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他的小女孩将他推开了(江年年卫司哲)最新章节阅读-小说不同的是,他的小女孩将他推开了江年年卫司哲大结局
“嗯。”
卫司哲喉头一紧,埋头靠下去,下颚搭在她的肩窝处,闭眸深吸,手下的力气不自觉缩紧:“想我了?”
在华盛顿的那几天像是漫长的度过了一生,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下去,长达一个月的工期硬生生被加快到五天竣工完成,然后订了最快的一班头等舱回来。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自己会再对第二个女人倾注情感。
即使是江年年,他也从没想过。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江年年还曾为了他在华盛顿足足出差了一个月有余,而他呢,则陪着现在连名都记不起来的几个女人去玩。
身边的温暖很短,只持续了十秒左右。
隔着男人宽厚的肩背,江年年在看到楼梯间那个消失的身影后,便利索地推开了他,就像是在做戏给那女人看一样,不知道是为了支开,还是为了满足她那点萌生出来的挑衅。
“为什么不做绝点?”
卫司哲掌间那股温热还没殆尽,他皱着眉头:“什么?”
“舒芙这件事既然做,那你就做绝。”江年年抬头。
第九十六章
卫司哲被盯得心头一震,他愣了愣,仔细从脑海中回想出小程给他发的一大堆零碎废话,最终定格在蒋奕依那句,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沉默许久,他沉着嗓子开口:“我来解决。”
江年年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转身要走,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她没有回头,声音出奇得轻,似乎还笑了一声:“你真的很幼稚,小叔叔。”
“你认为你和我解释了那些事,我就会提着大包小包再回到你身边?”她话顿了顿,“我帮你,只是为了贺家的颜面。”
江年年的神情很淡,没有一点起伏和怒意,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凡不过的事,就好比,今天买的菜贵了。
凭什么?难道就凭他那一丝舍不得,自己就要再把所有脸扔下,陪在他身边被所有人骂?
卫司哲是想拦的,却没抓住,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也蹦不出来一个字。
那句你真狠便也没说出来,想想也是,他有什么资格说,以前对江年年的卫司哲,会更狠。
那些他不想回忆的记忆再次跳了出来,残忍地强迫着他直视。
他总是把江年年的离开归结到别人身上,不过这一刻他才清醒,正如她所说,是因为他自己。
女人的脚踩高跟鞋的声音走远了很久,直到一点都听不见时,陆瑶走了进来,满眼心疼:“贺总,我找护士来帮您包扎一下吧。”
卫司哲的眼神冰冷,毫不怜惜地扼住她的喉咙:“最好清楚你是干什么的。”
蒋奕依心慌得很厉害,迫不得已,找护士给她开了瓶葡萄糖喝下,但还是没起什么作用。
江修还在找医生了解情况,都是一些专业名词,她插不上嘴。
没过一会儿,交警就来了,是来认定责任的。
对蒋奕依江单的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又去问了贺靳席,因为是在隔间问询的,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贺靳席出来后,经纪人连忙跑上去问了问交警现在的情况。
对方回复:“我们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现在就看对方愿不愿意私下调解了。”
如果愿意私下调解,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
病房里尖锐的哭声依旧不减。
蒋奕依听着脸色又白了几分,缩在椅子上像个被弃养的孩子。
江年年看的心一疼,安慰地拍了拍她,随后走进病房。
舒芙看见是她进来,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裹着的纱布已经被泪水浸湿,血色一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是。”
江年年拉过椅子坐下。
听见这么直白地回答,对方苍白无力地扯起嘴角:“是啊,你的确该看,我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
“别给我扣脏水。”江年年视线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那些伤口,“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从你和王菁联手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后果了。”
王菁再火也充其量不过是个三线小明星,怎么可能有胆量跟华瑞叫嚣,反倒是她身后的舒芙,因为料定了卫司哲会因为他哥的原因饶过她,就像现在,所以才敢这么放肆这么毫不江忌。
只炸伤她的脸,卫司哲实在是给足了贺靳席的面子。
舒芙闭上眼,不想再去看她讽刺的眼神:“是啊,你当然会觉得我贪心,有了贺靳席还要去招惹卫司哲,对吗?”
第九十七章
说完又自江地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贺靳席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仅仅只有一点,但像她这样敏感的人却一瞬间就察觉了出来,如履贺冰。
她很慌,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为人鱼肉的生活,也的确想再临死挣扎一把。
所以和王菁联手要让卫司哲名声荡然无存,深陷舆论风波之中,幼稚地认为这样就会让贺靳席接替他的位置,然后自己名正言顺地进入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像赌石一样,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不赌一把怎么会知道能不能变现。
在发现事情败露后,她也只能不惜一切也拉上了蒋奕依做垫背,一石二鸟。
想用这种方式,来重新得到贺靳席的怜惜。
舒芙说了很多,只不过江年年后来没有细听,大部分都是在吐苦水,不知道说了多久,她打断了她。
“这不是理由。”
“那我要怎么办?我就要眼睁睁看着贺大哥再从我身边离开吗!?”舒芙忍不住破口怒声。
狼狈如她,而江年年却依旧不惊不躁,就那么泰然自若地坐着,像个居高临下的批判者。
她眼里发酸,再次问:“凭什么!?就凭你那张脸?”
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明白为什么相仿的脸却没得到相仿的人生。
她的确不甘心。
门外的催促声传来,江年年没回答她,起身:“既然爱赌,就得知道什么叫输。”
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利刃般的威胁。
舒芙面色白了白:“你当然不会怕,因为卫司哲会永远护着你。”
江年年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后离开。
护着她?
几年前,她比她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只会更惨。
交警紧随其后进去询问。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蒋奕依坐如针毡,贺靳席就在一旁没有说任何话,两人的交流为零。
不久,交警出来了。
他们给出的答案是,舒芙愿意私下调解。
瞬间,众人的心底像是一块重石落地般,霎时放了松。
在蒋奕依激动地抱着她哭出泪花时,江年年看了眼边上的贺靳席,两人视线相对,对方已经向她说明了一切。
如果贺靳席什么都没说,舒芙是不会这么爽快私下调解的。
贺家人兴许都是有股狠戾的性子在的,以前的贺老爷子是,卫司哲是,贺靳席也是。
小时候贺老爷子总是怒斥贺靳席没出息,说他难成大事,心态软弱,但江年年从不会这么觉得,虎父无犬子,他也是不一般的。
就像今天,他就再一次让江年年从新认识了他。
她原以为,贺靳席会依旧因为舒芙那张脸而对蒋奕依不依不饶,但他没有,不仅没有,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终于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在这之前,他爱秦清秋胜过自己,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江年年这份亲情里也不知到底掺杂了多少对那张脸的柔情。
可即使这样,外界还是会说秦清秋是白月光,而江年年是祸水,是骚货。
不公平,但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贺大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舒芙双眸染上一层氤氲,兀自做出那副他最怜惜的样子,像是之前一样,等着他的心软。
可贺靳席只是将她杯子中灌满热水,放到桌前:“好好休息。”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便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不是不知道舒芙那些小伎俩,只是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想以此来蒙蔽自己,但或许,这是错的。
他该醒了。
第九十八章
他走出病房,开口:“年年,既然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妈在催了。”
江年年点头:“我去把小依送回去就走。”
“蒋小姐我来送,你们回去吧。”
几人都是一愣。
蒋奕依有些错愕,勾勾江年年的手指,小声说:“贺老板不会要在车上报复我吧?”
贺靳席听到后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边说:“是,把你抛到深山老林里。”
结果话说完,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他微微偏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放心和我走,不会报复你的。”
少女眼中流露波光,和他初见她时那股怯怯的雀跃一样。
“好…”
蒋奕依亦步亦趋跟上。
舒芙最后还是被贺靳席送走的,送到了香港去养伤,给了一大笔足够她吃喝玩乐挥霍三辈子的钱,好命得很。
后来,在那没待几个月的她却突然沉迷上了赌博,大把大把地往外输钱,不过一个星期,赔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回贺宅之前,江年年拐了个大弯去把牙补了。
霍骁对她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毛病狠狠地批斗了一回,并且嘱咐她过年后第一时间就要回来补牙,不然就全都白费了。
那也就是说,下次来要被针扎了。
江年年含糊地应下,伸出手来找他要糖:“那这次你多给我点。”
霍骁对她的无赖行为很是无奈,又捧了一大把给她。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牌子,让我省省事。”
对方反笑:“那年后见可就难了。”
“…”
被窥探了心安,江年年也不恼,她含下一块入口,觉得整个脑子都清醒了两分:“这糖真的很上瘾。”
“我之前因为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烟瘾也很大,就是靠这个戒的烟。”霍骁解释,顺手从她手里接过糖纸扔进垃圾桶里。
恰巧江修缴完费进来,看见这一幕。
她愣了愣,向二人介绍。
“这是我哥。”
“这是…”
“您好,霍骁。”
两人相视,握手,眼底波澜浮动,无声的博弈。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但其实如果是在这方面,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
以至于上了车后,江修开始了拷问环节,在得知他就是相亲对象兼那个小孩后,虽没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更不淡定了。
又顺道去拿了趟查理送的红酒后,两人一路没停,赶在天黑彻底之前到了贺宅。
下车前,江年年想了想,还是把那条价格不菲的手链收了起来。
一进门贺老夫人就问了好几遍宋姿怎么不来,趁着江修在解释时,江年年拉着行李箱偷偷溜上去收拾东西了。
她东西很多,尤其是衣服,因为之前几年卫司哲都没回来过,所以她便自作主张地从他衣柜里的拿走了一多半的衣架。
但显然,还是不够。
她只好又去把剩下的顺了过来。
临近晚饭时间,张妈来敲门催了好几次,江年年那些化妆品在行李箱里漏了出来,现在实在是没收拾完,就招呼她们先吃。
没想到,张妈又来催了。
门被打开,她抬起头刚要拒绝,却看见男人修长的身形站在了她身前,居高临下,眸色沉沉。
“…你不会敲门吗?”她心底吓了一跳,语气不好的开口。
卫司哲看了眼她地上的狼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又想到了江年年住在他家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一片化妆品,即使摆得再整齐看着也还是眼花缭乱。
“我回来了。”
对方没理他。
他再说:“衣架还给我。”
江年年眼都没抬,依旧按着色号摆放口红:“没有,都用光了。”
“怎么没戴手链?”
“太张扬了。”
话毕,房间里寂静如空,对方也不动弹,还是好死不死的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发现有点不对劲,江年年抬头看他:“干什么?”
“你还和那男的有联系?”
第九十九章
江年年闭闭眼,似笑非笑的耐心问:“小叔叔,您说哪个?”
这句话似乎更加激怒了对方,他嗓音又低了几分:“那个穷光蛋。”
“…”
魔都出了名的欧德口腔少东家,多少小姑娘追捧的年轻富二代,就这么被他说成是穷光蛋?
但又细想想,霍骁那点资产对他来说,似乎真算不得什么。
于是,江年年懒得再搭理他这股神经劲,自江又垒起来眉笔,天知道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是和谁学的。
其实也怨不得卫司哲这幅鬼样子,他回来的时候从查理那搬了箱红酒,听见对方说这箱是专门给江年年准备的,微甜,因为她刚做完牙。
刚做完牙?
他直接调了那边的监控录像来看,发现江年年居然还是在那家牙科做牙,气得差点把那箱酒砸碎。
卫司哲不介意让那什么穷光蛋破产,穷的更彻底一点。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断了来往。”
“小叔叔,我从不会过问您的事。”江年年没抬头,语气揣测不透。
卫司哲微怔,神情可见的松了松:“年年,那天我在医院……”
“没有医院会收半成品,做完牙就不会再去了。”江年年轻描淡写,很明显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被堵住话的男人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径直从她衣柜里一角娴熟地扯下来几个衣架,连着上面挂的东西,扭头就走。
江年年起身,待她看清少的是哪几件时,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听着从耳后爬来的女人隐忍吸气的声音,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地把自己叠得稀巴烂的西装套上去,再自若放进衣柜里。
江年年有个自己都不太注意的小习惯,衣服喜欢从小到大排列,进门左手边那一列绝对是最小的,也就是——那些折都折不得很金贵的贵妇蕾丝内衣。
缀着金边的玫瑰蕾丝内衣似乎还夹杂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在狭窄的衣柜间里像是有了曲线,玲珑有度。
他喉头动了动,像是着了邪似的不自觉要触碰上去,一点一点,情不自禁地靠近,却在隔壁传来一声关门声后,瞬间清醒。
“张妈,生煎帮我热一热,还有小馄饨,我好饿。”
女人声音顺着楼梯向下,带着一步并作两步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如果仔细听,还有点懒散地撒娇在。
他闭眼,深吸了口气。
真他妈没出息。
今天是魔都的小年卫,因为江年年和卫司哲还没有吃饭,贺靳席正在按照例给他们煎年糕。
小馄饨是虾仁的,一口一个热乎乎的,再配上爆汁的生煎包,江年年吃得很过瘾,喝了足足一大碗。
卫司哲吃饭一向很慢条斯理,和他那狗脾气很相反,吃得都快凉了还没下一半。
隔着一堵墙,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贺老夫人和江修的谈话,一个在教西班牙正骨,另一个硬生生聊起了中医推拿,驴唇不对马嘴。
江年年听得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面的男人淡淡喝下一口汤:“怎么没见你这么对我笑过。”
第一百章
“……”江年年朝他露出标准式的八颗牙微笑,“满意了吗?”
女人被热气熏得双颊泛红,晶莹的瞳仁中似乎能映衬出他的影子,酒窝轻陷,明艳生辉。
他紧盯了一会,低下头,给出评价:“还行。”
江年年默默在心底骂了句不是很好听的,捧着贺靳席递来的年糕继续吃起来了。
吃完还没消化,张妈又给她煮了点姜茶,虽然很难喝,但从小也算是喝习惯了,她一口一口抿着喝下去。
那边三个男人正被贺老夫人逼着写春联,一个不情愿,两个赔笑脸。
贺家的传统就是这样,女孩要被惯着,男人就得去干活,要是硬说谁定的规矩,那就是众人心里默认定下来的规矩。
“江小姐,我把这个毯子给您送上去吧,晚上铺着会很暖和的。”张妈不知从哪抱过来了个毛毛茸茸的毛毯,上面是花里胡哨的卡通图案。
江年年总觉得这毯子在哪见过,却一时间没想起来,她点头:“麻烦……”
卫司哲撂下毛笔,抬头:“那是我的。”
贺老夫人皱着眉头给他脑袋来了一下:“你干什么,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姑娘抢毯子?”
挨了打的卫司哲黑着个脸,不吭声了。
江修挽起袖子,解围道:“年年,既然是城小叔的,你就别用了。”
那毯子一瞧眼就不是崭新的,如果是被卫司哲盖过的,还是不要最好。
江年年盯了他半秒,莞尔,笑意不减:“哥,按辈分来说,应该是小叔叔让给我。”
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因为一个儿童毯子掐了起来,贺靳席很无语,他拍拍自家弟弟的背:“小安喜欢你就让给她,一个毯子有什么好抢的。”
女人那张张扬的笑容很深,和刚刚敷衍他的那个笑截然不同。
卫司哲黑白分明的双眼染上了点晦涩,他不怒反笑,勾唇:“那就让给你。”
直到晚上,江年年才深刻认识到他那个笑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明天除夕要守卫,所以今天都早早地躺下休息,结果她刚躺下不久,就听见窗户边有零零碎碎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开窗的声音。
——卫司哲翻了阳台,躺在了她的床上。
江年年深吸一口气,浑身被箍得死死地,她怒急:“卫司哲,放手。”
“抢了我的毯子还这么伶牙俐齿的,白眼狼。”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薄唇若有若无的伴着说话贴在她的后颈处,一阵酥麻。
要不说狗急了跳墙,在这种危急时刻,江年年顶着强大的压力终于想起来了,这的确是他的毛毯子,还是她送的。
小时候江年年就喜欢这种花哨的东西,结果总是被卫司哲偷走,然后恶趣味地看着她哭鼻子,有次这张毯子就丢了,她无意间在他的床角里给翻出来,恍然大惊。
“哦!小叔叔,原来你喜欢这个毯子啊,那我送给你好了。”
直到现在,她也忘不了那个小男孩当时气得发青的脸。
江年年试着挣脱了下,那双常年健身的手臂却像是沾了水的麻绳似的,越挣脱越紧,她无奈地蹙眉:“我把毯子还给你,你走。”
“不。”
“别动了,年年。”
第一百零一章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异常,江年年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感受着腰间那股抵着的炽热,她浑身僵住,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
“放手。”
“我不碰你。”卫司哲的声线低哑,黑白分明的眸子努力压抑着情欲,“这就走了。”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的脑子都是混沌的,现在根本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想再多耍会无赖,多休息一会,因为只有在江年年身边,他才能稍稍松懈下来一点。
对方的呼吸沉沉,软软的毛发扎在她的脊背上,又刺又痒,江年年实在不想睡,可被褥和毛毯暖烘烘地蒸腾着热意,她身边充斥着熟悉的清冽,眼睛垂了又垂。
没过多久,男人似乎睡着了,房间安静的只剩秒针嘀嗒转动,还有,紧贴在她脊背上的节奏心跳声。
她又试着扒了下那只宽厚的大手,却不曾想他反握住她,声音带着喑哑的倦意:“再等一会儿。”
“卫司哲,这什么都不算。”女人冰冷冷的声音传来,是在提醒他。
“算。” “别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缓缓地睁开眼,目光灼灼,深深地在她脖颈处落下一吻,又带着牙去咬了咬,男人手腕上不知道什么又凉又硬的东西撞在了她的下颚,磕得她一疼。
无意从齿间漏出的一丝呻吟,对方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卫司哲压住心中那份躁动,贪婪地汲取那头让他欲罢不能的乌发,声音很轻,轻的不太听清楚。
“以后都算,江年年,你只能是我的。”
许久,男人的额间抵在她的脊背蹭了蹭,再然后,离开。
他们最大的隔阂,都是自己和自己在较劲。
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想撬他墙角,都在逼他,他不想再闹了,哪怕伏低,也不能放手。
男人走后,江年年收到了一条信息,她回复后异常的清醒。
她想,这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
江年年醒来后,脖子酸痛得厉害,没睡好,如果不是脖颈的齿痕扎眼,她江直要以为昨晚是一场梦了。
看着那个实在不算轻的咬痕,她皱了皱眉。
这男人,属狗的吗?
就这么咬了她七年,咬得她遍体鳞伤。
今天是除夕,早晨男人们和贺老夫人应该是去墓园给贺老爷子扫墓,像往常一样,贺老夫人比他们再晚些回来,和这个她爱了几十年的男人说说悄悄话。
江年年换上了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将领子直接挽到了脸颊下方,勉强遮住,又画了个妆。
其实她的妆很淡,只有粉底,眉毛和口红,连眼线都不化,或许是因为红唇太艳,像个浓妆艳抹的小狐狸,又魅又高调。
也就是因为这张脸,让她遭受了许多莫须有的骂名。
不过,她还是依旧喜欢自己这张脸。
下楼时,几人都同时看向她,尤其是贺靳席更甚,视线已经直直的扎在了她身上,江年年猜想,可能是秦清秋之前也穿过类似的毛衣。
其实贺靳席也很纳闷,两个没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像,更何况还是他们从小看到大却突然变了脸的侄女,如果不是知道江年年恐针,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去整容了。
不过虽然长得像,但一颦一笑都截然不同,像是因为相貌缠在一起的双生花,一个是纯净如白兰,另一个,浓艳的厄尔瓜多玫瑰。
怦然心动的白红交底,一层一层地叠堆的花蕊下隐藏着交叠的魅力。
“叔叔,年糕还有吗?”
女人的声音将他从晃神中叫醒,贺靳席温和地笑笑:“给你留了很多,不够我再去做。”
江年年应着坐下,和江修坐在了同一侧,对方看了眼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问:“不热吗年年?怎么穿这么厚。”
贺宅的室内温度足有二十六七,穿件单衬衫都不会冷,她这一件大厚毛衣实在是显得有些笨重了。
江年年不动声色地又往上拽了拽:“有点感冒,还好。”
“那我等下给你拿点药片。”江修又扫了眼她故意遮住的脖子:“你……”
第一百零二章
兀的,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突然朝江年年碟子里扔了块年糕,打断了对方继续的盘问。
她不解,再一看那盘年糕是放在了卫司哲身边的位置,离现在的她不算太近,估摸着是想让她吃,没成想自己却坐到了他对面。
懒得扭捏,她夹起那块年糕就吃,礼貌的点头:“谢谢。”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的缘故让自己穿上了高领毛衣,或许这个谢谢的重量会更沉重,更真挚。
但是对方看上去才不介意,目光凝视着她,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又如法炮制地给她扔了三四块。
贺靳席看见盘子里那四五块年糕乐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昨天还掐在一起,今天又好了?”
“用你管?”卫司哲环手靠在椅子上,眼里写满了嫌弃。
除夕很忙,尤其是在给张妈和一干佣人们放了假之后,他们几个年轻人就扛起了偌大的责任。
往年都是江年年做饭,贺靳席干体力活,但今年多了两个男丁,江年年便自然地被分配到了给贺靳席打下手的位置。
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为了更方便的偷吃。
当然,也是为了刻意回避某个男人。
门外手里正拎着红灯笼的江修看见女人眉眼弯弯,一边认真听着男人在教怎么刮鱼鳞,一边又往嘴里塞着糖瓜,忍俊不禁弯了唇。
“别看了。”
一个比脑袋还大的旧灯笼横在了他眼前,遮住了视线,顺便在他那件灰色大衣上撞满了灰。
江修也不躲开,任由那灯笼靠着惯性摇摆来去,打在他的外套上,淡淡的说:“城小叔还真是童心未泯。”
三十还被人说童心未泯的老男人脸沉了沉,朝比他小两个月的侄子不客气地冷笑,扔了灯笼:“彼此彼此。”
气氛一阵凝固,低气压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穿梭,谁也不松口。
俩人挂好灯笼一进来,江年年就看见她哥大衣前整片灰,皱着眉走过去帮他拍了拍:“怎么弄得这么脏?”
他温和摸了摸身前女人的头,半解释半告状的说:“没关系,城小叔不是故意的。”
卫司哲闻言眸中凝寒,机械似的转头看了眼他,眼尾上挑,像是在审视敌方的战力有多少。
对方感受到视线,也偏头过来看他,或许因为女人的那双手还在他身上,江修已经隐隐勾上了赢者的云淡风轻。
江年年被夹在中间,很合时宜的退了两步,尽量不站在卫司哲那个可以吃人的视线之内,以防他误伤自己。
贺老夫人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贴春联的贴春联,包饺子的包饺子,笼笼统统做完吃饭时,也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是在聊催生的话题,怕贺老夫人又絮叨,江年年手快地换了台。
几人围坐一桌,吃起了除夕卫的饺子。
他们小时候都不爱吃饺子,无论是什么馅的,几个小孩凑在一起连一盘都吃不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在一天睡前突然想起了那个味道之后,江年年就突然爱吃了。
今天吃的东西不少,她吃饱后又硬塞了五六个才罢休。
和江父江母视频过后,又陆陆续续回了点新年祝福,这个还没来的年就也快过完了。
似乎年年都是这样。
往年都是她和贺靳席守卫,今年换作贺家两个小子来守卫,她和江修这个外姓人则负责去好好休息。
江氏的新商业城即将开启,结果合作商那边突然决定撤资,晚上,江修不得不加班打起视频通话,估摸着要再聊到凌晨了。
江年年是想帮忙的,却被轰了出来,只好去送杯热咖啡后就走,正准备回屋睡觉,贺靳席却突然叫住了她。
第一百零三章
“怎么了叔叔?”
“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笑了:“你说就行叔叔。”
“帮我去守卫。”贺靳席尴尬地咳了一声,“你也知道我跟阿城的关系,我要是单独和他在一起一晚上,明天老宅可能都得被他砸干净。”
“…”
他不想,难道她就想吗?
江年年强烈的拒绝,却在对方的软磨硬泡长达十几分钟之后,忍无可忍地勉强答应。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今天可算是明白这句话了。
女人下楼后,在楼梯拐角的贺靳席眼神闪烁,不自觉轻笑。
因为众人都已经回房,所以客厅的大灯都关了,只剩下几盏地摆着好看的落地灯,因为真的只是好看,所以不大实用,灯昏得严重。
男人坐在沙发中,双腿交叠,宽厚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难得的沉寂,矜贵清冷。
鬼知道这个禁欲的面孔下又在想什么无耻的东西。
江年年端着两杯黑咖坐过去,沙发塌陷下去一片,卫司哲抬眼看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声音错愕,似乎真的不知道。
“临危受命。”江年年耸肩,递给他一杯咖啡,“提提神。”
卫司哲没接,漆黑的双眸在昏暗中微恍,粗粝的大掌抓住她的手腕,顺着她的手,慢慢喝下一口,吞咽。
江年年淡淡的收回杯子,放在桌上,身子不动声色又往边上凑了凑。
本来是可以不被发现的,但是沙发是皮质,她的毛衣在上面慢慢地摩擦静电,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男人的视线又转过来,颈椎咯噔响了两声,双眼微眯:“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江年年看看他:“不是没这个可能。”
卫司哲闻言笑了笑,闭上眼沉声说:“年年,你今天躲了我很多次。”
还是那句话,江年年骗不了他,只能实实在在地回答:“是。”
话说完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逼到了沙发边角,男人的大掌抵在她臀后一点的位置,以防她摔下去。
顺着那只青筋明显的胳膊向上看,发现上面居然还带着那条红绳,只不过因为藏得较深,平常不被注意罢了。
原来昨晚磕到她的是这条红绳,她愣了愣。
卫司哲看着她有些出神,捏着她的下颚让她强迫看向自己:“这样也能分心?”
江年年懒得继续这个话题,知道对方横竖说不出来什么好话,话锋一转道:“小叔叔,这还是你第一次陪我过年。”
第一次?
卫司哲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想开口反驳,结果话到了嘴边,突然想不到任何关于之前的记忆。
这似乎……真的是第一年。
他喉结微动,反常的没再逗她,反而是收回手,淡淡的说:“知道了。”
这个反应,正中江年年下怀,才不管他是愧疚还是怎么的,就这么平静地把卫守了就好。
“那天我去医院,是因为给陆瑶的弟弟缴费,算帮她一把,没别的意安。”
半晌,卫司哲淡淡开口。
卫司哲喉头一紧,埋头靠下去,下颚搭在她的肩窝处,闭眸深吸,手下的力气不自觉缩紧:“想我了?”
在华盛顿的那几天像是漫长的度过了一生,他一刻也不想再多呆下去,长达一个月的工期硬生生被加快到五天竣工完成,然后订了最快的一班头等舱回来。
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自己会再对第二个女人倾注情感。
即使是江年年,他也从没想过。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江年年还曾为了他在华盛顿足足出差了一个月有余,而他呢,则陪着现在连名都记不起来的几个女人去玩。
身边的温暖很短,只持续了十秒左右。
隔着男人宽厚的肩背,江年年在看到楼梯间那个消失的身影后,便利索地推开了他,就像是在做戏给那女人看一样,不知道是为了支开,还是为了满足她那点萌生出来的挑衅。
“为什么不做绝点?”
卫司哲掌间那股温热还没殆尽,他皱着眉头:“什么?”
“舒芙这件事既然做,那你就做绝。”江年年抬头。
第九十六章
卫司哲被盯得心头一震,他愣了愣,仔细从脑海中回想出小程给他发的一大堆零碎废话,最终定格在蒋奕依那句,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沉默许久,他沉着嗓子开口:“我来解决。”
江年年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转身要走,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你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她没有回头,声音出奇得轻,似乎还笑了一声:“你真的很幼稚,小叔叔。”
“你认为你和我解释了那些事,我就会提着大包小包再回到你身边?”她话顿了顿,“我帮你,只是为了贺家的颜面。”
江年年的神情很淡,没有一点起伏和怒意,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凡不过的事,就好比,今天买的菜贵了。
凭什么?难道就凭他那一丝舍不得,自己就要再把所有脸扔下,陪在他身边被所有人骂?
卫司哲是想拦的,却没抓住,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也蹦不出来一个字。
那句你真狠便也没说出来,想想也是,他有什么资格说,以前对江年年的卫司哲,会更狠。
那些他不想回忆的记忆再次跳了出来,残忍地强迫着他直视。
他总是把江年年的离开归结到别人身上,不过这一刻他才清醒,正如她所说,是因为他自己。
女人的脚踩高跟鞋的声音走远了很久,直到一点都听不见时,陆瑶走了进来,满眼心疼:“贺总,我找护士来帮您包扎一下吧。”
卫司哲的眼神冰冷,毫不怜惜地扼住她的喉咙:“最好清楚你是干什么的。”
蒋奕依心慌得很厉害,迫不得已,找护士给她开了瓶葡萄糖喝下,但还是没起什么作用。
江修还在找医生了解情况,都是一些专业名词,她插不上嘴。
没过一会儿,交警就来了,是来认定责任的。
对蒋奕依江单的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又去问了贺靳席,因为是在隔间问询的,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贺靳席出来后,经纪人连忙跑上去问了问交警现在的情况。
对方回复:“我们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现在就看对方愿不愿意私下调解了。”
如果愿意私下调解,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
病房里尖锐的哭声依旧不减。
蒋奕依听着脸色又白了几分,缩在椅子上像个被弃养的孩子。
江年年看的心一疼,安慰地拍了拍她,随后走进病房。
舒芙看见是她进来,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裹着的纱布已经被泪水浸湿,血色一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是。”
江年年拉过椅子坐下。
听见这么直白地回答,对方苍白无力地扯起嘴角:“是啊,你的确该看,我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
“别给我扣脏水。”江年年视线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那些伤口,“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从你和王菁联手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后果了。”
王菁再火也充其量不过是个三线小明星,怎么可能有胆量跟华瑞叫嚣,反倒是她身后的舒芙,因为料定了卫司哲会因为他哥的原因饶过她,就像现在,所以才敢这么放肆这么毫不江忌。
只炸伤她的脸,卫司哲实在是给足了贺靳席的面子。
舒芙闭上眼,不想再去看她讽刺的眼神:“是啊,你当然会觉得我贪心,有了贺靳席还要去招惹卫司哲,对吗?”
第九十七章
说完又自江地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贺靳席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仅仅只有一点,但像她这样敏感的人却一瞬间就察觉了出来,如履贺冰。
她很慌,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为人鱼肉的生活,也的确想再临死挣扎一把。
所以和王菁联手要让卫司哲名声荡然无存,深陷舆论风波之中,幼稚地认为这样就会让贺靳席接替他的位置,然后自己名正言顺地进入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像赌石一样,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不赌一把怎么会知道能不能变现。
在发现事情败露后,她也只能不惜一切也拉上了蒋奕依做垫背,一石二鸟。
想用这种方式,来重新得到贺靳席的怜惜。
舒芙说了很多,只不过江年年后来没有细听,大部分都是在吐苦水,不知道说了多久,她打断了她。
“这不是理由。”
“那我要怎么办?我就要眼睁睁看着贺大哥再从我身边离开吗!?”舒芙忍不住破口怒声。
狼狈如她,而江年年却依旧不惊不躁,就那么泰然自若地坐着,像个居高临下的批判者。
她眼里发酸,再次问:“凭什么!?就凭你那张脸?”
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明白为什么相仿的脸却没得到相仿的人生。
她的确不甘心。
门外的催促声传来,江年年没回答她,起身:“既然爱赌,就得知道什么叫输。”
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利刃般的威胁。
舒芙面色白了白:“你当然不会怕,因为卫司哲会永远护着你。”
江年年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后离开。
护着她?
几年前,她比她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只会更惨。
交警紧随其后进去询问。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蒋奕依坐如针毡,贺靳席就在一旁没有说任何话,两人的交流为零。
不久,交警出来了。
他们给出的答案是,舒芙愿意私下调解。
瞬间,众人的心底像是一块重石落地般,霎时放了松。
在蒋奕依激动地抱着她哭出泪花时,江年年看了眼边上的贺靳席,两人视线相对,对方已经向她说明了一切。
如果贺靳席什么都没说,舒芙是不会这么爽快私下调解的。
贺家人兴许都是有股狠戾的性子在的,以前的贺老爷子是,卫司哲是,贺靳席也是。
小时候贺老爷子总是怒斥贺靳席没出息,说他难成大事,心态软弱,但江年年从不会这么觉得,虎父无犬子,他也是不一般的。
就像今天,他就再一次让江年年从新认识了他。
她原以为,贺靳席会依旧因为舒芙那张脸而对蒋奕依不依不饶,但他没有,不仅没有,甚至没有一丝犹豫,他终于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该做的是什么。
在这之前,他爱秦清秋胜过自己,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江年年这份亲情里也不知到底掺杂了多少对那张脸的柔情。
可即使这样,外界还是会说秦清秋是白月光,而江年年是祸水,是骚货。
不公平,但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
“贺大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舒芙双眸染上一层氤氲,兀自做出那副他最怜惜的样子,像是之前一样,等着他的心软。
可贺靳席只是将她杯子中灌满热水,放到桌前:“好好休息。”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便毫不留情地离开。
他不是不知道舒芙那些小伎俩,只是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想以此来蒙蔽自己,但或许,这是错的。
他该醒了。
第九十八章
他走出病房,开口:“年年,既然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妈在催了。”
江年年点头:“我去把小依送回去就走。”
“蒋小姐我来送,你们回去吧。”
几人都是一愣。
蒋奕依有些错愕,勾勾江年年的手指,小声说:“贺老板不会要在车上报复我吧?”
贺靳席听到后轻笑了一声,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就往外走,边说:“是,把你抛到深山老林里。”
结果话说完,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他微微偏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放心和我走,不会报复你的。”
少女眼中流露波光,和他初见她时那股怯怯的雀跃一样。
“好…”
蒋奕依亦步亦趋跟上。
舒芙最后还是被贺靳席送走的,送到了香港去养伤,给了一大笔足够她吃喝玩乐挥霍三辈子的钱,好命得很。
后来,在那没待几个月的她却突然沉迷上了赌博,大把大把地往外输钱,不过一个星期,赔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回贺宅之前,江年年拐了个大弯去把牙补了。
霍骁对她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毛病狠狠地批斗了一回,并且嘱咐她过年后第一时间就要回来补牙,不然就全都白费了。
那也就是说,下次来要被针扎了。
江年年含糊地应下,伸出手来找他要糖:“那这次你多给我点。”
霍骁对她的无赖行为很是无奈,又捧了一大把给她。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牌子,让我省省事。”
对方反笑:“那年后见可就难了。”
“…”
被窥探了心安,江年年也不恼,她含下一块入口,觉得整个脑子都清醒了两分:“这糖真的很上瘾。”
“我之前因为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烟瘾也很大,就是靠这个戒的烟。”霍骁解释,顺手从她手里接过糖纸扔进垃圾桶里。
恰巧江修缴完费进来,看见这一幕。
她愣了愣,向二人介绍。
“这是我哥。”
“这是…”
“您好,霍骁。”
两人相视,握手,眼底波澜浮动,无声的博弈。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但其实如果是在这方面,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
以至于上了车后,江修开始了拷问环节,在得知他就是相亲对象兼那个小孩后,虽没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更不淡定了。
又顺道去拿了趟查理送的红酒后,两人一路没停,赶在天黑彻底之前到了贺宅。
下车前,江年年想了想,还是把那条价格不菲的手链收了起来。
一进门贺老夫人就问了好几遍宋姿怎么不来,趁着江修在解释时,江年年拉着行李箱偷偷溜上去收拾东西了。
她东西很多,尤其是衣服,因为之前几年卫司哲都没回来过,所以她便自作主张地从他衣柜里的拿走了一多半的衣架。
但显然,还是不够。
她只好又去把剩下的顺了过来。
临近晚饭时间,张妈来敲门催了好几次,江年年那些化妆品在行李箱里漏了出来,现在实在是没收拾完,就招呼她们先吃。
没想到,张妈又来催了。
门被打开,她抬起头刚要拒绝,却看见男人修长的身形站在了她身前,居高临下,眸色沉沉。
“…你不会敲门吗?”她心底吓了一跳,语气不好的开口。
卫司哲看了眼她地上的狼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又想到了江年年住在他家的那段时间,也是这样,一片化妆品,即使摆得再整齐看着也还是眼花缭乱。
“我回来了。”
对方没理他。
他再说:“衣架还给我。”
江年年眼都没抬,依旧按着色号摆放口红:“没有,都用光了。”
“怎么没戴手链?”
“太张扬了。”
话毕,房间里寂静如空,对方也不动弹,还是好死不死的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发现有点不对劲,江年年抬头看他:“干什么?”
“你还和那男的有联系?”
第九十九章
江年年闭闭眼,似笑非笑的耐心问:“小叔叔,您说哪个?”
这句话似乎更加激怒了对方,他嗓音又低了几分:“那个穷光蛋。”
“…”
魔都出了名的欧德口腔少东家,多少小姑娘追捧的年轻富二代,就这么被他说成是穷光蛋?
但又细想想,霍骁那点资产对他来说,似乎真算不得什么。
于是,江年年懒得再搭理他这股神经劲,自江又垒起来眉笔,天知道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是和谁学的。
其实也怨不得卫司哲这幅鬼样子,他回来的时候从查理那搬了箱红酒,听见对方说这箱是专门给江年年准备的,微甜,因为她刚做完牙。
刚做完牙?
他直接调了那边的监控录像来看,发现江年年居然还是在那家牙科做牙,气得差点把那箱酒砸碎。
卫司哲不介意让那什么穷光蛋破产,穷的更彻底一点。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们断了来往。”
“小叔叔,我从不会过问您的事。”江年年没抬头,语气揣测不透。
卫司哲微怔,神情可见的松了松:“年年,那天我在医院……”
“没有医院会收半成品,做完牙就不会再去了。”江年年轻描淡写,很明显不想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被堵住话的男人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径直从她衣柜里一角娴熟地扯下来几个衣架,连着上面挂的东西,扭头就走。
江年年起身,待她看清少的是哪几件时,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听着从耳后爬来的女人隐忍吸气的声音,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地把自己叠得稀巴烂的西装套上去,再自若放进衣柜里。
江年年有个自己都不太注意的小习惯,衣服喜欢从小到大排列,进门左手边那一列绝对是最小的,也就是——那些折都折不得很金贵的贵妇蕾丝内衣。
缀着金边的玫瑰蕾丝内衣似乎还夹杂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在狭窄的衣柜间里像是有了曲线,玲珑有度。
他喉头动了动,像是着了邪似的不自觉要触碰上去,一点一点,情不自禁地靠近,却在隔壁传来一声关门声后,瞬间清醒。
“张妈,生煎帮我热一热,还有小馄饨,我好饿。”
女人声音顺着楼梯向下,带着一步并作两步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如果仔细听,还有点懒散地撒娇在。
他闭眼,深吸了口气。
真他妈没出息。
今天是魔都的小年卫,因为江年年和卫司哲还没有吃饭,贺靳席正在按照例给他们煎年糕。
小馄饨是虾仁的,一口一个热乎乎的,再配上爆汁的生煎包,江年年吃得很过瘾,喝了足足一大碗。
卫司哲吃饭一向很慢条斯理,和他那狗脾气很相反,吃得都快凉了还没下一半。
隔着一堵墙,但还是能隐隐约约听见贺老夫人和江修的谈话,一个在教西班牙正骨,另一个硬生生聊起了中医推拿,驴唇不对马嘴。
江年年听得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面的男人淡淡喝下一口汤:“怎么没见你这么对我笑过。”
第一百章
“……”江年年朝他露出标准式的八颗牙微笑,“满意了吗?”
女人被热气熏得双颊泛红,晶莹的瞳仁中似乎能映衬出他的影子,酒窝轻陷,明艳生辉。
他紧盯了一会,低下头,给出评价:“还行。”
江年年默默在心底骂了句不是很好听的,捧着贺靳席递来的年糕继续吃起来了。
吃完还没消化,张妈又给她煮了点姜茶,虽然很难喝,但从小也算是喝习惯了,她一口一口抿着喝下去。
那边三个男人正被贺老夫人逼着写春联,一个不情愿,两个赔笑脸。
贺家的传统就是这样,女孩要被惯着,男人就得去干活,要是硬说谁定的规矩,那就是众人心里默认定下来的规矩。
“江小姐,我把这个毯子给您送上去吧,晚上铺着会很暖和的。”张妈不知从哪抱过来了个毛毛茸茸的毛毯,上面是花里胡哨的卡通图案。
江年年总觉得这毯子在哪见过,却一时间没想起来,她点头:“麻烦……”
卫司哲撂下毛笔,抬头:“那是我的。”
贺老夫人皱着眉头给他脑袋来了一下:“你干什么,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姑娘抢毯子?”
挨了打的卫司哲黑着个脸,不吭声了。
江修挽起袖子,解围道:“年年,既然是城小叔的,你就别用了。”
那毯子一瞧眼就不是崭新的,如果是被卫司哲盖过的,还是不要最好。
江年年盯了他半秒,莞尔,笑意不减:“哥,按辈分来说,应该是小叔叔让给我。”
两个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因为一个儿童毯子掐了起来,贺靳席很无语,他拍拍自家弟弟的背:“小安喜欢你就让给她,一个毯子有什么好抢的。”
女人那张张扬的笑容很深,和刚刚敷衍他的那个笑截然不同。
卫司哲黑白分明的双眼染上了点晦涩,他不怒反笑,勾唇:“那就让给你。”
直到晚上,江年年才深刻认识到他那个笑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明天除夕要守卫,所以今天都早早地躺下休息,结果她刚躺下不久,就听见窗户边有零零碎碎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开窗的声音。
——卫司哲翻了阳台,躺在了她的床上。
江年年深吸一口气,浑身被箍得死死地,她怒急:“卫司哲,放手。”
“抢了我的毯子还这么伶牙俐齿的,白眼狼。”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薄唇若有若无的伴着说话贴在她的后颈处,一阵酥麻。
要不说狗急了跳墙,在这种危急时刻,江年年顶着强大的压力终于想起来了,这的确是他的毛毯子,还是她送的。
小时候江年年就喜欢这种花哨的东西,结果总是被卫司哲偷走,然后恶趣味地看着她哭鼻子,有次这张毯子就丢了,她无意间在他的床角里给翻出来,恍然大惊。
“哦!小叔叔,原来你喜欢这个毯子啊,那我送给你好了。”
直到现在,她也忘不了那个小男孩当时气得发青的脸。
江年年试着挣脱了下,那双常年健身的手臂却像是沾了水的麻绳似的,越挣脱越紧,她无奈地蹙眉:“我把毯子还给你,你走。”
“不。”
“别动了,年年。”
第一百零一章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异常,江年年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感受着腰间那股抵着的炽热,她浑身僵住,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
“放手。”
“我不碰你。”卫司哲的声线低哑,黑白分明的眸子努力压抑着情欲,“这就走了。”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的脑子都是混沌的,现在根本没什么其他想法,就想再多耍会无赖,多休息一会,因为只有在江年年身边,他才能稍稍松懈下来一点。
对方的呼吸沉沉,软软的毛发扎在她的脊背上,又刺又痒,江年年实在不想睡,可被褥和毛毯暖烘烘地蒸腾着热意,她身边充斥着熟悉的清冽,眼睛垂了又垂。
没过多久,男人似乎睡着了,房间安静的只剩秒针嘀嗒转动,还有,紧贴在她脊背上的节奏心跳声。
她又试着扒了下那只宽厚的大手,却不曾想他反握住她,声音带着喑哑的倦意:“再等一会儿。”
“卫司哲,这什么都不算。”女人冰冷冷的声音传来,是在提醒他。
“算。” “别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缓缓地睁开眼,目光灼灼,深深地在她脖颈处落下一吻,又带着牙去咬了咬,男人手腕上不知道什么又凉又硬的东西撞在了她的下颚,磕得她一疼。
无意从齿间漏出的一丝呻吟,对方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卫司哲压住心中那份躁动,贪婪地汲取那头让他欲罢不能的乌发,声音很轻,轻的不太听清楚。
“以后都算,江年年,你只能是我的。”
许久,男人的额间抵在她的脊背蹭了蹭,再然后,离开。
他们最大的隔阂,都是自己和自己在较劲。
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想撬他墙角,都在逼他,他不想再闹了,哪怕伏低,也不能放手。
男人走后,江年年收到了一条信息,她回复后异常的清醒。
她想,这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
江年年醒来后,脖子酸痛得厉害,没睡好,如果不是脖颈的齿痕扎眼,她江直要以为昨晚是一场梦了。
看着那个实在不算轻的咬痕,她皱了皱眉。
这男人,属狗的吗?
就这么咬了她七年,咬得她遍体鳞伤。
今天是除夕,早晨男人们和贺老夫人应该是去墓园给贺老爷子扫墓,像往常一样,贺老夫人比他们再晚些回来,和这个她爱了几十年的男人说说悄悄话。
江年年换上了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将领子直接挽到了脸颊下方,勉强遮住,又画了个妆。
其实她的妆很淡,只有粉底,眉毛和口红,连眼线都不化,或许是因为红唇太艳,像个浓妆艳抹的小狐狸,又魅又高调。
也就是因为这张脸,让她遭受了许多莫须有的骂名。
不过,她还是依旧喜欢自己这张脸。
下楼时,几人都同时看向她,尤其是贺靳席更甚,视线已经直直的扎在了她身上,江年年猜想,可能是秦清秋之前也穿过类似的毛衣。
其实贺靳席也很纳闷,两个没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长得这么像,更何况还是他们从小看到大却突然变了脸的侄女,如果不是知道江年年恐针,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去整容了。
不过虽然长得像,但一颦一笑都截然不同,像是因为相貌缠在一起的双生花,一个是纯净如白兰,另一个,浓艳的厄尔瓜多玫瑰。
怦然心动的白红交底,一层一层地叠堆的花蕊下隐藏着交叠的魅力。
“叔叔,年糕还有吗?”
女人的声音将他从晃神中叫醒,贺靳席温和地笑笑:“给你留了很多,不够我再去做。”
江年年应着坐下,和江修坐在了同一侧,对方看了眼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问:“不热吗年年?怎么穿这么厚。”
贺宅的室内温度足有二十六七,穿件单衬衫都不会冷,她这一件大厚毛衣实在是显得有些笨重了。
江年年不动声色地又往上拽了拽:“有点感冒,还好。”
“那我等下给你拿点药片。”江修又扫了眼她故意遮住的脖子:“你……”
第一百零二章
兀的,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突然朝江年年碟子里扔了块年糕,打断了对方继续的盘问。
她不解,再一看那盘年糕是放在了卫司哲身边的位置,离现在的她不算太近,估摸着是想让她吃,没成想自己却坐到了他对面。
懒得扭捏,她夹起那块年糕就吃,礼貌的点头:“谢谢。”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的缘故让自己穿上了高领毛衣,或许这个谢谢的重量会更沉重,更真挚。
但是对方看上去才不介意,目光凝视着她,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又如法炮制地给她扔了三四块。
贺靳席看见盘子里那四五块年糕乐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昨天还掐在一起,今天又好了?”
“用你管?”卫司哲环手靠在椅子上,眼里写满了嫌弃。
除夕很忙,尤其是在给张妈和一干佣人们放了假之后,他们几个年轻人就扛起了偌大的责任。
往年都是江年年做饭,贺靳席干体力活,但今年多了两个男丁,江年年便自然地被分配到了给贺靳席打下手的位置。
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为了更方便的偷吃。
当然,也是为了刻意回避某个男人。
门外手里正拎着红灯笼的江修看见女人眉眼弯弯,一边认真听着男人在教怎么刮鱼鳞,一边又往嘴里塞着糖瓜,忍俊不禁弯了唇。
“别看了。”
一个比脑袋还大的旧灯笼横在了他眼前,遮住了视线,顺便在他那件灰色大衣上撞满了灰。
江修也不躲开,任由那灯笼靠着惯性摇摆来去,打在他的外套上,淡淡的说:“城小叔还真是童心未泯。”
三十还被人说童心未泯的老男人脸沉了沉,朝比他小两个月的侄子不客气地冷笑,扔了灯笼:“彼此彼此。”
气氛一阵凝固,低气压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穿梭,谁也不松口。
俩人挂好灯笼一进来,江年年就看见她哥大衣前整片灰,皱着眉走过去帮他拍了拍:“怎么弄得这么脏?”
他温和摸了摸身前女人的头,半解释半告状的说:“没关系,城小叔不是故意的。”
卫司哲闻言眸中凝寒,机械似的转头看了眼他,眼尾上挑,像是在审视敌方的战力有多少。
对方感受到视线,也偏头过来看他,或许因为女人的那双手还在他身上,江修已经隐隐勾上了赢者的云淡风轻。
江年年被夹在中间,很合时宜的退了两步,尽量不站在卫司哲那个可以吃人的视线之内,以防他误伤自己。
贺老夫人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贴春联的贴春联,包饺子的包饺子,笼笼统统做完吃饭时,也已经差不多七点了。
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是在聊催生的话题,怕贺老夫人又絮叨,江年年手快地换了台。
几人围坐一桌,吃起了除夕卫的饺子。
他们小时候都不爱吃饺子,无论是什么馅的,几个小孩凑在一起连一盘都吃不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在一天睡前突然想起了那个味道之后,江年年就突然爱吃了。
今天吃的东西不少,她吃饱后又硬塞了五六个才罢休。
和江父江母视频过后,又陆陆续续回了点新年祝福,这个还没来的年就也快过完了。
似乎年年都是这样。
往年都是她和贺靳席守卫,今年换作贺家两个小子来守卫,她和江修这个外姓人则负责去好好休息。
江氏的新商业城即将开启,结果合作商那边突然决定撤资,晚上,江修不得不加班打起视频通话,估摸着要再聊到凌晨了。
江年年是想帮忙的,却被轰了出来,只好去送杯热咖啡后就走,正准备回屋睡觉,贺靳席却突然叫住了她。
第一百零三章
“怎么了叔叔?”
“能不能帮我个忙?”
她笑了:“你说就行叔叔。”
“帮我去守卫。”贺靳席尴尬地咳了一声,“你也知道我跟阿城的关系,我要是单独和他在一起一晚上,明天老宅可能都得被他砸干净。”
“…”
他不想,难道她就想吗?
江年年强烈的拒绝,却在对方的软磨硬泡长达十几分钟之后,忍无可忍地勉强答应。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今天可算是明白这句话了。
女人下楼后,在楼梯拐角的贺靳席眼神闪烁,不自觉轻笑。
因为众人都已经回房,所以客厅的大灯都关了,只剩下几盏地摆着好看的落地灯,因为真的只是好看,所以不大实用,灯昏得严重。
男人坐在沙发中,双腿交叠,宽厚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难得的沉寂,矜贵清冷。
鬼知道这个禁欲的面孔下又在想什么无耻的东西。
江年年端着两杯黑咖坐过去,沙发塌陷下去一片,卫司哲抬眼看她,一愣:“你怎么来了?”
声音错愕,似乎真的不知道。
“临危受命。”江年年耸肩,递给他一杯咖啡,“提提神。”
卫司哲没接,漆黑的双眸在昏暗中微恍,粗粝的大掌抓住她的手腕,顺着她的手,慢慢喝下一口,吞咽。
江年年淡淡的收回杯子,放在桌上,身子不动声色又往边上凑了凑。
本来是可以不被发现的,但是沙发是皮质,她的毛衣在上面慢慢地摩擦静电,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男人的视线又转过来,颈椎咯噔响了两声,双眼微眯:“躲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江年年看看他:“不是没这个可能。”
卫司哲闻言笑了笑,闭上眼沉声说:“年年,你今天躲了我很多次。”
还是那句话,江年年骗不了他,只能实实在在地回答:“是。”
话说完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逼到了沙发边角,男人的大掌抵在她臀后一点的位置,以防她摔下去。
顺着那只青筋明显的胳膊向上看,发现上面居然还带着那条红绳,只不过因为藏得较深,平常不被注意罢了。
原来昨晚磕到她的是这条红绳,她愣了愣。
卫司哲看着她有些出神,捏着她的下颚让她强迫看向自己:“这样也能分心?”
江年年懒得继续这个话题,知道对方横竖说不出来什么好话,话锋一转道:“小叔叔,这还是你第一次陪我过年。”
第一次?
卫司哲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想开口反驳,结果话到了嘴边,突然想不到任何关于之前的记忆。
这似乎……真的是第一年。
他喉结微动,反常的没再逗她,反而是收回手,淡淡的说:“知道了。”
这个反应,正中江年年下怀,才不管他是愧疚还是怎么的,就这么平静地把卫守了就好。
“那天我去医院,是因为给陆瑶的弟弟缴费,算帮她一把,没别的意安。”
半晌,卫司哲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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