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珺封玉衡(楚长珺封玉衡)最新章节小说推荐阅读-新书楚长珺封玉衡大结局
尚书府。
宴会现场。
封玉衡因受伤闲赋在家,便陪着楚长珺去参加宴会。
两人一起出现,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在过去两年间,京中官员内眷从未见过两人同时出现过。
男女不同席,即将分离之时,封玉衡拉着楚长珺交代道,捻起风楚长珺鬓边的发丝,夹在耳后。
“想要回去便遣人来告诉我,我们一同回去。”
楚长珺点点头,便和封倩一同进入厅内。
封倩暧昧的看着封玉衡远走的背影打趣道:“嫂嫂,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大哥简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
厅内,都是较为年长的长辈,封老夫人也在其中。
楚长珺拉着封倩默默的候在老夫人旁边,听着她们谈话,并不插嘴。
忽然,其中一位夫人的儿媳抱着一个约莫才一岁的孩童进来,厅内风向顿时便变了。
封老夫人一脸高兴慈祥的逗弄小童。
一夫人见封老夫人如此高兴,便打趣道:“我看你儿子和儿媳感情甚笃,也快能含饴弄孙了。”
封老夫人睨了一眼楚长珺,眼底意味不明,而后才看着那夫人道。
“还是你有福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报上孙子。”
话语里,全是对楚长珺的埋汰。
楚长珺垂下眼帘,有些失望,但对上众位夫人的视线,还是要强颜欢笑。
那夫人又对封老夫人道:“我这里有一生子秘方……”
楚长珺有些难堪。
这时,一个丫鬟跑进来:“封少夫人,封大人的伤口又复发了,要回去换药,请您跟随。”
楚长珺心底一紧,连忙和封老夫人请辞:“娘,我……”
“去吧,好好照顾玉衡。”封老夫人挥挥手,让楚长珺去照顾封玉衡。
楚长珺匆匆在丫鬟的带领下出了尚书府,进入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她掀开帘子,便对上封玉衡剑眉星目的俊脸,丝毫不见虚弱。
“你……”
“我没事。”封玉衡笑道。
楚长珺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恼,没想到他居然骗她。
封玉衡靠近,温声道:“别恼,难不成其实你更想留在里面听生子秘方?”
楚长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正色道:“谢谢夫君。”
只是未曾想到,封玉衡竟然会知道她不擅长应付催生的场面。
以前他从来都不会管她有多难堪,事实上,有许多难堪都是来自于他。
他到底是怎么了?
封玉衡黑眸闪了闪,一口一个夫君,总觉得生疏了些。
“我唤你妩儿,不如妩儿也礼尚往来,称呼我玉衡可好?”
表面上听起来封玉衡是在征求楚长珺的意见,却有理有据,不容她拒绝。
楚长珺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一向清冷的眼底柔情肆意,里面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耳边只剩下心“砰砰”跳动的声音,有一种他爱上了她的错觉。
“唤一声来听听。”封玉衡低沉的声音催促道,似乎带着某种引诱。
“阿……”楚长珺启唇,唤了一个字却说不出口了,手紧贴着衣袖,紧张不已。
封玉衡放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
马车内狭窄的空气仿若凝固。
楚长珺叫不出口,气氛尴尬。
而这时,马车内传来外面摊贩的呼喊:“卖糖葫芦了……”
“停车,要一串糖葫芦。”
楚长珺迅速掀开窗帘,大口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买完糖葫芦重新回到马车,楚长珺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粗鲁,特别是在封玉衡面前。
楚长珺重新端坐,小心翼翼地掀起眼帘看向封玉衡阴沉的脸色,心里一咯噔。
“夫君,方才是我鲁莽了。”
封玉衡见她的模样,呼吸一窒,喉咙干涩。
自己是有多混蛋,把一个曾经活泼的人变成了如今的小心翼翼。
这时,马车震动,楚长珺失去平衡,一脸惊慌失措。
封玉衡拉过楚长珺,她一个旋身,稳稳的坐在他的腿上。
楚长珺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封玉衡在楚长珺耳边,低沉的语气似是缠绵缱倦:“妩儿你缺的不是生子秘方,只要有我就行了。”
“轰!!”
楚长珺如坐针毡,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了,想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满脸通红。
第二十一章 讨好
他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曾经她碰一下他都会沉下脸来,现在竟然直接拉着她坐到腿上。
方才情况紧急,她可以理解。
但是他真的能做到坦诚相见吗?
楚长珺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帘下垂,掩去所有情绪。
她拂开封玉衡的手,一副平常模样:“夫君说笑了。”
封玉衡怀中一空,一时不是滋味。
没关系,来日方长。
两人相顾无言,回到府里。
“我还有公文未批,先去书房了。”
封玉衡交代道,虽然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但是不行,会吓到她!
“好。”
楚长珺头也不回的回了竹院。
封玉衡看着她的背影,苦笑,转身去了书房。
他负手在书房内,背影器宇轩昂,气势凌然。
肖勇本以为他要说公事,没成想听到他问:“肖勇,你说,我该如何挽回一个女人的心?”
“主子,您说什么?”肖勇怀疑自己幻听了。
自己主子明显就是为情所困,而且这人还是他一直不待见的花瓶夫人。
封玉衡冷漠的视线扫过去,肖勇拱手低头。
“这讨好女人,自然是要从她的喜好入手。”
肖勇贡献出自己仅有的知识。
封玉衡想了想,他在如意阁帮楚长珺买首饰,她确实很欢喜。
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封玉衡有些激动:“赶紧去打听一下夫人喜欢什么?”
……
翌日。
封玉衡和楚长珺两人一同出席尚书府宴会,举案齐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楚长珺起床,看了看屏风对面空无一人的床榻,眼底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失落。
“玉儿,帮我梳洗。”
端坐在镜子前梳着头。
玉儿挑选饰品,问道:“夫人,今日佩戴哪个簪子?”
楚长珺的视线落在一排簪子上,正要说话,外面传来窸窣的声音。
“玉儿,外面怎么了?”
楚长珺疑惑。
“奴婢去看看。”
玉儿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她便回来了,表情一言难尽:“小姐,姑爷……买了好多糖葫芦回来。”
楚长珺望向门口,封玉衡逆着光踏进屋内,原本该举着兵器的手,却举着一束糖葫芦。
她收到了许多许多糖葫芦。
送的人是封玉衡。
楚长珺对着满树的红色,心底只感觉离谱。
“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封玉衡只问:“喜欢吗?”
楚长珺语气有些急促,第一次见到封玉衡做出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这全都是给我的吗?我怎么吃得完?更何况,糖葫芦不能多吃。”
“不吃,摆着也可,这是我专门送给你,不可让别人染指。”
“喜欢吗?”
封玉衡眸光深情地盯着她。
在这神情的目光中,楚长珺终究是败下阵来:“喜欢。”
生活苦涩,只有甜味才能减少心底的苦涩。
封玉衡笑了,将糖葫芦都交给玉儿,目光落在楚长珺挽起的青丝上,感觉少了点什么。
半晌才意识到是少了簪子,他道:“今日簪那点翠簪如何?”
“嗯。”楚长珺点头,声音细小。
刚才还没有决定簪哪个簪子,但现在已经有了决定。
封玉衡兴致勃勃的拉着楚长珺在镜子前坐下,然后将拿起簪子,在楚长珺的微怔的目光中,将簪子插进了发髻。
衬得楚长珺面白唇红。
两人一起望着镜子里,楚长珺端坐在绣墩上,封玉衡扶着她的肩膀,一直注视着她,眉宇间有春色。
两人好似恩爱夫妻。
楚长珺心底发烫,死寂的心仿若又看到了希望,重新活过来。
这时,有人禀告打断了屋内的粉色气泡:“大人,锦衣卫来人了。”
封玉衡蹙眉:“让他等着。”
楚长珺劝道:“夫君万万不可因我耽误公事。”
“依你所言,我去去便来。”
封玉衡一脸宠溺。
说完,便转身出了厢房。
第二十二章 病发
竹院。
楚长珺对镜,摸着发间的簪子,心底纠结。
偏偏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刻,封玉衡变得对自己那么的温柔,宠溺。
她的心好像重新沦陷了。
可是,自己的病……迟早会拖累他。
玉儿不知道自个主子在想什么,只看到她和姑爷感情很好,提醒道。
“夫人,姑爷送了你好多东西,不如你也给姑爷送点东西,聊表心意。”
“送什么呢?”
楚长珺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绣篓,心中有了主意。
……
封府书房。
封玉衡走进院子,却没想到锦衣卫来的人是夏莹。
嘴角拉下来,一脸生人勿进。
夏莹见到封玉衡一身常服,眼底闪过惊艳。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封玉衡一脸不待见地问道:“怎么是你?”
一般来府的都是他信任的下属,像夏莹这种刚当上锦衣卫,还冒冒失失的人是不会被委任来送公文的。
前世,夏莹也是在任职半年后,稳重了些,才跟着他进封府。
夏莹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仰头靠近封玉衡。
“大人,我是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封玉衡却后退一步,锋利的目光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的伤与你又有何关系。”
夏莹不知为何,心中一慌。
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感觉他们可以更进一步。
夏莹一鼓作气,上前一步抱住封玉衡。
封玉衡因为受伤,来不及躲开,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大胆。
他听见夏莹深情告白:“京中都传你和夫人感情变好了,可我知道你一向厌恶她,更何况是你舍命将我从匪徒手中救出来,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
“大人,让我来照顾你吧!”
话音落下,只听“哐当——”一声在院门口响起。
是瓷碗撞击地面的声音。
封玉衡一慌,什么也顾不得,连忙将夏莹推开,有些狼狈的捂着肩膀往门口望去。
只见楚长珺红着眼眶站在那里,脚边洒了一地的瓷片,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在空气中散开。
他一看便知道她是误会了。
还不等封玉衡说话,楚长珺便提着裙子落荒而逃。
这一刻,她只想逃离。
“妩儿,你且听我解释。”封玉衡伸手,伤口传来剧痛,他忍着痛,踉跄两步。
他不敢想,要是因此错过,那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心底的恐慌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得越来越多。
“大人,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换药。”夏莹不可能让封玉衡追上去的,借口帮他换药便缠上他。
封玉衡厌恶地挥开她,胸口剧烈起伏。
“滚!谁让你擅离职守,你根本就不适合锦衣卫一职!”
他确实是为了她受的伤。
只因她莽莽撞撞没有经验,更何况,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她只是自己的下属。
他不会让下属当着自己的面受伤。
封玉衡蹙着眉,忍了忍,便抬步追楚长珺去了。
楚长珺一路跑回竹园,眼泪早就忍不住流淌。
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心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之前她只知道封玉衡是为了一个女人受的伤,现在她知道了,是封玉衡特意为她挡了一刀。
能让封玉衡做到这个地步,两人的感情不会差。
可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楚长珺心脏抽疼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胸口衣襟处,趴在桌子上,表情便连眼神都是痛苦的。
好痛!
真的好疼……
第二十三章 辜负了你
封玉衡追回竹院,推开紧闭的门,便见到楚长珺蜷曲成一团,表情痛苦,眼泪决堤。
她的眼泪就像落在他心底的酸,要将他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封玉衡缓缓靠近,目光中带着无限悔意。
“妩儿。”
“对不起……”
简短的几个字,悔深似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都是因为他给了夏莹机会,才会让妩儿如此伤心。
刚才妩儿应该是满心欢喜的给自己送药,却遇到那样的场面,一下从天上坠落到地上,便是他,想都不敢想。
“不……是我应该对不起……”
楚长珺想装得洒脱一点,递上休书,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可是她却软弱的为此伤心。
她承认,她贪恋他的温柔,舍不得放手。
是她的错啊!
封玉衡呼吸一窒,上前将楚长珺搂在怀里。
“妩儿,你不用对不起,是我过去辜负了你,我明明早就喜欢上你了……”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楚长珺鼻尖,心尖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渐渐疼得像要失去知觉,根本就听不见封玉衡在说什么。
“放开我……”
她自小就闻不得刺鼻的香味,而封玉衡现在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女儿香。
幽香不断的刺激着楚长珺,她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唇色发紫。
怀中的人忽然就不挣扎了,封玉衡感觉到不对劲,松开一看,却见她紧闭双眼,呼吸微弱。
他的心一瞬间停止跳动:“妩儿——”
……
竹院。
王大夫替楚长珺诊完脉,便将她的手放回帐内,眉头蹙起,能夹死一只蚊子,仿佛很棘手。
“大夫,怎么样?”封玉衡紧张地问道,深怕因为此事的刺激,让她病情加重。
大夫眉头忽然舒展,摸着胡子,眉开眼笑。
“奇了!”
“夫人的脉象,我观之有所好转,只是不宜大悲大喜,往后大人还是注意些为好。”
封玉衡隔着帐子看着楚长珺,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她为何会昏倒?”
“这……”
王大夫在空中嗅了嗅,最后停留在封玉衡身上:“大人,便是你身上的香味刺激到了夫人。”
“我不戴香囊……”话到一半,封玉衡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许是从夏莹身上沾上的。
封玉衡想到前世守岁那晚,他身上便带着香囊,他一靠近,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
可那时,他一脸不耐烦的训斥了她说“最不耐烦她柔弱不堪的模样。”
封玉衡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
“夫人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或许宫中的御医会有法子。”
“送大夫。”
封玉衡吩咐玉儿送大夫,又吩咐肖勇拿了水来,净身。
屋内,燃起了檀木。
……
封玉衡净完身,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便见账内的身影在动,连忙掀开帐子,将她扶起来。
她靠在他身上,目光悲怆:“你知道了,妾身的身体无法为您孕育子嗣,或许还命不久矣,若不想英年丧妻,便休了我,我拿了休书便回荆州去。”
封玉衡瞬间就想到了她孤苦伶仃的死在荆州,紧紧的抱着她,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许!我不许!”
楚长珺垂下眼帘。
封玉衡将脑袋埋在她颈肩,声音闷闷的。
“大夫说了或许宫中御医会有法子,你的病可以治好的,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更是可以长命百岁,我l❉zh只想你陪着我一起终老,如果不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我宁愿不要!”
两人紧紧的相拥,无人上前打扰。
良久,楚长珺抱住他的后背,抬头,在他耳边轻唤。
“玉衡。”
第二十四章 故人
一声“玉衡。”
封玉衡喜不自胜。
楚长珺也缓缓勾起唇角。
封玉衡在安慰楚长珺,但不如说,是楚长珺在安慰封玉衡。
时间缓缓流淌,异常静谧。
既然说开了,楚长珺心中泛起甜蜜,要不是夏莹,还听不到封玉衡向自己表明心意呢!
不过楚长珺又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依旧如鲠在喉。
“她为什么说你不顾性命的救她?”
“我只当她是我的下属,我岂能看着我的下属在我面前被歹徒所伤,谁知她误会了,不过以后她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封玉衡冷冷地说道,但是转向楚长珺时,目光又便得温柔宠溺。
翌日。
封玉衡入宫专为楚长珺请旨,求来了御医为她看病。
御医也说她的身体有希望康复,遂开了几服药给她,让她好好调理。
喝了几贴药,休养了几天,楚长珺感觉自己逐渐恢复了气力,面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刚喝完药,玉儿匆匆进入屋内,递上口信:“夫人,茉心点心的掌柜来信说,详亦酒庄的少东家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茉心点心庄是楚长珺陪嫁的铺子,而详亦酒庄是现今最大的酒楼,遍布全国,还包囊其他行业,是最大的皇商。
这样的人,找她谈生意?
楚长珺带上帷帽便去见了详亦酒庄的少东家。
那少东家温润如玉,一身书生气息。
“你便是茉心点心庄的幕后老板,久仰久仰。”
酒楼的窗户打开,微风吹拂,撩起了楚长珺的帷帽。
庄详奇看着眼前身子曼妙的女人,出于好奇心理,便趁着风吹起帷帽的那一刻,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浑身血液上涌,激动不已:“你是楚长珺妹妹?”
十年想念,两年追忆。
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楚长珺听到眼前这人的称呼,愣了片刻:“你是?”
她何时认识皇商了?
可眼前这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庄详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手足无措。
“我是庄详奇,小时候经常寄住在你家?你一口一个哥哥,经常跟着我跑,难道妹妹不记得了?”
闻言,楚长珺想起小时候在家中借住的那个小哥哥,记忆回笼,目光透着怀念。
那时,他们亲得像一家人。
“原来是你!”
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庄详奇热泪盈眶:“我早就想去寻你们,可却听闻你们楚家被满门抄斩,荆州的人对你们一家都闭口不提,我还以为你也……”
楚长珺垂下眼帘,庄详奇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抱歉。”
“无碍。”楚长珺学会了释怀:“多谢少东家的记挂,楚家全都葬在荆州东边的山上,少东家有空便可前去给上柱香。”
楚长珺喊着少东家,毕竟是年少时的情宜,十分生疏。
庄详奇一脸心疼,记得小时候,她最是活泼了,没想到现在一脸娴静。
“妹妹和我不必这么生疏。”
门外,夏莹离开了锦衣卫,便被家中安排来相看,准备嫁人。
谁知看到楚长珺和一个男人偷偷见面,还带着帷帽,定是见不得人。
顾不上对面的人还在侃侃而谈,夏莹顿时兴趣全无。
“结账,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莹放下钱,也不管对面的人脸色如何,起身离去,来到封府找封玉衡,刚好碰见封玉衡出府。
封玉衡见是夏莹,目不斜视,径自上马车。
“封玉衡,我有事和你说,我看到你夫人……”
夏莹已经离开锦衣卫,便直接叫了封玉衡的名字,她脸上带着笑意,想要揭露楚长珺不守妇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封玉衡冷冷地打断:“你莫要诋毁我夫人。”
夏莹还什么都没说,便见他如此维护楚长珺,一脸不甘,攥着拳头,报复性地大喊:“我看到楚长珺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起。”
既然他如此相信楚长珺,她偏要打破他心中的美好。
第二十五章 醋意
京城。
详亦酒庄门口。
楚长珺与庄详奇告别。
“少东家,就送到这里吧!”
“楚长珺妹妹,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唤我一声详奇哥哥,可好?”庄详奇温润地笑着。
封玉衡的马车停在一旁,掀开帘子,望着两人,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虽然那两人相隔甚远,举止有礼,却被封玉衡看出了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楚长珺没有察觉,微微垂眸道:“我们毕竟已经不是孩童了。”
庄详奇肉眼可查的失落:“也是,不过妹妹的点心铺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定义不容辞。”
“多谢。”
楚长珺扬起一抹率真的笑容。
封玉衡紧了紧手,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起了马车,朝两人走去。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原本他还充分相信自己的夫人,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还是忍不住醋海翻腾。
而且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
庄详奇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神情微怔:“妹妹,你成亲了?这是你夫君?”
他还以为她一人在京城讨生活多有不易,想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将她接到家里去住。
没成想居然已经成亲了?
楚长珺点头,介绍道:“这是我夫君封玉衡,这是详亦酒庄少东家。”
封玉衡充满占有欲的站在楚长珺身侧,蹙眉看着庄详奇:“我夫人可没有哥哥?你唤谁妹妹?”
“我少时曾寄住在妩儿妹妹家中。”庄详奇笑眯眯的对上封玉衡的视线,看不出是不是在挑衅。
封玉衡心底醋意翻腾,面上却隐忍:“妩儿,我们回家。”
呵,青梅竹马啊!
两人对视,空气中火花四溅。
楚长珺在一旁,见势不对,连忙开口:“夫君,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完,拉了拉封玉衡的衣袖,清澈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恳求。
封玉衡对上她清澈的眼眸,转而变得一脸宠溺:“听夫人的。”
两人相携离去,回到马车,一路上,封玉衡都有些闷闷不乐。
楚长珺将手伸到袖子里,一直摸着揣在衣袖里的银票,忍不住的嘴角勾起。
封玉衡心底更为郁闷,侧眸望着她,带着一点试探:“夫人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近日两人僵硬的关系有所缓解,楚长珺抬头看着他,不自觉的语气随意了许多。
“我刚和少东家谈成一笔生意,所以开心。”
封玉衡被她的笑意感染,欣慰勾了勾唇。
她这一笑,似乎让他有一种在面对曾经着两年前的她的感觉。
只不过,接下来他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只听楚长珺说道:“我以后和少东家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封玉衡充满酸意地问道:“你还要和他见面?你们难道不能不见面吗?或者让其他人代替你去接见他?”
封玉衡一连三问,楚长珺忽而感到一阵怪异:“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妩儿看不出我是吃味了。”
“吃味?!”楚长珺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心悦于你,所以紧张你,怕你觉得我不够好,患得患失。”封玉衡与她诉衷肠。
楚长珺解释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有且只有兄妹之间的情意。”
“那你以后见他的时候,我可否在一旁?”
楚长珺脸色一白:“你不相信我?就算从前你对我冷淡,我也未曾做对不起你的事?”
封玉衡见她重提往事,心中理亏,连忙说道:“我只是一刻都离不开你。”
……
马车在封府停了下来,一直候在门口的嬷嬷便拦在两人面前,一脸严肃:“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楚长珺脸上的笑容一顿,身上被一股愁绪笼罩。
封玉衡见状,抓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怕。
两人刚走一步,那嬷嬷便伸手拦住封玉衡,不卑不亢:“老夫人只请了少夫人一人。”
封玉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家法伺候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的,母亲不会为难我的。”
楚长珺并不想封玉衡和母亲身边的人起冲突,扯了扯他的衣袖,故作镇定地望着她。
说完,便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嬷嬷正欲告退,便被封玉衡喊住,上位者的威严尽显。
“钱嬷嬷,如果我一定要一同去面见老夫人呢?”
钱嬷嬷只感觉背后一凉,屈膝,说不出话。
封玉衡拂袖,不紧不慢的追随在楚长珺的背后。
……
楚长珺到了封老夫人的院子,堂内,一片肃静。
拜见母亲之时,她看见老夫人人身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在,前两天还曾见过,便是那个和封玉衡表明心意,两次被她撞见和封玉衡动作亲密。
陌生在,她很肯定,母亲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面孔。
而现在,她穿着绫罗绸缎,站在母亲的身边。
她们是何关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今日,去外头做什么了?”封老夫人启唇,苍老的双眸闪着精明和算计。
楚长珺答道:“妾身今日以嫁妆铺子老板的身份去谈生意了。”
话音刚落,堂内响起“啪——”的一声,气氛骤降。
楚长珺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上方问罪道:“还不说实话,你今日是去私见外男,我已探查过,那男子幼时便寄住在你家,若是让他人知道,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儿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封家放在眼里?”
楚长珺心直直的往下坠,咬着下唇屈辱道:“儿媳和少东家之间,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哪有婆婆偏要往儿媳妇身上安罪名,给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的!
封老夫人冷漠的眼底带着一丝厌恶,双手转动着佛珠,端坐着,颇有威严:“你今日见了外男,你认不认。”
“认……”
封老夫人将层层原因剔除,只说出了最终结果,楚长珺没法不认。
话音落下,只听上首之人迫不及待吩咐:“来人,家法伺候。”
楚长珺被摁倒在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如果一个人想要整治你的时候,是根本不会给你反驳的机会的。
楚长珺双膝冷不丁的重重的撞击地板,疼痛传遍全身,额头冒出冷汗。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封老夫人指着她,怒道。
一旁的嬷嬷拿着一跟粗壮的戒尺缓缓上前,眼神中带着狠意,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楚长珺心底害怕,挣扎了起来,可那些粗使婆子力气大,她的挣扎只不过是徒劳。
她不再挣扎,看着戒尺的眼神透着一抹坚定。
她没错。
夏莹看着在自己面前卑微的楚长珺,心底得意。
她告诉封玉衡看到他夫人和一陌生男子在一起,他竟然不信,还赶她离去。
就在她以为没有希望之时,被一个嬷嬷拦住了去路,见到了封老夫人。
她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向老夫人道来,老夫人对此深信不疑,要惩罚这水性杨花的妇人。
眼看戒尺就要落在楚长珺的背上,夏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巴不得快点打下去。
最好是楚长珺自个承受不住,承认之后,被休掉赶出府去。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踢开,封玉衡浑身气势凛冽的出现在门口。
“住手!”
夏莹见是封玉衡,脸色微微一变,不露声色的往封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而那边,处罚嬷嬷没来及住手,手高高挥起,眼看就要落在楚长珺身上。
封玉衡瞳孔骤缩,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紧紧的抓着处罚嬷嬷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最后,他夺过她手中的戒尺,一把扔掉。
连忙蹲下身,将楚长珺抱在怀里,摸着她的脸颊探查道:“没事吧?”
“没事……”楚长珺靠在他怀中摇头十分安静,这一刻,她仿佛将他当成自己的心理依靠。
封老夫人见状,皱起了眉头。
玉衡何时如此在乎起她来了?
第二十七章 送子观音
还没等她开口,便对上封玉衡失望的眼神。
“母亲,您为何要这样对她?”
封老夫人有些心绪不宁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她私见外男,不守妇道,我是在教她规矩。”
“我朝律例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已婚妇人不能见外男。更何况今日之事,我都知情,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未曾说什么,母亲为何如此武断?”
“你是说你都知情?”封老夫人微微诧异,抬头看了看夏莹,夏莹有些心虚的躲开目光。
她心中顿时明了。
“还请母亲往后莫样听信外人的话。”
凌厉的视线视线落在夏莹身上。
封老夫人维护道:“什么外人,我一看到夏莹便觉得合眼缘,让她来陪我说说话,我还打算认莹莹当我的干闺女。”
“母亲!”这一刻,封玉衡对夏莹厌恶至极。
不知她有何地方赢得母亲的喜爱的,却也不能干涉其中。
他郑重说道:“母亲今日不问缘由,便差点让妩儿蒙羞,夫妻一体,你羞辱她,便是在羞辱我!”
封玉衡对楚长珺也是极尽维护。
“望母亲将此心怀不轨之人交予我处置。”
楚长珺诧异地抬头,看着封玉衡坚毅冷峻的侧脸,还以为他会因为母亲看重夏莹,便不了了之,没想到他会坚定的站在她这边,心中感慨万千。
夏莹心一慌,恳求地望着老夫人。
封夫人道:“纵使楚氏清白,可莹莹并没有说错。”
这话,便是不肯给的意思了。
但已然承认了楚长珺的清白。
“来人,将我前些日子开过光的观音娘娘送给少夫人,算是赔礼。”
没一会,丫鬟端着一尊观音像出来,这尊观音手中抱着一个孩童。
是送子观音。
虽是用作赔礼道歉的,却充满暗示性道:“这尊观音像你收下,早日为我封家诞下子嗣,延续封家香火,切不可再外抛头露面。”
封玉衡有些无奈,再度中气十足的反驳:“母亲,我的妻子,不需要遵守那套迂腐的规矩。” 封夫人感觉头隐隐作痛,夏莹见状,连忙机灵的帮她按。
她挥手:“罢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二人告退,只是楚长珺刚起身,膝盖便传来疼痛,差点又跪了下去。
封玉衡直接打横抱起她,一路抱回了竹院。
他径自将楚长珺放到床上,便要脱她的罗袜。
楚长珺慌张推拒:“你要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给你上药。”
楚长珺抱着膝盖,有些害羞道:“还是让玉儿来吧!”
封玉衡微微一笑:“我们是夫妻,我早晚会看到的,夫人无需害羞。”
楚长珺闻言,缓缓将鞋袜褪去,露出膝盖上一大片明显的青紫的淤痕。
封玉衡看着,顿时愧疚不已。
今日有他在,都差点让她挨打。
在自己不曾关心过的前世,她在封府又是过得如何的艰难呢?
“夫君,你怎么了?”楚长珺唤他。
封玉衡敛神,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打趣道:“你又忘了,要唤我玉衡。”
“那玉衡,快帮我上药吧!”
……
待到封玉衡离去,夏莹骤然跪在地上向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对不起,是我的错。”
“起来吧,你何错之有。”老夫人神情淡淡。
夏莹却不敢起来,依旧跪着,过了片刻后,头顶响起深沉的话语。
“有些心眼也无妨,你只是争取自个想要的,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就看你自己了。”
夏莹没想到没有迎来责备,反而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一脸欣喜:“谢夫人。”
第二十八章 惊梦
竹院。
戍时。
上完药,楚长珺便起身,想要回软塌。
谁知被封玉衡长臂一伸,便将她整个人带到了床上。
男在上,女在下,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气氛暧昧。
楚长珺开口,声线颤抖:“你……起来,我……要……回软塌休息了。”
封玉衡启唇,嗓音低沉,似缓缓流淌的琴音:“妩儿,天气见凉,你身体本就不好,不宜睡软塌,今晚,你便睡床上吧。”
楚长珺面色红润,侧开脸去:“近日喝了御医的药,身体已然大好,无碍。”
她心底一阵心慌,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忽然,眼前的人抿了抿唇,蹙起眉头,捂着胸口,躺在一旁。
楚长珺见状,连忙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紧接着,自他胸腔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笑意。
楚长珺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不重不轻的推了他一把,起身下床。
谁知被他一把抱住,又重新躺会床上。
“放开我。”
只听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长珺此刻心里是崩溃的。
腰间被紧紧的箍住,楚长珺挣脱不开,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有些气愤的看了闭上眼装睡的封玉衡一眼。
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无赖的手段。
今日用了太多力气,楚长珺也感到疲惫,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恍惚间,楚长珺似乎听见一孩童自黑暗中来,朝她呼喊着:“姐姐,姐姐……”
从天真到痛苦,她想要过去拥抱他,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只不过是在做梦。
一下惊醒过来,又对上枕边之人冷漠至极的眼神。
“封玉衡,我又梦见我弟弟了,他好怕……”
她想到了连日来封玉衡对自己的关怀,连忙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谁知封玉衡一把将她推开,冷漠至极:“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楚长珺狼狈的摔在床上,她错愕的摇头,心底一阵揪心。
这汤冷漠至极的封玉衡,好似又回到了曾经的两年一样。
不,封玉衡不该是这样的!
楚长珺如坠深渊,猛然惊醒过来。
“呼——”
楚长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忙望向旁边的人,确认他是不是如同梦里那般冷漠。
他还在睡着,根本就不像梦里的那样冷漠。
以及腰间的紧箍的手臂,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一切都和梦里不一样。
她忽觉喉间干涩,便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揽着自己的手臂。
封玉衡一向浅眠,一下便惊醒过来,他点开灯,便见楚长珺脸色苍白,额头上沁着汗珠,眼中的惊恐还没有散去。
“是不是做噩梦了?”
封玉衡伸手想要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楚长珺看见了,下意识往后避开了。
封玉衡眼神闪了闪,捏紧衣袖,收回了手。
空气在这一刹那沉寂。
楚长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他小声道:“我想喝水。”
“我去帮你倒。”封玉衡积极应道,连忙起身下床。
楚长珺紧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觉得梦里的一切,好像自己经历过一样的真实。
可是,封玉衡现如今这么温柔,怎么可能会将她推开呢?
封玉衡倒完茶水回来,温柔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你无需害怕。”
楚长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将杯子递到他手上。
当做笑话般说出来:“梦到我做噩梦,然后扑进你的怀里寻求安慰,却被你冷漠的推开,你说得对,梦都是相反的。”
话音刚落,封玉衡端着杯子的身影却倏地僵直。
第二十九章 伺候
封玉衡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将心中的烦闷当成觉得是她在玩弄把戏的气恼,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时候的她,该多么害怕,她唯一信任的人,却将她推开。
封玉衡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将心底的苦涩压下去,在楚长珺旁边坐下,将她揽在怀中。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推开你,这才是事实,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楚长珺的心缓缓静下来,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封玉衡却一夜未眠。
这些事情她还没有经历,缘何会梦到。
她会不会逐渐记起那些事情?
又会不会原谅自己?
翌日。
楚长珺睁开眼睛,封玉衡紧紧的抱着她,而自己也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连忙窘迫的松开。
“早。”封玉衡见她醒过来,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早。”
楚长珺怔怔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甜蜜的笑意。
两人起床洗漱,往常,楚长珺定是要帮封玉衡更衣的,妻子伺候丈夫,天经地义。
可刚一下床,便见封玉衡蹲下身尊贵的身躯,帮她穿鞋。
楚长珺受宠若惊,看了看满屋子的侍女,“这……万万不可!”
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训斥她呢?
“我宠爱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封玉衡丝毫不介意,抓着她的晶莹白皙的小脚在手中把玩。
“可是……”
楚长珺还没来得及可是呢,封玉衡便已经帮她把鞋穿好了。
接着,便是连盥洗也从她伺候他,变成了他伺候她。
甚至还愿意帮自己描眉画唇。
楚长珺也刚开始的受宠若惊到习惯。
嘴角一直挂着满面春风的笑意。
几日后。
楚长珺收到了庄详奇的口信,说她供给在别州详亦酒庄的点心买得非常好,有没有兴趣将铺子开到别州去。
还说她孤苦无依,要有所依靠,夫家才不敢小瞧了她去。
楚长珺自然觉得有道理,便约着他见面,商量开铺子的事情。
收起信件,却见封玉衡已经换上了飞鱼服。
“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要回锦衣卫了。”
“你的伤还没有好,难道锦衣卫缺了你便不行吗?”楚长珺不禁有些担忧。
一直都是她帮他换药,今早还见到他身上的伤疤还没有结痂,如果只是出门也就罢了,结果他竟然想要回锦衣卫,要是办起差来,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无碍,我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放心,我还要陪夫人白头偕老呢!”
“油嘴滑舌淥淍,可惜了,你今日要回锦衣卫,便不能和我一起去见少东家了。”
楚长珺甩了甩帕子,单手托着脸颊,故作为难。
在线等,男人事业心太强怎么办?
“少东家,庄详奇?!”封玉衡立即沉下脸来:“我正好要经过详亦酒楼,便送你去。”
楚长珺抿嘴偷笑。
封玉衡骑着马,楚长珺坐在后面的轿子里,到了约见的地点。
庄详奇本是来迎接楚长珺,却没想到先见到的是冷面杀神封玉衡,身穿官服,威严更甚。
他仰头看着马上的封玉衡,心中一凛,面上却微笑:“封大人,楚长珺妹妹呢?”
似笑面虎,挑衅之意甚浓。
封玉衡勾唇冷笑:“你应该称呼她封夫人。”
此时,楚长珺挑起帘子下来:“玉衡,你快去上值。”
封玉衡下马,将楚长珺扶下来,微风吹起,他将她的帷帽盖好,依依不舍:“那我去了。”
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早便复职。
最终,封玉衡驾马离开。
庄详奇想起自己调查到的,都说封指挥使冷落自个的夫人,甚至是厌恶,都未曾同房。
近段时间,夫妻感情才开始好起来。
他担心封玉衡是别有所图,最后受伤的楚长珺。
庄详奇问道:“你夫君对你可好?”
楚长珺面上爬上红霞:“自然是无微不至。”
第三十章 纠缠
锦衣卫总舵。
晌午时分。
下属进来禀告,家中内眷为他来送吃食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夫人,楚长珺。
他满心欢喜亲自出去迎接。
刚成亲那会,她总是为他精心准备吃食,只可惜自己从来都是冷语相待,从来没有好好珍惜。
现在刚和好,他一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到了门口,没想到见到夏莹,身后还跟着他母亲的亲信嬷嬷。
夏莹一喜,整了整身上的木兰青双绣缎裳,这是封老夫人特意赏赐的,然后便提着食盒上前。
“封玉衡,辛苦了,我帮你来送吃食。”
她没想到封玉衡会亲自出来。
门口的守卫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封玉衡。
封大人不止能干,还有美娇娘关心,不像他们,光棍一条,只能站岗。
封玉衡手搭在刀柄上,蹙眉,目光四处逡巡,像是在找什么。
夏莹跑上台阶,却发现他压根没在看她,也知道他恐怕是在找楚长珺,顿时心中堵着一口气。
却也忍住了。
“这可是封老夫人专门为你准备的。”
封玉衡收回视线,他浑身霎时像是结了冰一样,戾气极重。
“你以为用我娘来威胁我我便会妥协。”
“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就算是残羹冷炙,我也愿,若是你,任何东西我都不屑看一眼。”
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夏莹,她心中生出怨恨。
他竟然对她如此不屑?
他们明明应该成为最好的搭档,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封玉衡不管她是何表情,冷淡地越过她,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不远处,楚长珺站在那里。
楚长珺怔怔的看着封玉衡不屑冷漠的撇下夏莹的身影,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画面。
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炎炎夏日,自己都坚持不断的给封玉衡送吃食,可无数次,迎来的只有失望。
楚长珺直直的看着封玉衡靠近的脚步,呼吸急促起来,纤长的睫毛在她清净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玉儿,我们走。”
楚长珺连忙逃也似的离开。
封玉衡连忙追上去。
追到了封府门口,楚长珺刚下马车,便被封玉衡抓住。
封玉衡怕她误会,第一时间解释道:“为何看见我就走?我方才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之间,就不想见你。”楚长珺见他听了这些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话锋一转道:“应当是我魔怔了。”
“那就别生气了。”封玉衡心揪在一起,也不想多讨论,把她搂进怀里。
……
深夜。
竹院。
楚长珺又做梦了,白日里的画面仿佛更加清晰。
冰天雪地里,封玉衡和一女子从锦衣卫总舵出来,对方要摔倒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眉宇间似乎充满了温柔,紧紧的抱着她,手舍不得离开。
楚长珺一笑,封玉衡温柔的一面,只有她能见到。
可画面一转,封玉衡抱着的女子变成了夏莹,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而自己,则是一旁孤零零撑着伞,看着夫君和别的女人恩爱的可怜人。
只能看着两人远去,不断的咳嗽,直至血染红了帕子。
楚长珺如坠冰窖,梦里那种凄凉,悲伤,心如刀割清晰的传遍全身。
梦里的她失去浑身力气,任由风雪降落在她的身上,没一会,便浑身结霜,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玉衡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嘭!”的一声,楚长珺猛然惊醒,浑身冷汗。
在一片黑暗中,她伸手在旁边的被窝里摸了摸,一片暖意,旁边的床铺却是空的。
心底一片惧意。
玉衡去哪了?
宴会现场。
封玉衡因受伤闲赋在家,便陪着楚长珺去参加宴会。
两人一起出现,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在过去两年间,京中官员内眷从未见过两人同时出现过。
男女不同席,即将分离之时,封玉衡拉着楚长珺交代道,捻起风楚长珺鬓边的发丝,夹在耳后。
“想要回去便遣人来告诉我,我们一同回去。”
楚长珺点点头,便和封倩一同进入厅内。
封倩暧昧的看着封玉衡远走的背影打趣道:“嫂嫂,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大哥简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你。”
厅内,都是较为年长的长辈,封老夫人也在其中。
楚长珺拉着封倩默默的候在老夫人旁边,听着她们谈话,并不插嘴。
忽然,其中一位夫人的儿媳抱着一个约莫才一岁的孩童进来,厅内风向顿时便变了。
封老夫人一脸高兴慈祥的逗弄小童。
一夫人见封老夫人如此高兴,便打趣道:“我看你儿子和儿媳感情甚笃,也快能含饴弄孙了。”
封老夫人睨了一眼楚长珺,眼底意味不明,而后才看着那夫人道。
“还是你有福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报上孙子。”
话语里,全是对楚长珺的埋汰。
楚长珺垂下眼帘,有些失望,但对上众位夫人的视线,还是要强颜欢笑。
那夫人又对封老夫人道:“我这里有一生子秘方……”
楚长珺有些难堪。
这时,一个丫鬟跑进来:“封少夫人,封大人的伤口又复发了,要回去换药,请您跟随。”
楚长珺心底一紧,连忙和封老夫人请辞:“娘,我……”
“去吧,好好照顾玉衡。”封老夫人挥挥手,让楚长珺去照顾封玉衡。
楚长珺匆匆在丫鬟的带领下出了尚书府,进入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她掀开帘子,便对上封玉衡剑眉星目的俊脸,丝毫不见虚弱。
“你……”
“我没事。”封玉衡笑道。
楚长珺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恼,没想到他居然骗她。
封玉衡靠近,温声道:“别恼,难不成其实你更想留在里面听生子秘方?”
楚长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正色道:“谢谢夫君。”
只是未曾想到,封玉衡竟然会知道她不擅长应付催生的场面。
以前他从来都不会管她有多难堪,事实上,有许多难堪都是来自于他。
他到底是怎么了?
封玉衡黑眸闪了闪,一口一个夫君,总觉得生疏了些。
“我唤你妩儿,不如妩儿也礼尚往来,称呼我玉衡可好?”
表面上听起来封玉衡是在征求楚长珺的意见,却有理有据,不容她拒绝。
楚长珺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一向清冷的眼底柔情肆意,里面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耳边只剩下心“砰砰”跳动的声音,有一种他爱上了她的错觉。
“唤一声来听听。”封玉衡低沉的声音催促道,似乎带着某种引诱。
“阿……”楚长珺启唇,唤了一个字却说不出口了,手紧贴着衣袖,紧张不已。
封玉衡放在大腿上的手紧了紧。
马车内狭窄的空气仿若凝固。
楚长珺叫不出口,气氛尴尬。
而这时,马车内传来外面摊贩的呼喊:“卖糖葫芦了……”
“停车,要一串糖葫芦。”
楚长珺迅速掀开窗帘,大口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买完糖葫芦重新回到马车,楚长珺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些粗鲁,特别是在封玉衡面前。
楚长珺重新端坐,小心翼翼地掀起眼帘看向封玉衡阴沉的脸色,心里一咯噔。
“夫君,方才是我鲁莽了。”
封玉衡见她的模样,呼吸一窒,喉咙干涩。
自己是有多混蛋,把一个曾经活泼的人变成了如今的小心翼翼。
这时,马车震动,楚长珺失去平衡,一脸惊慌失措。
封玉衡拉过楚长珺,她一个旋身,稳稳的坐在他的腿上。
楚长珺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封玉衡在楚长珺耳边,低沉的语气似是缠绵缱倦:“妩儿你缺的不是生子秘方,只要有我就行了。”
“轰!!”
楚长珺如坐针毡,脑海里有什么炸开了,想到了不可描述的画面,满脸通红。
第二十一章 讨好
他说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曾经她碰一下他都会沉下脸来,现在竟然直接拉着她坐到腿上。
方才情况紧急,她可以理解。
但是他真的能做到坦诚相见吗?
楚长珺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帘下垂,掩去所有情绪。
她拂开封玉衡的手,一副平常模样:“夫君说笑了。”
封玉衡怀中一空,一时不是滋味。
没关系,来日方长。
两人相顾无言,回到府里。
“我还有公文未批,先去书房了。”
封玉衡交代道,虽然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但是不行,会吓到她!
“好。”
楚长珺头也不回的回了竹院。
封玉衡看着她的背影,苦笑,转身去了书房。
他负手在书房内,背影器宇轩昂,气势凌然。
肖勇本以为他要说公事,没成想听到他问:“肖勇,你说,我该如何挽回一个女人的心?”
“主子,您说什么?”肖勇怀疑自己幻听了。
自己主子明显就是为情所困,而且这人还是他一直不待见的花瓶夫人。
封玉衡冷漠的视线扫过去,肖勇拱手低头。
“这讨好女人,自然是要从她的喜好入手。”
肖勇贡献出自己仅有的知识。
封玉衡想了想,他在如意阁帮楚长珺买首饰,她确实很欢喜。
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封玉衡有些激动:“赶紧去打听一下夫人喜欢什么?”
……
翌日。
封玉衡和楚长珺两人一同出席尚书府宴会,举案齐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楚长珺起床,看了看屏风对面空无一人的床榻,眼底带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失落。
“玉儿,帮我梳洗。”
端坐在镜子前梳着头。
玉儿挑选饰品,问道:“夫人,今日佩戴哪个簪子?”
楚长珺的视线落在一排簪子上,正要说话,外面传来窸窣的声音。
“玉儿,外面怎么了?”
楚长珺疑惑。
“奴婢去看看。”
玉儿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她便回来了,表情一言难尽:“小姐,姑爷……买了好多糖葫芦回来。”
楚长珺望向门口,封玉衡逆着光踏进屋内,原本该举着兵器的手,却举着一束糖葫芦。
她收到了许多许多糖葫芦。
送的人是封玉衡。
楚长珺对着满树的红色,心底只感觉离谱。
“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封玉衡只问:“喜欢吗?”
楚长珺语气有些急促,第一次见到封玉衡做出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这全都是给我的吗?我怎么吃得完?更何况,糖葫芦不能多吃。”
“不吃,摆着也可,这是我专门送给你,不可让别人染指。”
“喜欢吗?”
封玉衡眸光深情地盯着她。
在这神情的目光中,楚长珺终究是败下阵来:“喜欢。”
生活苦涩,只有甜味才能减少心底的苦涩。
封玉衡笑了,将糖葫芦都交给玉儿,目光落在楚长珺挽起的青丝上,感觉少了点什么。
半晌才意识到是少了簪子,他道:“今日簪那点翠簪如何?”
“嗯。”楚长珺点头,声音细小。
刚才还没有决定簪哪个簪子,但现在已经有了决定。
封玉衡兴致勃勃的拉着楚长珺在镜子前坐下,然后将拿起簪子,在楚长珺的微怔的目光中,将簪子插进了发髻。
衬得楚长珺面白唇红。
两人一起望着镜子里,楚长珺端坐在绣墩上,封玉衡扶着她的肩膀,一直注视着她,眉宇间有春色。
两人好似恩爱夫妻。
楚长珺心底发烫,死寂的心仿若又看到了希望,重新活过来。
这时,有人禀告打断了屋内的粉色气泡:“大人,锦衣卫来人了。”
封玉衡蹙眉:“让他等着。”
楚长珺劝道:“夫君万万不可因我耽误公事。”
“依你所言,我去去便来。”
封玉衡一脸宠溺。
说完,便转身出了厢房。
第二十二章 病发
竹院。
楚长珺对镜,摸着发间的簪子,心底纠结。
偏偏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刻,封玉衡变得对自己那么的温柔,宠溺。
她的心好像重新沦陷了。
可是,自己的病……迟早会拖累他。
玉儿不知道自个主子在想什么,只看到她和姑爷感情很好,提醒道。
“夫人,姑爷送了你好多东西,不如你也给姑爷送点东西,聊表心意。”
“送什么呢?”
楚长珺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绣篓,心中有了主意。
……
封府书房。
封玉衡走进院子,却没想到锦衣卫来的人是夏莹。
嘴角拉下来,一脸生人勿进。
夏莹见到封玉衡一身常服,眼底闪过惊艳。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封玉衡一脸不待见地问道:“怎么是你?”
一般来府的都是他信任的下属,像夏莹这种刚当上锦衣卫,还冒冒失失的人是不会被委任来送公文的。
前世,夏莹也是在任职半年后,稳重了些,才跟着他进封府。
夏莹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收紧,仰头靠近封玉衡。
“大人,我是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封玉衡却后退一步,锋利的目光止住了她的脚步。
“我的伤与你又有何关系。”
夏莹不知为何,心中一慌。
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感觉他们可以更进一步。
夏莹一鼓作气,上前一步抱住封玉衡。
封玉衡因为受伤,来不及躲开,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大胆。
他听见夏莹深情告白:“京中都传你和夫人感情变好了,可我知道你一向厌恶她,更何况是你舍命将我从匪徒手中救出来,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心动。”
“大人,让我来照顾你吧!”
话音落下,只听“哐当——”一声在院门口响起。
是瓷碗撞击地面的声音。
封玉衡一慌,什么也顾不得,连忙将夏莹推开,有些狼狈的捂着肩膀往门口望去。
只见楚长珺红着眼眶站在那里,脚边洒了一地的瓷片,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在空气中散开。
他一看便知道她是误会了。
还不等封玉衡说话,楚长珺便提着裙子落荒而逃。
这一刻,她只想逃离。
“妩儿,你且听我解释。”封玉衡伸手,伤口传来剧痛,他忍着痛,踉跄两步。
他不敢想,要是因此错过,那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心底的恐慌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得越来越多。
“大人,你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帮你换药。”夏莹不可能让封玉衡追上去的,借口帮他换药便缠上他。
封玉衡厌恶地挥开她,胸口剧烈起伏。
“滚!谁让你擅离职守,你根本就不适合锦衣卫一职!”
他确实是为了她受的伤。
只因她莽莽撞撞没有经验,更何况,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她只是自己的下属。
他不会让下属当着自己的面受伤。
封玉衡蹙着眉,忍了忍,便抬步追楚长珺去了。
楚长珺一路跑回竹园,眼泪早就忍不住流淌。
她只感觉天旋地转,心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之前她只知道封玉衡是为了一个女人受的伤,现在她知道了,是封玉衡特意为她挡了一刀。
能让封玉衡做到这个地步,两人的感情不会差。
可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楚长珺心脏抽疼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胸口衣襟处,趴在桌子上,表情便连眼神都是痛苦的。
好痛!
真的好疼……
第二十三章 辜负了你
封玉衡追回竹院,推开紧闭的门,便见到楚长珺蜷曲成一团,表情痛苦,眼泪决堤。
她的眼泪就像落在他心底的酸,要将他的心脏腐蚀得千疮百孔。
封玉衡缓缓靠近,目光中带着无限悔意。
“妩儿。”
“对不起……”
简短的几个字,悔深似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都是因为他给了夏莹机会,才会让妩儿如此伤心。
刚才妩儿应该是满心欢喜的给自己送药,却遇到那样的场面,一下从天上坠落到地上,便是他,想都不敢想。
“不……是我应该对不起……”
楚长珺想装得洒脱一点,递上休书,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可是她却软弱的为此伤心。
她承认,她贪恋他的温柔,舍不得放手。
是她的错啊!
封玉衡呼吸一窒,上前将楚长珺搂在怀里。
“妩儿,你不用对不起,是我过去辜负了你,我明明早就喜欢上你了……”
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楚长珺鼻尖,心尖上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渐渐疼得像要失去知觉,根本就听不见封玉衡在说什么。
“放开我……”
她自小就闻不得刺鼻的香味,而封玉衡现在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女儿香。
幽香不断的刺激着楚长珺,她额头上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唇色发紫。
怀中的人忽然就不挣扎了,封玉衡感觉到不对劲,松开一看,却见她紧闭双眼,呼吸微弱。
他的心一瞬间停止跳动:“妩儿——”
……
竹院。
王大夫替楚长珺诊完脉,便将她的手放回帐内,眉头蹙起,能夹死一只蚊子,仿佛很棘手。
“大夫,怎么样?”封玉衡紧张地问道,深怕因为此事的刺激,让她病情加重。
大夫眉头忽然舒展,摸着胡子,眉开眼笑。
“奇了!”
“夫人的脉象,我观之有所好转,只是不宜大悲大喜,往后大人还是注意些为好。”
封玉衡隔着帐子看着楚长珺,缓缓松了一口气:“那她为何会昏倒?”
“这……”
王大夫在空中嗅了嗅,最后停留在封玉衡身上:“大人,便是你身上的香味刺激到了夫人。”
“我不戴香囊……”话到一半,封玉衡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香味许是从夏莹身上沾上的。
封玉衡想到前世守岁那晚,他身上便带着香囊,他一靠近,她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苍白下来。
可那时,他一脸不耐烦的训斥了她说“最不耐烦她柔弱不堪的模样。”
封玉衡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耳光。
“夫人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或许宫中的御医会有法子。”
“送大夫。”
封玉衡吩咐玉儿送大夫,又吩咐肖勇拿了水来,净身。
屋内,燃起了檀木。
……
封玉衡净完身,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便见账内的身影在动,连忙掀开帐子,将她扶起来。
她靠在他身上,目光悲怆:“你知道了,妾身的身体无法为您孕育子嗣,或许还命不久矣,若不想英年丧妻,便休了我,我拿了休书便回荆州去。”
封玉衡瞬间就想到了她孤苦伶仃的死在荆州,紧紧的抱着她,手不可抑制的颤抖。
“不许!我不许!”
楚长珺垂下眼帘。
封玉衡将脑袋埋在她颈肩,声音闷闷的。
“大夫说了或许宫中御医会有法子,你的病可以治好的,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更是可以长命百岁,我l❉zh只想你陪着我一起终老,如果不是你为我生的孩子,我宁愿不要!”
两人紧紧的相拥,无人上前打扰。
良久,楚长珺抱住他的后背,抬头,在他耳边轻唤。
“玉衡。”
第二十四章 故人
一声“玉衡。”
封玉衡喜不自胜。
楚长珺也缓缓勾起唇角。
封玉衡在安慰楚长珺,但不如说,是楚长珺在安慰封玉衡。
时间缓缓流淌,异常静谧。
既然说开了,楚长珺心中泛起甜蜜,要不是夏莹,还听不到封玉衡向自己表明心意呢!
不过楚长珺又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依旧如鲠在喉。
“她为什么说你不顾性命的救她?”
“我只当她是我的下属,我岂能看着我的下属在我面前被歹徒所伤,谁知她误会了,不过以后她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封玉衡冷冷地说道,但是转向楚长珺时,目光又便得温柔宠溺。
翌日。
封玉衡入宫专为楚长珺请旨,求来了御医为她看病。
御医也说她的身体有希望康复,遂开了几服药给她,让她好好调理。
喝了几贴药,休养了几天,楚长珺感觉自己逐渐恢复了气力,面色越发的红润起来。
刚喝完药,玉儿匆匆进入屋内,递上口信:“夫人,茉心点心的掌柜来信说,详亦酒庄的少东家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茉心点心庄是楚长珺陪嫁的铺子,而详亦酒庄是现今最大的酒楼,遍布全国,还包囊其他行业,是最大的皇商。
这样的人,找她谈生意?
楚长珺带上帷帽便去见了详亦酒庄的少东家。
那少东家温润如玉,一身书生气息。
“你便是茉心点心庄的幕后老板,久仰久仰。”
酒楼的窗户打开,微风吹拂,撩起了楚长珺的帷帽。
庄详奇看着眼前身子曼妙的女人,出于好奇心理,便趁着风吹起帷帽的那一刻,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浑身血液上涌,激动不已:“你是楚长珺妹妹?”
十年想念,两年追忆。
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楚长珺听到眼前这人的称呼,愣了片刻:“你是?”
她何时认识皇商了?
可眼前这人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庄详奇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手足无措。
“我是庄详奇,小时候经常寄住在你家?你一口一个哥哥,经常跟着我跑,难道妹妹不记得了?”
闻言,楚长珺想起小时候在家中借住的那个小哥哥,记忆回笼,目光透着怀念。
那时,他们亲得像一家人。
“原来是你!”
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故人。
庄详奇热泪盈眶:“我早就想去寻你们,可却听闻你们楚家被满门抄斩,荆州的人对你们一家都闭口不提,我还以为你也……”
楚长珺垂下眼帘,庄详奇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抱歉。”
“无碍。”楚长珺学会了释怀:“多谢少东家的记挂,楚家全都葬在荆州东边的山上,少东家有空便可前去给上柱香。”
楚长珺喊着少东家,毕竟是年少时的情宜,十分生疏。
庄详奇一脸心疼,记得小时候,她最是活泼了,没想到现在一脸娴静。
“妹妹和我不必这么生疏。”
门外,夏莹离开了锦衣卫,便被家中安排来相看,准备嫁人。
谁知看到楚长珺和一个男人偷偷见面,还带着帷帽,定是见不得人。
顾不上对面的人还在侃侃而谈,夏莹顿时兴趣全无。
“结账,我还有事,先走了。”
夏莹放下钱,也不管对面的人脸色如何,起身离去,来到封府找封玉衡,刚好碰见封玉衡出府。
封玉衡见是夏莹,目不斜视,径自上马车。
“封玉衡,我有事和你说,我看到你夫人……”
夏莹已经离开锦衣卫,便直接叫了封玉衡的名字,她脸上带着笑意,想要揭露楚长珺不守妇道。
谁知话还没说完,便被封玉衡冷冷地打断:“你莫要诋毁我夫人。”
夏莹还什么都没说,便见他如此维护楚长珺,一脸不甘,攥着拳头,报复性地大喊:“我看到楚长珺和陌生男子单独在一起。”
既然他如此相信楚长珺,她偏要打破他心中的美好。
第二十五章 醋意
京城。
详亦酒庄门口。
楚长珺与庄详奇告别。
“少东家,就送到这里吧!”
“楚长珺妹妹,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唤我一声详奇哥哥,可好?”庄详奇温润地笑着。
封玉衡的马车停在一旁,掀开帘子,望着两人,心底泛起一股酸意。
虽然那两人相隔甚远,举止有礼,却被封玉衡看出了点依依惜别的意思。
楚长珺没有察觉,微微垂眸道:“我们毕竟已经不是孩童了。”
庄详奇肉眼可查的失落:“也是,不过妹妹的点心铺若是需要我的帮助,我定义不容辞。”
“多谢。”
楚长珺扬起一抹率真的笑容。
封玉衡紧了紧手,再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起了马车,朝两人走去。
“夫人,为夫来接你回家。”
原本他还充分相信自己的夫人,可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还是忍不住醋海翻腾。
而且看起来,两人关系匪浅。
庄详奇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神情微怔:“妹妹,你成亲了?这是你夫君?”
他还以为她一人在京城讨生活多有不易,想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将她接到家里去住。
没成想居然已经成亲了?
楚长珺点头,介绍道:“这是我夫君封玉衡,这是详亦酒庄少东家。”
封玉衡充满占有欲的站在楚长珺身侧,蹙眉看着庄详奇:“我夫人可没有哥哥?你唤谁妹妹?”
“我少时曾寄住在妩儿妹妹家中。”庄详奇笑眯眯的对上封玉衡的视线,看不出是不是在挑衅。
封玉衡心底醋意翻腾,面上却隐忍:“妩儿,我们回家。”
呵,青梅竹马啊!
两人对视,空气中火花四溅。
楚长珺在一旁,见势不对,连忙开口:“夫君,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完,拉了拉封玉衡的衣袖,清澈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恳求。
封玉衡对上她清澈的眼眸,转而变得一脸宠溺:“听夫人的。”
两人相携离去,回到马车,一路上,封玉衡都有些闷闷不乐。
楚长珺将手伸到袖子里,一直摸着揣在衣袖里的银票,忍不住的嘴角勾起。
封玉衡心底更为郁闷,侧眸望着她,带着一点试探:“夫人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近日两人僵硬的关系有所缓解,楚长珺抬头看着他,不自觉的语气随意了许多。
“我刚和少东家谈成一笔生意,所以开心。”
封玉衡被她的笑意感染,欣慰勾了勾唇。
她这一笑,似乎让他有一种在面对曾经着两年前的她的感觉。
只不过,接下来他又没有那么开心了。
只听楚长珺说道:“我以后和少东家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封玉衡充满酸意地问道:“你还要和他见面?你们难道不能不见面吗?或者让其他人代替你去接见他?”
封玉衡一连三问,楚长珺忽而感到一阵怪异:“你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妩儿看不出我是吃味了。”
“吃味?!”楚长珺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心悦于你,所以紧张你,怕你觉得我不够好,患得患失。”封玉衡与她诉衷肠。
楚长珺解释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有且只有兄妹之间的情意。”
“那你以后见他的时候,我可否在一旁?”
楚长珺脸色一白:“你不相信我?就算从前你对我冷淡,我也未曾做对不起你的事?”
封玉衡见她重提往事,心中理亏,连忙说道:“我只是一刻都离不开你。”
……
马车在封府停了下来,一直候在门口的嬷嬷便拦在两人面前,一脸严肃:“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楚长珺脸上的笑容一顿,身上被一股愁绪笼罩。
封玉衡见状,抓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怕。
两人刚走一步,那嬷嬷便伸手拦住封玉衡,不卑不亢:“老夫人只请了少夫人一人。”
封玉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家法伺候
“没关系,我可以一个人去的,母亲不会为难我的。”
楚长珺并不想封玉衡和母亲身边的人起冲突,扯了扯他的衣袖,故作镇定地望着她。
说完,便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嬷嬷正欲告退,便被封玉衡喊住,上位者的威严尽显。
“钱嬷嬷,如果我一定要一同去面见老夫人呢?”
钱嬷嬷只感觉背后一凉,屈膝,说不出话。
封玉衡拂袖,不紧不慢的追随在楚长珺的背后。
……
楚长珺到了封老夫人的院子,堂内,一片肃静。
拜见母亲之时,她看见老夫人人身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在,前两天还曾见过,便是那个和封玉衡表明心意,两次被她撞见和封玉衡动作亲密。
陌生在,她很肯定,母亲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面孔。
而现在,她穿着绫罗绸缎,站在母亲的身边。
她们是何关系?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今日,去外头做什么了?”封老夫人启唇,苍老的双眸闪着精明和算计。
楚长珺答道:“妾身今日以嫁妆铺子老板的身份去谈生意了。”
话音刚落,堂内响起“啪——”的一声,气氛骤降。
楚长珺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上方问罪道:“还不说实话,你今日是去私见外男,我已探查过,那男子幼时便寄住在你家,若是让他人知道,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儿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封家放在眼里?”
楚长珺心直直的往下坠,咬着下唇屈辱道:“儿媳和少东家之间,清清白白,绝无私情!”
哪有婆婆偏要往儿媳妇身上安罪名,给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的!
封老夫人冷漠的眼底带着一丝厌恶,双手转动着佛珠,端坐着,颇有威严:“你今日见了外男,你认不认。”
“认……”
封老夫人将层层原因剔除,只说出了最终结果,楚长珺没法不认。
话音落下,只听上首之人迫不及待吩咐:“来人,家法伺候。”
楚长珺被摁倒在地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如果一个人想要整治你的时候,是根本不会给你反驳的机会的。
楚长珺双膝冷不丁的重重的撞击地板,疼痛传遍全身,额头冒出冷汗。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认错为止。”封老夫人指着她,怒道。
一旁的嬷嬷拿着一跟粗壮的戒尺缓缓上前,眼神中带着狠意,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楚长珺心底害怕,挣扎了起来,可那些粗使婆子力气大,她的挣扎只不过是徒劳。
她不再挣扎,看着戒尺的眼神透着一抹坚定。
她没错。
夏莹看着在自己面前卑微的楚长珺,心底得意。
她告诉封玉衡看到他夫人和一陌生男子在一起,他竟然不信,还赶她离去。
就在她以为没有希望之时,被一个嬷嬷拦住了去路,见到了封老夫人。
她将这件事情添油加醋向老夫人道来,老夫人对此深信不疑,要惩罚这水性杨花的妇人。
眼看戒尺就要落在楚长珺的背上,夏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巴不得快点打下去。
最好是楚长珺自个承受不住,承认之后,被休掉赶出府去。
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踢开,封玉衡浑身气势凛冽的出现在门口。
“住手!”
夏莹见是封玉衡,脸色微微一变,不露声色的往封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而那边,处罚嬷嬷没来及住手,手高高挥起,眼看就要落在楚长珺身上。
封玉衡瞳孔骤缩,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紧紧的抓着处罚嬷嬷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最后,他夺过她手中的戒尺,一把扔掉。
连忙蹲下身,将楚长珺抱在怀里,摸着她的脸颊探查道:“没事吧?”
“没事……”楚长珺靠在他怀中摇头十分安静,这一刻,她仿佛将他当成自己的心理依靠。
封老夫人见状,皱起了眉头。
玉衡何时如此在乎起她来了?
第二十七章 送子观音
还没等她开口,便对上封玉衡失望的眼神。
“母亲,您为何要这样对她?”
封老夫人有些心绪不宁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她私见外男,不守妇道,我是在教她规矩。”
“我朝律例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已婚妇人不能见外男。更何况今日之事,我都知情,我这个做丈夫的还未曾说什么,母亲为何如此武断?”
“你是说你都知情?”封老夫人微微诧异,抬头看了看夏莹,夏莹有些心虚的躲开目光。
她心中顿时明了。
“还请母亲往后莫样听信外人的话。”
凌厉的视线视线落在夏莹身上。
封老夫人维护道:“什么外人,我一看到夏莹便觉得合眼缘,让她来陪我说说话,我还打算认莹莹当我的干闺女。”
“母亲!”这一刻,封玉衡对夏莹厌恶至极。
不知她有何地方赢得母亲的喜爱的,却也不能干涉其中。
他郑重说道:“母亲今日不问缘由,便差点让妩儿蒙羞,夫妻一体,你羞辱她,便是在羞辱我!”
封玉衡对楚长珺也是极尽维护。
“望母亲将此心怀不轨之人交予我处置。”
楚长珺诧异地抬头,看着封玉衡坚毅冷峻的侧脸,还以为他会因为母亲看重夏莹,便不了了之,没想到他会坚定的站在她这边,心中感慨万千。
夏莹心一慌,恳求地望着老夫人。
封夫人道:“纵使楚氏清白,可莹莹并没有说错。”
这话,便是不肯给的意思了。
但已然承认了楚长珺的清白。
“来人,将我前些日子开过光的观音娘娘送给少夫人,算是赔礼。”
没一会,丫鬟端着一尊观音像出来,这尊观音手中抱着一个孩童。
是送子观音。
虽是用作赔礼道歉的,却充满暗示性道:“这尊观音像你收下,早日为我封家诞下子嗣,延续封家香火,切不可再外抛头露面。”
封玉衡有些无奈,再度中气十足的反驳:“母亲,我的妻子,不需要遵守那套迂腐的规矩。” 封夫人感觉头隐隐作痛,夏莹见状,连忙机灵的帮她按。
她挥手:“罢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二人告退,只是楚长珺刚起身,膝盖便传来疼痛,差点又跪了下去。
封玉衡直接打横抱起她,一路抱回了竹院。
他径自将楚长珺放到床上,便要脱她的罗袜。
楚长珺慌张推拒:“你要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给你上药。”
楚长珺抱着膝盖,有些害羞道:“还是让玉儿来吧!”
封玉衡微微一笑:“我们是夫妻,我早晚会看到的,夫人无需害羞。”
楚长珺闻言,缓缓将鞋袜褪去,露出膝盖上一大片明显的青紫的淤痕。
封玉衡看着,顿时愧疚不已。
今日有他在,都差点让她挨打。
在自己不曾关心过的前世,她在封府又是过得如何的艰难呢?
“夫君,你怎么了?”楚长珺唤他。
封玉衡敛神,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打趣道:“你又忘了,要唤我玉衡。”
“那玉衡,快帮我上药吧!”
……
待到封玉衡离去,夏莹骤然跪在地上向老夫人请罪。
“老夫人,对不起,是我的错。”
“起来吧,你何错之有。”老夫人神情淡淡。
夏莹却不敢起来,依旧跪着,过了片刻后,头顶响起深沉的话语。
“有些心眼也无妨,你只是争取自个想要的,我愿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就看你自己了。”
夏莹没想到没有迎来责备,反而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一脸欣喜:“谢夫人。”
第二十八章 惊梦
竹院。
戍时。
上完药,楚长珺便起身,想要回软塌。
谁知被封玉衡长臂一伸,便将她整个人带到了床上。
男在上,女在下,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气氛暧昧。
楚长珺开口,声线颤抖:“你……起来,我……要……回软塌休息了。”
封玉衡启唇,嗓音低沉,似缓缓流淌的琴音:“妩儿,天气见凉,你身体本就不好,不宜睡软塌,今晚,你便睡床上吧。”
楚长珺面色红润,侧开脸去:“近日喝了御医的药,身体已然大好,无碍。”
她心底一阵心慌,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忽然,眼前的人抿了抿唇,蹙起眉头,捂着胸口,躺在一旁。
楚长珺见状,连忙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紧接着,自他胸腔里传来一阵闷闷的笑意。
楚长珺顿时知道自己被骗了,不重不轻的推了他一把,起身下床。
谁知被他一把抱住,又重新躺会床上。
“放开我。”
只听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楚长珺此刻心里是崩溃的。
腰间被紧紧的箍住,楚长珺挣脱不开,闷闷的吐出一口气,有些气愤的看了闭上眼装睡的封玉衡一眼。
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无赖的手段。
今日用了太多力气,楚长珺也感到疲惫,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恍惚间,楚长珺似乎听见一孩童自黑暗中来,朝她呼喊着:“姐姐,姐姐……”
从天真到痛苦,她想要过去拥抱他,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原来只不过是在做梦。
一下惊醒过来,又对上枕边之人冷漠至极的眼神。
“封玉衡,我又梦见我弟弟了,他好怕……”
她想到了连日来封玉衡对自己的关怀,连忙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谁知封玉衡一把将她推开,冷漠至极:“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楚长珺狼狈的摔在床上,她错愕的摇头,心底一阵揪心。
这汤冷漠至极的封玉衡,好似又回到了曾经的两年一样。
不,封玉衡不该是这样的!
楚长珺如坠深渊,猛然惊醒过来。
“呼——”
楚长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忙望向旁边的人,确认他是不是如同梦里那般冷漠。
他还在睡着,根本就不像梦里的那样冷漠。
以及腰间的紧箍的手臂,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一切都和梦里不一样。
她忽觉喉间干涩,便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揽着自己的手臂。
封玉衡一向浅眠,一下便惊醒过来,他点开灯,便见楚长珺脸色苍白,额头上沁着汗珠,眼中的惊恐还没有散去。
“是不是做噩梦了?”
封玉衡伸手想要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楚长珺看见了,下意识往后避开了。
封玉衡眼神闪了闪,捏紧衣袖,收回了手。
空气在这一刹那沉寂。
楚长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他小声道:“我想喝水。”
“我去帮你倒。”封玉衡积极应道,连忙起身下床。
楚长珺紧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觉得梦里的一切,好像自己经历过一样的真实。
可是,封玉衡现如今这么温柔,怎么可能会将她推开呢?
封玉衡倒完茶水回来,温柔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你无需害怕。”
楚长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将杯子递到他手上。
当做笑话般说出来:“梦到我做噩梦,然后扑进你的怀里寻求安慰,却被你冷漠的推开,你说得对,梦都是相反的。”
话音刚落,封玉衡端着杯子的身影却倏地僵直。
第二十九章 伺候
封玉衡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那时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将心中的烦闷当成觉得是她在玩弄把戏的气恼,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时候的她,该多么害怕,她唯一信任的人,却将她推开。
封玉衡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将心底的苦涩压下去,在楚长珺旁边坐下,将她揽在怀中。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推开你,这才是事实,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楚长珺的心缓缓静下来,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封玉衡却一夜未眠。
这些事情她还没有经历,缘何会梦到。
她会不会逐渐记起那些事情?
又会不会原谅自己?
翌日。
楚长珺睁开眼睛,封玉衡紧紧的抱着她,而自己也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连忙窘迫的松开。
“早。”封玉衡见她醒过来,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早。”
楚长珺怔怔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甜蜜的笑意。
两人起床洗漱,往常,楚长珺定是要帮封玉衡更衣的,妻子伺候丈夫,天经地义。
可刚一下床,便见封玉衡蹲下身尊贵的身躯,帮她穿鞋。
楚长珺受宠若惊,看了看满屋子的侍女,“这……万万不可!”
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训斥她呢?
“我宠爱自己的夫人,有何不可。”封玉衡丝毫不介意,抓着她的晶莹白皙的小脚在手中把玩。
“可是……”
楚长珺还没来得及可是呢,封玉衡便已经帮她把鞋穿好了。
接着,便是连盥洗也从她伺候他,变成了他伺候她。
甚至还愿意帮自己描眉画唇。
楚长珺也刚开始的受宠若惊到习惯。
嘴角一直挂着满面春风的笑意。
几日后。
楚长珺收到了庄详奇的口信,说她供给在别州详亦酒庄的点心买得非常好,有没有兴趣将铺子开到别州去。
还说她孤苦无依,要有所依靠,夫家才不敢小瞧了她去。
楚长珺自然觉得有道理,便约着他见面,商量开铺子的事情。
收起信件,却见封玉衡已经换上了飞鱼服。
“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要回锦衣卫了。”
“你的伤还没有好,难道锦衣卫缺了你便不行吗?”楚长珺不禁有些担忧。
一直都是她帮他换药,今早还见到他身上的伤疤还没有结痂,如果只是出门也就罢了,结果他竟然想要回锦衣卫,要是办起差来,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无碍,我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放心,我还要陪夫人白头偕老呢!”
“油嘴滑舌淥淍,可惜了,你今日要回锦衣卫,便不能和我一起去见少东家了。”
楚长珺甩了甩帕子,单手托着脸颊,故作为难。
在线等,男人事业心太强怎么办?
“少东家,庄详奇?!”封玉衡立即沉下脸来:“我正好要经过详亦酒楼,便送你去。”
楚长珺抿嘴偷笑。
封玉衡骑着马,楚长珺坐在后面的轿子里,到了约见的地点。
庄详奇本是来迎接楚长珺,却没想到先见到的是冷面杀神封玉衡,身穿官服,威严更甚。
他仰头看着马上的封玉衡,心中一凛,面上却微笑:“封大人,楚长珺妹妹呢?”
似笑面虎,挑衅之意甚浓。
封玉衡勾唇冷笑:“你应该称呼她封夫人。”
此时,楚长珺挑起帘子下来:“玉衡,你快去上值。”
封玉衡下马,将楚长珺扶下来,微风吹起,他将她的帷帽盖好,依依不舍:“那我去了。”
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早便复职。
最终,封玉衡驾马离开。
庄详奇想起自己调查到的,都说封指挥使冷落自个的夫人,甚至是厌恶,都未曾同房。
近段时间,夫妻感情才开始好起来。
他担心封玉衡是别有所图,最后受伤的楚长珺。
庄详奇问道:“你夫君对你可好?”
楚长珺面上爬上红霞:“自然是无微不至。”
第三十章 纠缠
锦衣卫总舵。
晌午时分。
下属进来禀告,家中内眷为他来送吃食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夫人,楚长珺。
他满心欢喜亲自出去迎接。
刚成亲那会,她总是为他精心准备吃食,只可惜自己从来都是冷语相待,从来没有好好珍惜。
现在刚和好,他一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到了门口,没想到见到夏莹,身后还跟着他母亲的亲信嬷嬷。
夏莹一喜,整了整身上的木兰青双绣缎裳,这是封老夫人特意赏赐的,然后便提着食盒上前。
“封玉衡,辛苦了,我帮你来送吃食。”
她没想到封玉衡会亲自出来。
门口的守卫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封玉衡。
封大人不止能干,还有美娇娘关心,不像他们,光棍一条,只能站岗。
封玉衡手搭在刀柄上,蹙眉,目光四处逡巡,像是在找什么。
夏莹跑上台阶,却发现他压根没在看她,也知道他恐怕是在找楚长珺,顿时心中堵着一口气。
却也忍住了。
“这可是封老夫人专门为你准备的。”
封玉衡收回视线,他浑身霎时像是结了冰一样,戾气极重。
“你以为用我娘来威胁我我便会妥协。”
“如果是我喜欢的人,就算是残羹冷炙,我也愿,若是你,任何东西我都不屑看一眼。”
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夏莹,她心中生出怨恨。
他竟然对她如此不屑?
他们明明应该成为最好的搭档,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封玉衡不管她是何表情,冷淡地越过她,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不远处,楚长珺站在那里。
楚长珺怔怔的看着封玉衡不屑冷漠的撇下夏莹的身影,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个画面。
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炎炎夏日,自己都坚持不断的给封玉衡送吃食,可无数次,迎来的只有失望。
楚长珺直直的看着封玉衡靠近的脚步,呼吸急促起来,纤长的睫毛在她清净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玉儿,我们走。”
楚长珺连忙逃也似的离开。
封玉衡连忙追上去。
追到了封府门口,楚长珺刚下马车,便被封玉衡抓住。
封玉衡怕她误会,第一时间解释道:“为何看见我就走?我方才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之间,就不想见你。”楚长珺见他听了这些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话锋一转道:“应当是我魔怔了。”
“那就别生气了。”封玉衡心揪在一起,也不想多讨论,把她搂进怀里。
……
深夜。
竹院。
楚长珺又做梦了,白日里的画面仿佛更加清晰。
冰天雪地里,封玉衡和一女子从锦衣卫总舵出来,对方要摔倒的时候,他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眉宇间似乎充满了温柔,紧紧的抱着她,手舍不得离开。
楚长珺一笑,封玉衡温柔的一面,只有她能见到。
可画面一转,封玉衡抱着的女子变成了夏莹,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而自己,则是一旁孤零零撑着伞,看着夫君和别的女人恩爱的可怜人。
只能看着两人远去,不断的咳嗽,直至血染红了帕子。
楚长珺如坠冰窖,梦里那种凄凉,悲伤,心如刀割清晰的传遍全身。
梦里的她失去浑身力气,任由风雪降落在她的身上,没一会,便浑身结霜,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玉衡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嘭!”的一声,楚长珺猛然惊醒,浑身冷汗。
在一片黑暗中,她伸手在旁边的被窝里摸了摸,一片暖意,旁边的床铺却是空的。
心底一片惧意。
玉衡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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