件事,其实黎沫汐一开始就知道。
霍少泽虽然不是首富之家,但却是实打实的豪门,家里主要从事投资和古玩类的生意。
可黎沫汐除了一身傲骨和外婆,其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很要强。
为了证明自己能够配的上霍少泽,她从地勤专业转了飞行专业。
为了证明自己,她全年无休的飞行,终于先霍少泽一步晋升了机长。
可这又怎么样?上一世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自尊,才让霍少泽喘不过气来。
两个要强的人都想要对方先低头,于是让明明相爱的人互相难受猜忌。
想到这,黎沫汐的心闷的生疼。
她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流出。
可黎沫汐真的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上辈子她要是辞了职,外婆怎么办?
她无法接受自己做个家庭主妇仰人鼻息的生活。
黎沫汐甚至不敢相信,
“对不起。”霍少泽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将掌心放在黎沫汐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也有错,要是我一早就认清现实就好了。”
黎沫汐放下手,露出猩红的双眼。
“我爱你……霍少泽,我爱你。”她颤抖着嘴唇,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男人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我知道,我也爱你。”
“不,你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还满是私心的想要靠近你,这段时间我真的很难受,留住你和放下你我都无法做到。”
黎沫汐声音哽咽:“我也知道一切都回到了没发生的时候,可但凡想到以后会出现前世那样的结果,我不能再重来一次,我无法失去外婆,霍少泽你明白吗?”
霍少泽不明白,他含着热泪心存希望:“只要我们一直好好生活,我的父母就不会去找外婆,我们一定可以避开的。”
黎沫汐闭上眼,强行按下眼里翻涌的情绪:“我怕了……我没法顺从你和你爸妈的心意,去做个合格的妻子。”
闻言,霍少泽收回手,心底有块东西在快速消失。
他愣愣的按住心脏,想要舒缓疼痛。
可这感觉从内而外刺进骨子里,痛的渗人。
“我不会阻止你追梦啊,我不会折断你的羽翼,我们可以一起飞行,去世界各地。”
男人的心疼的滴血,他用尽全力去挽留。
但这段爱早就已经走到了绝路。
黎沫汐摘下戒指,仔细端详。
“你知道吗?上辈子这戒指上有个划痕,是你推我时留下的,即使现在它完好无损,但那道划痕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
“无论我们如何否认,发生过的痕迹总是无法泯灭,我的翅膀早就被你折断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破镜重圆。”
霍少泽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黎沫汐将戒指放进霍少泽的掌心里,轻声开口:“别强求了,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
第33章
万剑穿心是什么感觉?
是瞬间撕心裂肺的痛,还是箭矢慢慢刺进心里,带来永不停歇的同意。
霍少泽蹲在黎沫汐面前,不要离婚四个字在嘴边转又转,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黎沫汐其实很温柔,就算是他曾经那样伤害过她,而重来一次她也不曾怨怼和报复。
她就坐在椅子上,无数次复盘自己的决定后,再静静的等待霍少泽的决定。
此刻男人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眼泪不停从脸上滑落。
冷风不断吹来,泪痕很快被吹散。
男人艰难的起身站起,伸手轻轻遮住黎沫汐的双眼。
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颤抖的吻。
黎沫汐眨了眨眼,睫毛划过男人的手掌,好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上。
良久后。
霍少泽松开手,轻声回答:“好。”
两人对视,黎沫汐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
“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霍少泽语气温柔宠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黎沫汐起身,准备拿起东西回家。
霍少泽弯了弯唇角:“东西还在我的车上,不如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等她答应,男人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黎沫汐的腿上,转身就走。
风里只留下了霍少泽的体温和一句坚定的:“等我。”
黎沫汐深深吸了口气,捏紧了身上的外套。
半小时后,霍少泽开车着过来。
黎沫汐本想打开后备箱拿出东西离开。
可男人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么晚了,将女士独自留在外面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黎沫汐只好上车。
车内的温暖驱散了心上的寒冷。
黎沫汐偏头看着霍少泽,男人若有所感的回头。
两人对视一眼。
“就算分开了,我们也还是同学,同事,朋友和亲密无间的伙伴对吗?”
霍少泽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黎沫汐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路上的街景快速倒退。
“就像你和华翼1152那样。”
霍少泽立即补充,生怕又惹得她伤心。
黎沫汐思考良久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与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世间上所有的感情都比爱情要长久。
两人都退回到最开始的位置,才是最优解。
回程的路总是很快。
到家时,黎沫汐快速下车。
拿上行李冲霍少泽说了句谢谢后直奔家门。
霍少泽熄了火,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后,没忍住点了根烟。
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明暗交替,男人的目光黯了又黯。
另一边。
黎沫汐收起愁丝,佯装欢快的进门:“外婆!”
可屋子里漆黑一片。
黎沫汐心上猛跳,她找到开关的位置,按下灯:“外婆?”
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黎沫汐心里的不安疯狂蔓延,她高声呼喊:“外婆?”
黎沫汐放下东西,走进房间,老人正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唇色乌青。
她瞳孔一震,快步走进外婆,轻声呼唤:“外婆……”
黎沫汐捂住发颤的心脏,伸出颤抖的指尖去探老人脉搏。
第34章
房间内寂静无声。
指尖上没有老人的脉搏传来。
黎沫汐的心下沉到深渊里,她脸色发白死死捏住衣服。
整个人都像侵入冰水里,又冷又痛。
直到一秒后,指尖上传来微弱的跳动。
她才喘过气来,立即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黎沫汐强行忍住颤抖的声音,清楚的将地址天气病人情况说清楚后,才用自己学过的知识给外婆做急救。
霍少泽抽完烟,正准备点火离开,就看见黎沫汐家的灯又灭了。
他思索了一瞬,快速下车,冲进黎沫汐家。
进门就看见她泣不成声的在给老人解扣子。
霍少泽立即环顾四周,毫不犹豫的拿起剪刀走到黎沫汐面前。
“我来。”
黎沫汐愣愣的抬头,看见是霍少泽后果断让出了位置。
男人果断蹲下,直接用剪刀剪开老人衣领上的扣子。
接着附身去探呼吸,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霍少泽心上微松。
他快速站起,将角落里的躺椅拿出来,找到螺丝刀将椅子腿上的螺丝钉卸,再掀开床,抽出床板简易固定躺椅,制作成一个简陋的担架。
黎沫汐这时也回过神来,将毯子铺在担架上。
两人合力,亲手轻脚的将老太太抬起,放在担架上。
霍少泽托起重的一头就往外走。
黎沫汐看着男人的背影,第一次心里觉得无比安定。
她们小心翼翼的将人抬到街口,刚放下,救护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黎沫汐顿时如闻仙乐。
霍少泽握住她的手,陪着上了急救的车辆。
急救室外,红灯刺眼。
黎沫汐焦急的死死捏住手指,眼眶发红。
霍少泽用手背拭去她额尖的汗水。
两人四目相对,黎沫汐终于绷不住,泪水顺着眼角落下:“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霍少泽也忍不住动容。他轻声劝慰:“不是你的错。”
原来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爱屋及乌,痛她所痛。
“都怪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她有心脏病,这么久了都不带她去做检查……”
黎沫汐的声音颤抖不已,不停的砸向地面:“我以为只要避开了你们家,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从来没想过她老了,迟早会死去……”
霍少泽心疼的擦掉她的眼泪:“不要自责。”
接着搂过黎沫汐单薄的肩膀,不停的拍她的背:“都会过去的。”
这四个字苍白无力,可黎沫汐却从里面汲取到了一丝力量。
她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获得更多的温暖和疼惜。
孑然一身的日子太难过了,黎沫汐真的承受不了。
“你之前还为外婆去求了平安符,你记得吗?一定会没事的。”男人小声劝慰道。
黎沫汐僵硬的点头。
霍少泽体会到她的心情,一直低声哄她,说的话比两人过去一年相处时间都要多。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晚,两人也守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医生终于推门出来。
霍少泽轻轻呼唤靠在肩膀上的人:“沫汐,医生出来了。”
黎沫汐瞬间清醒,她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外婆她……怎么样了?”
第35章
急救室外。
医生摘下手套,捏了捏疲惫的眼睛:“问题不大,老人家送来的及时,我们抢救的也比较顺利,好好修养就能恢复。”
黎沫汐高悬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她松了口气。
立即回头想和男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却看见霍少泽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黎沫汐想到自己在他身上靠了一整晚,忍不住耳尖微红。
她快步走到霍少泽面前,不好意思的蹲下替他揉了揉肩膀。
“我没事,只是有些麻痹了。”
霍少泽虽然很享受,但此刻却也忍不住让黎沫汐受累。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照顾外婆。”黎沫汐声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男人偏头看着她,目光轻柔:“我可以帮助你吗?”
“嗯?”黎沫汐疑惑。
霍少泽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想给外婆找一个护工,这样的话就能有人24小时都照看到她,你也能轻松一点。”
“谢谢。”黎沫汐轻声道谢,然后又补充:“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男人轻笑,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
他站起身活动手脚,接着给管家打了电话。
黎沫汐看着霍少泽的身影,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她走到男人身边,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少泽顿时浑身紧绷,心脏猛烈的在胸腔里震动。
虽然他们以前有多数不清的亲密行为,但这样心意相通的拥抱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小心的回抱黎沫汐,悄悄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这个拥抱很短暂,但是很温暖。
管家办事的效率极高,不一会儿护工就到了。
霍少泽竟然安排了两个,可以替班看护老太太。
黎沫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她去看了转到病房里的外婆。
老太太安详的躺在床上,呼吸顺畅。
她终于松了口气,交代完护工就准备回家洗漱。
黎沫汐之前搬去外婆家时才刚入秋,现在已经冬季。
外婆家没有洗换的衣物,她只能回之前和霍少泽一起住的地方。
两人站在门口,黎沫汐心里一阵唏嘘。
男人没给她时间多想,直接把人拉过来,用黎沫汐的指纹开锁。
“啪嗒。”
门应声而开,里面焕然一新。
黎沫汐的眼神中闪过惊喜。
以前的客厅和书房都是按照霍少泽的喜好装修的。
现在已经全部换成了黎沫汐喜欢的风格。
她诧异的看向男人。
霍少泽挑眉,略微有点得意。
黎沫汐勾了勾嘴角,赏了两个字:“还行。”
“那是。”男人的眉眼弯弯,下巴微抬,傲娇的不行。
“快去洗漱吧,我去客卧。”霍少泽想着她一夜没睡,就心疼的不行。
他拉着黎沫汐走进干净的主卧,又将两人换洗的衣服的准备好。
“有什么事情就叫我。”留下这句话,霍少泽拿上自己的东西去了客卧。
黎沫汐走到洗漱台前,打开冷水冲了冲脸。
即使反复告诫过自己不要心动,可相处时却总是忍不住要依赖。
黎沫汐咬咬牙,放下这些想法。
快速洗漱后,她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吹着吹着睡意袭来,黎沫汐忍不住靠住沙发睡了过去。
吹风机掉落在地。
霍少泽站在门口,听见动了静才决定进去看看。
推门瞧见黎沫汐慵懒的躺在那里,唇若桃花香肩半露。
男人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下意识吞了吞喉结。
第36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卧室内静谧无声。
霍少泽蹑手蹑脚走到沙发边,拿起毯子盖住黎沫汐的腹部。
接着捡起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替她烘干长发。
动作始终轻柔温和,生怕惊醒了她。
爱不爱一个人真的很明显,爱她就会心疼她,舍不得她痛苦,看不得她掉泪。
希望她这坎坷的一生往后都能平安顺遂。
霍少泽屏住呼吸,轻轻在黎沫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黎沫汐突然被惊醒,她迷茫的睁开眼。
男人趁机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床边。
黎沫汐惊呼一声,立即伸手环住了霍少泽的脖子。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热度快速上升。
黎沫汐眨了眨眼,耳尖微红。
霍少泽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她们的心都悸动不已,但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一万个犹豫从脑子里闪过,但两人都默契的别开了目光。
黎沫汐的心结还没有解开,霍少泽死死克制住自己不想让她有一丝勉强。
“睡吧,明天还有飞行任务。”
男人暗哑的嗓音字身旁响起。
黎沫汐的阖上眼,放下心沉沉睡去。
傍晚,床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黎沫汐立即惊醒过来,她接起电话。
护工的声音传来。
“黎小姐,老太太醒了。”
“我马上过来。”
黎沫汐惊喜不已。
她看向旁边,霍少泽不知所踪。
黎沫汐按下疑惑,快速换衣服冲出房门。
结果迎面撞上了回来的霍少泽。
他手里提着饭菜,一脸惊讶的看着黎沫汐:“怎么了?”
“外婆醒了!”
“一起去。”男人说完,黎沫汐并肩走向门口。
他将饭菜小心放进后座后,驱车驶向医院。
医院内。
黎沫汐心急如焚的冲到病房,护工正在给老太太擦身体。
“黎小姐来了。”护工拧下帕子,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接过毛巾,生疏的接替护工,小心翼翼的替外婆擦手。
“外婆,外婆……”
话音刚落,黎沫汐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星星,别怕。”老太太艰难的举起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黎沫汐泣不成声,所有的后怕一涌而上。
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昨天没有回去,外婆该怎么办。
外婆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她怎么还没有成为外婆的依靠。
想到这里,黎沫汐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霍少泽停好车拿上饭菜赶到时,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男人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下微叹:“吃了饭才有力气照顾外婆。”
说着就将饭摊好在桌子上,摆好餐具。
护工看见了忍不住感叹:“先生和黎小姐真恩爱。”
闻言,黎沫汐心里一痛,捏紧了手指,在饭桌前坐下。
霍少泽买的都是她以前爱吃的,他用公筷将菜夹到黎沫汐的碗里。
黎沫汐动作缓慢的拿起筷子,艰难的将饭放进嘴里。
“怎么了?”
霍少泽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关心道。
她低下头,眼泪掉进饭里。
许久后,黎沫汐才坚定的说:“我想把房子卖掉。”
第37章
VIP病房里。
霍少泽的心瞬间沉入湖底,他放下筷子。
半响后才轻声问:“你需要多少钱。”
黎沫汐脸色苍白的捏紧手指。
她要给外婆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同时又要兼顾距离机场和医院的位置。
做飞行员这几年一共存下了将近200万。
看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存款,可对于想在帝都买套房子的她来说远远不够。
黎沫汐没法开口问霍少泽要钱,这几个月他已经帮她很多。
现在两个人即将分开,她不想欠了他的。
霍少泽当然不会同意,他满心满眼的在筹划两个人的未来,怎么能就这样放黎沫汐走。
他巴不得她欠他,欠到一辈子都还不起才好。
“我们把资产都算算,然后……去把证办了。”
黎沫汐太怕了,怕到想都不敢想会失去外婆。
霍少泽不明白,他抓住女人的手,言辞恳切:“外婆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爸妈……”
“嘭!”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打断。
黎沫汐皱眉看向门口,舒瑶和父母三人迎面走来。
她心头猛跳,一股不安升起,立即站起身来去看外婆。
老太太刚刚睡着。
黎沫汐松了口气,偏头看向三人,压低声音:“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出去说。”
说完,她看向霍少泽。
男人走向门口:“爸,妈这里是医院。”
父看着床上的老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对着黎沫汐冷哼一声:“走吧。”
几人气势汹汹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黎沫汐的不安越发浓烈,临走前她深深看了眼外婆。
霍少泽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不要担心。
她淡淡的抽出手,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茶室内。
几人围桌而坐。
母拿出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小黎,这可是咱们上次就说好的。”
黎沫汐看向舒瑶,后者一脸得意的坐在边上看指甲。
她黯然的朝离婚协议伸出手,还没拿到,就被霍少泽截胡。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离婚的。”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包厢里回响。
舒瑶暗暗咬牙,父母面面相觑。
片刻后,母走到霍少泽身边低语:“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她嫁到我们家两年了,除了给你拖后腿还能做什么?”
茶室内安静不已。
黎沫汐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拿来,我签。”
“不准签!”男人眼神凌厉,声音里全是怒气。
母立即拉住霍少泽:“你非粘着她做什么?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黎沫汐,不要签……”男人艰难的抽出手,抓住黎沫汐,语气卑微。
父不耐的敲了敲拐杖:“少泽!我们有我们的苦衷。”
“什么苦衷?”霍少泽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的心想是有万只毒虫在啃噬,钻心的痛密密麻麻的传来。
父母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霍少泽不甘的又问:“什么苦衷!”
“霍少泽,等我走了再问吧。”黎沫汐站起身,拿起离婚协议书仔细翻阅。
男人心里一紧,他挣脱母,抢过协议就要撕掉。
舒瑶突然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黎沫汐不孕。”
第38章
舒瑶的声音不大,可黎沫汐却觉得这句话恍若重锤。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酸胀不已疼痛难忍。
“你凭什么这么说?”黎沫汐死死捏住手指,语气漠然。
但仔细听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慌。
霍少泽惊讶的看向黎沫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查了你所有的病例,你不能自私的拖着他。”舒瑶的语气轻描淡写,随意就给黎沫汐定下了罪名。
黎沫汐愣愣的看向霍少泽,可男人的表情一样茫然。
她的察觉到不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要是自己真的不孕,第一个知道的一定会是霍少泽。
毕竟之前她受伤那次,是霍少泽一直在照顾着。
舒瑶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是胜在有用。
何况就算真的不孕又怎么样?
她和霍少泽早就走到了末路。
想到这,黎沫汐心里苦笑。
她按下酸涩,表情冷傲,红唇轻启:“舒小姐,爱情是强求不来的。”
说完,她佯装冷静的拿过离婚协议,快速翻阅。
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后,果断在两份上都签了字:“商量好了,我们就去把证办下来。”
霍少泽愣愣的看着她,甚至都忘记了挣扎。
他看着黎沫汐和自己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黎沫汐出了茶馆才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夕阳。
心里的悲伤都快要藏不住,即使早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结局,但当她真正来临,还是会让人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黎沫汐愣愣的回了医院,靠在外婆的病床前休息了一晚。
翌日。
她清早起来和护工打了招呼后回到华翼。
今天的任务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黎沫汐早早的到了办公室准备开会,可霍少泽却姗姗来迟。
她远远的看了男人一眼。
才发现他眼下全是乌青,一脸颓然。
黎沫汐心下微叹,在上机前准备了不少薄荷糖。
华翼1152按时起飞。
飞机划破地平线,离开帝都。
霍少泽听见黎沫汐告别塔台后,按下喉间艰涩问道:“我和爸妈说清楚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话音落下,驾驶舱内沉默良久。
黎沫汐想了很多,想说的话也有很多。
但临了了她只是拿出颗薄荷糖放进男人的手心:“认真工作。”
男人握住糖,嘴角抿的笔直。
两人再无言喻。
华翼1152平安抵达东京。
黎沫汐到达酒店后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护工的未接来电。
她心里一紧,立即回拨过去。
可电话的回应始终是冰冷的机械音。
黎沫汐冷汗直冒,心里的不安爆棚。
她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拨打护工的电话。
直到第7遍,她都准备打上司的电话了。
护工终于接起了手机。
“是外婆出事了吗?”黎沫汐声音慌张不已。
护工沉默了一瞬,接着解释道:“没事,老太太只是想你了。”
“那麻烦你让外婆听电话。”她捏紧手机,心里的不安丝毫未减。
护工见瞒不住,只好如实告知黎沫汐:“老先生和太太来过了,老太太心脏病复发,正在抢救。”
黎沫汐瞬间脱力,手机从掌心滑下,摔落在地。
第39章
黎沫汐脸色瞬间惨白,她心里一直紧铉骤然断裂。
明明她都同意离婚了!家到底要怎么样?
她发狠咬下舌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马上回帝都,立刻!
黎沫汐的脑子立即飞速运转,最近一趟回帝都的航班就在两小时后。
她果断打电话给上司,说明情况请求调航。
上司考虑过后,同意了她的请求。
黎沫汐快步赶往机场,在一个小时内开完飞前会议,坐进了驾驶舱。
她咬紧牙关,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操控飞机。
两个小时后。
华翼1146在晚上10:30平安抵达帝都。
黎沫汐下机后直奔医院,到达急救室门口时,正好11:00。 里面的手术已经做了五个小时。
她脸色铁青的看向护工。
护工手足无措的解释:“我拦不住老先生和太太,就想给您打电话,可是……”
“她们说了什么?”黎沫汐的声音如同冰渣。
护工着急都快要哭出声音来:“我只听见了几句,就被赶了出来。”
“太太说不知道你给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先生在家大闹一场,就差和他们断绝关系……”
护工的声音越说越小,黎沫汐听的捏紧拳头。
“原本老太太已经好转了,黎小姐,我对不起你!”
说着,护工就要给黎沫汐跪下。
黎沫汐回过神来,她愣愣的看着护工。
心里各种情绪翻涌在一起。
她捂住胸口,那里空空的,恍惚已经没有了心跳。
上天真是残忍,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却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
黎沫汐咬了咬舌尖,她麻木的迈动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了监控室。
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让值班的护士调出监控,眼神死死的叮嘱屏幕。
父母走进病房,在病床前坐下。
她带上耳麦听里面的声音。
父浑厚的声音传来:“您年纪也大了,原本我们不想让把小辈的事情闹到您前面。可现在我们家那个小子执迷不悟,还请您劝一劝沫汐这孩子,让他们好聚好散。”
“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老婆子,怎么说的上话。”外婆靠在病床上,微微喘气。
母闻言,忍不住插话:“我们老家已经三代单传了,你们黎沫汐又生不了孩子,总不能让我们家断后……”
“住嘴!”父轻声打断。
“本来就是,也不知道黎沫汐给少泽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他连我们都不认了。”
母完全不顾病床上外婆的情况,自顾自的抱怨道。
此时,老太太的气息明显已经喘息不上了,她捂住胸口,艰难呼救。
黎沫汐看的红了眼眶,凭什么这一切要她的外婆承受?
她捏紧了耳麦,看着父把护工叫进病房。
接着涌入一群医生,开始对外婆进行抢救。
黎沫汐取下耳麦,走出监控室。
她无力的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急救室前。
恰好医生做完手术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黎沫汐咬紧牙关奔跑过来抓住医生的手臂,颤抖着声音回答:“我……”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第40章
急救室外寂静无声。
紧绷了一天黎沫汐骤闻噩耗,直接栽倒在了急救室的走廊上。
恍惚间,好像看见外婆在朝着她伸手。
黎沫汐含着热泪将手放过去,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她猛然睁眼,环顾一周后掀开被子,跳下病床。
霍少泽立即抱住她:“黎沫汐!”
黎沫汐置若罔闻,她不停的挣扎,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外婆……外婆!”
“黎沫汐!沫汐……”男人死死锢住她的腰,不然她挣脱。
不料黎沫汐抓住霍少泽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放手。
她立即往外奔去。
霍少泽顾不上手上的伤,赶紧追了上去。
黎沫汐光着脚,一路跑到急救室门口。
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茫然的看着急救室,眼眶骤红:“外婆呢?外婆!”
霍少泽跟上来,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眼里划过痛苦。
他走到黎沫汐身边,紧紧抱住她:“外婆……去了天堂。”
“你胡说!你滚开!”她奋力挣扎不停的拍打男人的背。
霍少泽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任她如何撕咬都不肯松手。
之间的心理医生赶到病房门口时,男人的肩膀已经被咬的满是鲜血。
医生小心翼翼的上前:“先生,要打镇定剂吗?”
霍少泽拍了拍黎沫汐的背,轻轻的摇了摇头。
终于,打累了的她停下手。
霍少泽轻轻松开手,温和的看着黎沫汐。
两人四目相对。
黎沫汐的眼里只有恨意,她趁着霍少泽松手,狠狠咬上他的脖子。
医生一愣,拿着镇定剂就要制服黎沫汐。
霍少泽立即伸出手制止,他喉结滚了滚:“都是我的错,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就算你现在咬死我,外婆也回不来了。”
闻言,黎沫汐用力更甚,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才停下。
她猛地推开男人,看着他脖子上的骇人咬痕凄然大笑。
眼泪不停从眼角涌出。
看的霍少泽心脏一阵紧缩,他捏紧了手指,再次坚定地走向黎沫汐。
接着小心翼翼的拥住她:“对不起,我说的话没有做到。”
“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任何失去,可是我一件也没有做到。”
男人猩红着眼,声音颤抖。
黎沫汐不发一语,只有不断落下眼泪证明她还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霍少泽低哑的声音在过道里回响,他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
黎沫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霍少泽。
她光着脚,凭着前世的记忆走向停尸房。
冰冷的风穿堂而过,瞬间吹干了黎沫汐脸上的泪痕。
帝都将近零下的温度,她却好似没有察觉。
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了。
黎沫汐走进停尸房,里面摆放着很多尸体。
她穿梭在白布之间,凭着感觉停在了外婆面前。
黎沫汐牵起老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妄图用体温温暖这双手。
她的嘴里不停的说:“外婆别怕,星星会接你回家。”
后来的霍少泽沉默的走到她身后对着老人跪了下来。
黎沫汐头也没回,冷冷开口:“霍少泽,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爸妈。”
第41章
停尸房的冷气很足。
足到霍少泽才进来一分钟,就恍若如坠冰窟。
男人脸色惨白,往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全是懊悔。
他朝着老太太扣了三个头,接着起身,拦腰抱起黎沫汐。
黎沫汐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心力交瘁。
挣不脱,她索性闭上眼,不想看见他。
霍少泽抿了抿嘴,眼里的痛苦都要溢出来。
他搂紧黎沫汐,小心翼翼将她放回到病床上。
再打来热水,轻柔的替她把脚擦干净。
黎沫汐一直闭着眼,对男人所有的动作都视若无睹。
霍少泽也不强求,他倒好热水放在床头。
又给黎沫汐盖好被子:“外婆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退出了病房。
直到关门声响起。
她开痛苦的睁开眼,泪水瞬间滑落到枕头上。
命运真是爱作弄人,一次次的给予希望,又一次次狠心夺走她的全部。
黎沫汐攥紧了被子。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遇见霍少泽。
她们不该相爱,也不该在不爱了之后还苦苦纠缠互相伤害。
前世是她求而不得,这世换成了霍少泽。
两人的位置调转,结果却一模一样。
……
绝望像浪潮一样淹没黎沫汐。
如果注定要死,那么重来一次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黎沫汐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期望。
她万念俱灰的起床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明媚。
冷意都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在外。
黎沫汐猛地推开窗户,刺骨的风吹进来。
寒气宛如锋利的刀子,生生刮走身上的热气,狠狠将她的心冻碎。
她捏紧窗沿,抬腿爬上窗台。
九楼不算高,但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上她的腰间。
“我们一起,我去向她道歉。”
霍少泽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男人只是抱住她,没有一丝阻止的力道,仿佛真的要跟她一起去死。
黎沫汐掰了掰他的手,无果。
“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外婆?她两次因为你父母而死,这样的痛哭她承担了两次!”
话里的冷意穿透血肉,直直扎进心脏。
霍少泽垂下眼眸,忍住喉间的酸涩:“我……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但是更该道歉的是你的爸妈。”黎沫汐的语气里藏着恨意。
她理解父母爱子心切,也知道两人的家庭确实存在差距。
可她已经答应了离婚,是霍少泽执意不肯。
为什么明知她外婆卧病在床还来逼问。
到底是父母故意威胁,还是命运使然,亦或者两者都有。
黎沫汐想不明白,她累了。
“父债子还。”霍少泽红着眼,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她没有回答,只是彻底坐到了窗台上。
双腿挂在外面,纤细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他才红着眼,轻声喃喃:“对不起。”
黎沫汐逐一掰开霍少泽的手指,漠然抽出手腕。
“沫汐……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因为试探你,就去找舒瑶。”男人往日淡然的脸上满是懊悔。
黎沫汐转过身低下头,悲伤像汹涌的浪潮般淹没她。
她忍住眼泪,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
霍少泽看着黎沫汐的背影,心里一空。
他抿了抿嘴按下心慌,快步走到黎沫汐背后死死拥住她。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黎沫汐的头顶响起:“我从没想过让你失去外婆!”
第29章
提到外婆,黎沫汐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失去过外婆。
那种孑然一身的绝望又萦绕而上,缠绕的她无法呼吸。
滚烫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在霍少泽手背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他握住黎沫汐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我不会再让你失去任何东西了,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黎沫汐沉默不语。
她的心里在疯狂呐喊相信他,趁着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趁着他们还相爱。
脑子的理智却又紧绷成极限,黎沫汐快速回忆了前世和现在的一切。
发现所有的客观事件都是无法避免的。
哪怕时间线会改变,但该发生的每一样都不会落下。
和霍少泽一起就意味着可能会失去外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死死按下。
黎沫汐收起悲伤,轻柔又坚定的推开男人。
霍少泽的心咯噔一下摔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抓住眼前人:“我们就把它看做一场梦好不好,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我已经拒绝舒瑶了啊。”
“霍少泽,现在没发生不代表以前没发生过。”黎沫汐按下所有的感情,漠然陈述道。
“现在想来,你应该是在我流产的时候想起来的,所以自那之后才回判若两人,如果你没想起来,多半会做出和上次一样的决定。”
闻言,男人手僵在原地,解释的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黎沫汐心下了然,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
霍少泽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悲戚的收拢了手,才发现掌心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握住。
他呆坐在办公室,捂住发痛的额头。
往日里的意气风发的人,此刻眼眶通红颓然靠在椅子上。
黎沫汐离开霍少泽的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就径直去了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上司放下工作,抬头看着她:“小黎啊,坐吧。”
黎沫汐一动不动的站着。
“是有什么事吗?”上司取下眼镜,疑惑的看着她。
“我想申请将霍少泽调离华翼1152。”
黎沫汐几乎是攥紧了手指才说出这句话。
他们才只一起飞了两趟,现在却又不得不分开。
上司听罢,眉头紧紧拧成个川字,他敲了敲桌:“你们把华翼当什么!天天调来调去。”
“我……”
“我不知道你和霍少泽那小子发生了什么,但是工作是工作,不要总是把你们的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黎沫汐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上司打断。
她表情不变,眼神里却藏着哀求。
上司被她看的微愣,轻叹一声缓和了语气:“小黎,我有我的难处,这样吧,你说下为什么要把调他走。”
这话问的黎沫汐哽住,她只是猜测前世的事情这次还会发生。
意味着华翼1152帝都飞东京的航线极有可能再次发生空难,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赴死而无动于衷。
可这样直接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她吗?
犹豫片刻后,黎沫汐什么都没说。
上司见她不语,无奈的揉了揉眼睛:“我把少泽叫过来,问问他的想法。”
不料他话音刚落,霍少泽就推门而入,声音坚定:“我不同意。”
第30章
办公室内。
上司头疼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人无声对峙。
半响后,他轻咳一声:“你们把我这里当什么,金牌调解室?每天不用工作,专门给你们小夫妻处理矛盾?”
黎沫汐淡然的别开头,态度坚决。
霍少泽见她移开视线,转过身看着上司:“我拒绝调走。”
上司欣慰的点头:“小黎啊,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我看少泽这小子也没犯什么大错,你们私底下解决就行了,别闹到工作上来。”
说完就朝着霍少泽疯狂眨眼示意。
男人了然,立即上前拉住黎沫汐:“有些事情我们回家再说。”
黎沫汐抬眸看向他。
霍少泽背过上司低下头压低声音:“之前我仔细研究过那次空难,你在这说没人会信你的。”
黎沫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想到这里,顿时攥紧了手指。
她无法失去外婆,也无法让霍少泽陪她赴死。
男人看穿她的想法,嘴角勾起轻笑,他捂住黎沫汐攥紧的手,将掌心的热度传递过去。
“我们是最好的飞行员,一定能共同渡过这次劫难。”
这话让黎沫汐心上的稍安,她颔首,算是认可了霍少泽的说法。
上司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腻歪,顿时觉得手里的茶都没味了。
他重重放下茶杯:“快走,别在碍我的眼。”
黎沫汐坚定的来,迷糊的离开。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室。
黎沫汐的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却是母。
她淡淡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而后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霍少泽看她离开的身影,眼神里情绪翻涌。
他知道黎沫汐在怕什么,理解她的选择也明白她的内心。
之前是自己没有做好,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黎沫汐打完电话,回过头就看见霍少泽站在身后。
她淡然的收起手机:“你妈现在约我见面。”
黎沫汐说完阔步离开。
霍少泽回过神,立即跟上:“约在哪里?我们一起过去。”
“王府井。”
男人点头和黎沫汐一同去往王府井。
两人到达王府井的时候,太阳已经走到了西边。
母选了一家粤菜馆,没订包厢。
黎沫汐走到门口时突然止住脚步。
“你另外找个位置。”
语气不容拒绝。
霍少泽微愣,低头看见她眼里的坚定后,轻轻点头:“好,我重新包个卡座。”
话里的宠溺让黎沫汐有点恍然,要是之前也能这样就好了。
可惜……
她立即收起这些多余的情绪,阔步走向和母约定的地方。
还没坐定,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黎沫汐回忆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母之前说的辞职的事情。
“辞职的事情,这都几个月了?你不会还没想好吧!”母的语气急切起来:“听说你上次又受伤了,就不能少往外面跑吗?”
话的责备意味浓烈,黎沫汐淡淡看着母,轻声解释:“提过了,上司没同意。”
“怎么可能不同意!”母的声音陡然增大,引得周围的客人频频回头。
黎沫汐黛眉微皱,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此刻母也察觉到自己失态,她咬了咬后槽牙看着黎沫汐,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要么辞职,要么你就和少泽分开!”
第31章
纵使黎沫汐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母说出来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她心里终究是舍不得霍少泽的,所以这件事才会一拖再拖。
这次由母提出来,对她来说是种解脱。
黎沫汐喝了口茶,润润喉间的苦涩:“好。”
母顿时愣住,似是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
“你说什么?”
“我说好,离婚。”
黎沫汐又重复了一遍。
母这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黎沫汐,不敢相信她竟然宁愿离婚也不肯辞掉工作。
“你你……”母你了半天,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黎沫汐明白,前世她的外婆虽然因为父母而死,但是家二老本质上并不是恨坏的人。
这次只要尽早离婚避开,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她淡然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和霍少泽提的。”
说完黎沫汐站起身来就要离开,没想到霍少泽突然出现在眼前。
“不可以。”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她不知道,隔壁的霍少泽听见黎沫汐说已经提了离职时就已经站起来了。
可还没等他迈出腿,就又听见母的问题。
男人一下顿在原地,他心底里生出期待。
当听见她毫不犹豫的说离婚,霍少泽的心瞬间碎成渣。
他眸色中的痛哭都快要溢出来,声音暗哑:“我说不可以。”
黎沫汐别开目光,沉默不语。
母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儿子?你怎么在这。”
“妈,我不会和沫汐离婚的。”霍少泽见黎沫汐不说话,立即别过头跟母解释。
“少泽啊,是……”
“这是我的事情,请您和爸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霍少泽拉着黎沫汐走出了餐厅。
街上三五成群,人来人往。
黎沫汐静静抽出手,冷漠的看着男人:“霍少泽,你冷静一点。”
霍少泽脸色苍白,他手足无措的站那里,心里慌乱的都快要疯掉。
黎沫汐看着他,恍然间想起前世两人离婚的时候。
彼时霍少泽对她总是满脸厌恶,十分不耐。
好像和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烦,张口闭口就是离婚。
此时的情况就完全倒过来。
她好不容易想开了要离婚,轮到霍少泽不同意了。
“你明明还爱我,我都感觉到了。”男人原本就低沉的声音越发沙哑,他红着眼,小声询问。
黎沫汐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理智。
“很多事情不是爱不爱能解决的。”
“可是我爱你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百分之百对你忠诚。”
说着,霍少泽突然单膝跪地,拿出了之前的那对戒指。
“我们一切从零开始,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话毕,男人就要将戒指戴到黎沫汐的无名指上。
街上的众人围观过来,看热闹的热心群众甚至都开始呼唤:“在一起,在一起。”
可黎沫汐的表情始终冷淡。
霍少泽看她没有拒绝,眼里立即燃起希望,他快速将戒指带上。
人群里呼声一片,群众又开始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霍少泽深情看着黎沫汐,缓缓俯下身——
第32章
群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因为黎沫汐推开了霍少泽。
她不否认,她爱这个男人。
但此刻黎沫汐心乱如麻,她需要冷静。
所以她丢下霍少泽,独自走出人群。
不知走了多久,人潮散去,她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帝都已经入了冬,夜里冷风肆虐。
黎沫汐终于冷静下来。
两个人相爱固然很好,可是能不能在一起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需要考虑。
比如双方的家庭,又比如曾经受过的伤害。
她和霍少泽不合适这件事,其实黎沫汐一开始就知道。
霍少泽虽然不是首富之家,但却是实打实的豪门,家里主要从事投资和古玩类的生意。
可黎沫汐除了一身傲骨和外婆,其他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很要强。
为了证明自己能够配的上霍少泽,她从地勤专业转了飞行专业。
为了证明自己,她全年无休的飞行,终于先霍少泽一步晋升了机长。
可这又怎么样?上一世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自尊,才让霍少泽喘不过气来。
两个要强的人都想要对方先低头,于是让明明相爱的人互相难受猜忌。
想到这,黎沫汐的心闷的生疼。
她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流出。
可黎沫汐真的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上辈子她要是辞了职,外婆怎么办?
她无法接受自己做个家庭主妇仰人鼻息的生活。
黎沫汐甚至不敢相信,
“对不起。”霍少泽嘶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将掌心放在黎沫汐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也有错,要是我一早就认清现实就好了。”
黎沫汐放下手,露出猩红的双眼。
“我爱你……霍少泽,我爱你。”她颤抖着嘴唇,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男人伸手替她拭去眼泪:“我知道,我也爱你。”
“不,你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还满是私心的想要靠近你,这段时间我真的很难受,留住你和放下你我都无法做到。”
黎沫汐声音哽咽:“我也知道一切都回到了没发生的时候,可但凡想到以后会出现前世那样的结果,我不能再重来一次,我无法失去外婆,霍少泽你明白吗?”
霍少泽不明白,他含着热泪心存希望:“只要我们一直好好生活,我的父母就不会去找外婆,我们一定可以避开的。”
黎沫汐闭上眼,强行按下眼里翻涌的情绪:“我怕了……我没法顺从你和你爸妈的心意,去做个合格的妻子。”
闻言,霍少泽收回手,心底有块东西在快速消失。
他愣愣的按住心脏,想要舒缓疼痛。
可这感觉从内而外刺进骨子里,痛的渗人。
“我不会阻止你追梦啊,我不会折断你的羽翼,我们可以一起飞行,去世界各地。”
男人的心疼的滴血,他用尽全力去挽留。
但这段爱早就已经走到了绝路。
黎沫汐摘下戒指,仔细端详。
“你知道吗?上辈子这戒指上有个划痕,是你推我时留下的,即使现在它完好无损,但那道划痕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
“无论我们如何否认,发生过的痕迹总是无法泯灭,我的翅膀早就被你折断了,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破镜重圆。”
霍少泽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黎沫汐将戒指放进霍少泽的掌心里,轻声开口:“别强求了,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
第33章
万剑穿心是什么感觉?
是瞬间撕心裂肺的痛,还是箭矢慢慢刺进心里,带来永不停歇的同意。
霍少泽蹲在黎沫汐面前,不要离婚四个字在嘴边转又转,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黎沫汐其实很温柔,就算是他曾经那样伤害过她,而重来一次她也不曾怨怼和报复。
她就坐在椅子上,无数次复盘自己的决定后,再静静的等待霍少泽的决定。
此刻男人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的东西是什么。
他的眉心紧紧拧在一起,眼泪不停从脸上滑落。
冷风不断吹来,泪痕很快被吹散。
男人艰难的起身站起,伸手轻轻遮住黎沫汐的双眼。
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颤抖的吻。
黎沫汐眨了眨眼,睫毛划过男人的手掌,好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上。
良久后。
霍少泽松开手,轻声回答:“好。”
两人对视,黎沫汐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
“不想笑的话可以不用笑。”霍少泽语气温柔宠溺,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黎沫汐起身,准备拿起东西回家。
霍少泽弯了弯唇角:“东西还在我的车上,不如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不等她答应,男人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黎沫汐的腿上,转身就走。
风里只留下了霍少泽的体温和一句坚定的:“等我。”
黎沫汐深深吸了口气,捏紧了身上的外套。
半小时后,霍少泽开车着过来。
黎沫汐本想打开后备箱拿出东西离开。
可男人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这么晚了,将女士独自留在外面是很不绅士的行为。”
黎沫汐只好上车。
车内的温暖驱散了心上的寒冷。
黎沫汐偏头看着霍少泽,男人若有所感的回头。
两人对视一眼。
“就算分开了,我们也还是同学,同事,朋友和亲密无间的伙伴对吗?”
霍少泽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黎沫汐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路上的街景快速倒退。
“就像你和华翼1152那样。”
霍少泽立即补充,生怕又惹得她伤心。
黎沫汐思考良久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与她一开始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世间上所有的感情都比爱情要长久。
两人都退回到最开始的位置,才是最优解。
回程的路总是很快。
到家时,黎沫汐快速下车。
拿上行李冲霍少泽说了句谢谢后直奔家门。
霍少泽熄了火,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后,没忍住点了根烟。
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明暗交替,男人的目光黯了又黯。
另一边。
黎沫汐收起愁丝,佯装欢快的进门:“外婆!”
可屋子里漆黑一片。
黎沫汐心上猛跳,她找到开关的位置,按下灯:“外婆?”
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黎沫汐心里的不安疯狂蔓延,她高声呼喊:“外婆?”
黎沫汐放下东西,走进房间,老人正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唇色乌青。
她瞳孔一震,快步走进外婆,轻声呼唤:“外婆……”
黎沫汐捂住发颤的心脏,伸出颤抖的指尖去探老人脉搏。
第34章
房间内寂静无声。
指尖上没有老人的脉搏传来。
黎沫汐的心下沉到深渊里,她脸色发白死死捏住衣服。
整个人都像侵入冰水里,又冷又痛。
直到一秒后,指尖上传来微弱的跳动。
她才喘过气来,立即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黎沫汐强行忍住颤抖的声音,清楚的将地址天气病人情况说清楚后,才用自己学过的知识给外婆做急救。
霍少泽抽完烟,正准备点火离开,就看见黎沫汐家的灯又灭了。
他思索了一瞬,快速下车,冲进黎沫汐家。
进门就看见她泣不成声的在给老人解扣子。
霍少泽立即环顾四周,毫不犹豫的拿起剪刀走到黎沫汐面前。
“我来。”
黎沫汐愣愣的抬头,看见是霍少泽后果断让出了位置。
男人果断蹲下,直接用剪刀剪开老人衣领上的扣子。
接着附身去探呼吸,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霍少泽心上微松。
他快速站起,将角落里的躺椅拿出来,找到螺丝刀将椅子腿上的螺丝钉卸,再掀开床,抽出床板简易固定躺椅,制作成一个简陋的担架。
黎沫汐这时也回过神来,将毯子铺在担架上。
两人合力,亲手轻脚的将老太太抬起,放在担架上。
霍少泽托起重的一头就往外走。
黎沫汐看着男人的背影,第一次心里觉得无比安定。
她们小心翼翼的将人抬到街口,刚放下,救护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黎沫汐顿时如闻仙乐。
霍少泽握住她的手,陪着上了急救的车辆。
急救室外,红灯刺眼。
黎沫汐焦急的死死捏住手指,眼眶发红。
霍少泽用手背拭去她额尖的汗水。
两人四目相对,黎沫汐终于绷不住,泪水顺着眼角落下:“都是我的错对不对。”
霍少泽也忍不住动容。他轻声劝慰:“不是你的错。”
原来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会爱屋及乌,痛她所痛。
“都怪我,明明早就知道了她有心脏病,这么久了都不带她去做检查……”
黎沫汐的声音颤抖不已,不停的砸向地面:“我以为只要避开了你们家,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我从来没想过她老了,迟早会死去……”
霍少泽心疼的擦掉她的眼泪:“不要自责。”
接着搂过黎沫汐单薄的肩膀,不停的拍她的背:“都会过去的。”
这四个字苍白无力,可黎沫汐却从里面汲取到了一丝力量。
她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想要获得更多的温暖和疼惜。
孑然一身的日子太难过了,黎沫汐真的承受不了。
“你之前还为外婆去求了平安符,你记得吗?一定会没事的。”男人小声劝慰道。
黎沫汐僵硬的点头。
霍少泽体会到她的心情,一直低声哄她,说的话比两人过去一年相处时间都要多。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晚,两人也守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医生终于推门出来。
霍少泽轻轻呼唤靠在肩膀上的人:“沫汐,医生出来了。”
黎沫汐瞬间清醒,她跑到医生面前:“医生,我外婆她……怎么样了?”
第35章
急救室外。
医生摘下手套,捏了捏疲惫的眼睛:“问题不大,老人家送来的及时,我们抢救的也比较顺利,好好修养就能恢复。”
黎沫汐高悬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她松了口气。
立即回头想和男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却看见霍少泽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黎沫汐想到自己在他身上靠了一整晚,忍不住耳尖微红。
她快步走到霍少泽面前,不好意思的蹲下替他揉了揉肩膀。
“我没事,只是有些麻痹了。”
霍少泽虽然很享受,但此刻却也忍不住让黎沫汐受累。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照顾外婆。”黎沫汐声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男人偏头看着她,目光轻柔:“我可以帮助你吗?”
“嗯?”黎沫汐疑惑。
霍少泽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想给外婆找一个护工,这样的话就能有人24小时都照看到她,你也能轻松一点。”
“谢谢。”黎沫汐轻声道谢,然后又补充:“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男人轻笑,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
他站起身活动手脚,接着给管家打了电话。
黎沫汐看着霍少泽的身影,心又开始跳动起来。
她走到男人身边,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少泽顿时浑身紧绷,心脏猛烈的在胸腔里震动。
虽然他们以前有多数不清的亲密行为,但这样心意相通的拥抱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他小心的回抱黎沫汐,悄悄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
这个拥抱很短暂,但是很温暖。
管家办事的效率极高,不一会儿护工就到了。
霍少泽竟然安排了两个,可以替班看护老太太。
黎沫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她去看了转到病房里的外婆。
老太太安详的躺在床上,呼吸顺畅。
她终于松了口气,交代完护工就准备回家洗漱。
黎沫汐之前搬去外婆家时才刚入秋,现在已经冬季。
外婆家没有洗换的衣物,她只能回之前和霍少泽一起住的地方。
两人站在门口,黎沫汐心里一阵唏嘘。
男人没给她时间多想,直接把人拉过来,用黎沫汐的指纹开锁。
“啪嗒。”
门应声而开,里面焕然一新。
黎沫汐的眼神中闪过惊喜。
以前的客厅和书房都是按照霍少泽的喜好装修的。
现在已经全部换成了黎沫汐喜欢的风格。
她诧异的看向男人。
霍少泽挑眉,略微有点得意。
黎沫汐勾了勾嘴角,赏了两个字:“还行。”
“那是。”男人的眉眼弯弯,下巴微抬,傲娇的不行。
“快去洗漱吧,我去客卧。”霍少泽想着她一夜没睡,就心疼的不行。
他拉着黎沫汐走进干净的主卧,又将两人换洗的衣服的准备好。
“有什么事情就叫我。”留下这句话,霍少泽拿上自己的东西去了客卧。
黎沫汐走到洗漱台前,打开冷水冲了冲脸。
即使反复告诫过自己不要心动,可相处时却总是忍不住要依赖。
黎沫汐咬咬牙,放下这些想法。
快速洗漱后,她坐在沙发上吹头发。
吹着吹着睡意袭来,黎沫汐忍不住靠住沙发睡了过去。
吹风机掉落在地。
霍少泽站在门口,听见动了静才决定进去看看。
推门瞧见黎沫汐慵懒的躺在那里,唇若桃花香肩半露。
男人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下意识吞了吞喉结。
第36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卧室内静谧无声。
霍少泽蹑手蹑脚走到沙发边,拿起毯子盖住黎沫汐的腹部。
接着捡起吹风机,小心翼翼的替她烘干长发。
动作始终轻柔温和,生怕惊醒了她。
爱不爱一个人真的很明显,爱她就会心疼她,舍不得她痛苦,看不得她掉泪。
希望她这坎坷的一生往后都能平安顺遂。
霍少泽屏住呼吸,轻轻在黎沫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黎沫汐突然被惊醒,她迷茫的睁开眼。
男人趁机将她拦腰抱起,走向床边。
黎沫汐惊呼一声,立即伸手环住了霍少泽的脖子。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热度快速上升。
黎沫汐眨了眨眼,耳尖微红。
霍少泽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她们的心都悸动不已,但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一万个犹豫从脑子里闪过,但两人都默契的别开了目光。
黎沫汐的心结还没有解开,霍少泽死死克制住自己不想让她有一丝勉强。
“睡吧,明天还有飞行任务。”
男人暗哑的嗓音字身旁响起。
黎沫汐的阖上眼,放下心沉沉睡去。
傍晚,床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黎沫汐立即惊醒过来,她接起电话。
护工的声音传来。
“黎小姐,老太太醒了。”
“我马上过来。”
黎沫汐惊喜不已。
她看向旁边,霍少泽不知所踪。
黎沫汐按下疑惑,快速换衣服冲出房门。
结果迎面撞上了回来的霍少泽。
他手里提着饭菜,一脸惊讶的看着黎沫汐:“怎么了?”
“外婆醒了!”
“一起去。”男人说完,黎沫汐并肩走向门口。
他将饭菜小心放进后座后,驱车驶向医院。
医院内。
黎沫汐心急如焚的冲到病房,护工正在给老太太擦身体。
“黎小姐来了。”护工拧下帕子,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接过毛巾,生疏的接替护工,小心翼翼的替外婆擦手。
“外婆,外婆……”
话音刚落,黎沫汐就忍不住哽咽起来。
“星星,别怕。”老太太艰难的举起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黎沫汐泣不成声,所有的后怕一涌而上。
她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昨天没有回去,外婆该怎么办。
外婆只有自己一个亲人,她怎么还没有成为外婆的依靠。
想到这里,黎沫汐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霍少泽停好车拿上饭菜赶到时,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男人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下微叹:“吃了饭才有力气照顾外婆。”
说着就将饭摊好在桌子上,摆好餐具。
护工看见了忍不住感叹:“先生和黎小姐真恩爱。”
闻言,黎沫汐心里一痛,捏紧了手指,在饭桌前坐下。
霍少泽买的都是她以前爱吃的,他用公筷将菜夹到黎沫汐的碗里。
黎沫汐动作缓慢的拿起筷子,艰难的将饭放进嘴里。
“怎么了?”
霍少泽察觉到她的异样,忍不住关心道。
她低下头,眼泪掉进饭里。
许久后,黎沫汐才坚定的说:“我想把房子卖掉。”
第37章
VIP病房里。
霍少泽的心瞬间沉入湖底,他放下筷子。
半响后才轻声问:“你需要多少钱。”
黎沫汐脸色苍白的捏紧手指。
她要给外婆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同时又要兼顾距离机场和医院的位置。
做飞行员这几年一共存下了将近200万。
看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存款,可对于想在帝都买套房子的她来说远远不够。
黎沫汐没法开口问霍少泽要钱,这几个月他已经帮她很多。
现在两个人即将分开,她不想欠了他的。
霍少泽当然不会同意,他满心满眼的在筹划两个人的未来,怎么能就这样放黎沫汐走。
他巴不得她欠他,欠到一辈子都还不起才好。
“我们把资产都算算,然后……去把证办了。”
黎沫汐太怕了,怕到想都不敢想会失去外婆。
霍少泽不明白,他抓住女人的手,言辞恳切:“外婆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爸妈……”
“嘭!”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推门打断。
黎沫汐皱眉看向门口,舒瑶和父母三人迎面走来。
她心头猛跳,一股不安升起,立即站起身来去看外婆。
老太太刚刚睡着。
黎沫汐松了口气,偏头看向三人,压低声音:“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出去说。”
说完,她看向霍少泽。
男人走向门口:“爸,妈这里是医院。”
父看着床上的老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对着黎沫汐冷哼一声:“走吧。”
几人气势汹汹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黎沫汐的不安越发浓烈,临走前她深深看了眼外婆。
霍少泽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不要担心。
她淡淡的抽出手,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茶室内。
几人围桌而坐。
母拿出离婚协议放在桌上:“小黎,这可是咱们上次就说好的。”
黎沫汐看向舒瑶,后者一脸得意的坐在边上看指甲。
她黯然的朝离婚协议伸出手,还没拿到,就被霍少泽截胡。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离婚的。”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包厢里回响。
舒瑶暗暗咬牙,父母面面相觑。
片刻后,母走到霍少泽身边低语:“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她嫁到我们家两年了,除了给你拖后腿还能做什么?”
茶室内安静不已。
黎沫汐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拿来,我签。”
“不准签!”男人眼神凌厉,声音里全是怒气。
母立即拉住霍少泽:“你非粘着她做什么?你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黎沫汐,不要签……”男人艰难的抽出手,抓住黎沫汐,语气卑微。
父不耐的敲了敲拐杖:“少泽!我们有我们的苦衷。”
“什么苦衷?”霍少泽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的心想是有万只毒虫在啃噬,钻心的痛密密麻麻的传来。
父母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霍少泽不甘的又问:“什么苦衷!”
“霍少泽,等我走了再问吧。”黎沫汐站起身,拿起离婚协议书仔细翻阅。
男人心里一紧,他挣脱母,抢过协议就要撕掉。
舒瑶突然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黎沫汐不孕。”
第38章
舒瑶的声音不大,可黎沫汐却觉得这句话恍若重锤。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酸胀不已疼痛难忍。
“你凭什么这么说?”黎沫汐死死捏住手指,语气漠然。
但仔细听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慌。
霍少泽惊讶的看向黎沫汐,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我查了你所有的病例,你不能自私的拖着他。”舒瑶的语气轻描淡写,随意就给黎沫汐定下了罪名。
黎沫汐愣愣的看向霍少泽,可男人的表情一样茫然。
她的察觉到不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要是自己真的不孕,第一个知道的一定会是霍少泽。
毕竟之前她受伤那次,是霍少泽一直在照顾着。
舒瑶的手段不算高明,但是胜在有用。
何况就算真的不孕又怎么样?
她和霍少泽早就走到了末路。
想到这,黎沫汐心里苦笑。
她按下酸涩,表情冷傲,红唇轻启:“舒小姐,爱情是强求不来的。”
说完,她佯装冷静的拿过离婚协议,快速翻阅。
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后,果断在两份上都签了字:“商量好了,我们就去把证办下来。”
霍少泽愣愣的看着她,甚至都忘记了挣扎。
他看着黎沫汐和自己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黎沫汐出了茶馆才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夕阳。
心里的悲伤都快要藏不住,即使早就知道了是这样的结局,但当她真正来临,还是会让人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黎沫汐愣愣的回了医院,靠在外婆的病床前休息了一晚。
翌日。
她清早起来和护工打了招呼后回到华翼。
今天的任务依旧是帝都飞东京。
黎沫汐早早的到了办公室准备开会,可霍少泽却姗姗来迟。
她远远的看了男人一眼。
才发现他眼下全是乌青,一脸颓然。
黎沫汐心下微叹,在上机前准备了不少薄荷糖。
华翼1152按时起飞。
飞机划破地平线,离开帝都。
霍少泽听见黎沫汐告别塔台后,按下喉间艰涩问道:“我和爸妈说清楚了,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打扰我们。”
话音落下,驾驶舱内沉默良久。
黎沫汐想了很多,想说的话也有很多。
但临了了她只是拿出颗薄荷糖放进男人的手心:“认真工作。”
男人握住糖,嘴角抿的笔直。
两人再无言喻。
华翼1152平安抵达东京。
黎沫汐到达酒店后才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护工的未接来电。
她心里一紧,立即回拨过去。
可电话的回应始终是冰冷的机械音。
黎沫汐冷汗直冒,心里的不安爆棚。
她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拨打护工的电话。
直到第7遍,她都准备打上司的电话了。
护工终于接起了手机。
“是外婆出事了吗?”黎沫汐声音慌张不已。
护工沉默了一瞬,接着解释道:“没事,老太太只是想你了。”
“那麻烦你让外婆听电话。”她捏紧手机,心里的不安丝毫未减。
护工见瞒不住,只好如实告知黎沫汐:“老先生和太太来过了,老太太心脏病复发,正在抢救。”
黎沫汐瞬间脱力,手机从掌心滑下,摔落在地。
第39章
黎沫汐脸色瞬间惨白,她心里一直紧铉骤然断裂。
明明她都同意离婚了!家到底要怎么样?
她发狠咬下舌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必须马上回帝都,立刻!
黎沫汐的脑子立即飞速运转,最近一趟回帝都的航班就在两小时后。
她果断打电话给上司,说明情况请求调航。
上司考虑过后,同意了她的请求。
黎沫汐快步赶往机场,在一个小时内开完飞前会议,坐进了驾驶舱。
她咬紧牙关,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操控飞机。
两个小时后。
华翼1146在晚上10:30平安抵达帝都。
黎沫汐下机后直奔医院,到达急救室门口时,正好11:00。 里面的手术已经做了五个小时。
她脸色铁青的看向护工。
护工手足无措的解释:“我拦不住老先生和太太,就想给您打电话,可是……”
“她们说了什么?”黎沫汐的声音如同冰渣。
护工着急都快要哭出声音来:“我只听见了几句,就被赶了出来。”
“太太说不知道你给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先生在家大闹一场,就差和他们断绝关系……”
护工的声音越说越小,黎沫汐听的捏紧拳头。
“原本老太太已经好转了,黎小姐,我对不起你!”
说着,护工就要给黎沫汐跪下。
黎沫汐回过神来,她愣愣的看着护工。
心里各种情绪翻涌在一起。
她捂住胸口,那里空空的,恍惚已经没有了心跳。
上天真是残忍,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却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
黎沫汐咬了咬舌尖,她麻木的迈动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了监控室。
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让值班的护士调出监控,眼神死死的叮嘱屏幕。
父母走进病房,在病床前坐下。
她带上耳麦听里面的声音。
父浑厚的声音传来:“您年纪也大了,原本我们不想让把小辈的事情闹到您前面。可现在我们家那个小子执迷不悟,还请您劝一劝沫汐这孩子,让他们好聚好散。”
“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一个老婆子,怎么说的上话。”外婆靠在病床上,微微喘气。
母闻言,忍不住插话:“我们老家已经三代单传了,你们黎沫汐又生不了孩子,总不能让我们家断后……”
“住嘴!”父轻声打断。
“本来就是,也不知道黎沫汐给少泽灌了什么迷魂汤,搞得他连我们都不认了。”
母完全不顾病床上外婆的情况,自顾自的抱怨道。
此时,老太太的气息明显已经喘息不上了,她捂住胸口,艰难呼救。
黎沫汐看的红了眼眶,凭什么这一切要她的外婆承受?
她捏紧了耳麦,看着父把护工叫进病房。
接着涌入一群医生,开始对外婆进行抢救。
黎沫汐取下耳麦,走出监控室。
她无力的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急救室前。
恰好医生做完手术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黎沫汐咬紧牙关奔跑过来抓住医生的手臂,颤抖着声音回答:“我……”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第40章
急救室外寂静无声。
紧绷了一天黎沫汐骤闻噩耗,直接栽倒在了急救室的走廊上。
恍惚间,好像看见外婆在朝着她伸手。
黎沫汐含着热泪将手放过去,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她猛然睁眼,环顾一周后掀开被子,跳下病床。
霍少泽立即抱住她:“黎沫汐!”
黎沫汐置若罔闻,她不停的挣扎,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外婆……外婆!”
“黎沫汐!沫汐……”男人死死锢住她的腰,不然她挣脱。
不料黎沫汐抓住霍少泽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吃痛放手。
她立即往外奔去。
霍少泽顾不上手上的伤,赶紧追了上去。
黎沫汐光着脚,一路跑到急救室门口。
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茫然的看着急救室,眼眶骤红:“外婆呢?外婆!”
霍少泽跟上来,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眼里划过痛苦。
他走到黎沫汐身边,紧紧抱住她:“外婆……去了天堂。”
“你胡说!你滚开!”她奋力挣扎不停的拍打男人的背。
霍少泽一动不动的抱着她,任她如何撕咬都不肯松手。
之间的心理医生赶到病房门口时,男人的肩膀已经被咬的满是鲜血。
医生小心翼翼的上前:“先生,要打镇定剂吗?”
霍少泽拍了拍黎沫汐的背,轻轻的摇了摇头。
终于,打累了的她停下手。
霍少泽轻轻松开手,温和的看着黎沫汐。
两人四目相对。
黎沫汐的眼里只有恨意,她趁着霍少泽松手,狠狠咬上他的脖子。
医生一愣,拿着镇定剂就要制服黎沫汐。
霍少泽立即伸出手制止,他喉结滚了滚:“都是我的错,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就算你现在咬死我,外婆也回不来了。”
闻言,黎沫汐用力更甚,直到嘴里全是血腥味才停下。
她猛地推开男人,看着他脖子上的骇人咬痕凄然大笑。
眼泪不停从眼角涌出。
看的霍少泽心脏一阵紧缩,他捏紧了手指,再次坚定地走向黎沫汐。
接着小心翼翼的拥住她:“对不起,我说的话没有做到。”
“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任何失去,可是我一件也没有做到。”
男人猩红着眼,声音颤抖。
黎沫汐不发一语,只有不断落下眼泪证明她还活着。
“对不起……对不起……”
霍少泽低哑的声音在过道里回响,他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
黎沫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霍少泽。
她光着脚,凭着前世的记忆走向停尸房。
冰冷的风穿堂而过,瞬间吹干了黎沫汐脸上的泪痕。
帝都将近零下的温度,她却好似没有察觉。
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了。
黎沫汐走进停尸房,里面摆放着很多尸体。
她穿梭在白布之间,凭着感觉停在了外婆面前。
黎沫汐牵起老人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妄图用体温温暖这双手。
她的嘴里不停的说:“外婆别怕,星星会接你回家。”
后来的霍少泽沉默的走到她身后对着老人跪了下来。
黎沫汐头也没回,冷冷开口:“霍少泽,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爸妈。”
第41章
停尸房的冷气很足。
足到霍少泽才进来一分钟,就恍若如坠冰窟。
男人脸色惨白,往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全是懊悔。
他朝着老太太扣了三个头,接着起身,拦腰抱起黎沫汐。
黎沫汐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心力交瘁。
挣不脱,她索性闭上眼,不想看见他。
霍少泽抿了抿嘴,眼里的痛苦都要溢出来。
他搂紧黎沫汐,小心翼翼将她放回到病床上。
再打来热水,轻柔的替她把脚擦干净。
黎沫汐一直闭着眼,对男人所有的动作都视若无睹。
霍少泽也不强求,他倒好热水放在床头。
又给黎沫汐盖好被子:“外婆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退出了病房。
直到关门声响起。
她开痛苦的睁开眼,泪水瞬间滑落到枕头上。
命运真是爱作弄人,一次次的给予希望,又一次次狠心夺走她的全部。
黎沫汐攥紧了被子。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遇见霍少泽。
她们不该相爱,也不该在不爱了之后还苦苦纠缠互相伤害。
前世是她求而不得,这世换成了霍少泽。
两人的位置调转,结果却一模一样。
……
绝望像浪潮一样淹没黎沫汐。
如果注定要死,那么重来一次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黎沫汐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期望。
她万念俱灰的起床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明媚。
冷意都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在外。
黎沫汐猛地推开窗户,刺骨的风吹进来。
寒气宛如锋利的刀子,生生刮走身上的热气,狠狠将她的心冻碎。
她捏紧窗沿,抬腿爬上窗台。
九楼不算高,但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上她的腰间。
“我们一起,我去向她道歉。”
霍少泽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男人只是抱住她,没有一丝阻止的力道,仿佛真的要跟她一起去死。
黎沫汐掰了掰他的手,无果。
“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外婆?她两次因为你父母而死,这样的痛哭她承担了两次!”
话里的冷意穿透血肉,直直扎进心脏。
霍少泽垂下眼眸,忍住喉间的酸涩:“我……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但是更该道歉的是你的爸妈。”黎沫汐的语气里藏着恨意。
她理解父母爱子心切,也知道两人的家庭确实存在差距。
可她已经答应了离婚,是霍少泽执意不肯。
为什么明知她外婆卧病在床还来逼问。
到底是父母故意威胁,还是命运使然,亦或者两者都有。
黎沫汐想不明白,她累了。
“父债子还。”霍少泽红着眼,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她没有回答,只是彻底坐到了窗台上。
双腿挂在外面,纤细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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