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岁慕子寒(南岁慕子寒)最新章节免费阅读-南岁慕子寒无广告小说
“赵之乔?慕子寒以为此事,是赵之乔所为。”
烛火之下,玄衣少年嗤笑一声,眸色乌沉沉的:“我竟将他给忘了。”
“殿下,大幽那边一切处理完毕,在您回大幽之前,陛下一定会‘康健无事’的。”
随着玄衣少年的步伐顿住,身后的侍卫也一同顿住,低声道:“殿下尽可放心。”
“嗯。”林尽染颔首,随意道,“你们在外头等着即可。”
说罢,他翻身上了屋顶,身影迅速落入了院墙之内。
赵之乔的书房还亮着灯,少年立在灯火之下,凝视着桌上的画有些出神。
上头画着一个姑娘的回眸一笑,发间碎玉飞动,眸色明亮。
他怔怔然的站在原地,指腹缓缓地就要拂上画中人的眉目——旋即烛火一跳,风声一动!
冰冷的剑气扑面而来,赵之乔往侧一跌,避开袭来的剑刃,踉踉跄跄的推开几步。
他撞上架子,瓷器跌落在地,吸引了外头的动静:“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之乔正要出声,长剑已经紧紧地贴住了他的脖颈,冰冷渗人。
长剑的主人站在灯火之下,声音不咸不淡的:“想清楚,我能全身而退,可你未必。”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赵之乔微怔,狐疑的抬起头迎上少年的视线。
二人僵持片刻,外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侍卫着急道:“公子?公子?”
“……没什么事情,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而已。”
赵之乔凝视着少年,平静地开口:“不必惊慌,退下就是。”
外头没了动静,赵之乔道:“人都走了——是不是你,林尽染。”
长剑被林尽染重新收回手中,动作干净而漂亮,少年开门见山:“那,玉儿一事,是不是你。”
“……原来你也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赵之乔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随意取过架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便扔到了一旁,往前走了两步。
赵之乔盯着林尽染,冷声道:“取下你的面巾,我要看看究竟是不是你。”
少年嗤笑一声,随手解开面巾,丢在了地上,指腹摩挲着剑柄:“方才我已经问过你了,玉儿一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她究竟是不是你派去给南岁添堵的,莫要挑战我的耐心。”
闻见林尽染提这个名字,赵之乔的眸色暗了暗。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上一世原也是你杀的她,这一世又何必做出这样关心的模样呢?林尽染,你不是也恨她么,你不是也想杀了她么,那你——”
话语未曾说完,林尽染腰间长剑再度出鞘,剑柄往后一推,硬生生打在赵之乔腹部。
赵之乔脸色一变,往后趔趄两步,跪倒在地,旋即背部再度被狠狠地一击。
痛感直达五脏六腑,赵之乔面色扭曲,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咬牙切齿的:“你——”
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林尽染平静地瞧着他,好半晌才漫不经心的蹲下了身子。
精致的匕首在他的手中把玩,林尽染漠声道:“我可以直接杀了你的,甚至让人找不到凶手。”
“就像是……灭了李家那样。”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赵之乔猛然抬起头,脸色苍白的瞪着林尽染:“你……你……你还是个疯子!”
指腹摩挲着匕首,林尽染沉吟一声:“但是我这个疯子还不会杀你,所以你尽可放心。”
诧异之色在脸色一闪而过,赵之乔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得到的呢?”林尽染慢悠悠的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心同他说,“整个大幽都是我的,你区区一个赵家,有什么值得我得到的呢?莫要将自己想的太重要。”
赵之乔咬牙切齿的:“林尽染,你要杀就杀,究竟想要如何——”
“那个叫做玉儿的小姑娘,那我应当也想杀就杀了吧。”林尽染漫不经心的截断他的话。
赵之乔沉默片刻,嗤笑一声:“随你的便,总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你想杀就杀。”
“重活了一世又如何,你记得上一世的事情,我也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可是她只有一个。”
赵之乔往旁边一番,仰面躺在地上:“……这样子的重来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
“我斗不过你,我也斗不过她,左右上一辈子活了那么久,这一辈子一切都无所谓了。”
匕首在一瞬间贴面落在了赵之乔脸颊旁的地板上,深深地扎了进去。
林尽染垂着眼眸,眸色漆黑,没什么情绪:“我没空听你说这些话。”
“我只与你说,你若是再想着算计她,不管成功与否——”
林尽染顿住,漠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若非是她不让我杀你,你还能活几时。”
“可我杀不了你,总是能动你身边人的,你算计她一时,我便屠了你赵府满门。”
这般威胁的话语并未有什么任何,赵之乔只是怔怔然的听着。
好半晌,少年翻身坐起,紧紧地盯着林尽染:“她——不让你杀我?南岁为何——”
话未曾说完,林尽染不耐烦地的拔出长剑,一剑横穿了面前的木桌。
“莫要算计她,莫要接近她,离她远一些,从你这一世睁开眼睛之后,”林尽染盯着赵之乔,眼底仍旧冷冰冰的,语气凉薄的不得了,“她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你说不欠就不欠了?”赵之乔讥笑一声,“你不是我,也不是她。”
“纵然上一辈子是你娶了她,可我们相处的那段时光终究不是你能取代的。”
林尽染瞧着他,漠声道:“赵之乔,你若是一心求死,自己找个河跳一跳就是了。”
“你激我没什么用的,我答应了她不会杀你,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你。”
少年抽出长剑,随意入鞘,这才站起身子。
“慕子寒已经查出是你将玉儿送入了宋府,你若是真的不想活了,卖个破绽,宋家的人自然是愿意送你上路的,这个忙谁都愿意帮你的,可我偏偏不喜欢帮你。”
灯火一摇,房内再无林尽染的影子。
第两百一十章:疑惑
瓷器碎裂在地,器中流水撒在地上,洇开一层浅淡的血色。
赵之乔缓缓地直起身子,手下意识的收拢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他转头看向自己摁在水中的手,又缓缓地将视线挪向一旁的枯枝。
——他房中的瓷器瓶中皆无花束,插着的都是光秃秃的枯枝。
“……你不是不喜欢花么,”少年在一片狼藉中低声喃喃,“我以后再也不喜欢花了。”
“你也不喜欢我,”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藏着几分迷茫,“可你为什么就要喜欢他呢。”
“谁要同你两不相欠……最好纠缠生生世世,最好——”
******“唔……”脑袋重重的往下一搭,南岁的脑袋磕出了不重不轻的一声响。
跟着打了个呵欠的安茜被唬了一跳,连忙去摸南岁:“呀!小糯米你没事吧?”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脑袋都不愿意抬起来一下下:“唔茜茜,我好困……”
“你昨晚没有睡觉么?”安茜扒拉不起来她的脑袋,忧愁无比,“是不是你那个坏哥哥欺负你啦?”
她有时候晚上也不能睡觉,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被父皇罚抄书来着。
小糯米那么乖,肯定不会跟她一样是这个原因的……嗯,肯定是慕子寒那个大混蛋。
安茜在心底腹诽,便闻见南岁含糊不清的声音:“昨晚梦里有大灰狼咬我。”
她有气无力的将脑袋转了个方向,对着安茜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只大灰狼呢。”
“那你射它们呀,你祖父不是教你射箭了嘛。”安茜在旁边给她出主意。
南岁忧愁的叹了口气:“我在梦里刚刚拿出箭,有只大灰狼就一口把箭叼走了,还两口嚼吧嚼吧给吃的干干净净,它们还让我多变一点,说吃饱了就不会咬我了……我变了一晚上的弓箭。”
溶月在一旁给南岁收拾东西,闻言,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南岁。
听见小郡主这样的话,那她大概明白晨日小郡主突然咬了一口羽箭是怎么回事了……
“那的确是太过分了。”安茜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
“小糯米,你再等我几天,”她小声跟南岁说话,“父皇说,要是我表现得乖的话,就可以出宫去找你玩啦,到时候我再缠着父皇多要几日,晚上就能陪你一起睡觉,帮你打大灰狼了!”
南岁伸手抱住南岁,格外感动:“呜茜茜真好,不像哥哥。”
哥哥只会凉飕飕的抢她的鸡蛋,还嘲笑她说是不是两只狼都长得像他。
“他就是个大坏蛋!小糯米别怕,一会儿我就帮你收拾他!”
安茜伸出双手将南岁抱了个稳稳当当,信誓旦旦的同她保证:“打、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还是不要了,哥哥要是缺了牙齿应该就不是很好看了……”
南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为难的摇了摇脑袋:“阿娘说哥哥就剩下好看了,还是不要欺负哥哥了……”她牵着安茜的手站了起来,又去看一旁走过来的李书瑶,“今晚我不跟哥哥一起回去啦。”
李书瑶主动牵起她另一只手,好奇道:“那今日只有你一人回家么?”
“嗯,听说……唔,那个什么大幽的质子过来了,跟哥哥他们在一处念书,哥哥他们要耽误一些事情认识一下这个小哥哥,今天就让南岁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她同二人解释道。
哥哥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许过去找他们,否则就抢她的肘子吃。
“啊!我见过那个质子了,”安茜兴致勃勃的同两个小伙伴说,“他们的人过来时,我也在书房,就偷——”她将偷偷摸摸咽了下去,改正道,“头抬高的看了他们好多好多眼呢!”
南岁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不由得好奇道:“那,那他凶么?”
“之前哥哥偷偷跟我说,说大幽的人都生的凶神恶煞,一口能吃三个我这样的。”
小姑娘忧心忡忡的比划了一下,担忧道:“哥哥也就两个南岁吧,那他一口不是得吃两个呀……”
“慕子寒天天就知道吓唬你!”安茜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他在胡说八道呢,你别信。”
“我都瞧见啦,那个质子没有那么凶的,看起来好像还挺好欺负的。”
为了给南岁勇气,安茜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一拳就能把他打翻!”
李书瑶:“…………”
南岁:“哇!!茜茜好厉害呀!!”
“所以小糯米千万别怕!”安茜笑吟吟的,又补充道,“他生的一点都不吓人,就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跟普通人长得——其实也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点吧,至少要比你哥哥长得好看!”
此话一出,南岁的眼底迅速泛出好奇:“比——哥哥还要好看?”
安茜不放过任何贬低慕子寒的机会:“对!比慕子寒可要好看太多了!简直就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区别,慕子寒就像是个地上的小蚂蚱,他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
南岁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步伐跟着下意识的顿了顿:跟神仙一样?
安茜还在叽叽喳喳的举出各种各样的例子来贬低慕子寒,然而南岁已经分心想去了别处。
之前神仙小哥哥说,他以后不能再住在玉佩里面了,要变成凡人小哥哥了。
南岁只顾着跟神仙小哥哥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护他,但是忘记问神仙小哥哥,他变成凡人之后长什么样子了,会不会变了样子,或者是跟原来的样子差不多呢……可惜她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了。
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么多人,南岁努力思考了一下与神仙小哥哥年纪差不多大的凡人小哥哥们。
她觉得,其中最好看的应该就是自家哥哥跟那个给她画花的小哥哥了。
那如果神仙小哥哥变成了凡人,就应该比他们都要好看才对——小姑娘的步伐彻底顿住,眨巴了一下眼睛,望向安茜。
“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偷偷地去瞧瞧那个质子呀?”
第两百一一章:初见
马车咕噜噜的停在了沈国公府门口,淡风将南岁抱了下来。
小姑娘背着书袋,步伐轻快地往内走去,手中抓着一朵小花,正在自我安慰。
在肘子跟疑似神仙小哥哥的凡人质子中,小姑娘到底选择了前者。
“要见神仙小哥哥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可是肘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花儿的尾端被小姑娘捏在手心中,像是竹蜻蜓一样来回晃动。
南岁熟门熟路往宋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迫不及待:“奶奶肯定在祖母院子里面,她们昨天说今天会做好吃的给南岁,刚好哥哥还没有回家呀,不然肯定又要拦住不给我多吃——”
“嘭”的一声,一道身影猛然摔在了南岁面前,唬的南岁往后退了两步。
淡风溶月连忙要上前去看,落在出现的人身上时,又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视线。
南岁原本要去扶对方:“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摔疼了呀?我……”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手便顿住,而又默不作声的收了回来。
嗯……这是姐姐说的那个唱戏的小姑娘了,还把自己的脸变得跟她的一模一样。
南岁蹲在地上,望着趴在地上的小姑娘,犹犹豫豫的:“你、你摔死啦?”
她平常自己摔一摔,立刻就爬起来了,一般不会在地上趴得太久的,否则衣服会脏。
姐姐跟她说,突然在她面前“嘭”的摔倒不起来的,要么直接摔死了,要么就是想碰瓷。
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的玉儿:“…………”
她心底有些惶恐,不明白为什么南岁的表现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她不应该把自己扶起来?
玉儿有些窘迫,慢吞吞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她缓缓地抬起头,两个小姑娘面对面,齐齐的愣在了一处。
淡风与溶月同时蹙起眉头,准备随时随地有所动作,将南岁抱走。
她们之前只是知晓这件事情,实则还未曾与玉儿打过照面,此刻也在观察玉儿。
府中的下人议论纷纷,说玉儿看似长得像是小郡主,实则不然。
玉儿的确有几分像南岁,可却不能细看,细细分辨便能察觉二人不同之处。
小郡主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一言一行间全是稚子的单纯美好;玉儿瞧着与小郡主年龄相仿,二人的身量也几乎一模一样,可……总是说不清有哪里不对,总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简单说来,就是瞧着总是没有小郡主那般顺眼惹人怜爱。
二人心思各异,南岁与玉儿其实也在各想各的,盯着对方的脸神游于天际。
南岁眨巴了一下眼睛,想着姐姐果然没有骗她,唱戏的小姑娘还会在脸上变把戏。
玉儿想的则是——真人与画像,到底还是不同的。
别人口中讲述的人,在见面时果然也是不同的。
“小郡主,我们快些走吧,若是去晚了,世子回来可就吃不着好吃的了。”
玉儿发呆之时,面前的小姑娘已经被人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溶月温柔垂眸。
南岁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玉儿,乖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姐姐同她说过的,会变戏法的小姑娘不大清醒,让她最好不要跟对方多接触。
“你、你们就要走了么?!”玉儿瞧见几人要走,不由得着急的直起身子,就要去抓南岁的衣角,奈何淡风眼疾手快,揽着南岁避开了她的动作,“我、我扭伤了,有些走不动了,你们不管我了么?”
她怯生生的望着几人,小声道:“我、我不是府中的小郡主么?你们为什么喊她小郡主?”
话一出口,空气都寂静了几分,南岁有些茫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望着玉儿没有说话。
……阿娘说过家里只有她一个小郡主,除了她跟姐姐,阿娘没有别的女儿了。
……所以,原来这就是姐姐口中说的脑子不大清醒的意思啊。
南岁有些同情的望着玉儿,叹着气,发表感想:“你好可怜呀。”
玉儿:“???”
尚且等着南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且开始质问自己的玉儿:“…………”
她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什么南岁的反应跟计划中交代的不一样。
“我才不可怜呢,我有家的,比起我,你才可怜呢。”玉儿谨慎的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仍旧怯生生的反驳南岁,“你占着我的家,占着我的阿娘,还占着我的哥哥,你——”
“你没脑子是你的事情,非要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不知好歹了。”
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玉儿的委屈之声,宋静惜的声音满是威胁:“是吧,玉,儿。”
慕子寒步伐匆匆的奔了过来,瞧都没有瞧一眼玉儿,一把将南岁薅了过去。
“没事吧?被撞到了?还是她欺负你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岁,慕子寒额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好半晌才缓缓地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岁有些懵,伸手拿袖衣擦去慕子寒额角的汗珠:“哥哥,你是跑回来的么?”
小姑娘很是仔细的给他擦汗,擦得慕子寒也逐渐地安稳下来。
他在心底嘀嘀咕咕,总不能说他瞧见林尽染时头皮发麻,尤其是瞧见林尽染跟赵之乔站在一处时,他更加的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生怕妹妹转头就没了。
“……小事情,我锻炼身体呢。”慕子寒索性将人抱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她说话。
“你不是很早就回来了么,怎么走了那么半日才走到了这里?宋南岁,你在干什么呢。”
兄妹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却是径直略过了坐在地上的玉儿。
宋静惜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瞥了一眼玉儿,弯唇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弧,似笑非笑的。
玉儿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险些要哭出声来——赵公子送她来这里之前,明明说此事很好完成的,没有人会怀疑她才对。 第两百一二章:相貌
宋静惜的眼神仿佛能够杀人一般,害怕感久久萦绕在玉儿的心头不散。
她仍旧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没能回过神来。
来之前,姓赵的公子许诺她,只要玉佩在身,整个沈国公府没有人会怀疑她。
赵公子还特意请了嬷嬷来教导她,如何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如何去察言观色。
“待你出现之后,若是她想离开沈国公府,你只管报信于我,其余事情不便再管。”
“若是她仍旧想留在沈国公府……”少年说话时,神情隐隐带了几分恍惚,沉默好半晌才轻轻地笑了一声,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无可奈何,“那你就走罢,天涯海角,总要离开一个才是。”
玉儿不太听得懂赵公子语气之中的复杂情绪,但却隐隐捕捉到一丝别的东西。
她在流民巷摸爬打滚了那么久,若是要论辨认眼色,倒也不是不能明白。
虽然赵公子说话时是瞧着自己说的,可是却又不像是在对她说话一般。
花园内已经没有什么人,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一个,玉儿收去了脸色可怜巴巴的神情,索性就那般坐在地上,努力思考方才与小郡主见面时的情节:那她到底是,想走还是不想走呢?
偌大的沈国公府,母亲又是当今长公主,自身被封为永宁郡主,坐享荣华。
玉儿心头想着,这等事情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千千万万个也是不愿意走的——可她又想起那时赵公子笃定的语气:“她想走的,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走了。”
玉儿摸不透赵公子的意思,也在此刻猜不透小郡主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头疼。
她来之前其实不过是个孤儿,左右靠着偷些东西度日,每日也将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
可偏偏赵之乔能够从那么多孤儿之中,挑中了她来做这件“旁人看起来走运”的事情。
赵公子说,若是事情成了,那她便是沈国公府的小郡主,一生荣华。
赵公子也说,若是事情不成,他便会将自己送走,寻个地方好生安置起来。
玉儿不太明白这个安置的意思,但她不敢多问,努力希望自己能够保住命——那就是沈国公府认下了她的身份,小郡主如公子的意愿,愿意离开。
脑子里面的思绪纷乱,玉儿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默不作声的往自己暂住的院落走去,在“想办法联系公子询问计划”隔壁“继续按照计划走”中摇摆不定。
她在想着小郡主的同时,被人抱走的小郡主也在好奇的询问她的事情。
“唔……就是个来唱戏的人,后头还有个班主没有找着呢,找着了就送他们一道走。”
慕子寒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旁敲侧击的询问:“宋南岁,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啊?千万不要瞒着哥哥啊,那是只有坏小孩才会做的事情。”
南岁问心无愧:“没有呀,今天放了学就乖乖回家啦,路上买了糖葫芦,就耽搁了一下下。”
她想了想,又好奇的询问:“对啦哥哥,那个大幽的质子——”
“怎么了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你为什么要问他?你从谁那里听到的?”
不等她把话问完,慕子寒立刻就顿住了步子,将她往一旁的石头上一放,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南岁茫茫然的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宋静惜,又茫茫然的看了一眼仿佛被踩到尾巴的慕子寒。
她诚实的回答:“我听茜茜说的呀……茜茜说他长得可好看啦,就跟天上的神仙小哥哥一样。”
小姑娘很聪明的隐瞒了安茜将二人对比的,以及比喻慕子寒的话语。
“她胡说八道!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看,你怎么能够相信她的话呢?!”
慕子寒的语调几乎都提高了两个度:“那质子就是个丑八怪!三只眼睛五个鼻子,还长了七八个嘴巴,个个嘴巴都是歪的!满脸麻子,一看就让人吃不下肘子的那种!你还想看么?!”
松青:“…………”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有些激动的慕子寒,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哥哥,我只是有些笨,不是傻。”
“哪里有生了三只眼睛五个鼻子的人呀?那这样奇奇怪怪的人肯定要比好看的人还要有名的,一提起来大家都会说的,怎么会没有人提起这样奇奇怪怪长相的人呢?你是不是在骗我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不是你觉得人家比你好看,所以才这样说人家的坏话呀?”
“我?嫉妒他?!”慕子寒的声音又再度提高了两个度,伴随着冷笑,“怎么可能!”
南岁往后倾倒了些,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哥哥你的声音好大呀。”
“我说了那么多遍不要看脸,不要看脸,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骗子!说了那么多遍你都当成耳旁风,我瞧着你这耳朵干脆也不要了就好,刚好我给你震聋了,省的它就当成两个摆设。”
玄九默不作声的低下了脑袋,眼珠子转了两圈,暗暗地记下慕子寒的话语。
等哪日他家殿下来翻墙,他就去告状,或者今晚就写密信,一定要告宋世子的状!
南岁不听慕子寒说话,气鼓鼓的看向宋静惜跟松青:“姐姐,你跟松青哥哥也都瞧见了对不对?”
“我闻着院子里头好像很香呀,祖母跟赵奶奶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去瞧瞧。”
略过南岁的问话,宋静惜抬脚就往院子里头走,决定不理会二人的“斗争”。
说谎话隐瞒自家妹妹,她良心稍微会觉得痛,教训妹妹不要看脸,她又觉得残忍,反正这毛病都跟着南岁两辈子了,估摸着是改不掉了……坏人还是留给慕子寒做就好,她还是要妹妹的。
宋静惜跨过门槛,头也不回,算盘打得很稳。
留下一个隶属于慕子寒侍卫的松青,不能一走了之,十分痛苦。
玄九瞥了一眼神情有些裂的松青,竖起耳朵听着他怎么回答,再决定自己怎么告状。
盯着南岁信任的目光,跟慕子寒威胁的目光,松青的视线飘忽了一下。
他道:“属下在外头候着,属下什么都没有瞧见,也什么不知道。”
第两百一三章:偷摸
“我发誓,慕子寒说的一定是骗你的!我说的才是真的!”
康先生停下正在念的文章,转头去看一只脚踩着桌子气势汹汹的叉着腰的安茜。
学堂内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安茜身上,小公主也隐隐带了几分窘迫。
她乖乖的放下自己的腿,朝着康先生行了一礼,认错态度良好:“我今晚就抄书。”
迅速坐了下来,安茜拾起书本挡住自己的脸,偷偷地听着康先生叹了口气。
念文章的声音又缓缓地在课堂内响了起来,安茜这才压低声音同她说话:“真的,你要信我。”
“若是不信的话,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看,反正文院离我们青院也不是很远。”
安茜愤愤不平:“到时候你去看看那个质子的模样,就知道慕子寒是不是在诳你的了。”
“小糯米,这个世界上只有慕子寒那个大骗子会骗你,我不会!”
“康先生下午不在,我们今日只上半日课,你莫要告诉慕子寒,我们偷偷去。”
南岁为难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好的呀。”
反正她三天才能吃一次肘子来着,今天哥哥想要抢她的肘子也是没有的。
没有肘子的晚饭,终究是比不过那个疑似神仙小哥哥的凡人。
******“……我们正大光明去瞧不好么?”李书瑶吃力地攀上墙头,有些困惑。
对于爬墙这种事情,熟门熟路的安茜早就坐在墙头了,闻言微微扬了扬下巴。
“我们是偷偷来看,偷偷就要有偷偷地样子,比如爬墙,穿夜行衣。”
李书瑶小心翼翼的拉着安茜的手,踩着脚边的石头,费力的坐上屋顶。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又看了一眼身侧早就乖乖坐好的南岁,心底无比困惑。
在书院上了那么久的学,她还是头一次知晓,皇家的公主跟郡主爬墙爬树都挺有本事的……难道现在琴棋书画已经不是公主跟郡主的本事了,话本子里头知书达理的公主要换性子了么?
南岁能够爬墙爬树,当然是缘于在赵家的那几年锻炼出来的。
她坐在李书瑶的身边,好心的提醒道:“可是我们坐在这里,瞧不见里面上课的人呀?哥哥说,他们今日没有骑射课的,想来应该是不会来骑射场的……那我们在这里要等他们放学么?”
安茜还真的不知晓这件事,闻言当机立断:“那我们沿着墙头过去,那边看得见!”
坐在中间的李书瑶正小心翼翼的捉着二人的衣角,免得二人摔下去时她来不及抓紧。
见安茜说起来就起来,整个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墙头,她不得不抬起头仰头望着安茜。
李书瑶的脸上写满了紧张跟不安,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还是不要爬墙头了,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肯定要挨罚的……再说,要是,要是被侍卫当成刺客,那怎么办呀,还是……”
“哪里有我们那么大的刺客!”安茜比划了一下几人的身高,半点不虚。
“书瑶你怕什么呀,出了事情不是还有本公主罩着你嘛?大不了你的那份书我也帮忙抄了!”
小公主豪气干云,李书瑶听得愁云惨淡:……真的只是会罚她们抄书么?
眼见安茜跟南岁都蹲着身子悄咪咪的往那头摸过去,李书瑶张了张嘴,认命一般提起裙子也跟了过去,心头已经开始为等会儿被抓包时,该说什么话来掩盖三人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了。
安茜对此地倒是格外熟悉,领着二人便偷摸到了书院的后角。
“来这儿,踩着这个东西……对,然后往里头挪,对对对然后把脑袋藏在这个位置——”
三个人挤在树干之下的茂叶之中,借着重重青叶掩去自己的身影,偷偷望向书院内。
鼻尖萦绕着青草与墨汁混合的香味,加上树叶被风吹起,拂在脸上带着细微的凉意与舒适感。
李书瑶不自觉放松,好奇询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呀?”
烛火之下,玄衣少年嗤笑一声,眸色乌沉沉的:“我竟将他给忘了。”
“殿下,大幽那边一切处理完毕,在您回大幽之前,陛下一定会‘康健无事’的。”
随着玄衣少年的步伐顿住,身后的侍卫也一同顿住,低声道:“殿下尽可放心。”
“嗯。”林尽染颔首,随意道,“你们在外头等着即可。”
说罢,他翻身上了屋顶,身影迅速落入了院墙之内。
赵之乔的书房还亮着灯,少年立在灯火之下,凝视着桌上的画有些出神。
上头画着一个姑娘的回眸一笑,发间碎玉飞动,眸色明亮。
他怔怔然的站在原地,指腹缓缓地就要拂上画中人的眉目——旋即烛火一跳,风声一动!
冰冷的剑气扑面而来,赵之乔往侧一跌,避开袭来的剑刃,踉踉跄跄的推开几步。
他撞上架子,瓷器跌落在地,吸引了外头的动静:“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之乔正要出声,长剑已经紧紧地贴住了他的脖颈,冰冷渗人。
长剑的主人站在灯火之下,声音不咸不淡的:“想清楚,我能全身而退,可你未必。”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赵之乔微怔,狐疑的抬起头迎上少年的视线。
二人僵持片刻,外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侍卫着急道:“公子?公子?”
“……没什么事情,是我不小心打翻了而已。”
赵之乔凝视着少年,平静地开口:“不必惊慌,退下就是。”
外头没了动静,赵之乔道:“人都走了——是不是你,林尽染。”
长剑被林尽染重新收回手中,动作干净而漂亮,少年开门见山:“那,玉儿一事,是不是你。”
“……原来你也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赵之乔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随意取过架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便扔到了一旁,往前走了两步。
赵之乔盯着林尽染,冷声道:“取下你的面巾,我要看看究竟是不是你。”
少年嗤笑一声,随手解开面巾,丢在了地上,指腹摩挲着剑柄:“方才我已经问过你了,玉儿一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她究竟是不是你派去给南岁添堵的,莫要挑战我的耐心。”
闻见林尽染提这个名字,赵之乔的眸色暗了暗。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上一世原也是你杀的她,这一世又何必做出这样关心的模样呢?林尽染,你不是也恨她么,你不是也想杀了她么,那你——”
话语未曾说完,林尽染腰间长剑再度出鞘,剑柄往后一推,硬生生打在赵之乔腹部。
赵之乔脸色一变,往后趔趄两步,跪倒在地,旋即背部再度被狠狠地一击。
痛感直达五脏六腑,赵之乔面色扭曲,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腹部咬牙切齿的:“你——”
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林尽染平静地瞧着他,好半晌才漫不经心的蹲下了身子。
精致的匕首在他的手中把玩,林尽染漠声道:“我可以直接杀了你的,甚至让人找不到凶手。”
“就像是……灭了李家那样。”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赵之乔猛然抬起头,脸色苍白的瞪着林尽染:“你……你……你还是个疯子!”
指腹摩挲着匕首,林尽染沉吟一声:“但是我这个疯子还不会杀你,所以你尽可放心。”
诧异之色在脸色一闪而过,赵之乔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得到的呢?”林尽染慢悠悠的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心同他说,“整个大幽都是我的,你区区一个赵家,有什么值得我得到的呢?莫要将自己想的太重要。”
赵之乔咬牙切齿的:“林尽染,你要杀就杀,究竟想要如何——”
“那个叫做玉儿的小姑娘,那我应当也想杀就杀了吧。”林尽染漫不经心的截断他的话。
赵之乔沉默片刻,嗤笑一声:“随你的便,总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你想杀就杀。”
“重活了一世又如何,你记得上一世的事情,我也记得上一世的事情,可是她只有一个。”
赵之乔往旁边一番,仰面躺在地上:“……这样子的重来于我而言有什么意义呢。”
“我斗不过你,我也斗不过她,左右上一辈子活了那么久,这一辈子一切都无所谓了。”
匕首在一瞬间贴面落在了赵之乔脸颊旁的地板上,深深地扎了进去。
林尽染垂着眼眸,眸色漆黑,没什么情绪:“我没空听你说这些话。”
“我只与你说,你若是再想着算计她,不管成功与否——”
林尽染顿住,漠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若非是她不让我杀你,你还能活几时。”
“可我杀不了你,总是能动你身边人的,你算计她一时,我便屠了你赵府满门。”
这般威胁的话语并未有什么任何,赵之乔只是怔怔然的听着。
好半晌,少年翻身坐起,紧紧地盯着林尽染:“她——不让你杀我?南岁为何——”
话未曾说完,林尽染不耐烦地的拔出长剑,一剑横穿了面前的木桌。
“莫要算计她,莫要接近她,离她远一些,从你这一世睁开眼睛之后,”林尽染盯着赵之乔,眼底仍旧冷冰冰的,语气凉薄的不得了,“她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你说不欠就不欠了?”赵之乔讥笑一声,“你不是我,也不是她。”
“纵然上一辈子是你娶了她,可我们相处的那段时光终究不是你能取代的。”
林尽染瞧着他,漠声道:“赵之乔,你若是一心求死,自己找个河跳一跳就是了。”
“你激我没什么用的,我答应了她不会杀你,便无论如何都不会杀你。”
少年抽出长剑,随意入鞘,这才站起身子。
“慕子寒已经查出是你将玉儿送入了宋府,你若是真的不想活了,卖个破绽,宋家的人自然是愿意送你上路的,这个忙谁都愿意帮你的,可我偏偏不喜欢帮你。”
灯火一摇,房内再无林尽染的影子。
第两百一十章:疑惑
瓷器碎裂在地,器中流水撒在地上,洇开一层浅淡的血色。
赵之乔缓缓地直起身子,手下意识的收拢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冰凉。
他转头看向自己摁在水中的手,又缓缓地将视线挪向一旁的枯枝。
——他房中的瓷器瓶中皆无花束,插着的都是光秃秃的枯枝。
“……你不是不喜欢花么,”少年在一片狼藉中低声喃喃,“我以后再也不喜欢花了。”
“你也不喜欢我,”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藏着几分迷茫,“可你为什么就要喜欢他呢。”
“谁要同你两不相欠……最好纠缠生生世世,最好——”
******“唔……”脑袋重重的往下一搭,南岁的脑袋磕出了不重不轻的一声响。
跟着打了个呵欠的安茜被唬了一跳,连忙去摸南岁:“呀!小糯米你没事吧?”
小姑娘趴在桌子上,脑袋都不愿意抬起来一下下:“唔茜茜,我好困……”
“你昨晚没有睡觉么?”安茜扒拉不起来她的脑袋,忧愁无比,“是不是你那个坏哥哥欺负你啦?”
她有时候晚上也不能睡觉,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被父皇罚抄书来着。
小糯米那么乖,肯定不会跟她一样是这个原因的……嗯,肯定是慕子寒那个大混蛋。
安茜在心底腹诽,便闻见南岁含糊不清的声音:“昨晚梦里有大灰狼咬我。”
她有气无力的将脑袋转了个方向,对着安茜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只大灰狼呢。”
“那你射它们呀,你祖父不是教你射箭了嘛。”安茜在旁边给她出主意。
南岁忧愁的叹了口气:“我在梦里刚刚拿出箭,有只大灰狼就一口把箭叼走了,还两口嚼吧嚼吧给吃的干干净净,它们还让我多变一点,说吃饱了就不会咬我了……我变了一晚上的弓箭。”
溶月在一旁给南岁收拾东西,闻言,不由得诧异的看了一眼南岁。
听见小郡主这样的话,那她大概明白晨日小郡主突然咬了一口羽箭是怎么回事了……
“那的确是太过分了。”安茜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摸了一把她的脑袋。
“小糯米,你再等我几天,”她小声跟南岁说话,“父皇说,要是我表现得乖的话,就可以出宫去找你玩啦,到时候我再缠着父皇多要几日,晚上就能陪你一起睡觉,帮你打大灰狼了!”
南岁伸手抱住南岁,格外感动:“呜茜茜真好,不像哥哥。”
哥哥只会凉飕飕的抢她的鸡蛋,还嘲笑她说是不是两只狼都长得像他。
“他就是个大坏蛋!小糯米别怕,一会儿我就帮你收拾他!”
安茜伸出双手将南岁抱了个稳稳当当,信誓旦旦的同她保证:“打、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还是不要了,哥哥要是缺了牙齿应该就不是很好看了……”
南岁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为难的摇了摇脑袋:“阿娘说哥哥就剩下好看了,还是不要欺负哥哥了……”她牵着安茜的手站了起来,又去看一旁走过来的李书瑶,“今晚我不跟哥哥一起回去啦。”
李书瑶主动牵起她另一只手,好奇道:“那今日只有你一人回家么?”
“嗯,听说……唔,那个什么大幽的质子过来了,跟哥哥他们在一处念书,哥哥他们要耽误一些事情认识一下这个小哥哥,今天就让南岁自己一个人先回去。”她同二人解释道。
哥哥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许过去找他们,否则就抢她的肘子吃。
“啊!我见过那个质子了,”安茜兴致勃勃的同两个小伙伴说,“他们的人过来时,我也在书房,就偷——”她将偷偷摸摸咽了下去,改正道,“头抬高的看了他们好多好多眼呢!”
南岁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不由得好奇道:“那,那他凶么?”
“之前哥哥偷偷跟我说,说大幽的人都生的凶神恶煞,一口能吃三个我这样的。”
小姑娘忧心忡忡的比划了一下,担忧道:“哥哥也就两个南岁吧,那他一口不是得吃两个呀……”
“慕子寒天天就知道吓唬你!”安茜撇了撇嘴,轻哼一声,“他在胡说八道呢,你别信。”
“我都瞧见啦,那个质子没有那么凶的,看起来好像还挺好欺负的。”
为了给南岁勇气,安茜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一拳就能把他打翻!”
李书瑶:“…………”
南岁:“哇!!茜茜好厉害呀!!”
“所以小糯米千万别怕!”安茜笑吟吟的,又补充道,“他生的一点都不吓人,就两个眼睛一个嘴巴的,跟普通人长得——其实也比普通人好看一点点吧,至少要比你哥哥长得好看!”
此话一出,南岁的眼底迅速泛出好奇:“比——哥哥还要好看?”
安茜不放过任何贬低慕子寒的机会:“对!比慕子寒可要好看太多了!简直就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区别,慕子寒就像是个地上的小蚂蚱,他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
南岁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步伐跟着下意识的顿了顿:跟神仙一样?
安茜还在叽叽喳喳的举出各种各样的例子来贬低慕子寒,然而南岁已经分心想去了别处。
之前神仙小哥哥说,他以后不能再住在玉佩里面了,要变成凡人小哥哥了。
南岁只顾着跟神仙小哥哥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护他,但是忘记问神仙小哥哥,他变成凡人之后长什么样子了,会不会变了样子,或者是跟原来的样子差不多呢……可惜她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了。
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么多人,南岁努力思考了一下与神仙小哥哥年纪差不多大的凡人小哥哥们。
她觉得,其中最好看的应该就是自家哥哥跟那个给她画花的小哥哥了。
那如果神仙小哥哥变成了凡人,就应该比他们都要好看才对——小姑娘的步伐彻底顿住,眨巴了一下眼睛,望向安茜。
“那,我们现在能不能……偷偷地去瞧瞧那个质子呀?”
第两百一一章:初见
马车咕噜噜的停在了沈国公府门口,淡风将南岁抱了下来。
小姑娘背着书袋,步伐轻快地往内走去,手中抓着一朵小花,正在自我安慰。
在肘子跟疑似神仙小哥哥的凡人质子中,小姑娘到底选择了前者。
“要见神仙小哥哥还是有很多机会的,可是肘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花儿的尾端被小姑娘捏在手心中,像是竹蜻蜓一样来回晃动。
南岁熟门熟路往宋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迫不及待:“奶奶肯定在祖母院子里面,她们昨天说今天会做好吃的给南岁,刚好哥哥还没有回家呀,不然肯定又要拦住不给我多吃——”
“嘭”的一声,一道身影猛然摔在了南岁面前,唬的南岁往后退了两步。
淡风溶月连忙要上前去看,落在出现的人身上时,又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视线。
南岁原本要去扶对方:“你、你没事吧,是不是摔疼了呀?我……”
她的视线落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手便顿住,而又默不作声的收了回来。
嗯……这是姐姐说的那个唱戏的小姑娘了,还把自己的脸变得跟她的一模一样。
南岁蹲在地上,望着趴在地上的小姑娘,犹犹豫豫的:“你、你摔死啦?”
她平常自己摔一摔,立刻就爬起来了,一般不会在地上趴得太久的,否则衣服会脏。
姐姐跟她说,突然在她面前“嘭”的摔倒不起来的,要么直接摔死了,要么就是想碰瓷。
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的玉儿:“…………”
她心底有些惶恐,不明白为什么南岁的表现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她不应该把自己扶起来?
玉儿有些窘迫,慢吞吞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她缓缓地抬起头,两个小姑娘面对面,齐齐的愣在了一处。
淡风与溶月同时蹙起眉头,准备随时随地有所动作,将南岁抱走。
她们之前只是知晓这件事情,实则还未曾与玉儿打过照面,此刻也在观察玉儿。
府中的下人议论纷纷,说玉儿看似长得像是小郡主,实则不然。
玉儿的确有几分像南岁,可却不能细看,细细分辨便能察觉二人不同之处。
小郡主天真烂漫,憨态可掬,一言一行间全是稚子的单纯美好;玉儿瞧着与小郡主年龄相仿,二人的身量也几乎一模一样,可……总是说不清有哪里不对,总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简单说来,就是瞧着总是没有小郡主那般顺眼惹人怜爱。
二人心思各异,南岁与玉儿其实也在各想各的,盯着对方的脸神游于天际。
南岁眨巴了一下眼睛,想着姐姐果然没有骗她,唱戏的小姑娘还会在脸上变把戏。
玉儿想的则是——真人与画像,到底还是不同的。
别人口中讲述的人,在见面时果然也是不同的。
“小郡主,我们快些走吧,若是去晚了,世子回来可就吃不着好吃的了。”
玉儿发呆之时,面前的小姑娘已经被人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溶月温柔垂眸。
南岁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玉儿,乖乖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姐姐同她说过的,会变戏法的小姑娘不大清醒,让她最好不要跟对方多接触。
“你、你们就要走了么?!”玉儿瞧见几人要走,不由得着急的直起身子,就要去抓南岁的衣角,奈何淡风眼疾手快,揽着南岁避开了她的动作,“我、我扭伤了,有些走不动了,你们不管我了么?”
她怯生生的望着几人,小声道:“我、我不是府中的小郡主么?你们为什么喊她小郡主?”
话一出口,空气都寂静了几分,南岁有些茫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望着玉儿没有说话。
……阿娘说过家里只有她一个小郡主,除了她跟姐姐,阿娘没有别的女儿了。
……所以,原来这就是姐姐口中说的脑子不大清醒的意思啊。
南岁有些同情的望着玉儿,叹着气,发表感想:“你好可怜呀。”
玉儿:“???”
尚且等着南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且开始质问自己的玉儿:“…………”
她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什么南岁的反应跟计划中交代的不一样。
“我才不可怜呢,我有家的,比起我,你才可怜呢。”玉儿谨慎的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仍旧怯生生的反驳南岁,“你占着我的家,占着我的阿娘,还占着我的哥哥,你——”
“你没脑子是你的事情,非要出来丢人现眼就是你不知好歹了。”
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玉儿的委屈之声,宋静惜的声音满是威胁:“是吧,玉,儿。”
慕子寒步伐匆匆的奔了过来,瞧都没有瞧一眼玉儿,一把将南岁薅了过去。
“没事吧?被撞到了?还是她欺负你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岁,慕子寒额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好半晌才缓缓地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岁有些懵,伸手拿袖衣擦去慕子寒额角的汗珠:“哥哥,你是跑回来的么?”
小姑娘很是仔细的给他擦汗,擦得慕子寒也逐渐地安稳下来。
他在心底嘀嘀咕咕,总不能说他瞧见林尽染时头皮发麻,尤其是瞧见林尽染跟赵之乔站在一处时,他更加的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生怕妹妹转头就没了。
“……小事情,我锻炼身体呢。”慕子寒索性将人抱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她说话。
“你不是很早就回来了么,怎么走了那么半日才走到了这里?宋南岁,你在干什么呢。”
兄妹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却是径直略过了坐在地上的玉儿。
宋静惜面无表情的跟在身后,瞥了一眼玉儿,弯唇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弧,似笑非笑的。
玉儿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险些要哭出声来——赵公子送她来这里之前,明明说此事很好完成的,没有人会怀疑她才对。 第两百一二章:相貌
宋静惜的眼神仿佛能够杀人一般,害怕感久久萦绕在玉儿的心头不散。
她仍旧呆呆地坐在地上,望着他们扬长而去的背影,没能回过神来。
来之前,姓赵的公子许诺她,只要玉佩在身,整个沈国公府没有人会怀疑她。
赵公子还特意请了嬷嬷来教导她,如何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如何去察言观色。
“待你出现之后,若是她想离开沈国公府,你只管报信于我,其余事情不便再管。”
“若是她仍旧想留在沈国公府……”少年说话时,神情隐隐带了几分恍惚,沉默好半晌才轻轻地笑了一声,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无可奈何,“那你就走罢,天涯海角,总要离开一个才是。”
玉儿不太听得懂赵公子语气之中的复杂情绪,但却隐隐捕捉到一丝别的东西。
她在流民巷摸爬打滚了那么久,若是要论辨认眼色,倒也不是不能明白。
虽然赵公子说话时是瞧着自己说的,可是却又不像是在对她说话一般。
花园内已经没有什么人,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一个,玉儿收去了脸色可怜巴巴的神情,索性就那般坐在地上,努力思考方才与小郡主见面时的情节:那她到底是,想走还是不想走呢?
偌大的沈国公府,母亲又是当今长公主,自身被封为永宁郡主,坐享荣华。
玉儿心头想着,这等事情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那么千千万万个也是不愿意走的——可她又想起那时赵公子笃定的语气:“她想走的,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走了。”
玉儿摸不透赵公子的意思,也在此刻猜不透小郡主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头疼。
她来之前其实不过是个孤儿,左右靠着偷些东西度日,每日也将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
可偏偏赵之乔能够从那么多孤儿之中,挑中了她来做这件“旁人看起来走运”的事情。
赵公子说,若是事情成了,那她便是沈国公府的小郡主,一生荣华。
赵公子也说,若是事情不成,他便会将自己送走,寻个地方好生安置起来。
玉儿不太明白这个安置的意思,但她不敢多问,努力希望自己能够保住命——那就是沈国公府认下了她的身份,小郡主如公子的意愿,愿意离开。
脑子里面的思绪纷乱,玉儿叹了口气,缓缓地站起身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默不作声的往自己暂住的院落走去,在“想办法联系公子询问计划”隔壁“继续按照计划走”中摇摆不定。
她在想着小郡主的同时,被人抱走的小郡主也在好奇的询问她的事情。
“唔……就是个来唱戏的人,后头还有个班主没有找着呢,找着了就送他们一道走。”
慕子寒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旁敲侧击的询问:“宋南岁,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啊?千万不要瞒着哥哥啊,那是只有坏小孩才会做的事情。”
南岁问心无愧:“没有呀,今天放了学就乖乖回家啦,路上买了糖葫芦,就耽搁了一下下。”
她想了想,又好奇的询问:“对啦哥哥,那个大幽的质子——”
“怎么了怎么了?你问他干什么?你为什么要问他?你从谁那里听到的?”
不等她把话问完,慕子寒立刻就顿住了步子,将她往一旁的石头上一放,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南岁茫茫然的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宋静惜,又茫茫然的看了一眼仿佛被踩到尾巴的慕子寒。
她诚实的回答:“我听茜茜说的呀……茜茜说他长得可好看啦,就跟天上的神仙小哥哥一样。”
小姑娘很聪明的隐瞒了安茜将二人对比的,以及比喻慕子寒的话语。
“她胡说八道!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看,你怎么能够相信她的话呢?!”
慕子寒的语调几乎都提高了两个度:“那质子就是个丑八怪!三只眼睛五个鼻子,还长了七八个嘴巴,个个嘴巴都是歪的!满脸麻子,一看就让人吃不下肘子的那种!你还想看么?!”
松青:“…………”
小姑娘怔怔的看着有些激动的慕子寒,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哥哥,我只是有些笨,不是傻。”
“哪里有生了三只眼睛五个鼻子的人呀?那这样奇奇怪怪的人肯定要比好看的人还要有名的,一提起来大家都会说的,怎么会没有人提起这样奇奇怪怪长相的人呢?你是不是在骗我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是不是你觉得人家比你好看,所以才这样说人家的坏话呀?”
“我?嫉妒他?!”慕子寒的声音又再度提高了两个度,伴随着冷笑,“怎么可能!”
南岁往后倾倒了些,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哥哥你的声音好大呀。”
“我说了那么多遍不要看脸,不要看脸,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骗子!说了那么多遍你都当成耳旁风,我瞧着你这耳朵干脆也不要了就好,刚好我给你震聋了,省的它就当成两个摆设。”
玄九默不作声的低下了脑袋,眼珠子转了两圈,暗暗地记下慕子寒的话语。
等哪日他家殿下来翻墙,他就去告状,或者今晚就写密信,一定要告宋世子的状!
南岁不听慕子寒说话,气鼓鼓的看向宋静惜跟松青:“姐姐,你跟松青哥哥也都瞧见了对不对?”
“我闻着院子里头好像很香呀,祖母跟赵奶奶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去瞧瞧。”
略过南岁的问话,宋静惜抬脚就往院子里头走,决定不理会二人的“斗争”。
说谎话隐瞒自家妹妹,她良心稍微会觉得痛,教训妹妹不要看脸,她又觉得残忍,反正这毛病都跟着南岁两辈子了,估摸着是改不掉了……坏人还是留给慕子寒做就好,她还是要妹妹的。
宋静惜跨过门槛,头也不回,算盘打得很稳。
留下一个隶属于慕子寒侍卫的松青,不能一走了之,十分痛苦。
玄九瞥了一眼神情有些裂的松青,竖起耳朵听着他怎么回答,再决定自己怎么告状。
盯着南岁信任的目光,跟慕子寒威胁的目光,松青的视线飘忽了一下。
他道:“属下在外头候着,属下什么都没有瞧见,也什么不知道。”
第两百一三章:偷摸
“我发誓,慕子寒说的一定是骗你的!我说的才是真的!”
康先生停下正在念的文章,转头去看一只脚踩着桌子气势汹汹的叉着腰的安茜。
学堂内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安茜身上,小公主也隐隐带了几分窘迫。
她乖乖的放下自己的腿,朝着康先生行了一礼,认错态度良好:“我今晚就抄书。”
迅速坐了下来,安茜拾起书本挡住自己的脸,偷偷地听着康先生叹了口气。
念文章的声音又缓缓地在课堂内响了起来,安茜这才压低声音同她说话:“真的,你要信我。”
“若是不信的话,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看,反正文院离我们青院也不是很远。”
安茜愤愤不平:“到时候你去看看那个质子的模样,就知道慕子寒是不是在诳你的了。”
“小糯米,这个世界上只有慕子寒那个大骗子会骗你,我不会!”
“康先生下午不在,我们今日只上半日课,你莫要告诉慕子寒,我们偷偷去。”
南岁为难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好的呀。”
反正她三天才能吃一次肘子来着,今天哥哥想要抢她的肘子也是没有的。
没有肘子的晚饭,终究是比不过那个疑似神仙小哥哥的凡人。
******“……我们正大光明去瞧不好么?”李书瑶吃力地攀上墙头,有些困惑。
对于爬墙这种事情,熟门熟路的安茜早就坐在墙头了,闻言微微扬了扬下巴。
“我们是偷偷来看,偷偷就要有偷偷地样子,比如爬墙,穿夜行衣。”
李书瑶小心翼翼的拉着安茜的手,踩着脚边的石头,费力的坐上屋顶。
她擦了擦额间的汗珠,又看了一眼身侧早就乖乖坐好的南岁,心底无比困惑。
在书院上了那么久的学,她还是头一次知晓,皇家的公主跟郡主爬墙爬树都挺有本事的……难道现在琴棋书画已经不是公主跟郡主的本事了,话本子里头知书达理的公主要换性子了么?
南岁能够爬墙爬树,当然是缘于在赵家的那几年锻炼出来的。
她坐在李书瑶的身边,好心的提醒道:“可是我们坐在这里,瞧不见里面上课的人呀?哥哥说,他们今日没有骑射课的,想来应该是不会来骑射场的……那我们在这里要等他们放学么?”
安茜还真的不知晓这件事,闻言当机立断:“那我们沿着墙头过去,那边看得见!”
坐在中间的李书瑶正小心翼翼的捉着二人的衣角,免得二人摔下去时她来不及抓紧。
见安茜说起来就起来,整个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墙头,她不得不抬起头仰头望着安茜。
李书瑶的脸上写满了紧张跟不安,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还是不要爬墙头了,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肯定要挨罚的……再说,要是,要是被侍卫当成刺客,那怎么办呀,还是……”
“哪里有我们那么大的刺客!”安茜比划了一下几人的身高,半点不虚。
“书瑶你怕什么呀,出了事情不是还有本公主罩着你嘛?大不了你的那份书我也帮忙抄了!”
小公主豪气干云,李书瑶听得愁云惨淡:……真的只是会罚她们抄书么?
眼见安茜跟南岁都蹲着身子悄咪咪的往那头摸过去,李书瑶张了张嘴,认命一般提起裙子也跟了过去,心头已经开始为等会儿被抓包时,该说什么话来掩盖三人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了。
安茜对此地倒是格外熟悉,领着二人便偷摸到了书院的后角。
“来这儿,踩着这个东西……对,然后往里头挪,对对对然后把脑袋藏在这个位置——”
三个人挤在树干之下的茂叶之中,借着重重青叶掩去自己的身影,偷偷望向书院内。
鼻尖萦绕着青草与墨汁混合的香味,加上树叶被风吹起,拂在脸上带着细微的凉意与舒适感。
李书瑶不自觉放松,好奇询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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